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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太虚幻境 作者:纳兰容若-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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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一百两,免全家金役。有发现包庇凶徒者,全族连坐。”   
  响亮的锣鼓声、清晰的吐喝声渐渐远去,只留百姓的低低议论声。   
  风振宇扯扯容若:“你不是说你那玉佩可以镇得住使臣府的人吗?”   
  容若摇摇头,深深皱眉:“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对于贫困的卫国,一百两黄金的数目太大了,就算楚使府的人淫威相逼,为了一个被打的管事,就出一百两黄金的赏格,很不正常。而且就算楚使府的人神通广大,总不可能让一个管事,进宫去找卫王吧!必需通过使臣才行。使臣会为了管事让人打了一顿,就连夜去找卫王,然后卫王在一夜之间,把这通缉令,发遍全国吗?这也太神速了一点,更何况……”   
  容若咬咬牙:“我的玉佩战术、虚张声势术,没有理由一点效果也没有的。”   
  风振宇对容若的盲目自信倒是没有多大信心的,但是这时也不多说,只淡淡问:“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这……”容若正要说话,见老人有些神不守舍地从外头走进来,忙站起来道:“老丈,你别担心,我这就……”   
  老人听容若一声叫,忽的全身一颤,猛然抬头,对容若道:“公子,外面危险,你可千万别出去啊!”   
  “可是……”   
  “公子,你是为了我才得罪使臣府的人,如果你要是就这样出去,有个好歹,我怎么安得了心。”老人激动起来,花白的胡子不断抖动,全身都颤了起来。   
  容若心中不忍,只得先不谈自身打算,连声道:“好好好,我暂时先不出去,就躲在这里。”   
  老人这才略略安心:“公子,你放心,拼着我的性命不要,我一定不会让人发现你的,你先在这里安心等我,我出去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看有没有路子,可以让你离开卫国。”   
  容若点点头,轻声道:“好,老丈,你先去吧!”   
  老人连连点头:“你等着,公子,你等着。”   
  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一边往外走,又一边频频回头看容若,仿佛要让容若安心一般。   
  容若也微笑着回报他,好像也是要努力让他安心一样。   
  眼看着老人离去,容若这才慢慢转向风振宇,眼神之中一片安然:“风兄,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风振宇怪异地一笑:“应该由你自己决定吧!”   
  容若轻轻一叹,有些淡淡的怅然:“走吧!”   
  “去哪里?”   
  “现在还不知道,但总比留在这里好。”   
  “你认定他一定会出卖你?”   
  “何必试炼人性呢?一百两黄金,全家免役,一家团聚,再不受困苦穷迫的折磨,对于他们来说,有多么重要。而一个楚国人的生死又有多轻,即使这个楚国人帮过他们,但毕竟还是那个欺压他们的楚国的人啊!”   
  容若微笑:“我不想责怪任何人,我也可以体谅他的任何选择,我甚至相信,就算他出卖了我,他一生也不会快活,也会内疚。既然这样,为了让我自己可以好好活下去,为了他不必有内疚,我也要离开,不要去试炼人,不要去挑动人心深处掩藏的黑暗,那所带来的结果,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当的。”   
  风振宇轻轻问:“如果你冤枉了他呢?”   
  “如果他无心出卖我,我就更应该离开了,以免将来被查出,连累了他,也免得他日日忐忑不安,内心还要不断在保护我和贪图奖赏之间做挣扎。”容若神色一片安然,并没有悲伤失望或愤怒。   
  风振宇长叹一声:“你是世事洞明之人,可是看得太透,未必是好事。你知道人性中的软弱与丑恶,并极力去回遴,不肯去挑起,不愿去试炼,但这是否代表,你对人性中的正直与良善并没有太大的信心,所以从不期待,也因此不会失望,这样好吗?你是因为不期待,才不失望,还是因为怕失望,所以不期待?不肯试炼人心,是不是因为,你其实并不相信人心?”   
  容若怔了一会儿,答不出话来,良久,才轻轻道:“也许你说得对,我其实是一个伪善的人,我自己不相信人性中的善良正直可以坚持到哪种程度,自己却还处处要装好人,我明明只是没有信心,不敢冒险,却还是要做出为人着想,宽容大度的样子,但……”   
  他抬头笑一笑,眼神坚定:“我还是要走的,我不能冒连累任何人的险。”   
  风振宇看了他一会儿,才微微笑:“好,我们一起走吧!”   
  容若笑问:“去哪里?”   
  风振宇耸耸肩,摊摊手:“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有我在你身边,你就算被发现,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抓住的。”   
  容若微笑:“好。”   
  半个时辰之后,老人领着上百名军士把这间小小茅屋包围了。   
  在喊了半天话没有动静之后,军士们冲了进去。   
  茅屋之中,没有人迹,只有桌上一堆已经被内力掰碎的银子,和一张只写了一句话的纸条——“老丈保重,我先走了。”   
  一阵风从外吹来,纸条轻飘飘飞出去。   
  老人深深地把已经佝偻的腰,继续往下弯去,仿佛再也直不起来,本来满是皱纹的脸,忽然间,皱纹又浓密了许多。   
  隐身在大树之上,望着很久很久,也不见一个路人走过的崎岖道路,莫名天的眉头打结,脸色阴沉。   
  就连陪在他身旁的郑三元都感觉到他满身的杀气,不觉身上发寒,强自笑道:“莫老……”   
  莫名天听而不闻,重重哼了一声:“那个女人,有什么本事,太后如此信任于她,还不是让那小子跑了。”   
  郑三元干笑道:“莫老,是那狗皇帝太狡猾。”   
  莫名天冷冷瞪他一眼:“不过是些黑烟、麻针,不入流的玩意,苏侠舞也不敢冲上去追,若不是她耽误了时间,那家伙怎么跑得了?”   
  郑三元低下头,当时莫名天也一样不敢冲进黑烟中,只是令其他人往里冲,结果别人中了麻针倒在地上起不来,莫名天还以为是什么绝毒,倒是苏侠舞看出端倪,用磁石找出麻针,用冷水把人泼醒。但这些他只敢在心里想想,绝不至于找死地把这话说出来。   
  莫名天见他不搭腔,更加愤然地接着说下去:“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把其他人派去,四处搜索,却让我们两个一直守在回楚国的必经之路,我们就这样躲在树上足有两个多时辰。这兔地方,经过的人,加起来还不到十个,这种守法,能有什么用处?”   
  郑三元苦着脸道:“不管怎么样,总要防着他逃回楚国去,苏姑娘的安排还是有一定……”   
  看到莫名天脸色冷冷地看过来,郑三元的话没敢说完,连忙又陪上笑脸。   
  莫名天冷冷道:“若说守在这里有道理,那她自己为什么不守,把我们都支开了,她自己的行踪却半句也不交待,只轻飘飘说一句,‘我自有办法把他捉回来’,人就没影了。我倒要看她,怎么把人重新捉到,要是捉不回来,管她是不是太后的亲信,休想再支使我们。”   
  郑三元知道他怨恨苏侠舞抢了本该由他控制的权柄和功劳,自己再多劝解,只怕要惹火上身,闭上嘴再不敢说话,只装做专心盯着道路尽头。   
  远处恰好传来马蹄声,郑三元不由有些好奇地凝神望去。   
  卫国贫弱穷困,通往秦楚两国的道路,除了驻边士兵、官员,很少有人走动,难得来了个骑马的人,行在空荡荡的道路上,倒是非常显眼。   
  眼看着那一人一骑,渐渐接近,马是一匹神骏非凡的白马,马上的人,一身白衣,染满了灰尘,都已经快变成灰色了,可见一路奔驰风尘仆仆,但是,这样的风尘却还掩不去如画容颜的艳色,尽管那花一般的脸上,满是愁容和忧思。   
  郑三元全身一震,惊道:“莫老,你看!”   
  不用他说,莫名天也同样脱口而出:“楚国皇后?”   
  容若一行人的画像,他们早就见过,而且在济州时也曾远远地混在人群中,打量过他们,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楚韵如来。   
  堂堂大楚国的皇后,怎么会孤身一人,出现在卫国的道路上?难道真像传说中那样,这位皇后,深信丈夫没有死,一个人悄悄溜出来找人,居然这么巧,也来到了卫国。   
  莫名天心念电转,疑虑万分,一时理不清思绪,但是楚韵如胯下的快马,眼看就要从树下通过了。   
  莫名天再也不能犹豫,喝道:“拿下她。”   
  不管怎么样,能把堂堂大楚国皇后这么尊贵的人捉到手上,绝对是大功一件,也不致让苏侠舞那个女人占尽风头了。   
  郑三元应声拨刀扑下。掠风声中,寒光乍起。   
  快马上的楚韵如反应神速,面对这样的突然袭击,竟也能迅疾拨剑,刀剑相击之声,只有一响,事实上,在郑三元扑下,快马从树下而过的那一瞬间,一刀一剑相交足有十余次,十几次相击,太快太疾,听到耳边,却只有一声。   
  一击之后,郑三元被反震之力,震得倒飞空中,楚韵如胯下骏马长嘶一声,也迅速驰去。   
  这一击,看来仿似平分秋色,但郑三元蓄势偷袭,楚韵如临时反击,竟能不落下风,已是胜了一筹,已能自在策马而去,郑三元绝对追之不及,前提是,如果没有莫名天的话。   
  在郑三元飞扑而下的凌厉风声中、耀眼寒光里,很难注意到莫名天无声无息的行动。当楚韵如一剑挡开郑三元时,莫名天的十指,已把她全身上下十几处要穴拢住了。   
  此时楚韵如刚刚挥出的宝剑还不及收回,一口真气刚刚运完,旧力已尽,新力未出,不觉花容失色,低低惊叫了一声。   
  莫名天是黑道上的一流高手,能止小儿夜啼的人物,论武功,论江湖经验,无不远胜于楚韵如,竟然还不顾身分,与人合攻,出手暗算。   
  他行事向来只求达成目的,丝毫不问手段,心中绝无半点羞惭之意,面对楚韵如惨然的脸色,他只是森冷地狞笑一声,十指恶狠狠地叩了下去。   
  太阳高照,白云飘飘,清风徐来,又是一天来临了。   
  被通缉的犯人,很悠闲地漫步在田野间,指间还夹着一根柳枝,慢慢把玩。   
  悄悄偷了一身普通卫人的衣服换上,风振宇给容若添上两道小胡子,整个人很自然地就变了样。   
  容若不慌不忙地一路出城,有好几次和捉拿他的官兵擦肩而过,真个是无惊无险就出来了。   
  风振宇伴他一路同行:“想不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出卖你?”   
  “不想。”   
  “为什么?”   
  容若微笑,抬手让柳枝随风飘去:“如果知道了他没有出卖我,我会气我自己太多疑,太不信任人;如果知道他出卖了我,我心里会难过。既然如此,又何必深究呢!”   
  “那么,现在我们去哪?”   
  容若思考了一下,这才道:“去王城。”   
  “为什么?”   
  容若眼中有耀眼的光芒闪动起来:“既然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我无路可逃,那就索性反攻,我倒要看看,谁真能把我逼入绝境?”   
  风振宇微一皱眉:“怎么一个反攻法?”   
  容若眼中幽幽的光芒流转起来,竟似无双的利刃,拂去尘埃,终现锋芒:“我不相信是楚使逼得卫王动手缉拿我,我也不相信,对付一个打了个楚国使臣府小管事的人,要用这么高的效率、这么大的阵仗,这其中既然有鬼,我就直接去揪出这个鬼。我不耐一点点计算、判断,不如用最简单省力的方法好了。”   
  风振宇猛然生起一种不祥的感觉:“你要进皇宫?”   
  容若眯着眼笑一笑:“风大侠果然神机妙算。”   
  风振宇倒吸一口冷气:“我以为我已经够胆大了,想不到你比我还要妄为。”   
  容若冷笑:“这样很吓人吗,更吓人、更荒唐的事我都做过呢!”   
  他磨了磨牙,像狼一样地狞笑起来。   
  风振宇叹了口气,摇摇头:“既然你胆大包天,莫非我还不如你吗,好……”   
  他断喝一声:“管他是王宫还是地狱,刀山还是火海,我就陪你闯一闯吧!”   
  容若笑了起来,眼睛在阳光下有些发亮,他向风振宇伸出手去,风振宇毫不退疑地握住阳光、白云、清风,两个身世、经历、性格完全不同的男子,站在了一处,他们的手,握在了一处。   
  赴王城的路并不特别漫长,就算没有马匹代步,容若和风振宇,施展轻功,也可以走得飞快。   
  容若轻功高明,风振宇内力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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