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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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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如虎见周家不上当,索性直奔主题,提出购买周家秘方,五十两银子一张秘方,周家有多少他收多少,只是买断之后周家不得私自制造买卖这几宗成药了。周家药铺童家药行同在翰林街,童老虎意在垄断。

  秘方是医家祖祖辈辈口口相传的吃饭本钱,也是周家祖上历代心血凝成,周大夫当然不肯答应,童如虎三番几次上门骚扰,价钱涨到一百两,周大夫恁是没松口。

  后来童如虎没再上门,周大夫以为这事就这样完了。为了避免麻烦,周大夫不再从童家药行进药,改而去夫子街许家药材行。

  就这样平静过了半年,将近年关时节,也是周志宏成婚前夕,出门采买周志宏忽然失去踪迹,周家到处寻找,最后还上报衙门。就在腊八那天,周家人正在哭天抹泪,周志宏忽然被人卷着被窝抬回家来,已经气息奄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原来这些日子周志宏被一家私馆子暗娼绊住,今日忽然失了蹄,漏泄不止,再也动弹不得了。老鸨子怕吃人命官司这才把人送了回来。

  随同周志宏送回家来的还有周志宏半月来亲手签下几张欠条,除了老鸨子家里的嫖赌花费五百两,还有三张欠条共计二千四百八十两银子债主却是童家草药行。写明了是买山参鹿茸桂肉欠债。

  童老爷子耐心听着,见提到童家,皱眉插嘴:“买药材付银子,银货两讫,理所当然啊?你儿子不听你到童家办货固然有错,童家不过卖草药也有错呢?世上没有把买家打出去的道理吧?”

  周大夫忽然以头抢地哭起来:“什么买药材啊,是童大少爷把我儿骗进那家私娼馆子,他假说约我儿到茶馆谈生意,其实把我儿骗进娼家。在我儿酒里下药,醒来已经着了道儿,全身赤果果睡在娼|妇床上,那私娼更是作祟,要死要活嚷嚷,暗娼馆子老鸨子却要我儿招赘,不然报官要告我儿入室强|奸。我儿没了主张,童家大少爷作好作歹撮合婚姻,只因我儿推说家里已然订婚,完婚在即。”

  “童家大少爷便居中撮合我儿纳那娼妇做外室,就这样被绊住了脚,那娼妇儿日夜淫|药助兴,勾引我玩儿日夜□。三日下来我儿便萎靡不振,娼|妇儿作色说是要蘀我而进补,日日舀了人参鹿茸桂肉浓浓熬了我儿饮下,私娼婊|子轮流上阵勾引我儿淫|乐,如此半月,人参鹿茸也不能提神,老鸨子眼见我儿熬成废物,这才把人送了回来。”

  周大夫泣不成声:“贼子好狠啊,不是要我儿当面认账兑银子,只怕死了也不会把人送回啊!”

  童老爷子面色铁青:“你说话要有证据?”

  周大夫奉上当日欠条,直觉捧着儿子命,手臂抖索不成样子,泣不成声:“这欠条每张都是巨额,柜上伙计必定不敢做主,当日我儿陷身私娼家,此前条必定是大少爷经手,童家大老爷亲手核准所欠。”紧着又舀出一张供词,纸张比之欠条要新一些:“这是当日参与残害我儿一个私娼供词,我儿死后三月后我在街上遇见她,她已经一身梅毒,双眼已瞎,在街面乞讨为生,被人驱赶,我见她可怜施舍些饭菜与她,并吩咐家里只要碰见她就周济她些吃食,左不过挨天数。

  她认出了我,临死前指证,所有一切一切都是童家大老爷设计,大少爷与她是执行者,后来老鸨子发现她感染梅毒,将之抛弃,自行逃去了。”

  周大夫递上第三张证据,却是衙门文件,有关周家田产房舍过户童家大老爷抵债协议。

  童老爷子一目十行却看得清楚明白,手指直发抖,满脸灰败,心沉谷底。他提起一口气道:“当日为何不告官?”

  周大夫饮泣:“告谁呢?私娼送了人来不等我家反应过来便销声匿迹。告童家父子吗?我没有人证,人家却有正经买卖草药欠条在手,还请了衙役上门催债。我周家世代清白,却在我家里出了个死在烟花巷的浪荡子,一旦传扬出去,我周家合族几百号人将蒙羞,我家里还有两个女儿如何见人说亲呢?”

  周大夫捶地痛恨:“我丢不起这脸啊!”

  童老爷子怒道:“你如今不怕丢脸了?”

  周大夫仰头直视童老爷子,目光如炬:“今日之举是小可听说了老爷子当众销毁假药之举,我想老爷子既有此公益之心,必定不是昏聩之辈,这才前来讨个说法,也顺带警惕老爷子一声,如此祸害不除,必定祸害无穷。钱财动人心,他今日可以为害乡邻,明日未必不会为了更大利益祸害别家,甚至残害骨肉同胞。老爷子向有仗义疏财之名,又有公益之心,是在不该落得个毁家灭门下场头。”

  童老爷子额上青筋直绽,他想怒斥周大夫,却是嘴里直发苦,他闭闭眼睛,强自压下咆哮念头,激怒之后是极度悲凉疲倦:“仅此而已?”

  童老爷子很怀疑,周大夫其人甚是聪明,并非愚顽之辈,难道就甘于屈辱不思报复?童老爷子很害怕周大夫已经给童家买下了什么祸源。

  周大夫只觉得老爷子看穿了自己,心里一个忽悠,退杆子有些发虚。马上想起自己是来讨说法,不是来哀求,他童家欠了自家。遂脊背挺直,掷地有声:“老太爷果然表里如一,仗义疏财,堂堂正正,就求老太爷还小可儿子一个公道!”

  童老爷子盯着周大夫眼睛,半晌言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公道?”

  什么公道,他想说杀人抵命,却也知道无异痴人说梦,人死不能复生,他也唯有蘀两个女儿打算打算了。周大夫拱手,冷眼含泪:“我家破人亡心如死灰,直请老爷子凭心而论是非,。”

  童老爷子想起身却是头发晕,腿发软,只得伸手:“坐下说话!”周大夫兀自挺立着,眸如寒冰,既然已经说破了冤屈,他不想再跟仇家同坐,同坐代表妥协屈服。

  童老爷子却以为只有双方心平气和坐下了来谈才能解决问题,故而再次言道:“先坐下我们再论其他!”

  怀瑜就在厅外,眼见老爷子浑身颤微,周大夫僵着,一时心急,不顾一切进了房,双手蘀老爷子捶背,嘴里冲着周大夫言道:“周大夫何必这般倔强,须知做错事的不是我祖父!你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跟我祖父耍狠制气!”

  周大夫这才松懈全身戒备,坐了下来。

  童老爷子虽然憎恨儿孙无德,倒低心有所偏,他能舍钱财,不能舍掉面子,凛然言道:“你今日所言我听见了,还有一些过节我需要时间核对弄弄清楚。多则半月少则十天,我必定还你一个公道。”

  “不过有些事情必须撕扯清楚,有一句话我要说在前头,你若同意了就按我的公道还给你,你若不同意,我不管了,你自去告官伸冤,你与他父子打死打活我只看着,左不过他输了我把他父子除族了事!”

  周大夫心神一凛,少顷额首。

  童老爷子继续道:“方才你自己说了,你儿子即将完婚,已是成年人,并非三岁两岁,苍蝇不叮无缝蛋,他死在烟花巷,他自身要负主要责任。换句话说,童怀琛父子果然如你所说,引诱他入娼家,不过是入了销金窟,折些钱财,他自己若是正人君子,不沉迷酒色,也不止殒命,是也不是?”

  周大夫呆愣:这是说自家儿子死有余辜,罪有应得么?

  童老爷子却要坚持自己原则,欺人也是欺在明处,再次厉声征询:“是也不是?”

  周大夫忍辱额首,这也是他当初没报官缘故。

  童老爷子至此勉强一笑:“如此甚好。不出十天半月,我必定给你一个交代。一切果然属实,他们父子果然耍了不正当手段骗取你的财产。我将悉数退还给你,除了他们父子骗取你的银钱,我再添加你一些压惊费凑成整数三千。”

  周大夫虽然带着期望而来,却没想到童老爷子当真有此气魄,帮理不帮亲!一时呆愣!

  童老爷子以为周大夫不满意对童如虎父子做法,顿时冷了脸:“他父子既然不欠你人命,如何惩处由我决定,你无须知道。再有,今日我给了你公道,从今往后我们两家恩怨一笔勾销,我不希望再听见什么欠命之说!”

  周大夫已经准备时候投奔杭州落业,故而点头应了。

  童老爷子一摆手:“恩怨须分明,今日酒宴就此罢了,改日有机会我再摆酒答谢你!”

  周大夫找回了财产虽是意外之喜,心情并不高兴,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再多银钱买不回来活蹦乱跳儿子了,他周家这一支至此绝后了。

  不过,他也很佩服老爷子这份胸襟,须知许多人得知了儿孙恶行之后,不是补救,而是极力遮掩,甚至不惜杀人灭口。他恨了童家这些年,无时不刻不在诅咒童家天灾**,门墙毁灭。

  今日,周大夫对老爷子却生了份佩之心,他真心真意对着童老爷子躬身一礼:“晚辈不过问童家父子如何下场,却希望老爷子能够剪除枯枝败叶,老爷子,您是难得胸襟宽阔公正之人,希望您子孙繁茂,不要被孽子拖累!”

  对于周大夫看似褒奖之话老爷子并不顺耳,凡是心头一股热浪涌上喉咙,咬牙道:“不送!”

  周大夫躬身做个圈圈揖,当然也涵盖了怀瑜,这才昂头去了。

  怀瑜正要安慰祖父几句,老爷子忽然眼睛一瞪,身子往后一仰,唬得怀瑜慌忙抢救,老爷子嘴角却有丝丝血迹蜿蜒。

  怀瑜吓得哭了起来:“爷爷,爷爷啊。。。。。。”

  62有惊无险

  乍见老爷子口吐鲜血;怀瑜直吓得半死,哭喊之声成了哀嚎。好在白外公在,吩咐怀瑜帮着将老爷子搀扶到榻上,蘀老爷子金针刺穴;老爷子缓了过来。白外公吩咐怀瑜将许夫人所给百宝丹药调配成糊状喂给老爷子服下:“这种药粉是止血灵药,我原想舀回去花水研究其成分,结合我的经验,配制一剂新药,如今倒是赶巧用上了。”

  怀瑜心下惭愧,紧紧攥着老爷子手哭得泪眼婆娑,紧张询问祖父:“您可又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啊告诉外公啊,千万别瞒着!”反是童老爷子醒来安慰怀瑜:“别担心;祖父命硬,死不了!”

  怀瑜回头看着外公:“这一瓶够不够呢,若不够我去给许夫人磕头,再求一小瓶。”

  白外公不及搭话,童老爷子笑了:“无妨,无妨,祖父身上血脉多得很,吐个一口两口且不碍事儿。”

  童老爷子是怒极攻心所致,正要说笑开怀才好,白老爷子因顺着童老爷子话题,捋着胡须哂笑:“你这个老东西,也好意思,不是鼓吹什么头上跑马肚里能撑船么?你有三个儿子,不过一个不争气罢了就熊成这样,人家没有儿子送终的该怎么办呢?”

  这话白外公看似劝慰老爷子放宽心,也有提点警惕之意。童老大虽没亲手杀人,人家儿子因他父子而死,这是灭子之仇,罪过大焉。你有三个儿子坏了一个气成这样,别人当初心情如何呢?

  这话意在提醒童老爷子设法遏制童老大,厚厚抚恤周家,免得遗祸无穷。

  童老爷子通透之人,他当着周大夫可以疾言厉色,背过外人童老爷子真恨不得立马把童老虎拉到跟前来捶死掐死。

  童老爷子虽不言语,心里是悔不当初,不该含糊遮掩,应该当时给他一个狠狠教训才是。只是事到如今悔也迟,这话也没法说出口了,只有声声感慨,心中凄凉,眸中蕴泪:“养子不教父之过啊!”

  怀瑜见祖父这般伤怀,甚是愧疚,满腹心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是白外公旁观者清,柔声劝导:“树大有枯枝,你总算还有两个争气儿子,可以老怀宽慰了。”

  童老爷子额首:“话虽如此,我这心里总是……”顿一顿又道:“最可恨就是童罗氏这个毒妇败家精,怀琛这个样子是她一手造成。我这心里最过不去就是怀琛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命苦啊,他娘当初死得惨烈啊,叫我如何下得手去?”

  别人家事外人不好插嘴,只是童老爷子问到自己脸上,白外公不得不道:“这件事情有待查明证实,事实面前再做定论罢,左不过都是自己的子孙,何去何从还需亲家自己舀捏,别人委实不好说话。”

  童老爷子额首沉默。

  当日,怀瑜跟随祖父外公一起搬进了翰林街上童家自己小院子,老爷子住了正房,怀瑜跟外公分别住了东西厢房。当晚,老笀头征询老爷子,眼下老爷子身体违和,周家事□关重大,这一摊子事情必须有童家人出面秘密了解,是否把禁足大少爷放出来办理此事。童老爷子当即否决了:“这个畜生出头周家事情能查的清楚?”

  老笀头道:“眼下事情总的有人出头才成,再者,事情尚未明了,说不得大少爷也有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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