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皇妃(上、下)-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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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点了点头,应道:“好!”
杨元恪迅速换了侍卫衣装,另一名侍卫走进牢房内,杨元恪微微凝眉:“你用人代我?”
芷蘅微微垂首,此事她亦并不赞成,此人是雪娜找来的太子府旧僚,雪娜说:“太子,我们会好好照料他的家人!”
杨元恪目光沉沉,他犹豫的看向那名侍卫,那侍卫却倏然跪倒:“太子请别再犹豫,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小人岳山,蒙受太子一饭之恩,更令小人在太子府谋事,小人全家老小才不至露宿街头,如今北冥蒙受大难,小人唯愿为太子而死,更相信太子乃言而有信之人,定会好好照顾我的家人。”
杨元恪这才忆起,十年前,自己还是十几岁的少年,确曾于街市边救回一命男子,给他饭吃,并让他留在了太子府内。
杨元恪望着跪在地上,已然将囚衣换在身上的男子,他身形与自己差不多,只是脸容上的差异……
见他犹豫,雪娜忙自怀中拿出一副面皮,杨元恪一怔,是的,雪娜来自异域,有极强的易容本领,她可将两人的脸孔做成模子,粘贴上,虽然仍略有差异,但总归不会有太大破绽。
看来,一切都已准备齐全。
杨元恪扶起跪着的岳山,郑重承诺:“好,你的家人,我定将他们奉如上宾,决不亏待!”
岳山点头,接过雪娜手中面皮,黏贴在脸上,杨元恪踏出牢室,芷蘅将牢门锁好,杨元恪最后深深一揖,这一去,他知道,意味着什么!
有人为他如此牺牲,而活下来的他,却决不能只是苟且偷生。
心里卷起巨大浪涛,拍击着胸口。
雪娜忙道:“太子,快走吧,再晚只怕亦要连累了皇后。”
杨元恪望向芷蘅,两人目光交汇,往昔的、如今的复杂情感在眸光里荡漾。
昏黑的牢室,似乎,只有彼此的目光是唯一的明亮。
芷蘅转开眼:“走吧。”
杨元恪掺在一众侍卫里,深深低首,他走过关押着北冥皇族的牢室,芷蘅走在最前面。
“九妹,你真的……这样绝情的吗?”杨元鹤见时辰渐到,芷蘅走进牢门之时,他尚且抱着一线生机,可是,她只是进去看了杨元恪而已。
芷蘅漠然看他一眼,这个曾欺凌她,冤枉她的男人,她头也不回,径直而去。
杨元鹤如同疯了一样,最后拼命挣扎:“杨芷蘅,你难道只在乎六哥吗?”
杨元鹤冲着关押着杨元恪的方向喊道:“六哥,六哥你求求她啊,你求求她。”
他敲打着牢柱,震撼的声音,令杨元恪心里震荡,他看着芷蘅安静的背影,她只是稍稍顿足,唇角露出一丝冷笑,裙角微扬,决然而去。
杨元恪目光不敢四处观望,雪娜以目光催促他,杨元恪连忙收敛心神,跟着芷蘅走出大门。
芷蘅走在前面,日色已亮了,秋阳高烧。
牢门外已有负责行刑的官员严阵以待,见皇后自牢内出来,先是一惊,随而拜倒在地。
芷蘅免去他们礼数,步履匆急而去。
无尽处,地平远。
芷蘅送杨元恪与雪娜到宫门前,状似郑重的吩咐雪娜要为她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守军打开城门,并未向芷蘅索要任何圣令,杨元恪亦感觉奇http://。345wx。怪,以李昭南之缜密,怎么可以容忍这样疏漏的守卫?
难道,是才到北冥,北冥亦不是他长留之地,方才没有那般警戒?
若我离去
此时,无法多想,他站在宫门外,远远望着云天吞没宫宇,这座他从小长大的皇城,这座他曾立誓要守护的皇城,如今,他恢弘依旧,却已不是自己的家……
杨元恪紧握双拳,目光深瑟。
曾经的那些年月,琴歌幽幽,笙箫阵阵,这座香艳不凡的城,已萧瑟不堪。
“六哥,快走吧,我亦不能久留。”芷蘅见他凝望着皇城,她明白,他此时心绪定然难平。
杨元恪缓缓望向她,芷蘅华裳翩翩,秋风扬起她墨发飞扬,依稀可见的绝色容颜,九妹明明生得一副美艳惑人,妩媚妖娆,却偏偏一双眸子冰清玉洁、不染纤尘,令她那媚惑容颜顿时显得透澈灵秀。
长风,将华裳吹起,紧紧贴住芷蘅玲珑身躯,她身姿便更显得曼妙多情。
杨元恪微微一笑,目光渐趋温柔,他一步步走近芷蘅身边,凝视的眼光,令芷蘅心中一颤,她不觉后退一步,却依然被杨元恪轻轻抱在怀中。
芷蘅一惊,他的怀抱极轻,轻得几乎不能感觉。
芷蘅怔愣的站在当地,杨元恪微笑的低声道:“九妹,等我!”
芷蘅忽的一阵大骇,她连忙挣脱出他的怀中,眼光里是惊凝的颤抖。
不可否认,她心意大乱,但六哥只是淡笑而已,他转身而去。
身边雪娜,脸色瞬时煞白。
“六哥!”芷蘅忽的开口叫住他,杨元恪回首,只见芷蘅容色苍白,目光悲伤却坚决,“六哥,别再回来!”
杨元恪闻言,淡然轻笑,却一言不发,只是转身长叹——
九妹,如今,我才真正知道,曾经的曾经,是谁,将红颜韶华亲手奉上?
是谁,用绝美容颜独面异国他乡的凄苦?
你长年以来,如此孤独寂寥的活着,而我,却对你亲手奉上的那一片情意,视而不见。
我似乎总是这样,总是错过,总是擦肩,所以,我至今仍孤独一人吗?
杨元恪修长身姿渐渐走远。
芷蘅望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空阔无垠的天边,心中一片忐忑。
六哥淡笑的脸,为何让她如此不安?
等他?他话里有话!
芷蘅紧紧攥住衣袖,六哥,千万不要再回头,与雪娜远走高飞,不要……再回到北冥!
希望,我这一次的决定,不是错!
她转身走回皇城,城门之上,一国之君低眉凝望,双拳紧握,却黯然失落……
………………………………
秋色,分外阴凉。
天灰蒙蒙的,北冥皇族于今日刺死于天牢之中,一壶毒酒,三尺白绫,曾经鲜活的生命,刹那逝去。
十一月末,冬寒迫近,李昭南安顿好北冥一切,便欲启程返回栾阳城。
天下一统、俯瞰江山,中原大地,唯我独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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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阁寒
秋色,分外阴凉。
天灰蒙蒙的,北冥皇族于今日刺死于天牢之中,一壶毒酒,三尺白绫,曾经鲜活的生命,刹那逝去。
十一月末,冬寒迫近,李昭南安顿好北冥一切,便欲启程返回栾阳城。
天下一统、俯瞰江山,中原大地,唯我独尊。
只是,天子眸内的光辉却愈发晦暗,他常常执笔而书直到清晨。
起初,芷蘅不懂,后来,无意看到了他所书长卷,方才了然。
“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孔子)
“下贫则上贫,下富则上富”、“上下俱富”,才能“富国裕民。”(荀子)
“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故治国常富而乱国常贫。是以善为国者,必先富民,然后治之。”(管子)
“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管子)
一行行皆是治国之道,芷蘅这才明白,李昭南心知自己乃是马背之上得天下的帝王,于治国全然不懂,自小,李稔亦未有将他当做太子培养,自不会刻意教习他什么。
而当他果真坐到这个地位,却明白,再也不是马背之上、刀枪说话的天下,今后,他需要的是冷静、淡定和隐忍。
芷蘅看看天色,水中月盘清寒,今夜过后,便要启程,回到栾阳。
而北冥皇室既死,杨芷菡亦已被正式册为恪妃,今夜,他该在春暖阁。
月光碎在湖水中,这一切,最终……还是无可避免。
……………………………………
春暖阁。
窗畔飘零落花如雨,帝王长身赫立,凝神痴望彻夜。
他亲眼看着芷蘅放走杨元恪,他没有阻拦,如果这一送,能彻底断了芷蘅心中的念想,那么又何必计较?
只是,难免心里会有多多少少的落寞。
自从剧变,这是他第一次踏入春暖阁,听闻,曾是歌妃所居,如今杨芷菡住在这里,她也将随着一同回到栾阳城。
“陛下还不安歇吗?”声音是冷冷的娇柔。
李昭南回身望去,眉心微凝,杨芷菡一身华锦,绛红的宽大裙幅衬得她身姿娇小,烛光之下,她面若桃花,唇上胭脂搽得红艳,果然亦是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
不愧是芷蘅的妹妹,虽是比着芷蘅终究少了那一丝纯净清艳,可亦算得倾国女子了。
见他凝望,杨芷菡细眉一挑,颇有些得意的笑了:“陛下,看什么?”
李昭南淡淡移开目光,转身走到书案边坐下,桌上精绣的莲,花锦布,李昭南却看得心乱。
他的冷漠,杨芷菡早已听说,但他的风流亦如他的战功一样天下闻名。
她不相信什么三年不近女色的传闻。
想必,那不过是蛊惑世人,抑或是哄骗姐姐的甜言蜜语罢了。
她从来不信,如此天纵之才、坐拥天下的男子,会独爱一个女子,此情不渝,更何况又是曾声名风流的绝世男人?
纵使父皇对母妃再是宠爱,亦是不可专情的,又何况是冷酷无情的李昭南?
她犹记得,那些年,李昭南常来北冥游山玩水,北冥风情适宜修养,故而他那些年是常来的。
那时候,她便时常注目他,他冷峻修美,目光幽深,器宇轩昂,她亦时常刻意与他碰面,但他的眼光却不曾停留过。
那时候,她讨厌他,讨厌他竟然不将她放在眼里!
从没有人,可以不将她昭云公主放在眼里的!
而今,她嫁他为妃,谈不上什么情爱,这口气却要堵上。
她微笑着坐在他对面,笑容莞尔:“陛下,为何不语?”
李昭南看看她,冷眉如霜:“你要朕说什么?”
杨芷菡一怔,纤眉微蹙,李昭南冷哼一声,随手拿起一本书低眼翻看。
殿内,烛火摇曳,李昭南的神情肃冷如冰,仿佛是天山不融的冰雪,傲岸而不可亲近。
她心里不平,面色却尽量如常,涩声笑道:“陛下来这春暖阁,只为看书吗?”
李昭南依然低着眼:“不然你以为朕为什么?”
杨芷菡双手紧握,难得如此脾性的她,还能持着笑容,她起身,缓步走到李昭南身边,纤白玉手轻轻搭上他的肩,一股冷香入鼻,李昭南眉一蹙,这样浓烈的香,他不喜http://。345wx。欢。
他稍稍侧身躲开:“下次若再用这种香,便不要靠近朕。”
杨芷菡纤手停在半空,她看着他,她知道他的冷漠,却不知,他竟可以冷漠至此!
“陛下,你……”
说着,竟咬唇说不出话来。
李昭南回眼看看她,见她泪光盈盈、胸口起伏,气郁不已的样子,他不为所动,又淡淡回了眼,落在那一卷书上。
许久,唯有烛辉乱心,杨芷菡竭力的平稳心绪。
李昭南,竟如此的无视她!
她不可忍受,可她知道,她必须忍受。
既然,他喜http://。345wx。欢姐姐那般的女子,那么便是要她故作娇柔了?
于是,缓步走上,双手沿着李昭南的双肩滑下,悠悠低身,靠在他的背上。
李昭南不闪不躲,任由她抱着,杨芷菡泣道:“陛下,真真是铁石心肠吗?”
香暖气息呼吐如兰,在李昭南耳边盘旋。
李昭南却冷声一笑:“彼此彼此。”
芷菡身子一僵,一双含水美眸怔怔望着他,李昭南侧眸看他,笑意冰凉:“不是吗?昭云公主?今日乃你北冥皇族处死之日,你却有心情在这里引诱朕!不是铁石心肠吗?”
“你……”
杨芷菡终究气结,放开李昭南,本性难移,低声下气许多次,这一次终归忍受不了:“你究竟要怎样?难道我要在这里哭天抢地,才行吗?今日,我杨芷菡已是你的妃,可你来了,什么话也不说,你藐视我?忽略我?那么……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明知故问!”李昭南亦豁然起身,冷眸直视着她的愤怒。“你若想死,交出夫逑香,朕立即成全你!”
终要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