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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鸿断声声繁华梦-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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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着走着,便看到了宫门。我和他俩相互行了礼,便坐上马车离开了。
  苏清已经被胤琅遣去了沧海,这下子单永也是。我叹口气,想也能想得到,等到了单永回来,估计胤琅也会给他个一官半职,我最得力的两个副手,这下子都让胤琅给不声不响的支开,他怕始终究是要不让我领兵了。
  心上一阵翻腾,有东西哽在喉咙里,我干咳了一会,却什么也没有咳出来。
  回到家里,天色早已黑了下来。
  简简单单的用过晚饭,看过母亲吃了药,我便回到了房里,苏墨岚紧跟着走了进来。
  “墨岚,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和母亲还好吧?”
  她走过来解下我的外衣,脸上浮起一层笑容,但眸子里却带上一丝忧愁,我道:“是不是奶娘又给你脸色看了?”
  她咬了咬嘴唇,半晌才轻轻地说:“嬷嬷不让我侍奉母亲吃药,说……我……”
  奶娘要说什么,我不用想也知道,她无非就是嫌墨岚之前是个青楼女子,奶娘自小就跟着母亲,不喜欢墨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她最近的一些言行实在是有些过分,话里话外都带上几根刺。
  我抱住她,亲了亲,继而道:“奶娘年纪大了,说话举止难免有出格的地方,你刚进了门,就多迁就迁就。”
  她在我怀里扭了扭,双手环住我的腰,点头说道:“夫君,妾身其实不想和你说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儿,你有正事就够忙了。家和万事兴,妾身会注意的。”
  房间里烛火朦胧,映的她脸色越发的清丽,我笑着将她抱到床上,解开她的衣衫,说:“墨岚,你现在很美……”
  她听着就羞红了脸,抵着我的肩膀,捶打了几下,脸色愈发的红晕,道:“都二十六了,还没个正形,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
  我咬住她的耳垂,只觉得她浑身一阵轻颤,才放开笑道:“二十六还没有子嗣,那才让人笑话。墨岚,你说,我们生几个孩子好?”
  索性扯开她的衣襟,我俯下身去,从她雪白细腻的颈子一路吻了下去,她朦胧的倒吸了一口气。
  “唔……今晚皇上不招你进宫议事么……之前几晚你都不在家……啊……”
  我覆上她的嘴,只有一丝丝的呻吟泄露出了她的红唇。
  “不要摸那里……唔……”
  “乖乖躺着,不要说话,不要动……岚儿,听话……”
  “唔……”
  “不要动……”手溜过她的胸脯,在她来不及回神之前,我已经拨开微湿的衣襟,滑进她毫无遮掩的里侧。
  “以轩……我……唔……”
  她反手攀上我的肩膀,指甲深深的嵌了进去,隐约之间,耳际仿佛回荡着她细细的喘息、轻柔娇弱的低吟。
  我覆上她的唇,抱起她的纤腰。
  轻轻夜风,仿佛吹进罗帏中。

  第十四章

  十月的帝都秋高气爽,没有春天的婉柔,没有夏天的酷热,没有冬天的冰冷,只是清清的,静静的,很悲凉的来到。
  母亲静静的躺在一堆被褥里,几丝花白的头发从散乱的发髻里垂下来,神情却颇为轻松,她眯起眼睛,拉着我的手,低低的道:“以轩,娘是要走了。”
  “母亲,您不要这么说,孩儿从宫里请了御医来,他一定会治好您的病。”我坐在床边,苦笑着说道,一旁,墨岚将御医领了进来。
  御医坐在床前,向我惶恐一笑,收敛身心,细细把脉。房间里霎时安静了下来,只有细细的呼吸声回响。
  半晌,他起身向我道:“将军,还请借一步说话。”
  走到前厅,他向我作揖,道:“令堂的病,已经无药可治了,还请将军顺其自然。”
  我一瞬间头脑嗡嗡作响,心如擂鼓,还想再问几句,御医已经收拾好药箱,我连忙上前几步,道:“大人,家母的病,难道真的就没有法子了么?”
  他点头应了一声,面有难色,叹气道:“心病岂能药医。令堂的病,其实皆由心生,若是能解开心结,自然会好。倘若郁结在心,即便是药神再世,也是无计可施了。”
  说罢他一俯身,我只得让家仆送他出府。看着他的背影,我烦闷地在房中踱来踱去,只听到墨岚在唤我,我走进内室,看到母亲在艰难的笑。
  “孩儿,母亲没有多少日子,母亲一直想对你说,你……”她微微直起身,看向我。墨岚赶忙上前扶住,让母亲靠在她身上。
  母亲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眼泪却扑簌簌的掉了下去,抓眼间就湿透了被面。
  “母亲……”
  “以轩……你是……”
  我顿时心生疑惑,母亲究竟想说什么?
  母亲的话却被奶娘突然打断,奶娘神色不安的拿着药碗,对母亲说:“老夫人,您还是先吃药吧,凉了就没药效了……”
  母亲盯着奶娘看了许久,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般,过了很久,她才点点头,喃喃地说:“对……吃药……吃药……”
  她喝了几口,抹去了眼泪,转身朝里,对我和墨岚轻声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母亲终究还是没能熬过着这个冬天。
  平日里肃穆的将军府门墙窗柱全部都蒙上了白绸,庭院里挂了十六盏白色的宫灯,丹樨上下灵幡白帐一片悲惨。大堂上素缦百龛正中金漆楠木棺前,供着母亲的灵牌。
  同僚们一个接一个都来吊丧,我和墨岚身着白色孝服,在灵前烧纸,守灵,直至到了半夜。
  温言软语的劝了许久,她才愿意回去稍稍的休息一下。“嘎吱——”偌大的灵堂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只有纸糊的窗格里透进来朦胧的白光,依然暗得如同半夜。
  堂上的桌子上放着成堆的供品,色彩鲜艳,却冷冷冰冰。桌子摆着“奠池”,却如同死水一般没有生气,帷帐上精致的白花,成串成串的拖到了地上,一阵阴风吹过,虽也袅袅婷婷,却掩盖不住一阵清寂。
  母亲,那个曾经生我养我的人,已经不再存于这个世上。我心里翻涌上内疚,歉意和种种五味杂陈的情感。
  以轩……你是……
  母亲,您最后想对我说什么?您还有什么牵挂不能放开?
  跪在冰冷的地上,膝盖刺骨的痛,一阵寒气从膝盖那里蜿蜒而上,钻入身体的各个地方,辗转肆虐,我疼得一阵咬牙。
  月光,冷冷清清的从窗棂缝里漏了进来,照在地上,一片惨白。
  十年的戎马生涯,见过了太多了横尸疆场,太多的生离死别,我早就没有了眼泪,可现在,我眼角又多了几分湿润。
  父亲早就离去,母亲现在也已经过世,至亲的人,恐怕也就剩下了墨岚……也许,还有……还有……胤琅……
  去军营前的那个晚上,我擦去他脸上的泪水,握着他的手,说我会一生一世的守护他,保他平安。多少年,我一直在履行自己的诺言。
  我跪在垫子上迷迷糊糊地想,膝盖早没了感觉……突然屋里一片漆黑,却是蜡烛燃到尽头,灭了。
  偏偏这时候“吱”的一声,门被吹开了一条缝,慢慢有人影透出来,映在门上,我一惊,顾不得腿上的痛,站起来高喝了一声。
  “谁?”
  人影慢慢的走近,却不说话,我暗地里攥紧了拳头,接着月光再一打量,竟显出几分熟悉。他悠悠一声叹息,十分耳熟。
  “以轩,是我……”
  胤琅披着月光从门槛上踏进来。
  “皇上……您怎么……”
  我一吃惊,连礼都忘了行,只看着他走近,问道:“怎么那么黑?”说着突然手环住我的腰,把我抱紧,道:“我来看你……以轩……以轩,你要节哀。”
  我抬头,看到他的眸子里似乎飘散着雾气,一阵哀伤又涌了上来,哽咽着点点头,道:“皇上,您怎么来了,都这么晚了……”
  他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半晌,才轻轻地说:“我来看你……要是我白天来,人多嘴杂,连话也不能好好地说上几句……”
  风呜呜咽咽地穿堂而过,似乎是悲咽这失去至亲的伤痛。
  我和他坐在灵堂的一角,胤琅不住的抚摸着我的膝盖,略带埋怨地说:“你怎么那么胡来?都几个时辰了还跪着?不看看这是什么地,你的膝盖还想不想要了?”
  “臣母亲去世,为人之子,必然要尽孝道。”我心上难过得不行,但又不知说什么好说的,说话间只觉得自己舌尖都是淡淡的苦涩。
  他静了一会,握起我的手,道:“以轩,你可不能这么糟蹋自己,你从小就只会为别人着想,一点也不想想自己。”
  我嘴角动了动,扯出的却都是苦涩,摇了摇头,也不知说什么好,他一下子靠在我的肩上。
  月光如牛奶一般,在地上游走,满目的白花又随着风荡起,在我看来惨惨淡淡。
  “以轩……你是不是打算丁母忧?”
  “嗯……按照惯例……是要守孝三年的……”
  “以轩,你别守孝好不好……我是说,现在朝廷里少不了你,要是你丁忧在家,那我可就没人可倚靠了,”
  “皇上……那可不行……您让天下人怎么看我?”
  “我替你扛着……我下诏,下诏说朝廷离不开你。是皇帝不让你守孝的,自然没人敢说什么,以轩,我一直觉得,只有你在身边才能安心……”
  我侧过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的眸子里一片清澈,双手环上我的脖子,把头埋在我颈窝,好一会儿,闷声闷气的声音传了出来:“我是说真的,以轩,你娘去了,我也很难过……”
  我慢慢的伸出手,抱住他微微颤抖的身子,他顿了一下,飞快的把身子又往我怀里靠了靠。我一动不动,静静看着我们重合的身影被月光拉得极长。
  “以轩,你在外走了四年……你知不知道我这四年是怎么过的?我是当上了皇帝没错,但我很不开心。我被众人前呼后拥,权力无边,风光无限,但那些人,不过是些趋炎附势之徒,他们包围在我身边只是想借着我手中的权力来满足他们的穷奢极欲,目的达到了,便会头也不回的弃我而去——”他的声音多了些寞落,“我转过身时,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为什么君王都要称孤道寡,我登上帝位的那一天才算明白——”
  “皇上……”听着听着我心里一阵发酸,只听他继续闷闷得说着,“你就那么一走了之,把我一个人抛在冷清的皇宫里,那时我就恨死你了,你说过要一辈子陪我的……”
  “皇上……臣说过的话,臣是不会忘的……”
  他突然抬起头,冰凉的嘴唇一下子贴上我的,温柔的,轻轻地,舌头没有深入,只在嘴唇上辗转。
  我想要推开他,却只听他一句低低的唤,“以轩,不要离开我……”手就那样僵住了,下意识缓缓的把他抱得更紧。
  肩膀上他的头斜斜的靠着,眼睛却看着我,不时地用额头蹭蹭,说:“以轩,小时候你也是这样抱着我的,那时就觉得,哪里也不如着这里好。”
  “皇上,您怎么还说这么孩子气的话……您现在是一国之君……”我又好气又好笑,拍拍他的脊背。
  “一重山,两重水,天远山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他抓着我的衣襟,一字一句的吟着,“你走了的那四年,我天天的念……天天的念……塞雁高飞人未还……人未还啊……”
  胤琅说了差不多一晚上小时候的事,最后终于在我怀里沉沉睡去,可是,我却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天快蒙蒙亮了的时候,我费力的把他抱进了母亲的房间,给他盖上被子,又掖了掖被角,才轻手轻脚的关上门。
  早饭吃的闷声闷气,席上铭昭为胤琅努力地挟菜,跑前跑后的,墨岚不声不响的吃着,胤琅时不时地和我说上几句话,却没有正眼看过墨岚。
  我一边答话心里一边苦笑。
  吃完了早饭,我送胤琅走到门外,扶他上了马车,他突然转身拽住我的手腕,道:“以轩,你现在就和朕回宫吧?”
  我摇了摇头道:“皇上,臣母还未出殡,您就不要为难臣了。等到一切都安顿好,臣就回宫述职。”
  他笑了笑,才钻进车里。铭昭给我行过了礼,马车就徐徐地走了起来,他撩起车窗,虽然笑着,眼神里却有些许复杂的神情在流转。
  一转身,看到墨岚立在身后,脸上神色有些不太自然。我心想怕是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也没往心里去,说:“墨岚,你的脸色不太好,要是累了,就回去再歇息歇息。”
  她没有动,静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夫君,皇上……一直是这样么?”
  听她的话音不太对劲,我转过身,却对上她的眸子。她的眸子里含着隐隐的水光,眼皮却突然垂了下去,朝后退了几步,道:“妾身……您就当妾身什么也没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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