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惊情-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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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继这次大难不死,心境不免有所改变,何况此次能够有惊无险,怎么说都全靠樊安然,所以休养了几天后,便找到魏方同,告诉他自己今后将不参予任何对抗樊氏的行动。魏方同颇理解他为何做此决定,但同时也深感樊安然这个年轻人的厉害。经过此事,不仅贵族们对其所拥有的力量更加着迷,平民一派对他抱有的敌意也消淡了不少。魏方同一向认为雷战与樊安然将在未来的某一天演变成完全对立的局面,故而深为雷战感到忧虑。
拥雷一派中烦恼的不仅只有魏方同一个,吏部尚书金放最近也陷入一个困境。七天前,一个黑衣少年负伤逃进他的独生女儿金昙珠的闺房内,不知使了什么魔法,竟迷得金大小姐瞒着家人将他藏匿起来,可惜纸终包不住火,金放发现此事后气了个半死。如果只有儿女情事倒也罢了,反正那小子长得也人模人样,大不了来个女大当嫁,可一查问方知这少年负伤是因为去刺杀当朝国舅、刑部尚书、娘娘的心肝、皇上的红人、樊氏本家的当主、如今锋头正健、威权在握的樊安然。窝藏这样的人,一旦被樊安然发现动了怒,恐怕全家性命难保。正百般无奈之际,樊府护卫原修平已快速查到了家门口。金昙珠带着黑衣少年从后门逃出,投奔魏方同府中。黑衣少年向魏方同表明他刺杀樊安然的缘由:他原本是高丽国王子,名叫金俊昌,四年前父亲皇位被篡,与姐姐丽姬公主在护国大将军朴顺玄陪伴下逃到中原,途中失散。他一直苦苦找寻姐姐,半年前方得知丽姬偶然间遇到樊安然,被其诱骗,始乱终弃,悲愤之际已于两年多前自杀身亡。他立誓为姐姐报仇,才会以卵击石,屡次刺杀樊安然。魏方同得知真相后也十分感慨,贵族们玩弄女性已是司空见惯,只是想不到一向清高的樊安然也不能免俗。然而以往旧事无凭无据,金俊昌一旦落入樊安然手中绝对是死路一条。尽管自己尚可暂时庇护一下两人,但以原修平名震京城的侦查手段,迟早也逃不过他的追踪。魏方同思忖了一夜,还是决定向雷战求助,觉得以雷战超强的正义感,若是肯插手此事,金俊昌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第二日一早,魏方同将两个同是姓金的一男一女乔妆打扮一番,用自己的私人马车严严密密地载着向雷府驶去,路上虽因遇见樊府大总管樊玄而虚惊一场,但总算平安抵达大将军府。可惜好事多磨,雷战居然入宫不在府中。魏方同只得带着蒙头蒙脸的两人坐在客厅等。结果雷战未等回来,原修平已追踪上了门,与留守在府的雷闪一番激烈冲突。魏方同见势不好,带着这对金氏情人从侧门逃了出来,又回到自己府中。正没主意时,宁王世子费格上门来找他下棋,一下子就撞见了。这费格虽是贵胄出身,但最喜与有见识的平民官员交往,也颇有志于建立以才选官的新吏制,而且一向觉得樊安然虽不是一般世俗贵族,但为人过于清高,待人冷漠,便一直看他不是很顺眼。魏方同了解费格为人,再加上被人家撞个正着,只得将金俊昌的事与他讲了。费格做人一向专情,已有个情深意重的未婚妻,对这类始乱终弃、不负责任的事最是愤慨,当下拍着胸脯要帮忙。四人商议了半日,定下一个计划。
两天后为寒食月结束的第一个开斋日,昭永帝在皇宫宴请三品以上的大官与伯爵以上的贵族。虽然在一向清俭的宫宴上吃不到什么太奢华的好东西,但能参加就是代表着地位与荣誉,故而与会者个个都很开心。
昭永帝刚与雷战结束议事,所以两人是一起进入大殿的,樊安然刚与贵妃叙完话,所以他们两个也是从另一边一起进入大殿的。四个人在殿口狭路相逢,昭永与萧然立即腻到了一起,变成连体人一个,而另外两个则分开有八尺远,互相连看都不看一眼,一左一右跟在连体人后面向正中皇座走去,一路上行礼的人都颇有点想冒冷汗的感觉。
吃吃喝喝吉祥话说说,宴会进行的相当顺利。就连刚好坐在樊安然对面的雷战也没有表现出烦燥无聊的样子,虽然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瞟过对面的人一眼。
酒过三巡菜上五味,宁王世子费格突然起身道:“陛下,娘娘,臣府中近日来了一个流浪的乐师,唱得一曲好弹词,今日大家这样高兴,臣想召他来弹唱一曲如何?”
昭永还未说话,身旁的樊妃已很有兴趣地点了点头。
费格回转身,与魏方同交换了一个眼神,向殿口击了击掌。
金俊昌面色有些苍白,一身乐师的打扮,手执胡琴上殿,向座上行了个大礼。
“来人,给乐师赐坐。娘娘喜欢听弹词,你好好唱。”昭永道。
高丽少年再次躬身,坐下调了调音,目光轻掠间看见了面无表情坐着的樊安然,双眸中顿时燃起了腾腾的火焰。
樊安然不知是在走神还是怎么的,根本没注意到刚走上来的小乐师,倒是雷战,一看清金俊昌的容颜,立即皱了皱眉。
胡琴声响起,高丽少年清洌的声音幽幽唱出一曲兴亡恨。
先是词藻华丽地描绘出盛世王宫的繁华景象,国王全家的其乐融融,继而乐声突转凌厉,隐有刀枪鸣动之声,讲述出国破家亡的悲惨经历,语调凄凄,逃亡的公主一步三叹,来到中原,正在隐居异乡之际,遇到了一个年轻权高的贵族。
一直听到此时,樊安然才猛地抬起头来,盯着小乐师看了一阵,脸上渐渐失去了血色。
琴声继续在殿内回荡,公主向贵族奉献上少女的身体与心灵,贵族却回报以凌辱与抛弃,走投无路的公主向苍天哀诉,愤而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此时殿中已是一片感概唏嘘之声,不仅是一向愤恨贵族恶行的平民官员,连一些较有感性的贵族也不停的摇头。
金俊昌以哀凄的乐声结束了弹唱,抬头道:“丽姬啊丽姬,你的坟头现已长满青草,害你的人却荣华宝贵,逍遥快活,那颗怨愤的心啊,何时才能得到安宁?”
昭永帝是个聪明人,一听就知道话外有音,于是问道:“乐师,你方才所唱,莫非真有其事?”
金俊昌立即跪下:“不错,的确真有其事。那害死丽姬公主的人,如今就安坐在这朝堂之上!”
殿中顿时议论声四起。
昭永挑了挑眉,道:“如此你说……”
话还没说完,他立即感觉到樊妃扯了扯他的袖子,一抬头,迎上两道寒铁般的目光。雷战面沉似水,轻轻向他摇了摇头。视线再一转,看到樊安然脸色苍白,放在桌上的指尖轻轻颤抖,心中咯噔一声,咳了一咳,接着道:“今天是高兴的日子,说这些不太合时宜,这样吧,你先退下,朕改日再召见你。”
这一下变化太快,金俊昌不由愣住。魏方同心中一凛,知道俊昌此时退出,哪里还等得到什么改日,只怕立时便有杀身之祸,一转念间立即站起来道:“陛下,虽说今日不宜谈论此事,但这也毕竟不是小事,不如就请刑司府带回这个乐师,详加询问,再向陛下禀报如何?”
刑司府的职责与刑部基本一样,只是专门负责管理贵族的罪行,目前的负责人,就是宁王世子费格,这样安排,至少希望暂时保住金俊昌的性命。
昭永迟疑了一下,想想确无反驳之理,便点了点头,费格立即命人带下金俊昌。
宴会继续进行,但似乎已变了气氛,没多久昭永就草草宣布结束,让众人散去。
魏方同与费格带了金俊昌回到刑司府,连夜商议着第二天进宫面圣该如何措辞。当初计划在众人面前揭露樊安然的罪行,就是担心昭永帝因为爱宠他而加以袒护,如今这一招没使上,就只能想办法如何打动皇帝的恻隐之心,就算扳不倒樊安然,总得让他略受薄惩,至少也要保得高丽少年的性命才是。
正商议间,一个府衙进来急报:“雷将军府雷鸣、雷闪两位将军到!”
两人一怔,见雷鸣雷闪已然上得厅来,忙迎上见礼。
“费大人,魏大人,我家大将军对今天朝堂之上的弹词很有兴趣,能不能请这位小兄弟到惊天府上去一趟。”雷鸣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道。
魏、费二人对视一眼,见雷战似乎有意插手此事,都有些意外之喜,正要答应,外面突然有人道:“慢着!”
只见樊府侍卫统领原修平风采翩翩地迈步进来,平静地道:“我家公子也对这位小兄弟的弹词很感兴趣,能否请移驾一谈?”
雷闪一看见他,眼睛里便似乎要喷出火来,怒道:“不行!”
原修平瞟了他一眼:“你说不行就不行?阁下是谁啊?”
眼见两人就要发生冲突,费格慌忙道:“两位都息怒,皇上今天有圣命,金俊昌就呆在刑司府,哪里也不去。”
原修平微微一笑道:“费大人,我家公子就职分而言算是您的上司吧?您真的要抗命?”
雷闪怒道:“少拿樊公子来吓唬人,费大人不必有所顾虑,一切有雷将军做主。”
原修平挑了挑眉,道:“我家公子职在刑部,管这件案子理所当然,雷将军只要专心军事上的事情就可以了,何必到处插手?”
雷闪顿时大怒,刷得拔出了腰间的长剑,雷鸣正要劝阻,门外突然传来充满男性威严的话音:“原修平,若我一定要插手,你当如何?”
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只见惊天军的统帅,当今天下最冷硬的男子迈步进来,用冷锐的目光扫向樊府的侍卫统领。
原修平面露难色,后退了一步,躬身行礼,显然不敢与雷战正面冲突。
雷战淡淡一句话逼退了原修平,继而转身面向费格:“费大人真的要阻止我带走那个乐师?”
费格哪里会阻止,他巴不得将金俊昌交给雷战,立即命手下去后院提人。
高丽的流浪王子很快来到前厅,雷战用如冰的眼光注视了他一会,冷冷道:“带走。”
雷鸣雷闪刚要上前,门外竟又有声音传来。
“皇上交给刑司府的人,怎么能想提就提?”樊安然清瘦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雷将军,此乃民事,与军政无干,原修平说得对,您何必到处插手?”
樊氏的当家不顾金俊昌喷火的忿恨目光,走到费格面前,向他亮出主管天下刑责的玉印,语调柔中带威地道:“费大人,你认得这个吗?”
费格咬了咬牙,道:“认得。”
“我下令,要带走这个乐师,你要抗令吗?”
费格几番挣扎,抬眼看了看板着脸站在一旁的雷战,鼓足勇气道:“恕属下难以从命,这个乐师并不是犯人,再说他的案件,樊公子您涉嫌其中,我不能让您带走他。”
“哦?”樊安然目光更加深邃,从怀中拿出另一块小小的玉牌,“那么凭这个呢?”
费格与魏方同一起变了脸色。现在拿在樊安然手中的,是皇帝所赐,刻着“如朕亲临”字样的令牌,但为人臣,便绝不能有违。
“修平,带走。”
魏、费二人向雷战投去求援的目光,但后者却一直冷着脸不说话。等三人消失在门外,才带着自己的两个侍卫,也跟着离开。
樊安然一路默默无语地将金俊昌带回府中自己的书房内。原修平寸步不离地守在自家公子身边,时不时用警戒的目光看看那个鲁莽的囚徒。
“你长得………真的很象丽姬……”静静地看了高丽少年片刻,樊安然柔和地一笑。
“你这个不要脸……”金俊昌话还没说完,就被原修平一记耳光打掉了后半截。
“修平!”樊安然吃惊地斥道,“你在干什么?”
“我在救他的命。”侍卫统领躬身道,“要是真让他把话说出来,我就不可能只给他一记耳光,而是透心凉的一剑了。”
“修平……你明知道,不是这孩子的错……”
“杀人不是错?公子,就凭一些捕风捉影听来的事情,他刺杀过您多少次?每一次都应该是死罪。”原修平皱着眉头,显然胸中积郁不平。
樊安然苦笑了一下,正要说话,门外有个苍老的声音道:“公子,您叫属下来?”
“玄伯啊,请进来吧。”樊安然站起来,迎向开门走进来的一位身形高大的青衣老者,“纾儿睡了?”
“是,小姐已经歇息下了。公子怎么还不睡?叫属下来有什么吩咐?”
“我请你见一个人。”樊安然向站在角落的金俊昌一指,“你这几年心里牵挂的,不就是他么?”
玄伯顺着主子指的方向一看,眼眶陡然被撑大了一圈,斑白的须发颤抖,眼中涌出热泪,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哑着嗓子道:“俊昌殿下!!没想到老臣此生,还能再见到你……”
金俊昌吃了一惊,仔细地端详了一下,也失声叫道:“朴大将军!是你……”
旧时君臣猛地拥抱在一起,放声大哭起来。
樊安然一声叹息,悄悄转身离开书房,原修平无语地跟在身后,也不打扰他。两人一直走过后院的月亮门,樊安然方自言自语般地道:“如果丽姬还活着……他们三个就可以……”
原修平轻轻哼了一声,似乎很不以为然。
他的公子失笑道:“我知道……你就是讨厌丽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