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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颜绿-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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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拿急救箱。”司机说一声后就走,“顺便打电话给岑医生。” 
“我来吧,你去打电话。”我已经捧着小木箱站到康玄翼跟前,打开箱盖,先就用棉球沾了双氧水往他伤口迅速一拖而过。康玄翼惊跳一下。“消毒。”我简明扼要。 
药箱里药还算齐全,我拆开一包无菌纱布,用镊子镊住后叠好,用生理盐水略略浸湿再裹上药粉,慢慢往伤口内填充。过程绝对是痛苦不堪的,康玄翼咬着牙忍着,脸色发青。填塞时我用镊子探一探,发现伤口不算深。算他命大,伤口距离肝脏只有一点五公分,且差几公分就能刺及肠管。 
“还好闪得快。”康玄翼在我结束填塞后长舒一口气。我耸耸肩,算是认同他的话。然后用纱布覆盖伤口再用绷带包扎。 
“手提起来。”我吩咐。他乖乖的做个手臂外展动作,让我把纱布从他身后绕过到前方。如果在医院就好,可以直接贴一片优若林,不用打绷带这么麻烦。 
“高老师包扎得好专业。”他道。 
“好歹我也是当过医生的。”如果连这种小事都不能对付,那我这么多年的医生还真是白当了。 
看出他眼里的一丝惊讶,我咧嘴笑笑。 
那边厢,司机已经再次冲进来。“岑医生……”待看到包扎完毕的主子,后面话突然隐身。 
“高颜绿?”司机身后的人一声惊呼。 
我眼睛一亮。“岑砚青?” 


(四) 

“早上我还在想你现在在哪儿呢。”我笑眯眯看着岑砚青。 
他大力拍一下我肩,“你这家伙。”转而审视一下康玄翼的情况。“你处理的?” 
“空腔脏器实质脏器都没问题,不过你最好再给他检查一下。” 
康玄翼讶然,“你们认识?” 
“老同学。”岑砚青笑道。“喂,颜绿啊,你怎么在这儿?不会是要跟我抢饭碗吧?” 
“岂敢岂敢!”我立刻表明身份,“我是家庭教师来着。” 
岑砚青一愣。 
“啊,小少爷起床时间到了。我得过去。”看看钟,时间不早,幸好还来得及鲜榨一杯西瓜汁。“砚青你留个电话给我。” 
岑砚青抄个号码给我。 
“别告诉小羽。”康玄翼沉声说。我应声离开。 

晚上我为康白羽奉上腊肉山药卷、青豆蛋饼、芝麻炸鸡、金黄镶蛋、白菜培根沙拉以及蔬菜豆腐汤,甜品是嵌奶酪跟榛子的苹果一口酥。上菜的时候我忽然很担心这个小恶魔会被我喂得营养过剩力大无穷更有百倍精力来折磨我。 
康玄翼还是下来吃饭了,虽然脸色很不好看,苍白的,明显是失血的征象。他坐定后,正要开口,我把一碗粥放到他面前。“十全大补粥,你今晚的主食。”另外还有三彩豆腐,是鸡血、豆腐、玉子豆腐合起来用猪骨汤熬起,老祖宗说吃什么补什么,失血补血总没错。明天可以买条黑鱼回来炖汤,也是大补。不过依稀记得黑鱼汤以及鲫鱼汤一般是孕妇月子里下奶所用,我也管不了这么多。毕竟康玄翼是付我工钱的,不好好伺候怎么成。 
康玄翼瞪着那碗粥,抬头问我,“为什么我得吃这个?” 
“你得吃容易消化吸收的食物,这个粥是肉汤炖的,里面有花生、豆干、香菇、海带、芋头、胡萝卜、木瓜、芹菜、牛肉,药材有黄芪、薏仁、大枣、紫苏……”我每报一个名字,康玄翼的脸就绿一分。“豆腐汤里有鸡血,是补血的。”我说完后,康玄翼默然片刻,旁边康白羽咬着炸鸡笑得好开心。 
“哥哥,你好可怜哦。”康白羽再度使用起软软童音,“高老师给你补的都是你讨厌的东西哎,花生啦豆干啦香菇啦海带啦芋头啦胡萝卜啦……”最后只有红枣、薏苡、牛肉没被报到。 
康玄翼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我脑中自动帮他配起动画场面:黑线以及一滴巨大冷汗。“挑食可耻。”我忍无可忍,他居然有这么多不吃的东西,真不知道他怎么活到今天的。“对自己身体有益的就要吃,要听医生的话!” 
康玄翼看我一会,拿起调羹,以一种奇怪的表情开始吃那碗粥,并且在我的建议下一脸厌恶的把鸡血悉数吃下。 
因为他的伤口靠近肠管,因此我吩咐他要少吃多餐。又要另外帮他置办一份食谱,真是麻烦。 
康白羽很愉快的啃着苹果一口酥的时候,康玄翼终于干掉那碗十全大补粥。果然还算是成熟的青年,把不爱吃的也都吃光了,要是康白羽,绝忍受不了。他吃完问我。“高老师,你为什么不当医生了?” 
“辞职的。”康白羽抢在我前头回答。我只好苦笑点头。 
康玄翼眉头一皱,“那你其实可以找家庭医生的工作。” 
“哪有这个工作钱多。”我耸肩。何况我暂时没有再度行医的资格。 
康家兄弟对视一眼,有志一同的吃起我端上的葡萄来。 
“洗完碗我要出去一趟,可以吧?”我趁机提出要求。 
“去哪里?”两个人同时发问。 
我笑一笑,“约会。” 

康玄翼是答应我出来的,小少爷倒扁着张嘴仿佛我欠了他似的。 
出来是跟小火龙见面。约在华乐大厦下面的KFC,小火龙一进来就嚷着要吃甜筒,我买了甜筒又买了玉米,两人找个角落位置坐下。 
“嗯,还满新鲜的嘛!”小火龙皱皱小鼻子闻一闻我带来的栀子,一边对着甜筒大口咬下。 
“也不怕冻着牙。”我拿餐巾纸拭掉她嘴边一抹奶油。 
“你在那边待得习惯么?”小火龙一边呼冷,拿手在嘴前扇着,一边语声含糊问我一句。 
“尚可。”我保留的说道。“你在晋微家呢?” 
小火龙鼻孔朝天,哼的一声,“我这么人见人爱……” 
“是啊是啊,又这么厉害,谁敢给你半个不是。”我揉一揉她头发,引得她咯咯笑。 
“颜绿?”我跟小火龙应声望去,原来是岑砚青,身边一个美女挽着他臂膀。 
“过来坐过来坐。”我微笑招手。“不过你不是说最讨厌垃圾食品么?” 
岑砚青拉美女坐到我们这桌,“不是因为她想吃么。”语带宠溺。 
我这才看清,原来面前这个染着栗色头发妆容精致的女子,就是从前在医院的同事,如果我没记错,该是在血液科。因为她从来不戴胸牌,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 
“紫翎,这是高颜绿,我高中并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颜绿,这是康紫翎,我女朋友。” 
“久仰。”康紫翎淡淡说了句,不无讽刺。岑砚青当然听不出来,我却知道是因为什么。 
“哪里哪里。”我客气的回道。 
“小火龙你好吗?”岑砚青笑眯眯跟小火龙打招呼,换来爱理不理的一个点头。康紫翎看着她的表情略略惊艳,想来也是喜欢小孩的人。 
“阿姨你好漂亮哦!”小火龙忽然细声细气对康紫翎说,大眼睛睁得好大,一副天真表情。“阿青你真是好福气。”果真是人见人爱,只可惜让我想笑的是她刻意加重的“阿姨”两字。康紫翎精致的脸突然有些僵硬。 
“该叫姐姐。”我说。小火龙乜斜我一眼,装做没听见,露出小牙齿啃起嫩玉米。 
“小火龙还是这么幽默~”岑砚青哈哈笑着揉她头发,被小爪子不乐意的拍开。 
“只有阿绿才可以摸我头啦!”嘟着嘴睥睨他一眼,小火龙又回到玉米上。好在岑砚青早习惯她的性子,不以为意的笑得开心。 
“怎么想起来做家庭教师?”岑砚青只拿了杯冰水在喝,康紫翎倒是不计卡路里的大口吃着汉堡以及薯条。 
“晋微介绍的,钱多。”我说。小火龙已经吃完,把爪爪伸到我面前来,我拿起KFC的纸巾帮她擦干净。 
“你在外科那几年的收入还满足不了你?”康紫翎冷冷说道。 
“紫翎?”岑砚青惊讶的叫着女友,为她话里毫不修饰的冷嘲而莫名。 
“那时候我一个月最多一次拿到一万二,加上药代的回扣在内。”我早已宠辱不惊,淡淡笑道。“现在则是三万,何乐而不为。” 
当年我在医院以光明正大收受回扣而臭名昭著。其实比我拿得更狠的大有人在,事实上我一个小小主治撑死也只能拿到八千块一个月,而且是连同回扣以及薪水一起。只不过我是大大方方收,别人是躲躲闪闪拿,我便成了众矢之的。 
岑砚青眼见气氛就要搞僵,急忙打圆场。“小火龙你最近还有去医院检查么?” 
小火龙因为刚才康紫翎的话生着气,鼓着腮撑着鼻孔,好似立即就能喷出火来。对岑砚青的话当然置若罔闻。 
我叹口气,拉拉小火龙的辫子。“宝宝,不要张牙舞爪,阿青在问你话。” 
她终于回头,撇着嘴不情愿的看我一眼,然后才回岑砚青。“有啦。” 
“你们,认识?”岑砚青指指康紫翎,又指指我。 
“旧同事。”我说。康紫翎勉强点头承认。 
“怎么后来不当医生了?”岑砚青有些忧虑的看着我。 
“出了点事故。”我含蓄的说。对他,我没什么好隐瞒。岑砚青立时明了,没有再追究下文,这是这么多年来朋友的默契。 
“有些事,不是当了医生就可以做到的。”我平平说道。小火龙用小爪爪覆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有人说睡眠是最好的疗伤方式。这说法不知道有没有科学根据,但于我确实非常有效。第二天我已经自动把康紫翎的轻蔑揭过一边,专心的对付起手边的生物。 
康玄翼这一阵子都必须在家里办公,我的任务除了帮康白羽上课外,又要照顾他。 
“要不要我去请个特护?”刚才我提醒康玄翼吃药的时候,他喝着水问。“说到底,你是请来照顾小羽的老师。” 
“嗬!那多浪费!”我立刻申请,“不如这个月多加我一笔薪金?我可以兼职特护。” 
康玄翼笑意满满看着我,“最高奖项原则你听说过么?” 
“啥?” 
“就像拿奖学金时一样,如果你在一等奖学金外还获得个英文单项奖,一等奖奖金又是单项奖的十倍,那另外这个奖就只能给你一个名头,奖金就只给一等奖的数额。明白?” 
“为什么我只听说过并列奖项原则……”我愤愤咕哝。 
“名归而实不至,所以即使你做了特护工作,也不能另外加钱,这是原则。”康家大少正义凛然说着,无比严肃。 
“那您以后自便吧!”我无奈。 
“不怕我解雇你?”他又笑。 
“我是请来照顾小少爷的老师,这是您说的。”我用上尊称。他还想说什么,但我已经走到门外,关上房门。 


说回我手边的生物。其实这是只四脚爬行类,或者该称它两栖类?我的生物学知识还停留在高中时期,动物的分纲分目早在我的记忆里模糊一团。我发愁的举着刀子,另一手拿着根筷子,无从下手。 
这是只甲鱼。它此时狡猾的将类似蛇的头紧缩在壳里,连四只脚都缩进去,只露了一条细尾巴。我试着碰它尾巴,尾巴也缩进去,但四只脚就露了点出来。我再碰它脚,脚又缩回去,尾巴又露了出来。原来壳内空间毕竟有限,所谓藏头露尾就是如此吧!真是有趣。 
据说八珍霸王这一味,就是将甲鱼放在热的地方,在它面前摆一碟事先做好的调味汁。甲鱼受热后口干,就会伸头出来喝水,结果就喝了调味汁。越渴越喝,越喝越渴,同时调味汁已经深入它五脏六腑。过得两个时辰,再将甲鱼杀完洗净,炮制一番后上笼清蒸,出锅时真是美味无方。 
不过我没这么残忍,不会慢慢折磨它,只会给它一个痛快。在筷子上裹一块鸡肉,再伸到甲鱼壳前晃两下。等了片刻,终于见甲鱼伸头出来,啪的咬住筷子就往回拖。这时还哪里轮到它自说自话,我手起刀落,小小厨房里发生一起血光事件。如果被老外看到,大概又要大呼残酷了。论到吃,胆子最大还是中国人。想起从前看到一则消息,说一群中国人穿越美洲沼泽地,之前穿越那里的人群通常葬身鳄腹,而这群人逃离沼泽后无一丧生,老外惊呼“不是鳄鱼吃他们,是他们吃鳄鱼”。中国人的英勇以及适应力大抵如是。 
我刚把甲鱼处理干净,在它肚皮上划上十字刀口,听到后面有响动。回身一看,原来是康白羽张口结舌看着我,神色惊恐。我往前一步,他倒退一步。我这才想起手里还举着刀,忙放下。 
“睡醒了啊?”墙上挂钟显示为下午一点三十分,平时这该是他呼呼大睡的时间。 
“渴了,找水喝……”不知是不是我多疑,总觉得小少爷的声音有些颤抖。 
“怎么了?”我从冰箱里找出方才准备的蜂蜜柠檬红茶,倒上满满一杯给他。 
“你你你,你好残忍啊!”康白羽一手接过杯子,一手指着我大声控诉。 
有么?砧板上的甲鱼已经洗干净了,看不出血丝。不过我刚才是杀生了没错。吃惯了成品的少爷没看过血淋淋的现实,所以吓得目瞪口呆。 
“你上次看我杀鱼怎么没叫。”我摇头,把大料桂皮党参枸杞扔进陶钵,再用血糯薏苡莲子芸豆等等塞满甲鱼肚子。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还不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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