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碧云天-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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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小笙只是躺在床上，却没有挣扎，只是一双手抓住身下的被褥，骨节死白。
　　沈北祭支起身子望着她，轻声唤道：“小笙。”便轻轻吻上她的额头，又顺着眉毛一路慢慢往下。
　　易小笙不答，牙齿将嘴唇咬得出血，终于说道：“对不起，北祭，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如果你要的话，这身子你便拿去吧。”
　　沈北祭的动作停住，猛地抬起身来，一双眸子里全是痛苦，他将易小笙一把抱进怀里，说道：“小笙，你睁开眼睛，我还在啊，我还在啊！”
　　然而却只感到一片湿热打湿了胸前的衣服。
　　他突然明白，此刻无论再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了。
　　
　　正在此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臭小子，你想干吗？”
　　沈北祭来不及反应过来，掌风已到身边，只得松开易小笙，在地上打了个滚，起身一看，竟然是四娘。
　　他再往后看，自己的弟弟正扶着门口，一脸古怪的神情望着自己说道：“大哥，你……”
　　沈北祭苦笑了一下，慢慢站起身来，转身走了出去。
　　沈莫凡想要追上去，但是苦于腿上无力，只得作罢。
　　
　　四娘走到床边，看见流泪的少女，轻声唤道：“小笙。”
　　易小笙依旧躺在床上，见到四娘，连忙坐起身来，却被四娘按住，怜惜地望着她说道：“可怜的孩子。”
　　少女忽然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放松的地方，抱住四娘哭得泣不成声，四娘只是无声抱着她。
　　
　　这一哭当真是哭得天昏地暗，易小笙也不知道到底在哭什么，哭段月尘的坠崖，哭沈北祭的侵犯，还是哭自己的身世，都无从所知，好像从来到这个时代这么多年里，只有这一次哭得最为痛快。
　　像是在对过去告别。
　　四娘等她缓了缓，才道：“小笙，以后就跟着四娘吧。”
　　
　　易小笙收住哭声道：“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四娘笑了笑，说道：“我之前听北祭说，你是为了找一个人，好让上荣国退兵。”
　　易小笙点头。
　　四娘又道：“但是我刚听说，上荣国已经退兵了，你不用再去找了啊。”
　　
　　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易小笙有点发懵，那位圣晟帝当初坚持一定要见到司马燕才肯退兵，如今自己还没找到人，离一个月的期限还有半个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这样轻易退兵了呢？
　　然而，那都不是自己关心的事情了，她怔了一下，问道：“那四娘，上荣国的军队现在都已经撤离了？”
　　四娘瞥了她一眼，说道：“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话？”
　　易小笙连忙解释道：“不不，只是我还有位朋友还在上荣国的大牢里。”
　　四娘“哦”了一声，说道：“那他大概还在上荣国的手中。”
　　易小笙本来放下的一颗心又揪了起来，只得暂时抛开段月尘和沈北祭的事情，便准备动身回北方去找圣晟帝要人。
　　
　　第二日却只有四娘和沈莫凡和她同行，沈北祭不见了踪影。
　　“大哥说不用找他了。”沈莫凡眨着一双眼睛，眼神里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干净。
　　易小笙知道沈北祭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便借故躲开了。情知要负了此人，如此不相见却也是种解脱的办法。
　　几个人又返回云上城，因为易小笙不愿触景生情，几个人便避开了那处山崖，绕了个远路，多用了一天时间才回到云上城。
　　然而一到城门口，易小笙便望着门口一直等着的两个人呆住了。
　　任她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那两个人不是别人，一个是她急着去找的严晓，另一个却是自己的亲卫施逆冥。



92一年光阴

　　严晓远远地望见易小笙，欢呼一声便兴冲冲地扑了上来。
　　易小笙也连忙迎了上去，严晓抓了她的手臂，笑嘻嘻的。她见少年虽然容色有些憔悴，也消瘦了不少，但是仍然生气勃勃，想来千瑾辰应该是遵守了承诺，对他照顾得还不错，若不然在那大牢之中，说不定便和沈莫凡一样了。
　　她问严晓：“圣晟帝把你放出来了？”
　　严晓奇道：“不是你去让他放了我吗？”
　　易小笙一时摸不到头脑，便又问道：“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严晓指指身边的施逆冥，说道：“我本来还在牢里睡觉，上荣国那皇帝老儿忽然派人来，说要放了我，然后就把我带到军营去。我都不知道原来上荣国攻打智饶国啊，不过我到的时候他们就莫名其妙地退兵了。接着那个太子就命人把我扔到智饶国大军的营地前，然后那个赵将军就把我救回去了，接着就让这个人护着我来找你了。”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居然不像以前那么错字错句百出，实在令易小笙十分欣慰，但是她还是没听懂，于是转头问施逆冥：“到底是怎么回事？”
　　施逆冥连忙低头施礼道：“易大人，属下是受赵将军所托特将严公子送回，至于其中详细，属下也不是很清楚。”
　　
　　易小笙“哦”了一声，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但是又说不上来，于是继续问道：“赵将军的伤势现在如何？”
　　施逆冥恭恭敬敬地说道：“禀易大人，赵将军已经痊愈，现在带着大军返回明月城去了。”
　　易小笙偏着头望着他，忽然说道：“施逆冥，你将你的衣袖卷起来。”
　　施逆冥听得稀里糊涂，茫然地看着易小笙“啊”了一声，但还是很快地将衣袖卷了起来。只见两只手臂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易小笙皱眉道：“施逆冥，我带一千轻骑夜袭粮仓的时候，你在哪里？”
　　施逆冥眨巴眨巴眼睛，不明就理地说道：“属下之前一直都身在明月城，直到得知这边大军将退，才赶来的啊。”
　　
　　果然。
　　易小笙从方才起就觉察到这个施逆冥和之前的那个不一样。区别就在于，这个施逆冥实在是太恭敬听话了，一口一个“易大人”，一句一个“属下”，她依稀记得当日的施逆冥对自己只是尽力相护，却不曾有半分恭敬之意。
　　那么到底是谁？
　　难道是……
　　忽然想到那个人，她的心里又剧烈地抽痛起来，险些站不住，严晓连忙扶住她。
　　易小笙只是摆摆手。
　　
　　施逆冥见严晓已经送到易小笙手上，便又恭恭敬敬地说道：“易大人，属下任务已经完成，这便回明月城了。”
　　易小笙点点头，目送他离去，忽然觉得心下一片茫然。
　　
　　旁边四娘立刻说道：“小笙，随老身先暂住云上城吧。”
　　严晓不认得四娘，但是见她是长辈，又不知道易小笙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变得这般脆弱，只想带她去休息，便道：“小笙，我们去吧。”
　　她望着走在前面的四娘带着沈莫凡已经入城，又望望身边的严晓，终于说道：“好。”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云上城，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当年在菜市场开花草铺子，整日与段月尘和朱子息插科打诨的日子就这么远去了。她刚才没有询问朱子息的事情，也不想知道。
　　段月尘为她而死，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朱子息。
　　即便是在没有你的日子里，也要努力活下去。
　　
　　
　　日上三竿，云上城一家院子里传来少年的嬉笑声：“小笙啊，我今天打算去寺里玩，你要不要一起去？”
　　易小笙望着严晓，摇摇头说道：“严晓啊，你先帮我把这些东西送到甘之如饴再去吧。”
　　旁边的屋子里，则传来了一声苍老的女声道：“严小子，你就知道玩！”
　　严晓一听便缩了缩脖子，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老妇人恭敬地叫道：“四娘。”
　　
　　严晓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两个人，还都是女人，一个是易小笙，一个便是这位四娘。记得刚住在一起的时候，他可是被修理得很惨，现如今也学乖了。
　　但是他提议去寺里玩，也是因为看着易小笙心情不好的缘故。
　　
　　一晃一年过去。
　　云上城中一切照旧，甘之如饴的生意也仍然是一样的好。
　　只有易小笙像是变了个人，不再像以前喜欢说笑，而是经常一个人怔怔出神，展露笑容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整个人变得十分安静，安静到有时候严晓会觉得这个女子似乎就要不存在了似的。
　　
　　四娘瞪他了一眼，喝道：“还不快去！”
　　严晓赶紧应了一声，拿起易小笙交给他的花草便朝着甘之如饴一溜烟而去。
　　易小笙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对着四娘叫了声：“干娘。”
　　自从住在一起之后，易小笙便认了四娘做了干娘，当成自己的亲娘一样照顾，只是四娘身体太好，性子又彪悍，反倒是被她照顾了。
　　
　　四娘笑着点点头。
　　易小笙便转过身去，自去收拾晾晒的花草，冷不丁听见四娘问道：“小笙啊，你今年该有十八了吧。”
　　她心下怔了怔，想到之前的岁数全都不能作数，便点点头。
　　四娘又道：“该嫁人了。”
　　
　　易小笙转过头来望着她，四娘继续道：“我是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的，一定要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四娘这就找媒婆去了。”
　　易小笙连忙说道：“四娘，我不着急。”
　　现世的十八岁才刚上大学而已。
　　
　　四娘顿了顿说道：“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个段月尘？”
　　易小笙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得不答。
　　四娘道：“那人都已经死了一年了，你还是念念不忘啊。”
　　易小笙只道：“不是……”
　　四娘道：“其实我看北祭这孩子也不错，不如我去想办法把他找回来。”
　　易小笙连忙摆手。
　　
　　四娘有些不悦道：“唉，你这孩子真是死心眼儿。这样吧，四娘有个儿子，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就来给我做儿媳妇吧。”
　　易小笙微窘，又有些奇道：“四娘原来有儿子啊。”
　　四娘“哼”了一声说道：“是啊，我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可惜都是不孝子女！”
　　易小笙从来没听她说过自己的家事，也从来不问，此刻听她说起，不禁十分好奇，便问道：“那么他们现在身在何处？”
　　哪知四娘竟然默然不语。
　　
　　易小笙只道勾起了她的伤心事，连忙转移话题道：“四娘，我打算出门一趟。”
　　四娘一怔，问道：“去哪？”
　　易小笙道：“甘之如饴需要进一些新的花草，我打算去南方一趟，看能不能引进几种新的花草来。”
　　四娘说道：“那么我跟你一起去。”
　　“不不。”易小笙连忙拦住道：“我一个人去便可。”
　　四娘看了她一眼，终于点点头。
　　
　　出了城门往南，骑马需要五天的路程便可抵达。
　　易小笙跟四娘说了之后，便一个人动身了，她没有等严晓回来，免得他非要跟着去。
　　这次一定要自己一个人去。
　　
　　离那个人坠崖已经一年时间了，她这几天根本无法入睡。
　　这一年来几乎没有开心的时候，尽管明白身边所有的人都在想办法让自己开心，然而还是很难。
　　实在是太难了。
　　她几乎夜夜做梦，都可以梦见他。
　　
　　听说如果你做梦梦到了那个人，其实是因为那个人非常想要见你。
　　是不是因为自己连去看一眼他的尸体的勇气都没有，所以才会夜夜梦见他。眼看着整整一年了，易小笙终于决定要再去那个山崖看一看，想办法下到崖底，就算那人只剩下一堆白骨，也要去。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已经不能用抽痛来形容。
　　
　　五天的时间其实很快，尤其在一个人心急的情况下，可以缩短成四天。
　　易小笙已经学会了骑马，技术还不差，她在第四天的傍晚便赶到了那处山崖。
　　一年不见，崖边的草木依然如常。
　　她在崖边站立良久，眼见着日头快要落山了，才开始慢慢拉着崖边的乱草开始一步步往崖底而去。
　　
　　然而崖壁十分光滑，能够抓住的东西很少，而且由于天色渐晚，慢慢看不清楚下脚的地方，她却不想等到第二天，还是继续往下而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响，她抓住的乱草被连根拔起，身子顿时失去了平衡，向下便直着坠落下去。
　　
　　她身子在半空之中，听得耳边风声，闭上双眼，忽然觉得心里从来没有此刻这般平静，也许等会就可以见到那人了。
　　蓦地有人托住了她的身子，又在半空中腾跃了一下，扶住崖壁，下坠之势顿缓，易小笙惊得睁开两眼望去。
　　此刻天色已然全黑，她只听得此人的呼吸声在耳边，却看不到容貌。
　　
　　黑暗中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