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梦今朝影-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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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陪你到尽头
惨案发生之后，尧峨和李芙麟各自回了房间，李芙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面前总是浮现出刚才那血腥的场面，而那股腥臭的味道，似乎仍在他的鼻尖无法散去。他坐起来，坐在黑暗里，想他将要面对的未来。是不是也如今天这般一路的血雨腥风，还会有多少人因此惨死，自己又会不会哪一天也举起刀来去夺取他人的性命。与人对立，冲突自然难免，而此次的冲突，是如此的激烈和锐利，流血，在所难免吧。
想到流血，想到复仇，他便想起来在回文轩县之前的一个晚上，碟仙君和他单独说的一段话。
“我看得出你和文鸾有感情，但是既然你选择了复仇的道路，有件事情我就不得不提前跟你说清楚。”
那晚风很大，从窗缝吹进屋里来，烛火不安的闪烁着，李芙麟从来没见碟仙君如此严肃的表情。
“您说吧，我听着。”
“你要知道你复仇的艰辛，你会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由阴谋组成的漩涡之中，所以你将要面对什么是由不得你选择的。也许你已经做好了随时会死的准备，这并不困难，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逼不得已的时候，你也要夺取别人的生命。”碟仙君看着李芙麟，点醒一个他从来不曾考虑的问题，碟仙君知道，虽然李芙麟看起来是个流氓，但是他的内心归根到底是个书生，而且他天性善良，要他做夺人性命的事情是比他自己死都困难的。
沉默良久，李芙麟才下了决心，“前辈，无论是什么代价，我都不后悔，无论如何都要替家人报仇雪恨。”
碟仙君长叹一声，继续说：“芙麟，你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那你最好有个准备，将来，你和文鸾是要分开的。”
“为何？他不支持我复仇吗？”
“那倒不是，可能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你听我跟你解释。我们修道的精灵分为两种，一种是灵修，一种是孽修。所谓灵修就是指单纯靠自身修炼和吸收天地日月精华而成就德行，而相对的孽修就是指可以通过旁门左道甚至歪门邪道吸取生物精华而成就德行。灵修刚开始的时候进展非常的缓慢，但是到达一定的境界之后，便可一日千里。而孽修和灵修相比，开始的时候可以说是速成法了，只是一旦到了一定境界之后便会止步不前。如果是灵修的精灵，那要始终保持自身的圣洁，任何的污秽与血腥都不可以沾染，否则将前功尽弃，甚至危及生命。如果是孽修的精灵，则可以通过法术由孽修转入灵修，当然过程非常艰险，可说如凤凰涅槃一般，一不小心便会魂飞魄散。我是由孽修转入灵修，所以我在这俗世很自在，没有什么顾忌，但是文鸾不一样，他是纯粹的灵修，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纯净高贵的生物。如果你的手上沾染上了血腥，你便不能靠近他，如果你执意要和他在一起，芙麟，你会害死他的。”
碟仙君的这些话时时刻刻都压在他的心上，但是他曾抱有一丝幻想，他报仇，他可能会死，但是没有什么情况是会让他亲手杀人的，只要他不杀人，不是就没有关系吗？不让自己变得污秽，不就还可以和尧峨在一起吗？
可是现在他越来越没有这个自信了，他害怕，如果当时在那个屋中的是自己，当敌人来杀他的时候，他能够保证自己不会为了保住性命而奋起反抗吗？如果自己真的杀了人，那到时候该怎么办？他最终的目的是要报仇，让陈瑾瑞还有太子血债血偿，抱着致他人于死地的目的，自己能保证自己不会变得污秽不堪吗？到那个时候该怎么办，尧峨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
李芙麟打开门，今夜月光皎洁，全然不顾他内心的苦闷，径自恬美着。他来到屋外，坐在廊下，深夜的秋风带着浓浓的寒意，衣襟随意摆动，让他不禁打起了哆嗦。
“天这么冷，你怎么不多穿点就出来了？”尧峨的声音突然响起。
李芙麟回头看看，他衣着整齐，就知道他还没有想睡的意思，是不是也在烦恼和他一样的问题。
尧峨走进李芙麟，却见李芙麟抬着脸，痴痴的望着自己。
“你怎么了，睡不着？想什么呢？是不是被今天的事情吓着了？”尧峨微笑着问他。
一行清泪却突然从李芙麟的眼中流下来，如果真要和他分开，自己该怎么办？
“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尧峨伸手，轻轻擦他的泪，却只是越擦越多。
“你有想过我们的问题吗？”李芙麟说，“也许以后有一天，我也会杀人，那时候你怎么办？”
尧峨没有说话，只是**着他的脸。
“我会去报仇，非报不可，否则我就没有脸面在这世上活下去！李家因我而死，所以我定要替他们讨回公道！我没有选择……我没有选择……”说着话，李芙麟的身体开始颤抖，“要活着，我的双手就会沾满鲜血，我的身后就要背负仇恨，而这就注定了我们不能在一起。”李芙麟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抽泣着。
“可是你知道吗？如今，没有了你，我就已经没有了活的意义……这仇，不报是死，报了亦不得活下去，所以我不怕……横竖是一个死字！我下了决心，报了家仇，便结束这痛苦的生命，结局已定，所以我什么都不怕了。”李芙麟紧紧的拽着尧峨的衣襟，最后的一句话已经淹没在了哭声里。
尧峨把他搂在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尧峨认为前面曾有无数条路，而他却偏偏只看到了一条绝路。不为别的，为这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为这永不泯灭的亲族之情，也为这世间不得不伸张的正义。既然他选择了最艰难的道路，选择去背负不可承受的痛苦，那他也只能认同他的选择，陪他走下去，一直走到路的尽头。
“你怎么了？这么悲观，也许结局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呢？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丢下你的！你忘了？上次我不是说过吗？就是死，我也不回丢下你的。”尧峨安慰他说。
李芙麟紧紧的搂住尧峨，搂得好紧好紧，好像要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将两人永远的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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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阴谋再起
李芙麟与尧峨住到了宇文王府，而宇文翼则已经派人赶往都城，告知冯将军大皇子已经找到，让他速速准备，迎接大皇子回朝。
这边冯将军刚刚接到密报，风声却立刻传入了陈瑾瑞的手中，只是陈瑾瑞知道的消息并不完整，只知道李芙麟已经住进了宇文王府，而王府又派人通知冯将军，让他立刻准备接大皇子回朝，他并不知晓王爷世子宇文翼才是真正的大皇子。
急于想要除掉李芙麟的陈瑾瑞皱起了眉头。
“公公，不如直接派人杀了他，以绝后患，如果等到他回到都城来，恐怕再动手就晚了。”喜公公说。
“我早就想要除掉他，上次不是也派了方得月和幻羽军去了吗？只是没想到让碟仙君的徒弟坏了好事！如今李芙麟住进了宇文王府，王府守卫森严，又加上那个妖精整日都守在李芙麟的身边，要想下手，没那么容易。”
“那不如就先从这个碟仙君的徒弟先下手，只要先除掉他，那到时候除掉李芙麟不就简单了吗？”
“话说的容易，虽然他是碟仙君的徒弟，但毕竟也是修炼成精的妖精，我听说他是纯粹的灵修成精，要想除掉他……”自己思量着，似乎想到了一件事情，“我倒想起一个办法，只是不知道是否真的有用。”
“公公，现在的情况紧急，恐怕冯将军他明日就会上奏皇上，说找到了大皇子，不日就会接他回都城，无论是什么办法，我们只有放手一搏！”
“说得倒也是，只是……”陈瑾瑞微微犹豫，“我是真不想见到这个人，看到他我就觉得恶心……”
喜公公看了陈瑾瑞一眼，没有做声，等着他吩咐。
“去把方得月找来吧。”陈瑾瑞皱着眉头说。
“是。”
方得月此时正跟着他师父方御医，在药房中整理药材，有公公来传话，说大总管陈瑾瑞有事找他。
听得这话，方御医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将手中装满中药的盒子往桌上一撩，瞪了方得月一眼，道：“你怎么还跟这个阉人有来往？”
方得月低头，偷偷看了师父一眼，知道师父向来不喜欢陈瑾瑞，也不许自己与他来往，而他自己却偷偷与那人做了不少事情，每次一听说陈瑾瑞要找他，师父都免不了要发脾气。
“得月，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陈瑾瑞他心术不正，为人不端，残忍无道，私下里竟敢私设公堂，滥用私刑，此等人你怎敢与他交往，叫你早点与他断了关系，你怎么就是不听为师的话呢？”方御医苦口婆心的教导徒弟。
“师父，也没什么大事，说不定就是他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让我过去给开点药吧。”方得月打哈哈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好快点收拾好眼前的东西，到陈瑾瑞那去一趟。
“没什么大事！他有个头疼脑热不会看大夫？非找人到这来找你来？他就那么喜欢你！跟这等阉人，能有什么好事，呸！”方御医懒得再去说教他的徒弟，他心里清楚，自己这个徒弟，在医理要学方面都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只是这为人，实在是不够忠厚老实，他心里，总藏着自己的鬼主意，他这个师父，是管教不了的了。
“师父，这收拾差不多了，别让大总管等急了，我这去去就回来。”方得月说。
“去去你就别给我回来了！”方御医气得一把白胡子都要翘起来。
只可惜方得月才不在乎那老头是否生气，他的心早就飞到了陈瑾瑞那里去了，好容易那美人儿又有事找自己，自己哪能错过呢？
第十六章 女鬼莲心
第二日朝堂之上，冯将军果然上奏，说失散多年的大皇子已然找到，此时正住在文轩县的宇文王爷府中。皇上大喜，当即下旨，速速将大皇子接回都城临浔，并将此事全权委与冯将军负责。圣旨已下，冯将军立刻开始派人准备迎接大皇子回朝，并快马加鞭通知沿途各大小官吏，做好迎接准备。
文轩县仍未得到消息，四人在王府中耐心等待。
几日后，樊天瑶说自己答应了安伯成查出真相要告诉他，于是和宇文翼一起去了一趟荆山书院，将他是因何被杀的事情告诉了他。听了事情的经过，安伯成才慢慢想起了一些自己被杀之前的事情，可是已经知道了真相，他却还是想不起来自己究竟为什么死后对荆山书院执念不放，不肯进入六道轮回，要在这里做一个孤独的地缚灵。
樊天瑶曾答应宇文翼调查一下，王爷书房里的女鬼到底是什么身份，可是几天过去了没有任何的进展。
“你别不讲理啊，哪是我不帮你啊，你那个老爹成天到晚都呆在书房里，那女鬼也是，从来不走出书房一步，你让我怎么查，大摇大摆走进去问他俩什么关系啊！我不找死呢吗？”樊天瑶抱怨着说。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放弃了啊！我有办法了，让李芙麟来帮个忙吧！”宇文翼说。
“帮什么忙？”
“他不是爹的亲儿子吗？就让他跟爹说想跟他说说话谈谈心什么的，让爹从书房里出来一段时间，你也别费劲，进去要是看见了，你就直接问不就好了？”宇文翼说。
“那也得人家李芙麟愿意啊，你去说说看吧！”
于是两人就劝说李芙麟来帮这个忙，李芙麟觉得自己也确实应该跟老王爷聊聊什么的，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老王爷听说李芙麟愿意与自己一起散散步，谈谈心，当然是高兴的不得了，便二话不说答应了，两个人便在王府的某个花园里散步聊天。
这个时候樊天瑶便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王爷的书房。
一进到书房，迎面扑来一阵优雅的檀香，樊天瑶四处看了看，书房里三面墙，两面墙被书架填满，书架上摆满了书，另外一面墙摆放着王爷的睡床。屋中没人，樊天瑶走到书案前，书案上展开了一张纸，上面是一副未画完的山水，纸用精铜的镇纸压着。纸的右上方有个磨盘，磨盘里的墨迹未干，还能闻到淡淡的墨香，夹在檀香的香气里增加了一份厚重感。磨盘边上搭着一支笔，这笔不一般，笔杆如玉笋一般清脆剔透。
樊天瑶很喜欢这支玉笋笔，刚想要伸手去拿，却听见有人说：“你来这里干嘛？”
樊天瑶心一慌，手一抖，碰落了玉笋笔，笔上的墨将那副还未画完的山水画弄脏了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