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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易牙手-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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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卫朗默然点头。 









22 







他已经沉默了好久。 

雨过天青,来时艳阳高照,如今日影西斜,一整下午,龙轻观都在那儿发呆。 

内侍宫人都识相的下去了,诺大的殿宇中只有他们二人。 

打从他们进了殿门,龙轻观招呼他一同坐下,除此之外他失了主人家该有的仪礼,也不说话,只是愣愣地瞧他。 

良久良久…… 

问,问不出个所以然,那人无奈而又无言的抿唇,欲诉还休的模样,悄然,便让自己心软。 

“既然不想说,就别说……” 

恬淡一笑,原以为龙轻观会安心,却没想到,他瞪了自己一眼。奇异地看过去,那人,又垂了首,手无意识地拨弄着古琴。 

弹得,却是不入耳的音。 

琴声映心曲,这人的心,很乱。 

偏偏,有些事,问不出,除了自己,也解决不了。 

果然下刻,龙轻观又陷入了沉思,他在殿中,如若无形。 

也该找些事来做,卫朗看了沉思中的龙轻观半晌,起身,走到书案旁。 

雪浪纸铺开,研墨,提笔落笔…… 

其实,记得那人的身那人的影,就算闭目也能想得出,却不能落笔如有神,看了又看,许久轻轻,才画了一笔又一笔。 

滴漏声声,时光又悄然流转几许。 

画完了,对着窗子吹风,画干了,龙轻观还在发呆。 

殿外月上中天,殿内悄然,已燃了烛。 

不知何时,内侍们已经摆好了食案,饭菜还冒着热气。 

原来,不仅是他,却是两个人,都失了神。 

卫朗失笑,本想将画放在那人面前,欲求这人回神时分,那一刹可能的惊喜。 

欲放,却又迟疑。 

这也是他的心意,是不是,便要这么轻易的给龙轻观看? 

瞬时,占了上风的,是男人不轻易屈头的自尊。 

卫朗轻轻卷起了画卷,放进书案中,那一摞不起眼的卷轴里。 

又走来,手搭上发呆人的肩。 

龙轻观自沉想中醒来,发现自己手上多了一双象牙箸。 

再看,对面有人对他笑,那人手上,一双相同样式的筷子,在烛火的微光中闪着隐隐的光泽。 

外边已是黑夜沉沉,宫阙灯火辉煌。 

早已不是进食的时辰,眼前食案摆着九碟色香俱全的菜,瞄瞄对面的食案,饭菜同样未曾动过。 

卫朗居然伴了他这么久。 

“已经这么晚了!” 

有些窘,为了自己的失态,有些高兴,为那人的体贴。 

“很晚了,快吃饭吧,我也饿了。” 

面上没什么异常,似乎对他的异样无所察觉,卫朗一扬眉。 

只是一扬眉,便再无什么表示。 

本是正常的举动,这样的举动也是怕他窘,可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失望…… 

好失望…… 

希望他表现出更多一些。 

那样,自己选择的筹码,偏向他的那方,会多些…… 

龙轻观食不知味的挟着菜,吃着饭,那人却和他不同,似乎今日的饭菜很好吃,他什么也不忧什么也不扰,只品味着宫中佳肴的滋味。 

也是,这人本是食客,自然不会错待美食,不若他。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如此烦恼。 

也或许只有他如此,贪恋…… 

微亮的光影下,明明人的颜容也变得模糊,为何只有这个人,他的面他的神情,他的举动都象镌刻在心底。 

龙轻观迷茫着看着卫朗,瞧他放下筷子,把食案上的食碟整理好,正色。 

“我要走了。” 

卫朗行了一礼,又抬头,只是半日,龙轻观顿然憔悴了许多,他有什么心事? 

说不担心是骗人的。 

可是,可是他也知道,即使问,这位襄王爷也不肯说,也不会说。 

有些事,只是自己的事。 

象他的心事,也说不得…… 

留下无益,不如走。 

想走,刚行至门口,身后却有木屐踏地的声响传来,他来了,有话想说? 

心里一迟疑,停步。 

下刻,讶然的发现,有人抱住了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背上。 

“不要走,不要走……” 

压抑的声音里满是苦恼,听得卫朗也苦恼起来。 

喜欢一个人不苦,可一个人的行动能勾动自己的情绪,那是苦。 

“现在很晚了,按理,我早该出宫去。” 

叹,他静静地说。 

国朝律令,黄昏街鼓响,禁夜行。如今要出宫,必须请示陛下,欲召内侍,手被人按下。 

“管他什么理,这里是我住的地方,我做主。” 

突然气恼起来,为什么他就得考虑别人,为什么他得考虑杜家,为什么龙轻寒自己没有儿子,为什么他要垂涎那个皇位? 

一堆为什么想得他头疼,一堆为什么想得他烦,想的他-- 

今天,他什么也不要想。 

卫朗哭笑不得。 

“这是宫规,所谓规矩,就是让人遵守的条令,不成规矩,不成方圆。不守宫规,是罪啊……你想我因此下狱吗?” 

开玩笑的说法,原也只是玩笑,身后龙轻观声音闷闷,听得他吃惊不小。 

“为什么不想,我巴不得我们都下狱,那就没这么多事要烦。死了更好,一了百了……” 

这是在赌气吗? 

眨眨眼,掰开那双把他搂得死紧的手,回身,入目的是龙轻观垂下的头。 

“发生了什么事?” 

他柔声问,用着以往从未用过的语气。 

以为那人会理会得,哪想到某人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竟是一言不发。 

半晌,静默间,迟疑了半晌,他只是摇头。 

“没什么事?” 

如果现在说了,卫朗会是什么反应? 

他会做什么事,他做的事,定会影响到自己的判断。 

这是自己的事,任何人,都不能插手,也不得插手…… 

卫朗却是发觉不对。 

至少,他感觉的到,龙轻观的心惶惶,他在迟疑,或许迟疑的东西,便是他们的感情。 

初生的感情,需要保护。 

又想起这点,卫朗声调越发温柔。 

“有事你就说……自己一个人烦,不如两个人烦,那样心里好受些……” 

他希望龙轻观说出来,就算没什么用,却能让他们一起分担对方的苦。 

爱情,不仅仅是一个人的事。 

“我……” 

龙轻观看着他半晌,迟疑又迟疑,话都到了嘴边,却就是说不出口。 

从不知道,原来说话这么难,他能怎么说,又该怎么说? 

我想当皇帝,所以我必须得放弃你! 

我想要你,纵使这代表我必须放弃我这一生的机会? 

说是苦,不说是苦,怎么说都是苦。 

不如不说。 

闷葫芦似的他直让卫朗皱眉。 

这人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在烦吗? 

自己家里正因为他们的事大吵,祖父更是对他多番教训,他苦恼,他迷惑,可他不因此而退缩。 

为什么,龙轻观却要把事情闷在心底? 

他的迟疑他的犹豫,是否代表他的放弃? 

他就这么不把他当一回事? 

卫朗注视着龙轻观故作正常的神情,微微蹙眉。 

“你以为这是错吗?” 

似乎察觉卫朗神色不佳,龙轻观连连摇头。 

“不是错,可这是对吗?” 

他反问,苦笑。 

不以为是错,可谁知道前路在何方?又有什么路给他们走? 

倘若选择了坚持,此生是遗憾,他会怨,怨卫朗,是他与他的情阻了自己高飞的翼。 

倘若选择了放弃,不明前路,即位人选未必是他,假如真是如此,他得不偿失,岂不后悔一生…… 

有时人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选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正如此时。 

“车到山前必有路,总有办法的。” 

卫朗微笑,那样明朗的笑容,让龙轻观怔愣了好一会。 

他真要放弃这个人吗? 

弃,难舍,要,难留。 

“你肯不肯,陪我这一晚……” 

自私也罢,今夜他什么也不要想,卫朗,你可愿陪自私的我这一晚。 

总要留下一点什么,让自己不遗憾。 

“你已经有了决定?” 

卫朗眉头一舒,又笑,看见龙轻观摇头,笑容顿时全没了。 

“我不能给你答案,你要是不要陪我这一晚?” 

不容置疑的口气,卫朗难以置信地盯着龙轻观。 

这位王爷到底把他当什么? 

他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强捺住满肚子的闷气,却又觉得就这么忍着很憋气,卫朗正想开口。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龙轻观忐忑不安的神情。 

这人,明明就显出一副很渴望他的样子了,还这么嘴硬,难道他以为,心可以由自己自由控制吗? 

“如此,你不悔?” 

含笑,卫朗低低问。 

龙轻观很坦诚地看他,道。 

“也许会,也许不会,也许我会放弃,也许我会坚持,你陪我赌吗?” 

卫朗五味沉杂。 

赌? 

他不喜欢这个字眼,为何这般不确定他们的未来…… 

如果他陪他,那不是赌,而是博! 

“好。” 

龙轻观猛然抬头。 

卫朗只是微笑。 

“你……” 

说不得是惊是喜,是羞是愧,他这是在利用卫朗来完成自己的心愿。 

卫朗还是微笑,手一揽。 

“今夜你做主。” 

“你?” 

更吃惊,他的意思是……莫非是…… 

卫朗伸指点住他的唇。 

“我只有这么一个条件。” 

滴漏声声,水滴溅在铜壶里,有清音四散。 

殿中极品兰“夕阳红”朱砂色的花朵含苞待放。 

夜偷欢…… 









清风将军23 







风动,云游,近月京城常是暴雨倾盆,朝中也是异动频繁。 

不在朝中的人,也感受到了那样风雨欲来的气息。 

龙轻寒接连不断接到奏议,要求他纳妃,或是立储…… 

有卫非在,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皇帝依然静默,对那些言语置之不理,可卫朗听卫非说龙轻观最近心情不太好,有一次,他摔了玉镇纸。 

和龙轻寒的沉默相比,新近襄王龙轻观的举动很是引人注目。 

“他太活跃了,京中五王,独他和文武百官走得最近。” 

这日在卫府,卫非提到这事颇头疼,也觉得不太是滋味,他又问卫朗这几天是否见过龙轻观。 

卫朗微笑摇头。 

卫非吃惊。 

“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和他,其实也没什么……” 

卫朗神色渐渐黯淡下来。 

这如画江山,自古引无数英雄竟逐鹿,卫朗想到近段时日龙轻观闭门不见自己,又想起他的举动,便是苦笑。 

他怕是已有了选择! 

“可他看你的样子,不象这么回事啊?啊,阿迟来了,这小子的新官袍穿起来蛮好看的。大兄,你不是也升官了,干嘛不穿?” 

卫非狐疑地问着,抬头时,便看见卫迟从远处走来,不由笑道。 

因前些时日解救皇帝有功,一干人等皆升官,卫朗和卫迟两人各自官升二级。 

“我又不上朝,也不入宫,最近也没什么军务需要处理,穿官袍倒是累赘,不如穿便服……” 

卫朗微笑,没告诉卫非他不穿是新官袍的缘由不是怕麻烦,而是新官袍会露出颈项,而他的脖上有吻痕尚未淡去。 

虽然这在神经大条的卫非看来或许也没什么,卫朗却也不想被这个家伙追问不休。 

卫非不疑有他,还大大点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朝他挤眉弄眼。 

“也是,对了大兄,你甭担心那夜未得旨意留宿宫内会有罪,我早已和陛下打过招呼。咦,莫非你们那天吵架了?所以他不理你?还是你们之间有误会,有的话就交给我好了,我一定会帮你们的。” 



这些时日风平浪静,原来有卫非在后面捣鬼。 

真是,这么殷勤做什么?要真交他手里,小事也变成大事。 

卫朗白了他一眼,口气虽然凶了点,人却不自在的撇了头去。 

“说什么呢?什么问题也没有!!” 

卫非看着卫朗,只觉越来越可疑。 

“你们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兄,你怎么脸红成这样子……啊,不是吧,莫非你被他吃了?” 

“……” 

正中红心,一瞬间卫朗哑口无言。 

看着卫朗的反应,卫非同样哑口无言的看着他。 

不、不是吧…… 

他、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震惊过后,卫非第一个反应是气愤。 

“怎么能这样?我被他压也就算了,你怎么能被龙轻观那小子压。不行不行!大兄,你不能这么丢卫家的脸,就算我们都喜欢上男人,也得有一个人为卫家争气。阿迟那家伙看起来就不用抱希望,我也栽了,你是长兄,这个责任你一定要承担起来!!” 



卫非振振有词,卫朗听得嘴角抽搐。 

这是什么和什么?! 

没好气,卫朗敲了一下卫非的头。 

“我和他没什么事,你别瞎猜……阿迟,你来了?朝上可有什么消息?” 

若无其事的抹了一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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