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地盘谁做主-第2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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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垚也冲上来,摸了摸贾文静的脉,脸色更加黯淡。
“没……没救了……”他对江宜月小声道。
江宜月怔怔地跪在贾文静身旁,流下泪。
“晓白……”湛蓝筝虚弱地呼唤,凤晓白正硬撑着负伤的身子,艰难走来。湛蓝筝向他伸去双手,“晓白,快啊,医生,快叫我家的医生……”
“来不及了。”说话的湛明儒,他面色阴冷,看也不看女儿,只冷冷盯着贾文静,“有人又多了一条血债啊。”
湛蓝筝微微一晕,凤晓白不顾自己而抱住她。
“湛蓝,湛蓝你撑住。老姐还有气。”他急忙说。敏锐如他,已察觉到贾文静那随时都要停止的微弱呼吸。
“老姐还活着?”程澄推开孙桥,盯着贾文静,呆呆地说,“还活着,真的还活着——真的!她动了!手指动了!真的动了动了!天!动了!”她握住贾文静的手指,紧紧地。
“老姐,老姐!你快醒醒,我是程澄,我是那个傻瓜程澄啊。”泪水潸然而下,“不要丢下我,不要……老姐……”
江宜月和湛垚也跟着喊,他们都祈祷着贾文静能依靠这声音的引导,走出冰冷的黄泉,踏回到阳界的路途。
“老姐!老姐!”
声声呼唤中,贾文静的眼,慢慢地张开,她的手腕在动,程澄如获至宝般地握得更紧,孙桥却掰开了程澄的手,“让她自己来。”孙桥低声道,“让她自己来吧……”
程澄不解孙桥的话,她只是惊喜地看到刚才还一动不动的贾文静,此刻已能抬起手指,她的头在动,她眸内的光,十分明灿,她目光流转,在寻找着什么。
“老姐,你醒了,你别吓我……”程澄软弱着。
“……”贾文静轻启嘴唇。
“什么?老姐你要说什么?”程澄俯□子去听,大家都屏息去听。
“湛……”贾文静的声音,格外微弱,却坚定,“湛……蓝……”
孙桥拉开程澄,湛垚和江宜月都垂下头。
凤晓白松开湛蓝筝。
她几步走上前,跪到贾文静身旁。
“湛……”贾文静的目光有些呆滞,手指却是锲而不舍地动着。
湛蓝筝握住她的手,“我在。”微微颤抖。
贾文静听到了声音,目光转过来。
“放……”贾文静凝视着湛蓝筝,“放……过……程……澄……”
有那样一种情绪,说不清,道不明,有着悲哀,有着无奈,有着惋惜,有着愤懑,有着太多物是人非事事休的凄凉,有着太多人面桃花的怅惘,有着太多旧时王谢堂前燕的失落……它在一层一层地堆积铺盖,再一点一点地往下压着。压着时间,压着空间,压着回忆,压着每个人。
唯有沉默以对。
时间俨然静止,空间仿佛不在。
只有一个濒死的人,执着地张着眼,她的呼吸已经快没了,心跳走到停止的边缘,瞳孔散开,但眼,还是张着的。
“我答应你。”
湛蓝筝说。
作者有话要说:老姐谢幕了……哀悼……
人品无下限的阶段结束了,以后没了。挑战大家道德伦理和心脏承受力的情节也就到此为止了。
是非功过,今日言之尚早,只冷眼旁观,侧目相看,观其日后言行,百年之后,盖棺论定。
预告:
下章,对一些亲来说,将是一个惊喜。
☆、第十二章 再见
天地浸透在墨色中;悄然无声下,幽冷之风,细细入骨。
多少个时日;他沉没在无知无感中。睁着双眼,可以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存在;却是不看、不听、不想。意识涣散,没有主动的思维;也不清楚时间和空间为何物。只是安静地躺在这里,仿佛回到人类的原初。如果可以,他会永久地“睡”下去。
但那轻微的哭声;如秋雨般淅淅而来。它是如此微弱;却在这沉寂世界里,令人格外揪心。
他重重一颤,瞳孔赫然有了焦距,手指一缩。
“婵儿……”
湛修慈站起来,举目四望,墨色游走,深深浅浅,重重叠叠,一缕月华如练,为他照开路。
只闻幽咽,不见人影。
是婵儿的哭声。
女儿委屈的哭声,做父亲的,刻骨铭心,永远都不会错听。
可她在哪里?
湛修慈迈开步子,在昏暗间寻找。
哭声愈发细弱,湛修慈心急如焚,他不知道女儿出了什么事,担忧到惶恐。安静的空间里,只有他因焦急而逐渐沉重的呼吸声。冰冷的地方,他却感到浑身发热,几乎大汗淋漓。
“婵儿……”他喃喃着。
如此广阔的空间,几乎一览无遗,可为何那求助的哭声近在咫尺,却不见女儿的踪影?她是饿了?是渴了?是冷了?还是热了?是薄言又打她了?还是母亲又折磨她了?或者湛修则那一脉的人又说了什么不好听的?
湛修慈太清楚这个女儿的忍让,她心里有太多不痛快,却很少吐露。自己事务繁忙,也无法细心去了解。往往要到事情糟糕到一定地步,他才会察觉不对。得了几次教训后,他试着用自己的方法保护她,那些暗中的监视和背后的调查,必要时刻的直接命令与包办,换来的只是女儿强烈的反感和反抗。
“婵儿,婵儿!”湛修慈一边四望,一边喊着。墨色若水,波澜无际,冷透天地。没有方向,不知始终,因为急速奔走而劳累,他停下来喘息,满目空洞黑暗,心内萧瑟,月华轻缓落坠,脚下凝结若霜。湛修慈心中轻轻一动,但见周边墨色潋滟,有流光点点飞去来,一抹幽光清冷间,人影恍惚。
那个幼小的婵儿,白衣黑发,侧影憔悴,正跪在地上抽噎。
“婵儿!”湛修慈心中一喜,疾步走去,一把抱起小婵儿,搂入怀中。
潸然泪下,“婵儿……”举起手,擦去女孩脸颊上的泪痕,将糊在脸上的黑发抹开——是自己年幼的女儿,柔弱地看着自己,止不住地哽咽。
湛修慈欣慰地抱住她,即便视野黯淡,即便时空混乱,他也不会认错自己的孩子。
“婵儿,怎么了?是你妈妈又打你了,还是你祖母又责罚你了?”湛修慈轻拍女儿的背心。小婵儿紧紧缩在父亲的怀里,“妈妈……妈妈不见了……爸爸,妈妈去哪里了?”她扒着湛修慈的衣襟,企盼着抬起挂满泪痕的小脸。
湛修慈微微迟疑,纷乱的信息闪入脑海——多少年前,他对孩子说过了,不许见你妈妈,不许就是不许,没什么可问的,敢偷偷去见,小心家法。他派了大量的傀儡看管着妻子和女儿,除非逢年过节或自己允许,否则母女不得相见。
婵儿一直都不清楚,也许她长大了,心里明白了。但那不是自己亲口告诉她的,而是她在茫然中猜测的。那儿时不明不白地缺失母爱的阴影,或许伴随到她去世。
“你妈妈……疯了。”湛修慈苦笑,“婵儿,你妈妈恨我,恨你祖母,恨整个湛家,甚至恨她自己。就在恨意中失去理智。她会伤害你的。她一直以来对你的毒打不是正常的责罚,而是拿你撒气,报复我和你祖母。我不能让你和她在一起了,那样对你太危险。你会被她害死的。”
小婵儿望着父亲,“为什么妈妈要如此恨?”
“因为……”湛修慈沉吟,“婵儿,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你只需知道,一切并非你母亲的错误,而是太多玄黄界中人的欲望所导致的。你母亲也只是一个牺牲品,如果没有这些错误,她会非常爱你。迷乱之下,隐藏的那个真实的薄言,依然爱你,爱你的哥哥们。婵儿,你没有失去妈妈,你妈妈在另一个地方用另一种方式爱着你,看你长大。”
他抚摸女儿的脸蛋,看着她稚嫩的小脸正在长开,愈发成熟,而眸光,愈发明亮。似乎在一问一答中,女儿正逐渐成长。
“爸爸,”小婵儿轻问,“奶奶为什么会死?也是欲望导致的吗?”
“你奶奶……”湛修慈无奈道,“婵儿,你奶奶是被湛青阁一脉联合宗家人咒杀。”
“爸爸可以阻止的,对吗?”
“对。”湛修慈注视女儿,“但我不能让母亲再活下去了。她太可怕了!她是湛家最沉重的山,压着我们每个人;她是湛家最残忍的铁锤,敲打着我们每个人。她早已没了人的感情,她控制着我,她害死多少的人命,她的作为最终逼疯了你妈妈……”
“但是多少年了,您从来没反抗过她。您一直在服从,或者说,助纣为虐。”婵儿平静地对父亲说。
湛修慈凝望女儿,“只要你奶奶活一天,你就会被她折磨一天。婵儿,你的生命一直都处在她的威胁之下。她最喜欢用你妹妹明嫣来要挟我——如果我不同意她继续掌控你,她就会让你消失,让明嫣回到湛家顶你的位置。对于她而言,你和明嫣,互为备份。但对我而言,你们都是我的宝贝女儿,我不允许任何人再拿捏你们的性命!哪怕……哪怕那个人是母亲……”
多少年前,数不清了,只记得阳光热辣,那份傀儡截取来的、咒杀母亲的情报就握在手中。
凭窗望花园,婵儿正站在火热的日头下,反复背诵着咒文口诀。阳伞清凉间,母亲坐在藤椅上,饮着冰水,持着藤条,冷笑地监督孙女的学习。母亲看到了自己,微微点头,自己勉强一笑,女儿大概是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可怜巴巴地扭过脸,母亲见了,只是轻笑,挥起藤条,重重落到婵儿背上,一下又一下——揪心地痛,捅入心窝。瞬间,他毁掉了情报,装作无知。
“可是奶奶死了,我并没有得到自由,只是从被奶奶控制,变成了被您控制着。”婵儿离开湛修慈的怀抱,她落到地上,站起来,“爸,您和奶奶一样打骂我,控制我监视我,丝毫没有放松。”
湛修慈想重新抱起女儿,却被明婵闪开,“您要求我服从,您调查并监视我身边的朋友,您随意地处罚我、利用我,甚至不许我自由地去爱!您口口声声说都是为了我好,难道是把罪名都加诸到我的头上,而犯下罪行的您,就可以撇个干净吗?!”
湛修慈呆滞地看着愤怒的女儿,她长大了,转眼间,已不再是缩在自己怀里的幼童,而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喜恶,自己的追求。也许有对有错,但那都属于她的人生。
“婵儿,爸爸是真的……”再度伸出手,希望揽住女儿,“希望你好。”
明婵摇摇头,“您想让我好,也想让哥哥们和妹妹都好。但是到头来,谁都不认为您好,都在怨、在怒、在不甘。”
湛修慈叹息,“我明白……可我真的是为你们好啊。我自信自己有绝对的能力庇护你们,给你们提供最好的生活。你们只需享受,不需劳心劳力,就可以得到荣华富贵。你们只需听从我的安排,一切常人得不到的奢华,就可以轻松在手。这有什么不对的呢?”
“爸。”明婵轻声说,“我只是好想知道,您当初为什么忍心让我进刑房。”
湛修慈身子一抖,“我……我……”
“这也是您为我好,让我荣华富贵的一部分吗?”明婵淡淡道,“利用我的疼痛和被废,来铲除您的敌人。您一定在想,若是成功了,彻底的大权在握,玄黄界再无反对力量了,那么您的儿女们,理所当然地会跟着您一起享福。您会想,我的利益和您的利益是一致的,我来个苦肉计,成全的不止是您,也是包括我在内的咱们一家子人,所以我不是为你们做牺牲,而是为我自己的幸福付出代价,是不可避免的,是必须这样去做的,对吗?所以您问也不问,就自作主张了。您背着我设了一个又一个局,您最终决定拉我下台,您将我送到刑房,任由那些刑具加诸在我身上直到孩子被打下来——”明婵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凉,“您还是继续错下去,强行将大哥大嫂的筝儿送到我身边,逼迫大嫂放弃筝儿,甚至大嫂买给筝儿的玩具都被您丢出家门。爸爸,您是怎么面对大哥大嫂呢?您又是如何决定让二哥离开杨安再娶陆微暖呢?您又是怎样将明嫣许给了俞家男的呢?大概和面对我的时候是一样的吧,只是风轻云淡地下了一条命令,认定自己的儿女们,必须从之。爸,您真的感觉这样做,问心无愧吗?您这么做的时候,真的一点都没为自己考虑,全是为了我们好吗?您真的没有问问自己,所有的对我们的控制,真的只是为了保护为了呵护?而不是为了满足您心中对权力的欲望吗?”
出乎意料地,钝痛与冰凉,并未纠缠着他。他安静地直面女儿的指责,心底有的只是坦然。
也许早就明白了,只是不敢面对,坐在井底说着推卸责任的大话,殊不知真实的自我早已把掩耳盗铃的他,嘲笑到千疮百孔。
湛明婵的眼里包含了泪水,湛修慈平静地注视自己的女儿,他轻轻弯下一条腿,让膝盖碰触地面,他挺立一辈子的身子就这样平静地矮了下去,另一条腿也向着地面靠拢,直到贴上。
他面对女儿,双膝跪在地上,低下高昂的头。
“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