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龙转凤-第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嗯?”齐靖安顿了顿,莫名其妙地问:“是关于什么的?”
夏侯宣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说:“是我想岔了,那件事几乎没有传入第三人之耳,除非你会卜卦,否则当是没可能知道的。”
齐靖安挑了挑眉,却是没有追问,因为事涉皇室,很多事都是不能问的,对方如果想让他知道自然会说,所以他转而打趣道:“卜卦问天、借风求雨似乎是顶级谋士必须掌握的技能,可惜我还真是不会,殿下你这么说,该不会是故意涮我吧?”
“哈,不会卜卦是好事啊,要不然什么都提前知道了,哪里还有惊喜可言?”夏侯宣微笑道:“我告诉你一件事,应该算是个惊喜,那就是你明天一早将会接到入宫面圣的旨意……”
齐靖安闻言一震,诧异道:“入宫面圣!所为何事?”
夏侯宣不紧不慢地说:“跟春闱舞弊案有关,之前你不是跟我说过科考的种种弊端么?我挑了几条跟父皇提了提,顺带着提了一个小建议……”
以科举考试来选拔官员的方式虽然比举荐要公平得多了,更让天下寒门士子都有了盼头,但随着时间的发展,弊病也很多——题目不切实用,舞弊的情况越发严重,这些都还是小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每一届的进士基本上都会加入他们那一届春闱的主考官、也即“座师”的党派之中,否则必将难以出头——可以这么说,科举考试逐渐变成了各方势力、各大党派培育苗子的土壤,也是他们互相争斗、博弈的后花园,即使是身为天下之主的皇帝,也只能在一旁干看着,根本插不进手去了。
不过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有争斗的地方就有抱团”,所以党争是任何时候都会存在的。
本来吧,党争也不算太可怕,因为历代皇帝都会尽量平衡朝中的党派,令他们互相制衡,不教一家独大——如果真出现了一家独大的情况,还不能有效遏止的话,那就真是快变天了。
很不幸的是,在当今皇帝的朝堂之中,以徐丞相为首的那一党,已经快要一家独大了!
要知道,徐丞相作为三朝老臣,自然做过好几次春闱主考官、也带出来好几批“好学生”。早些年,他的学生们资历不够,或是外放做官,或是在翰林院编书,那也就罢了。可现如今二三十年过去,他们熬资历也熬够了,便纷纷做了京城高官——直到这时,皇帝才猛然发现,有资格担任春闱主考官的人选,绝大多数都是徐丞相的学生了!
这还了得?再这样下去,整个朝堂岂不都是徐丞相的一言堂了!
于是今年的春闱舞弊案,表面上看起来是太子一系在炮轰主考官泄题,但事实上,太子的背后就站着皇帝——皇帝本想借机废掉徐丞相的左膀右臂,只可惜他的政治斗争水平还是太弱了,太子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非但没能让徐丞相吃个瘪,反倒教他倒打一耙,险些把太子拉下马!
皇帝一下子就既惊又怒且害怕了。他忽然想起,其实以前还是有挺多老臣在朝,可以跟徐丞相抗衡的,就比如说瑞妃的大伯父……结果他们全被徐丞相整垮了!
——这时候的皇帝已经完全忘了,当初明明就是他忽然想要追封亲生父母为皇帝皇后,这才将一大部分耿直的老臣都给气走或者整死了。
总而言之,当前的情况是皇帝打算把纪家再扶持起来跟徐丞相一系抗衡——瑞妃真是做梦都快笑醒了,她终于熬到了这一天!
就这样,自打几个月前开始,纪家人就在皇帝的授意下暗搓搓地搀和进了春闱舞弊的案子里,努力地搅混水、捞好处……这本来跟夏侯宣没什么关系,瑞妃也本不想让他参与的,但问题是当时的夏侯宣已经成为“御书房首席秘书”了,想绕过他都没辙,只能算他一份了。
而夏侯宣提出的第一个小建议,就是先把关在天牢里的考生们放一部分出来,免得寒了天下士子的心——事实上当时这个案子已经闹大了,跟那些小炮灰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了,于是皇帝就顺理成章地下旨放人了,还得了几声“仁慈”的称赞,令他心情不错。
再然后,夏侯宣就老老实实地做好他的秘书工作,再也没有提什么建议了。
转眼又过了一个多月,这案子已经完全僵持住了,皇帝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便想着两边各打五十大板、果断结案算了,反正纪家已经捞到了不少好处,这一回也不算完全没收获——今天的朝会主要讲的就是这件事。
然而谁也没想到,就在事件即将平息、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当口,夏侯宣又向皇帝提出了一个小建议:那几十个进过天牢的考生已经被“平反”了,但因为他们都是在考试的中途就被抓走了,所以谁都没可能中举——这样不好吧?他们都是冤枉的呀,总该给点补偿吧?
因此,夏侯宣的小建议就是:让皇帝将他们招进宫来进行一次“突击考试”,出什么题目全由皇帝自己来想,也不要提前写出来,就是放在心里,到时候当堂宣布,考完之后也由皇帝亲自阅卷——这样一来,既可保证公平公正,又能给他们一个交代,不至于让他们白白倒霉——更重要的是,如果真能借此机会选出几个可堪一用的人才,那他们就都算是皇帝的“学生”了吧?然后再把他们派出京外去做个两三年的地方小官,即使他们三年以后再回京来考进士,也依然算是“帝党”的人……
皇帝一听,大感有理,又觉得很有趣,当即就应允了,还狠狠地夸奖了夏侯宣一番。
不过夏侯宣却说,这并不是他想到的好主意:趁此机会,他把齐靖安“隆重推介”给了皇帝,并脸颊微红地暗示,他“春心萌动”了……
皇帝心情正好,自然不会做多计较,反而说:既然如此,那就让齐靖安跟那几十个考生一起来参加明天的“突击考试”吧,如果他确实很好,说不定还真有机会能做长公主的驸马!
当然了,未免影响到齐靖安的考试状态,夏侯宣并没有把有关于“相驸马”的内情告诉齐靖安,只说是在皇帝面前举荐了他,让他好好表现。
殊不知齐靖安自动自觉地就想到了那一茬:他明天就要见到心上人的父亲啦!怎么可能不激动?!
☆、第九章 心腹
当激动之情稍稍平息,齐靖安便全心投入到了“与心上人之父初次相见”的准备大业之中:他向夏侯宣仔细询问皇帝陛下的喜好和习惯,又加以严密的分析和谨慎的推断,务求从衣着打扮到言行举止、从表情气质到文章策论统统做到最好……
看着用心准备面圣的齐靖安,夏侯宣忽然生出了几分微妙的感觉:他敏锐地觉察出齐靖安对皇帝的态度似乎有些过于积极了,就仿佛这哥们已经知道这是要去“见家长”了……不至于吧,他的公主身份应该还没有暴露?
眨了眨眼,夏侯宣试探性地说:“靖安,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此番面圣,你能得父皇的赏识是锦上添花,不得他的眼缘也无妨,尽力而为就好。”
齐靖安原本正在奋笔疾书,把明日进宫的注意事项一条条地记录下来,态度专注、认真至极。闻言他微微一顿,放下笔,淡笑道:“多谢殿下关心,其实我并无太多紧张之情,只因感激殿下举荐一场,唯恐自己才疏学浅,有损殿下英名,这才想着以勤补拙,尽量做到有备无患。”
在齐靖安看来,这本来就是“见家长”啊!他一点儿也不想给心上人的父亲留下不好的印象,那样不仅会让举荐他的“三殿下”丢脸,还有可能会让心上人对他失望——那岂不是太糟糕了么?!
听了齐靖安那听起来像是套话、但感觉上还挺真诚的解释,夏侯宣轻轻地点了点头,虽然他还是觉得有点微妙,不过对方这么认真地准备,对他的“驸马攻略”也是很有好处的,所以他便不再深究了,反而提点道:“靖安不必妄自菲薄,你的才学如何我最是清楚不过了。而且我父皇不擅诗词歌赋,对经史子集亦是毫无兴趣,他提的问题肯定跟国事军略有关,正中你的长处,所以明日之试,你当是十拿九稳。”
听闻此言,齐靖安眸光一亮,颇为欣喜地说:“听殿下这么一说,我心安矣。”本来他还打算连夜压迫卢秀才给他写几篇花团锦簇的“考试模版”出来,然后他头悬梁锥刺股地硬背下来以备万一呢,现在看来……嗯,可以放过卢秀才这一马了。
夏侯宣扬了扬眉,越发觉得今天的齐靖安跟往常有些不一样,无论是一开始的热情相迎、交谈时的眉飞色舞、得知要面圣时的诧异不解、方才的激动积极,还是现在这眼睛亮亮的小模样,都显得非常“生动”,似乎还带着几分小荡漾——这哥们到底是怎么了,该不会是思春了吧?!
心里“咯噔”一响,夏侯宣干脆直接发问:“对了靖安,我记得你先前与我说过,因你年少离家、漂泊游学,所以你一无婚约、二无心上人。而至如今,你来京也近半年了,有否相中哪家姑娘,起了成家之念?”
早在他们刚相识不久,夏侯宣就确定了齐靖安是个才能卓越、理想远大、性格豁达、有胆气也讲义气的好青年,而且对方既没有家室的拖累,也不好女色,一心就想辅佐明主、实现治国安邦的人生理想——这是多么好的驸马人选啊!
但如果齐靖安已经有了心上人,那么夏侯宣就绝不会做棒打鸳鸯的缺德事了,所以他必须问个清楚明白。
而齐靖安呢?他原本心情轻松,哪能想到夏侯宣会忽然这么一问,顿时神情一滞,心跳加速——他赶忙端起茶杯来啜了一口,这才强作淡定地说:“殿下说笑了,我现在一心所想,就是报答殿下的知遇之恩,对儿女情长之事毫无兴趣。”
夏侯宣露出一个恍然理解的表情,微微一笑,打趣道:“如此甚好,我还真怕靖安你在得了我父皇的赏识之后,直接提出要回乡做官、娶妻生子,那我就真是鸡飞蛋打一场空、无语泪先流了。”
齐靖安本来还有点心慌慌,不知道心上人引出这个话题究竟是何打算。但听了对方这般有趣的说法,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悠悠然道:“能得殿下如此看重,靖安感激涕零,此生不忍相负,不舍远离……我心日月可鉴。”
齐靖安说的就他真正的心声,所以语气中暗藏着丰富的情感,令夏侯宣听得心头微颤,不禁摇头失笑道:“靖安的口才实在了得,我都被你感动得快要落泪了……要是某一天你真的看上了哪家姑娘,非把人家哄得晕头转向不可。”
“暂时来说,我只想把殿下哄得晕头转向。”齐靖安“非常诚实”地回应道。
“哈哈,先生大才,我早就被你哄晕了!”夏侯宣笑了一阵,复又想起了明天的事,便说:“希望你明天能够大发神威,把我父皇也给哄得晕头转向,那就万事大吉了。”
“万事大吉?”齐靖安略生了几分疑惑,却也没多想,只笑叹道:“殿下真是高看我了,若我真有那个本事,岂不早就做了丞相了!”
“以你之才,本就可以做丞相,只是少了机会而已。”夏侯宣倏尔收敛了笑意,淡淡道:“你看那徐奉,为相三朝,功绩却是少得可怜,早些年他还能哄住我父皇,近来连我父皇都快哄不住了……就凭他都能霸占相位几十载,你又如何不能?”
齐靖安微微一惊,便听夏侯宣又说:“好教你得知,我父皇其实比我好哄得多了,他外强中干,只有守成之胆,没有进取之心,是一只拔了牙的老虎,肉在嘴边都不敢下口……徐奉党徒渐多、尾大不掉,那又如何?只需于勤政殿暗伏刀斧手数十人,趁上朝之时将徐党头目斩尽杀绝即可!身为天子,在朝堂不稳时犹且畏畏缩缩,真是何其不智,令我怒其不争!”说着他嘲讽一笑,摇头叹道:“只可惜,我父皇连几十个完全忠诚于他的刀斧手都找不到,只怕这厢才设了埋伏,消息就传到宫外去了,保管教人倒打一耙,或是逼他退位,或是毒杀他于后宫之中!”
“殿下你、你……” 一时间,齐靖安瞠目结舌——在他的印象中,“三殿下”一向小心谨慎,说话做事都是滴水不漏,手段也趋于温和稳重,一点都没有十几岁少年人的冲劲。对此,他原先还有点发愁呢,因为齐靖安本身是趋向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