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魔前传-第4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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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之中,将一根足有十五六米长的钢梁送向楼顶,一位戴着黄色安全帽的工人挥动双手指挥吊车工的操作,远远望去,就好象一只小小的昆虫想要飞起。
落地窗前有一道银色护栏,护栏的高度大约在一米四左右,敬业的服务生将护栏擦得是锃明瓦亮,如果表面不是曲线,完全可以当成镜子来用。
而在这道护栏前,此时正有一个人倚kao在上边,西装革履。穿着非常正式,左手托着腮,右手伸在护栏上,食指、中指、无名指,无意识地轻轻弹动着。
“咦?是谁这么有兴致,没事儿跑到这里看对面工地施工?不会也是象自已一样闲的没事儿自已给自已找乐吧?”王一飞好奇心起,轻手轻脚kao了过去,他想看看什么人和他一样无聊。
王一飞的动作虽然小心,但还是被那个人发现了,也没回头,“别费劲儿了,又没拿着隐身草,演哑剧呀。”那个人说道。
“呃,嘿嘿”,被人家叫破,王一飞愣了一下儿,心说这个人难道长了后眼,背对着自已也能知道自已的动作?再仔细一看,却原来是落地窗的玻璃出卖了自已,自已的影子此时不正映在上面吗?
既然被叫破了,也就没必要偷偷摸摸的了。王一飞来到护栏边抬头一看,这位欣赏风景的人却原来是曹灿。
“咦,曹老师,您怎么在这儿呀?”王一飞奇怪问道。
“呵,没什么,散散心。”曹灿笑笑答道。
“散心?应该是比赛输了,心情不好吧。”王一飞想到。
今天比赛的胜者可以进入决赛,后天和另一盘棋的胜者争夺春兰杯冠军,即使没有夺冠那也是亚军,眼看机会就在自已跟前,结果转眼便成了一场空,谁心里大概也不会好受吧?所谓胜亦欣然,败亦可喜,这种话只是把棋道视为修心养性,陶冶情操的文人墨客理想的画面,对职业棋手而言,这种理想之中的情况,大概也只能在退役以后才可以体会到吧?
“您今天这盘棋前半盘发挥其实挺好的,就是左下角应得太急了一些,如果先守一步,其实还是白棋优势。”王一飞不懂得如何安慰别人,只能按照自已的理解开解道。
曹灿收回望向远边的视线,低头看了王一飞一眼,脸上lou出一丝笑意,“呵呵,谢谢你,我没事儿。”
一位在职业赛场厮杀十数年,现在国内排名高居第一位的高手居然会被一位十几岁的少年来劝解安慰,曹灿心里感到有些滑稽。不过显然,王一飞完全出于好意,虽说效果不佳,但这比客套的官样文章让人舒服多了。
“真的?嘿嘿,我还以为您会难受很久呢。上次在围乙联赛第一轮输给蔡老师,我连着两天都没睡好,满脑子想着的都是那盘棋失误的地方,后来还是教练还有队长他们开导,我才慢慢恢复过来。您这么短时间就能恢复,真是太厉害了!”王一飞信以为真,钦佩的向曹灿说道。
“呵呵,厉害什么,要说厉害,我觉得还是你更厉害。记得我第一次参加职业比赛的时候,对手是一位上海籍棋手,比我大三岁,当时的实力,应该是他比我稍强那么一点点,比赛进行的很艰难,到官子阶段,双方的差距只有一目半,收着收着,他走出一了步疑问手。如果我应对正确,抢先逆收一个两目官子,我的形势肯定大优,当时我的心情那叫一个兴奋,连拿棋子的手指都在发抖。”曹灿笑道。
“那后来呢?”王一飞好奇问道。原来,不只是自已对进入职业棋坛第一盘棋记忆深刻,别的棋手其实也是一样,就如现在的曹灿,那盘棋到现在估计怎么也得有十来年了,而且这盘棋以当时对局双方的年纪和名气,都不可能是非常重要的比赛。而曹灿此时提起竟然如数家珍,连每一招,每一式都记得清清楚楚,可见那盘棋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呵,我当时算了大概有十几分钟,把应手,还有随后收官的进程都算清楚了,肯定自已只要走对了,就能以至少三目的优势取胜。但是,我万也没想到乐极生悲,脑子里光惦记着那决定最后胜负的绝妙手筋,没有先打一步走过门儿,直接就把棋子放到那个位置,结果被人家硬逃出来,反把我的三颗子吃了进去。唉,那盘棋输得叫个冤啊!”曹灿叹道,显然,虽然事隔多年,那手棋一直还留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而且看样子,即使再过十年,他也一样不会忘记。
“啊?!怎么会?”王一飞听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没想到,曹灿刚出道的时候也犯过这么初级的错误,这可比自已那盘棋输的冤多了。
“呵,什么怎么会?发生就是发生了。当时也不知道自已是怎么了,本来那几步棋早就在脑子里摆好了,真到落子的时候,却不知怎么回事儿,整个人就象魔怔了,一边心里叮嘱着自已要小心,要小心,千万不要走错了,千万不要走错了,结果偏偏就是走错了。”曹灿笑道。
“啊,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再后来呢?”王一飞脸上lou出同情的表情,明明一盘赢棋。不是因为水平不到走不出来,而是因为简单的错觉失去,这种输棋的方法,大概是棋手最痛苦,最难以接受的吧?
“呵,后来,还能怎样,落子无悔,总不成跟人家说‘对不起,刚才是我一时眼花走错了,咱们重来好不好?’吧。”曹灿笑道。
“嘿嘿,那倒也是。那您当时是不是非常后悔,非常难过?”挠了挠脑袋,王一飞笑笑问道。
“呵呵,说实话,当时根本就没有后悔的感觉,因为整个人都僵了,那颗子刚落到盘上,手指刚刚离开的时候其实我就已经意识到自已走错了,一刹那,我就觉得有人拿一把大榔头在我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把里边什么东西都给打没影子,只觉得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想,什么都不能想,接下来的招法,完全是凭着本能在应接。唉,真的是太惨了。”曹灿长叹一声。
“噢,那受到这样的打击,您是多长时间才恢复过来的呢?”王一飞关心问道。
“一个星期。在那一个星期,无论作什么事儿,那个棋形一直就在眼前晃,吃饭时,睡觉时,看电视时,总之,人只要闲下来有一点点空,那个棋形就会蹦出来。而为了不让自已受到这样的影响,那段时间,我几乎成了训练超人,除了吃饭,睡觉,所有的时间几乎都用在了学习研究上,刻苦之程度,连教练都劝我要悠着点儿,别把身体搞坏了,他哪儿知道,我之所以那样刻苦训练,其实不是为了尽快提高自已的实力,而是在用超负荷的训练麻醉自已,逃避输棋带来的痛苦。”曹灿答道,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苦笑,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年少气盛,争强好胜的时候。
“噢,是这样。呵呵,曹老师,当时您怎么不和您的教练说一下,让他帮助您调整心理呢?”王一飞好奇问道。
“这个,一来,当时年纪轻,不懂事,总想自已一个人扛,二来,棋手,本就是一个孤独的职业,注定要自已一个人奋斗。老师,教练,队友,再怎么关心你,帮助你,等到了比赛的时候,你还是只能自已一个人去面对,去战斗。”曹灿想了想,然后答道。
“自已一个人去面对?”重复着曹灿这句话,王一飞若有所思,似乎有所感悟。
第八百三十四章 归程
楼道的远处传来杂乱的人声。比赛结束了。
“走吧,你该过去啦。找不着你,你们的魏教练会着急的。”转过头,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望了一眼,曹灿轻声说道,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噢,嘿嘿,是呀。”王一飞倒是没太注意曹灿的表情,想想也是,一个整队出来,回去时候却少了一个,带队的人不急才怪呢,于是拔起脚来就往赛场那边跑,不过刚跑了两步似乎又想到什么,脚步又停了下来。
“曹老师,您不过去吗?”王一飞奇怪的问道——光叫他走,而曹灿站在那里却没有一点想动的意思。
“呵,我想一个人再多呆会儿,你不用操心我。”挥了挥手,曹灿笑笑答道。
曹灿不打算现在回去,王一飞也就不再等他。撒开脚,不大一会儿便回到了赛场。
赛场外,已经有人离开,有的沉默无语,有的嘻笑颜开,有的面无表情。
几家欢喜几家忧,一盘棋下完,有人赢也就一定有人输,有开心的,自然也就有失望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种话是用来作报告,写总结的,在胜负的世界中,没有人能真正把胜负不放在心上。
“哎,飞飞,刚才跑哪儿去了?魏教练找了你半天呢!”黄妙龄从屋里走出,正好王一飞也跑到门口便叫了起来。
“啊?!”王一飞心中叫苦,本还以为自已没离开多久,谁知道和曹灿聊天儿聊着聊着就把时间给忘了,不用说,待会儿的数落肯定是,免不了了。
“呵,这会儿知道怕了?刚才干嘛去了?跑的那么快,叫也不回头,现在怎么不跑了?!”象警察抓到了现行犯,黄妙龄眼中泛出兴奋的光彩。言语之中好象在说“怎么样,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吧?”,当然,那个‘老’字她是打死也不会说的。
王一飞现在哪儿有心情去和黄妙龄斗嘴,低着头想从她旁边挤进门去好快点向魏炜报到,但黄妙龄好象打定主意要跟他做对,他往哪边挤,黄妙龄就往哪边堵,费了半天劲儿,结果还是僵持在门口没动半步。
“快让我进去!”王一飞急着叫道。
可惜,他越是着急,黄妙龄就越是来劲儿,而在黄妙龄后边的陈海鹏和宋玉柱只是笑着站在那里,半点儿没有插手帮忙的意思。
“呵,闹什么闹,堵着门儿,想收买路钱呀?”几个人挤在门口,屋里的人也出不来,不大一会儿功夫,里边便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
听到有人投诉。几个年轻人这才不闹了,而王一飞也不往里挤了,大家一起扭头看去,原来是蔡春雨站在他们后边。
“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让人家看见了也不怕笑话。”三个人让开,蔡春雨看清门外站着的是王一飞,马上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把脸一板训诉道。
“嘻嘻,蔡老发话,大事不妙,溜之乎也!”黄妙龄玩皮地一吐舌头做起鬼脸,闪出房门小跑而去,陈海鹏和宋玉柱两人相视一眼,也连忙跟了过去,他俩可不想听老棋手给他们上思想品德课。
“调皮。”蔡春雨笑着骂了一句,随后把眼光转到王一飞身上。“飞飞,刚才哪儿去了?小魏找了你半天呢。”他的问题和黄妙玲完全一样。
“没,没什么,我就是在楼道里转了转,对了,魏教练他们呢?”没有黄妙龄几人堵着门口,王一飞的视线已经可以把屋内大部分的地方看清,扫视一周,却没有魏炜和国少队其他队员的影子。
“噢,其他队员已经先下楼了,小魏找一圈儿没看见你,怕你是在酒店里乱跑迷路了,就去找酒店经理。让人家帮忙用内部监控探头找找。对了,你回来了,我得给他去个电话,省的他着急。”说到这里,蔡春雨掏出手机,拨通魏炜的电话。
“喂,小魏,飞飞我找到了,现在就在我旁边,呵呵,我早就说过了,十三岁,也是大孩子,哪儿就那么容易出事儿。好了好了,回去以后你们内部再搞批斗会好了。这样吧,你直接回去,飞飞我开车直接送回去,你就不用再爬十几层楼多跑一趟了,呵,有什么好谢的,不就是拐个弯吗?挂了。”蔡春雨在电话里和魏炜聊着,王一飞在旁边竖着耳朵仔细听着,从两个人的对话他已经能够肯定。魏教练这次肯定是被急的够呛,晚上肯定会被点名批评,成为反面典型,心中暗叫倒霉。
合上手机揣好,蔡春雨笑呵呵地看着王一飞,“这一次你得谢我了吧?要不是我中间帮你拖一拖时间,这时候碰上小魏,看不把你训的狗血喷头。”
“谢谢蔡老师。”王一飞连忙谢道,挨批虽然不可避免,但晚一些总比早一些强,至少火气不会那么大了。
“呵。算你机灵。走吧。”蔡春雨拍拍王一飞的肩膀笑着说道。
乘坐电梯来到一层,两个人走出五洲大酒店的大门,抬头一看,王一飞来时坐的那辆中巴车刚刚驶出停车场的大门转上马路,看来魏炜是接受了蔡春雨的建议,自已先带着其他国少队队员回棋院去了。
王一飞松了口气,不幸之中的万幸啊!
蔡春雨的车也在停车场上,是一台黑色桑塔那两千,车型虽然旧了些,但保养的却是非常好,打开车门,王一飞钻进后座,蔡春雨则绕过车身,从另一边坐在驾驶位上。
“怎么样,是直接回棋院还是先陪我去西单商场转一圈儿?”关好车门,蔡春雨扭头向王一飞问道。
“呃?”不明白蔡春雨是什么意思,王一飞不解问道。
“呵,明天是我外孙女两周岁生日,我这个当姥爷的总得意思意思不是?可惜,我这个人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