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一世清浅-第4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抬起头,看着漫天的槐花花瓣。此时的花瓣已经没有了初时的美好梦幻,让人觉得格外的缱绻忧伤。风停了,槐花花瓣落在地上,被碾碎成伤,仿若一段段尘封的往事。
“是呀!好美!”我伸出手,任双臂落满槐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落寞:“美得好像娘亲院子中种的那棵槐花树。那也是一棵槐花树……。无止尽地开放……。无止尽的忧伤……。。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到头来,一场空恨!”师父回过头来看着我,漆黑的眼眸在月光下似浮上一层薄雾。师父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伸出如玉骨般苍白的手将我圈在了怀中:“对不起……清浅。为师……不能陪着你一起……。葬花!”
我趴在师父的肩头,听着师父天籁般的嗓音说出一断梦魔般的话语。瞬间心冷得冰透,果然,人不可以太贪婪,要学会知足。有师父的陪伴已经很好,我不可以也没有能耐去奢求更好的结果。
我咽下一口唾沫,在师父的肩头笑道:“师父……。清浅知道的……清浅知道,知道自己配不上师父……。。是清浅自作多情……。其实,这样子。清浅,已经很满意了,真的很满意了!”
“清浅……为师有不得已的苦衷!”师父伸出手将我搂得更紧一些,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仿若月下的霜白,冷得人心寒。
所有的一切瞬间化为泡影,不留下一点贪婪的幻想。
深夜,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袭上一身大红嫁衣,嫁衣上外祖母用冰蚕丝为我绣上了美好的月牙图腾。我的头上戴着凤冠和紫金步摇,梦中的我对着青铜镜转了一个圈。带起火红的裙摆妖娆地旋转,我转啊转啊。内心溢满蜜糖,又充塞着一股淡淡的忧伤,仿若这层幸福只是假象,只要深刻去发掘就会疼得心都会颤抖。在旋转中,我看到了屋中的外祖母,她的两鬓竟然浮上了白丝,可是她的目光那么宠溺温柔;我还看到了外祖父,外祖父笑得合不拢嘴,好看的眸子深处一层一层溢出难以掩藏的笑意;我还看到了那个男子……。师父,师父袭一身火红的新郎装。但师父好看的眉头斜斜地飞入鬓角,他看了看我,张着嘴似想向我诉说什么,可是我却听不到。师父的眼神好忧伤好忧伤,他不再看我,而是扯下了身上的新郎装,转身,出去,寂寥的背影隐没于黑暗中。
我惊呼出声,提着火红的嫁衣裙摆去追师父。却怎么也追不到,我成了个被师父抛弃的新娘。我急得大声地哭了出来:“哇!”
“清浅,醒一醒!”身体被一阵猛烈摇晃,我睁开眼正看见外祖母忧心的双眸。心中的委屈、疼痛瞬间涌了出来,我一把坐起来抱住外祖母,哭得声嘶力竭:“外祖母……清浅……好差劲……好没用……。师父这样的人……。。清浅怎么能去抱有幻想呢?”
“乖乖!莫哭,莫哭!外祖母知道呢,外祖母知道清浅内心的苦!”外祖母抱住我,紧紧地:“清浅,乖!莫哭,外祖母替清浅分忧!”
“恩恩!呜呜!”
“清浅……我的傻孩子……不是你不够好……。只是有的事,天注定……。单离舟那孩子有他的苦衷……。。所以,清浅……。我的孩子,我们放弃吧!”
我停止了哭泣,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外祖母:“外祖母……其实,清浅……。这其实是清浅有了不该有的想法,清浅今后明白了!”
那一刻,心里很疼很疼。纵观这十六年来,除了娘的死,还有师父的死,我再也没有如此的疼过那一刻,心里也前所未有的透彻。是呀,爱,难道就一定要缠着对方一辈子,那不叫爱,叫做束缚。师父那样的人,一定不喜欢束缚的生活。爱,也许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师父一天一天变老,就很好了。
☆、我们可不可以再次牵着手旧地重游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现在的我真的明白了很多。
外祖母看着我,直摇头,说:“清浅……!”外祖母却又说不出来。
外祖父看着我,也直摇头,说:“这丫头,怎么像瞬间老了那么多!”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不如汐烟她们白皙,但却也不苍老啊!我看着外祖父,也直摇头,说:“外祖父,你的眼睛又不好了!清浅才十六岁,怎么会老呢?”
外祖父看着,叹了口气,幽幽地:“丫头,我不是指容颜!而是你的心,已老!”
我摸着自己的心,那里依然有个活东西在“扑通”“扑通”地跳。我再次摇了摇头:“外祖父,你又和清浅开玩笑!我的心不正是青年人该有的心跳吗?”
“不是!”
“那是什么?”
“丫头,你的心从这一刻开始只会静得如一汪死水,不会再‘扑通’‘扑通’地乱跳。”外祖父凑近我:“丫头,你还记得那种不痛不痒,像挠痒痒一样,但却又深入骨髓般的奇异感觉吗?”
我愣住了。那一刻,窗外的风似乎停了,远处偶尔传来两声狗吠。
下一秒,我回过身。外祖父与外祖母已经走远了,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忽然好生羡慕,能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多人羡慕的美事。
自从那之后,我和师父一如既往地过着,仿若都忘记了那晚上的事。却又好像,我们之间生出了一道隔阂,越来越远。
师父要画画,我为师父磨好石墨,站在书案前静静地陪着他。
师父要舞剑,我为师父准备好茶水,站在院子中等着师父练好剑将茶水递给他。
师父要吹箫,我会静静地聆听,偶尔师父也会让我伴舞,熟悉到骨髓的默契,让我终生难忘。
舞着舞着,身体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我一把包裹住,师父焦急地伸出手捉住我的右手:“怎么了?”
当看到那断裂开的两段玉镯子时,我们都不做声了。那只玉镯子曾是师父送给我,师父告诉我这是他母亲留下的遗物。我当时没有明白师父的用意,只是知道这只玉镯子很重要,便将它一直戴在手腕上。
物事依旧,如今却只是个笑话。
“啊!”我慌忙将玉镯子一段一段捡起来,然后滴了一滴血珠在玉镯子上,玉镯子发出浅浅的微光,却再也没有了反应。我又滴了一滴血珠上去,如此一滴再一滴,一连滴了好多滴,玉镯子终于快修补完。
师父却捉住了我的右手:“清浅……。断了就断了吧!”
“不,怎么可以!”我却突然慌了,怎么能断呢,至少它曾经那么美好。我不顾师父的阻拦,坚决地又滴了几滴血水上去。玉镯子终于被我修补好,我将玉镯子捧起来放到手心中,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放下:“幸好……修补完毕!”玉镯子经过血水的滋养,在阳光下更加耀眼夺目。
我将玉镯子还给师父:“师父,清浅觉得这对镯子太贵重,不适合清浅!”
师父没有接过镯子,我抬起头,师父如画的双眸浮上一层怒意:“为师送出去的东西,清浅不要就扔,为师送出去的礼物从不收回!”
师父不再理我,甩了甩绣摆离去。我看着师父单薄的身影穿过红莲池中的小桥,如画的背影,漫天的红莲,却为何那么的落寞?
那一天,我还是将玉镯子放在了师父的屋内。
我有我的坚持,纵然师父也有他的坚持。
☆、伤心依旧,爱你依旧
我又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个双眼浑浊的老人提着长明灯站在槐花树下,她的眼神那么忧伤。
她看着我,斑白的两鬓在月色下被镀上一层浅薄的光晕。她看着我,似想要对我说什么,张开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渐渐地,她的声影开始模糊。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不见。槐花树下,没有了老人的声影。她最终消失前,那张开的唇形却让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她对我说:“我的女儿,再见!”
瞬间,我从梦中惊醒。梦中那老人忧伤的双眸,却如梦魔一般缠绕着我的脑海。
我推开门,直直地向外祖母与外祖父居住的院落跑去。敲开外祖母的房门,外祖母与外祖父看着我俱是一愣:“清浅,怎么了?”
他们急忙披上外衣,替我倒了一杯茶水。
我却哪管得了那么多,一把扑进外祖母的怀中:“外祖母……娘和姑姑小时候,有没有奶娘?”
外祖母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这两孩子都是我一手带到的,怎能随便托付给他人照顾呢?”
“那,有没有什么人,曾长时间照顾过她们呢?”我揪紧外祖母的袖摆,急切地再次询问。
外祖母略略思索:“没有,这两孩子被你外祖父从小带在身边,宝贝一样的宠着,怎么能让其他人长时间照顾呢?连丫鬟陪着两孩子的时间都没有你外祖父陪着她们的时间长。而且那时候家里新近了一批丫鬟,全是年轻的仆人,没有经验,这两孩子完全是由我们带大的!”
我的手顿时冰凉一片,胸口一睹,差点昏过去。我怎么没想到呢,每次奶娘看着我的眼神,我怎么没去在意过呢?
“丫头,到底怎么了?”外祖父从外祖母手中接过我,将我抱到怀中。
我一把抓住外祖父的衣襟,哭得声嘶力竭:“外祖父……。娘没死!”
外祖父与外祖母皆是一愣,那一夜,我将琉璃姑姑带着我们回北月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第二日,外祖母与外祖父便准备动身带我去寻找母亲。外祖父托人找了一头四不像,将外祖父安放在其上,然后驾驭四不像。我则坐在血麒麟背上,师父负责指挥血麒麟。
赶路的路上,我一直不说一句话。全身止不住地发抖,师父看着我,漆黑的眼眸露出一丝不忍。师父脱下外袍,披在我的身上;我还是止不住地发抖,师父又将手握住我的左手,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手心传来,渐渐平复了我的心绪。那是师父在为我渡灵力。
我稍稍稳定了心绪后,抬起头看向师父:“师父,其实你早就知道奶娘就是我的娘亲,对不对?”
师父没有答话,如画的眉目在阳光下似被镀上一层迷蒙的光晕,让我看不清楚里面的内容。那一刻,我多么希望师父能摇头,可是他一直沉默,沉默地挨着我,沉默地将我圈在怀中,沉默地看着我,以一种我从来没看到过的眼神。
我的心中却只余悲苦和一片无奈,我推开师父,大吼道:“师父,你为何要瞒着我?你知不知道,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可以骗我,你却不可以?师父,你知道吗?清浅最怕师父骗我,因为清浅不想和师父的距离越来越远,一旦有了欺骗,便会有隔阂。师父,你知道吗?你是清浅最在乎的人,清浅多么怕就此会失去师父!”
师父没有说话,他只是上前将失控地我抱在怀中。他定定地看着我,漆黑的眼眸深处,一股微弱的流光也能让我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终于到了目的地,我从血麒麟上滚下来。不顾所有人,一股脑儿冲了进去。
我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大声地呼喊:“娘,你出来啊!娘,你在哪儿!”
外祖父与外祖母也进来了,他们陪着我一起喊。我们找遍了铺着玉白石的殿堂,找遍了种满了古树的院落,找遍了每一处楼阁,却没有找到娘的声影。
我终于无助地哭了,哭得声嘶力竭。朦胧的泪眼中,我看到外祖母似乎瞬间苍老了几十年的面庞,她趴在外祖父的胸前,再也止不住哭泣。
老天爷,让她失去了两个最爱的女儿,如今还要让这样一个悲苦的女子再次承受如此巨大的悲伤吗?
恍惚中,师父走了过来。他站在离我一尺之远的地方,我从未觉得我们之间竟也会到这种地步。师父看着我,叹了一口气:“清浅,去后山的槐花树下,看一看!”
我像瞬间又抓住了唯一的希望,我踉跄着站起身,看着外祖父与外祖母:“外祖父、外祖母,后山的悬崖……我们去那里看一看!”
说完,我快速地朝后山跑去。后山的青石道上布满了青苔与荆棘,恍惚中我只觉得脚底下一片生疼,空气中传来浓浓的血腥味,我却没有时间去顾及。
赶到悬崖边时,我看到了一棵飘落着槐花花瓣的槐树。它静静地伫立与天地之间,仿若横亘了洪荒岁月。槐花树下,一个微微驮着背的声影背对着我站立在槐花树下。漫天的槐花花瓣似乎都能淹没掉她的身影,我的泪水夺眶而出,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嚎啕:“娘!”
老人的背影微微颤了颤,她似乎不敢确定。
我又唤了一声:“娘!”
石破天惊的呼喊声,仿若冲入云霄。老人终于转过身来,看着我。刹那的容颜,让我瞬间忘记了洪荒。
☆、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
“娘!”我跑上前,一把向那个瘦弱的背影抱去。手却勿地穿过了娘的身影,我看着手中一片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