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一世清浅-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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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落尽，池水中的莲花纷纷绽开，妖娆的花瓣舞尽妖娆。
　　一大早，我还在睡觉，外祖母便将我拉了起来：“清浅，乖！快起来！”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外祖母：“外祖母，早起的清浅又没鸟吃，何必呢？”
　　外祖母却不管我那么多，径直替我梳洗打扮了一番。然后外祖母将我拉到雕花木桌旁坐下，如画的眉目温柔而宠溺。被这样的眼神宠爱着，我也就乖乖地坐在外祖母身边，不再乱动。
　　外祖母拉着我的手，微微笑道：“清浅，今天是北月的葬花节！”
　　“葬花？”
　　“每年的今天，男女都会在香囊中装好落花，然后从城东的月老庙一路向西，如果天黑前能将落花葬在月神庙前，男女的姻缘就会美美满满！”外祖母慈祥地看着我，并从袖中拿出一个香囊：“清浅，去吧！”
　　我接过外祖母手中的香囊，香囊上用红色丝线绣着一对鸳鸯，散发出淡淡的花香，茉莉、黄玫瑰、桃花、莲花、夜来香……。。我捧着手中的香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外祖母依然笑得慈祥，她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傻孩子，我和你外祖父都是过来人。你那点小心思我们怎么会不知道。相遇，即是缘分。清浅，快去吧，一旦缘分到了，就不要轻易错过！”
　　我看着外祖母温柔的眉目点了点头，忽然间眼睛觉得涩涩的。我匆匆给了外祖母一个拥抱，便朝着门外飞奔：“外祖母，我一定在天黑前赶到月神庙！”
　　门外，一个红袍少年静静地站在漫天莲花中，温润一笑，惊动了九州洪荒。我跑过去，朝着师父露出八颗牙齿：“师父，我们也去葬花节，好吗？”
　　师父转过身看着我，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转而又缠绕满漫天的流光：“好！”
　　先从城东的月老庙开始。
　　我和师父赶到月老庙时，很多年轻男女已经开始出发，因此月老庙没有多少人。月老庙中，慈祥的月老像端立在神座上，手中缠绕着一圈圈红色的丝线。师父给我讲「诸神志」时说过，月老手中的红线能将两个相爱的人永远拴在一起，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师父，等等我！”我朝师父说了一声，便踏进月老庙中。我对着月老庙虔诚地磕了三个头，月老月老，我不求能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清浅只愿能默默守护师父一辈子。
　　拜完月老，我回过头。师父立在门柱间，漆黑的眼眸似透过一丝不忍，又似乎闪过一丝流光。我看不透彻。
　　“施主，只要心诚则灵！施主快快出发吧！天黑之前施主一定能达到月神庙！”月老庙中一个慈祥的尼姑对着我微微一笑。
　　我也对着尼姑微微一笑，便拉着师父一路向西。
　　接下来是姻缘树。
　　那是一棵万年大榕树，茂密的枝干伸向天际，远远看不到头。榕树上挂满了红色的许愿条，红灿灿的，将我的眼睛晃得睁不开。
　　我站在姻缘树下，仰头望着头顶茂密的枝干：“师父，我也想许一个愿！”
　　师父点了点头。我拿着毛笔蘸满墨水，却不知道该在红纸上写什么，遂抬起头看着师父：“师父，你没有愿望吗？”
　　师父看着我，摇了摇头。那一刻，心里涌起一股落寞的感觉，涩涩的。
　　我提起笔很仔细地想，最终在纸条上写下——愿师父一生安好！
　　曾经，得道高僧告诫过凡人，愿望不可太多，否则愿望不会实现。我只愿这个最平凡最真挚的愿望，能让佛主同意。
　　写好愿望后，我将它仔细地挂在了榕树上。漫天的红色纸条中，有一张是我的，是我许的一个最美好的愿望。
　　回过头，师父也正抬起头看着漫天的红色纸条出神。俊朗的眉目，似隐隐透出一丝哀伤，刺得我的心一阵生疼。师父的忧伤，那么的浓烈。
　　我一恍神，再看向师父。师父却没有了哀伤之色，平静的容颜如雪中梅，美好出尘。
　　我不由呆呆地叫了一声：“师父？”
　　师父听到我的呼唤，回过头来看向我。漆黑的眼眸依然那般美好，温润如玉：“清浅，怎么了？”
　　“没有！”我摇了摇头，露出八颗牙齿。师父怎么会有那样忧伤的神色，那一定是错觉。
　　接下来，是紫竹林。相爱的男女要分别从两条路入到紫竹林，紫竹林中有九九八十一条道路。男方要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女方，带着她一起走出紫竹林。
　　从紫竹林入口分开后，我和师父朝着不同的路前行。
　　从紫竹林入口分开后，我和师父朝着不同的路前行。我走的这条路，也有许多其他的女子，她们或期待，或忧愁，或担心。我看着她们，微微愣了愣。此刻我和她们是一样的吗？那么我是忧愁，还是期待，或者是自信？
　　师父是无所不能的半仙，永远淡漠高傲得如天边的一弯孤月，却独独对我温柔呵护。世界上没有人能比师父长得好看，也没有人能强过师父。师父一定会找到我的。
　　我不由露出一抹微笑，朝着紫竹林另一条路望去。师父红色的身影妖娆得如一株红莲，妩媚众生。然而他始终没有回过头朝我望来，没有，一直没有。直到我再也看不见那抹红色，师父也没有回过头来看我一眼。
　　心突然间袭上一阵落寞，师父，你到底怎么了？

　　☆、绿树林

　　绿林中种满了高大的白杨树，笔直地冲入云霄。过了不久之后，身边的少女渐渐地减少了。我看着她们有的被心爱的男子找到带走，有的因害怕而主动去找男子。
　　渐渐地，这条道路上只有我一个人。
　　阳光渐渐稀少，光线变得昏黄不定。透过密密的枝叶，依稀可看见橘黄色的云彩，似流光般缱绻缠绕整个天空。
　　我捡起地上的一片树叶，咬破手指对着树叶点了一下，口中念动口诀。树叶幻化成一只绿色的小鸟，我想让它去寻找师父。抬起的手最终还是放了下来，我将小鸟放在手中：“算了！”纵然找到了师父又有何意义呢？
　　小鸟又变成了一片树叶，风吹过，化作漫天灰尘。
　　后来走着走着太累了，我唤出了血麒麟让它陪着我，陪着我等着师父的到来。黄昏时，绿林中，白沙道上，一人骑着一兽缓缓行走。我摸了摸血麒麟毛茸茸的耳朵，露出八颗牙齿：“麒麟，你说师父……。。他是不是厌倦了这种活动，所以他不愿意……。再陪着我？”
　　血麒麟嘴中发出一声低吼：“嗷！”“嗷！”
　　“血麒麟……。你也这么觉得吗……。。？”
　　“嗷！”“嗷！”
　　“可是，麒麟你不觉得葬花节很浪漫吗？”
　　“两个人，可以通过葬花互通心意！”
　　“嗷！”“嗷！”
　　“呵呵！麒麟，你也觉得很浪漫吗？对呀，怎么可能不浪漫呢？麒麟，我告诉你哦！我和师父在月老庙前拜了月老，还去了姻缘树下许了愿！”
　　“嗷！”“嗷！”
　　“麒麟，你知道吗？我一辈子都不知道我会有如此奇妙的回忆！真的很奇妙，当我看着月老像和在树下许愿时，我恍惚觉得世界瞬间变得很安静，只余下我和师父两个人。风微微地吹着，阳光也是那么肆意！”
　　“嗷！”“嗷！”
　　“麒麟，我想等我老了的那一天！或许，只是或许，我没能和师父在一起。可是，我会在我的小屋中回想着我的这一生，而我会有这段浪漫的回忆。纵使结果……不如我预料的一样，我也无憾！”
　　“嗷！”“嗷！”
　　“师父和干爹都常告诉我，要学会知足！简单的一句话，我却用了四年的时间去践行，现在可能我依然要铭记这句话吧！要学会……。知足……。现在的清浅已经有了外祖母和外祖父……还有干爹、哥哥、苏淡辰、汐烟……。。纵使我和师父的结局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我也无憾！”
　　“嗷！”“嗷！”
　　“麒麟，你知道吗？整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是师父，整个世界上我最相信的人也是师父，我最最想陪伴的人也是师父。我的要求真的不高……我只是想陪着师父而已……可是……为什么师父不愿意来……找我呢？”
　　“嗷！”“嗷！”
　　“麒麟，你怎么只知道嗷嗷叫呢？”
　　“嗷！”“嗷！”
　　“麒麟，讨厌死了！你不要叫了可以吗？”
　　“嗷！”“嗷！”
　　天快黑尽了，冷风嗖嗖地吹进树林，冷得我在麒麟的背上一阵哆嗦。
　　恍惚中，我看见了一抹红色的身影。一红衣男子站在沙道的尽头，红色的袖袍被风吹起卷着妖娆的弧度，三千青丝随风飞扬，缱绻而妩媚。他看着我，如画的眉目微微一弯，瞬间仿若漫天流光在他的四周缱绻流动。
　　妖娆得如一只狐，同时又出尘得如欲驾鹤西去的仙人。
　　“师父！”我惊呼道。
　　红衣人看着我，漆黑的眼眸许是离得太远。我竟觉得那眸子中流动着难以掩藏的忧伤，如天空中的彩霞，那么地汹涌缱绻。
　　无止境的忧伤，瞬间让我慌神。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太过美好。美好得让我忘记了珍惜，以致它瞬间便会化为泡影，无处可寻。
　　转瞬，一阵风掠过。妖娆的红影已经跃至麒麟背上，坐在了我身后。我回过头，惊恐地看着师父，却只看到他眼眸中绚烂的流光。
　　“清浅，怎么了？”师父伸出手，将我圈在他的怀中。
　　我看着师父如画的容颜，缓缓摇了摇头：“没什么！”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刚才那一瞥，定是我的错觉。
　　师父好看的眉头微微一皱，妖娆的薄唇轻启：“徒儿是不是在怪为师，来得太晚！”
　　“恩！”我撅了撅嘴。
　　师父将眼睛看向远方缱绻流动的云彩，慢悠悠道：“徒儿，为师一直在前面等着你！可你只顾着和麒麟聊天！”
　　“那师父，你为什么不早说？”
　　“为师实在不忍心打扰徒儿和麒麟聊天！”
　　“师父？”
　　“恩！”
　　“你刚才听到的我和麒麟对话的所有内容……。”
　　“恩？”
　　“都是？”
　　“恩？”
　　“幻觉哦！”
　　“为师不信！”
　　“师父，那真的是幻觉！”
　　“如果是幻觉，清浅为什么还这么在意呢？”
　　“……”
　　“……。”

　　☆、仿若时空，回到旧时以后

　　在日光消失在地平线的最后一刻时，我们感到了月神庙。
　　月神庙真的好美，月白色的大理石铺就的殿堂。走进大殿，可看见大殿中种满了红色的莲花，如火一般浓烈。红莲包围着的便是月神的雕像，它给人的第一眼感觉便如澄澈的月光，皎洁得如最纯净的水，干净得又如最洁白的雪。
　　那是一种奇异而美好的感觉，让人不由得诚服，拜倒在她的脚下。
　　我弯下腰，对着月神最虔诚的一拜。抬起头，仰视着月神的双眸：“月神，我希望我的师父能一生平安快乐，我不再奢求能陪着他白头到来，这一切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只是师父的快乐与健康！”
　　我再对着月神深深一拜，抬起头正对上师父的目光。一触瞬间让我慌了神，又是那种忧伤的感觉，无止境的忧伤，隐藏在眼底。
　　师父伸出手，将我牵出了月神殿。师父的手冰凉得如月光。
　　我牵着师父的手，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容颜，却恍惚觉得我们之间隔着千万里的距离。那种可怕的感觉又来临了，我仿若觉得师父又将再一次离我而去。
　　师父牵着我的手步到月神殿外。月神殿外是一处断崖，月光的清辉洒照下来，将崖上的槐花照得格外灵动妖娆。风吹过，片片槐花花瓣飞过，似漫天的飞絮。
　　我抬起头，仰视着漫天的花瓣，不由弯起了嘴角：“师父，好美！”
　　我回过头，赫然撞入师父的双眸，漆黑的瞳仁中可以看见我的容颜。突然心底传来一种异样的感觉，“扑通”“扑通”。我慌忙低下头，捂住自己的心跳。那种感觉，很奇怪，也很美妙。不痛不痒，却又像深入骨髓般的感觉。
　　在那样美好的夜色中，我在槐树下埋下了落花。葬完花的那一刻，我抬起头，看着师父。突然心又“扑通”“扑通”跳得飞快，面前的男子，面前这个美好的男子，面前这个永远高傲得如天边的云的男子，命运在这一刻是否会将我们从此牢牢拴在一起？
　　我还没来的及体味这片刻的美好，师父却看着我，轻启薄唇：“徒儿，作为师一辈子的徒弟可好？”
　　手中的花锄掉到了地上，我慌乱回过神，看着师父笑道：“好……好……当然好！清浅，一辈子都是师父的好徒弟！”仅此而已，永远的徒弟。
　　师父没再说话，转过头看着漫天飘落的槐花，漆黑的眼眸中闪过我看不透的忧伤：“清浅，这里的槐花漂亮吗？”
　　我抬起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