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番外-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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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啊，我们真的不求你的原谅，我们只是求，上天能给我们一个机会，补偿你，照顾你，好好的，爱护你。。。。。。




　




　　被他握在手心中的手几乎不可察觉的微微一颤，他立刻恍然从自己的悲伤自责中清醒，看着小枫因为疼痛而再次闭起的双眼，他心痛得无以复加，轻轻的将儿子的手放到床上，仍然用一只手轻轻的握紧，一只手却抚上他的额头，充满怜惜的轻抚着，“小枫，别怕，你休息一下，爸爸在这里守着你，很快，嫣就带小柚来看你，你别急，知道吗？”轻轻的揉着小枫不自觉蹙紧的眉头，他噎住了满腔满目的酸楚，说什么照顾补偿，如今他的小枫是这么无辜的病着，痛着，可他这个做父亲的，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小枫在他轻轻的抚拍中似乎渐渐安定了一点，终于慢慢闭上眼睛，轻轻的喘着。




　　他不自觉将手中的力道放得更轻，改而轻轻抚摸着他额边耳际的发，而握住小枫的那只手，他更是一直都没有松开。




　




　　。。。孩子，这次说什么，爸爸，都不会放开你的手了。。。




　




　




　　“医生，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主治大夫怔怔的看着面前14岁的少年，这孩子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念头？可是，虽然他说话的语调仍然带着孩童般的稚嫩，却几乎让他隐隐感受到一种带着清冷的威胁感。。。摇摇头，他嘲笑自己的错觉，试图用善意而和气的方式委婉的开导他：“好孩子，我知道你为你哥哥担心，可是，这是行不通的，好孩子，你的心意，你哥哥一定会知道的。。。。。。”




　　“医生我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也没有在开玩笑，我现在完全知道我自己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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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医生，我是认真的，你明白吗？再认真不过。”




　　“这。。。这是不可能的。。。你。。。你还那么小；很多事你不明白，其实。。。。。。”




　　“不可能？我只是要求你救救我哥哥，你为什么说不可能？”




　　“这。。。心脏移植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操作的。。。”为什么对着这样一个孩子，他会有种仿佛被穿透的犀利感，这，他的错觉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哦，你是说，我必须先处于某种意外的事故下，经由脑死亡的宣判，才可以成为器官移植的提供者么？”




　　“这。。。这。。。这事情。。。不是。。。”天啊，这孩子，到底是在想些什么，“这种事情，你父母是绝对不会希望看到的，而你的哥哥更加不会希望看到。”他微微加重了一点语气，这孩子，真是认真的？！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意外的事情，谁知道呢，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些意外的，医生。”轻轻柔柔的语气，仿佛还有些爱娇的样子，却是，让他的心重重的一沉。




　　“我只是想问你，以我哥现在的状况，能不能接受得了心脏移植术。”




　　“我也实话实说，以你哥哥现在的身体状况，这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手术的过程本身对他的负担就过大，他很可能完成不了这样的大手术。”




　　“可是如果不做手术，他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希望，是吗？”声音依旧是那样平缓青嫩，却透着淡淡的绝望凄切，听得人不由自主地心酸。




　　“这。。。也不是完全。。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




　　“医生，我要听实话。”




　　“真的。。。医学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他并不算说谎。




　　“。。。。。。，那么如果我换了我哥的心，也一样未必会死的，不是吗？”




　　“这个，这个。。。。。。”谁来，解救他吧！




　




　　“小柚，小柚”门外忽然传来清亮的女声，却令男孩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一下。




　　“嫣，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哥他。。。”




　　他冲出门紧紧抓住了她，因被心里的恐惧瞬间淹没而焦急地问着。




　　“小柚，你哥醒了，他急着找你，你快跟我回去。”




　　“哥。。。哥醒了？！”




　　“嗯，快走吧，小枫，等急了。。。不好。”




　　他转身急急得向前奔去，女孩立刻也跟着他跑了。




　　医生轻轻的嘘了一口气，忽然，却又看到奔跑中的女孩回头望他深深地看了一眼。




　




　　全是古怪的。。。孩子。




　




　




　　跑到转角处，小柚却忽然停了下来。静静的转回头看着嫣。




　　“嫣，我不管你听到多少，我只是要警告你，这件事，你一个字，也不许跟哥提起。”




　　转过身，他继续向前疾跑，不再理会她。




　　她在他背后看着他很快跑过了转角，消失在长廊的另一头。。。。。。




　




　　淡淡的，无可奈何而又酸酸的滋味：小柚，你以为。。。你以为。。。；小柚啊小柚，小枫比你所想的，要敏感得多了！




　　天，为什么，总是阴沉沉下不停雨？她最近眼睛里的雾气；真是，太多了些，太多了。。。。。。




　




　




　　跑的微微有些急了，他几乎晕的再次有些踉跄。




　　调整了一下呼吸，他略带一丝犹豫的伸出手。。。。。。




　　心跳的几乎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不知是因为刚才的急跑，还是因为此刻的紧张。





　　轻轻的推开门，他几乎，下意识的摒住了呼吸。




　




　　哥。。。你真的。。。醒了吗？




　




　　却看到父亲在他推开门的瞬间，抬起头，轻轻的对他摇了摇头，用手指在唇上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他微微有些僵硬，心情起伏不定的忐忑，混合着一种焦躁的恐惧。




　




　　他听到父亲轻轻的说着：“小枫，你别紧张，小柚来了，你放松一点，我这就带他过来。”




　




　　哥。。。哥真的。。醒了！不知道是酸涩还是欢喜，他看着父亲轻轻的走过来，示意他轻轻的接近床畔；他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几乎连呼吸都不敢透重了一口。




　




　　小枫依旧是那么苍白的躺在那里，微弱的呼吸着，他的眉端依然皱得紧紧的。




　　然而，他却终于看到，那双美丽的眼眸缓缓缓缓的睁开，那双虽然微微涣散暗淡，却依然黑雾迷蒙的异常温柔的眼眸，静静的望住了他。




　




　　“哥。。。哥。。。”不自觉的脚下一软，他几乎跪到地上，身后的父亲轻轻托住了他，他没有时间回头，只是深深的，贪婪的回望那双微微迷蒙了却在他看来越加美丽的眼。




　　“哥”轻轻的唤着，轻轻的伸出手，如同着了魔般的抚向那张苍白却同样美丽的脸。。。




　




　　。。。仿佛，仿佛等他睁开眼，他已经等了一千年。。。。。。




　




　　10




　　空气里弥漫的是呼吸器单调规律的噪音，而监控仪的屏幕一闪一闪冰冷的亮着。




　　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哽住了，心，仿佛被一个温柔牵绊的发丝，细细的缠绕，缠绕，一丝丝的酸软酥麻混合着刺痛，密密的从心口传出来，瞬间漫过了全身，让一种看不见的东西，淡淡的散落，无边无际的散落开来。。。




　　是因为，你在这样的看着我吗？而那双那么干净清透的眼睛，却再不如往昔般的明亮了。




　




　　失了神，本能的低头，轻轻的吻了下去，吻在那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的前额上，也，忍不住吻上那双如星如雾的眼，举止温柔的仿如在朝圣，那是，他最爱，最爱，最爱的人。




　




　　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倒流，我希望——哪怕一次也好，换我，能够来保护你。




　




　　而我这一再一再任性的人，可会再有机会吗？




　




　




　　他在背后静静地看着两个孩子，看着他们静静的凝望彼此，看着小柚忽然俯下身，轻轻的吻上了小枫的额头，那样手足情深的亲爱让他几乎忍不住要背转身，好掩去那满眼酸涩欲绝的痛楚，老天，我求你，求你不要带走小枫，不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惩罚我们的过错，如果可以，我情愿，用自己的生命，交换我的孩子能平安的，好好的活下去。




　




　　一直看着小柚的小枫忽然将眼光转向了他，眼睛里透出了某种温柔的渴求，然后轻轻的闭了一闭眼。他微微一愣，立刻转过身用手背擦去满眼迷蒙，回头轻轻的靠上前，紧紧注视着小枫的一举一动，和哪怕是微微一个眼神的示意。




　　他看到他的手很轻微很轻微的动了动，而小柚，仿佛神志已经痴了，只是在小枫的床头一动不动的跪着，几乎，是连眼睛都忘了眨似的。




　　这孩子，是真地对他的哥哥又愧疚又抱歉哪，摇摇头，他温柔的揉了揉小柚的头，轻轻的伸出手，再次握住了小枫，但小枫的手却隐隐仿佛挣扎了一下，又闭了一下眼睛，在睁开时，看向他的目光仍然透着某种恳求，几乎渐渐变得急切起来。




　　心头有些纳闷，恍然间想起刚才嫣的举动，他若有所悟得看向小枫，“小枫，你是不是有话，想和小柚说？”




　




　　小枫，小枫有话，要和自己说吗？




　　会是。。。什么？




　　神情不自觉的黯淡下来，小枫，他记起来，他还欠小枫一个解释，为什么他会那样做，为什么他会在那天对他做出那样残酷的事？




　　可他该怎么解释，又怎么有脸解释，他合该是，要万劫不复也不能奢望得到原谅的。




　




　　小枫的手忽然挣动了一下，仿佛像是要从他的掌心中挣脱出去，他立刻放松力道，心头忍不住有些彷徨而吃惊的看着那个孩子，却看到他眼神中微微有些歉疚，然后费力的抽出自己的手，轻轻的朝小柚的方向伸过去，只是这样的动作，却显然是太过勉强他了，他一时间呼吸变得紊乱而沉重，双眉不自觉地敛皱得更紧，而眼睛，也痛苦的闭了起来。




　　这才看见小柚脸上明明白白的黯淡而愧疚的神情，一时间，他的心头剧痛，小枫，你是怕你的弟弟难过，所以这么拼命的想要伸出手去握住他，好告诉他，你不怪他吗？就像当初，你也曾那么体贴的把手伸向我。。。




　　吞下喉口哽咽得酸痛，他轻轻的抓起似乎失神沉浸在悔恨中的小柚，将他的手交到小枫的手上，用自己的力气，轻轻的让两只手握在一起。




　　想说些什么话来点醒小柚，却喉咙酸痛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终于还是滴了下来，一滴一滴的，小枫，小枫这孩子，实在，让他心痛。




　




　　那冰冷却实在的触感将他从茫然中拉回神志，他吃惊得看着自己的父亲将自己的手交到了小枫的手里，再紧紧地将两只手交缠在一起，心头因记忆复苏而猛然惊醒的愧悔咬痛了他的神经，他下意识的挣扎着想退出来，他，他不配，不配这样握着小枫的手，真的，不配。




　




　　似是察觉他下意识的举动，小枫心里一急，用力紧紧地握住那只仿如想退却逃离的手，急促的喘息着，不让因此而起的疼痛淹没他的神志，小柚，小柚，我不让你，绝不能让你有机会去，我决不能，让你为了我，去做那样的傻事。。。勉强睁开双眼，他再次焦虑的望向自己的父亲求助，额头却痛出密密的冷汗。




　　“小柚，你别动，别让你哥哥再费力了，他。。经不起。”




　　听着父亲心疼的话语，看着小枫为了抓紧他的手几乎痛的再次晕过去，他惊惧的再不敢稍加妄动，心却又恨又痛的找不到任何出口，小枫，为什么，不管是有意或无意，我总是带给你伤害？！心中本来下定的决心此刻更变得清明一片，小枫，我不管了，再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我有机会，也一定要为你做些事，我一定要，好好的，补偿你，我要你好好的，好好的活，只想这样，而已。




　




　　小枫轻轻的又闭了一下眼睛，看着那孩子眼中恳求焦虑的神色幽幽变得更深，他轻轻在心底叹一口气，试图劝慰他：“小枫，你不舒服，还是闭上眼睛睡一会，有什么话，等你。。。等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