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脉相思 作者:醉酒微酣(晋江vip2014-04-24完结)-第5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侍女惶恐,连连磕头:“奴婢不敢!”
“为什么磕头?不要磕了,你起来,跪久了不好。”脉脉见她不肯起身,干脆伸手去拉,侍女这才被迫扬起头,撞上脉脉亲和的笑颜。
脉脉笑着解释:“你要让我看清嘴,我才知道、你说了什么。”她说得很轻松,还指了指自己耳朵,“这里听不到,只能看。”
侍女显然被震惊到了,她愣愣看了脉脉一会儿,忽然又磕起头来,这次比上次更加用力,额头击打在地砖上咚咚咚的,脉脉觉得大地似乎都在颤动。
“奴婢不知,奴婢该死!请公主责罚!”
“说了不磕头!”脉脉无奈之下又有些生气,拽不动侍女干脆撒了手,大步往外走去,“我找言哥哥,我不喜欢这里!”
与此同时,威风堂。
司瑜言正在“聆听”家主的教诲,司书章眯着眼打量,毫不掩饰对他的欣赏:“既然公主已经安然接了回来,那我们便以公主的名义颁布诏书,讨伐北岸逆贼。对了,玉玺呢?”
既然裴景吾能以秦王后人的名义反起,他们司家又何尝不能以大周朝正统的名义剿灭逆贼!司家不甘屈居人下,裴景吾亦不肯放过心腹大患,这一场仗迟早要打,而冠冕堂皇的借口都是说给天下人听的,谁都不想功成以后却落个千古骂名,师出有名,他们将更有可能联合到优秀的同盟。别忘了,司家有个姓宫的长媳,她的身后是蛰伏不动、尚在观望的宫氏一族。
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是乱世枭雄信奉的唯一准则。
“玉玺没有取到,被裴景吾拿走了。”司瑜言淡淡一语带过,司书章虽然失望,却也没有多加苛责,只是惋惜道:“美中不足啊,不过还好我们有公主。阿言,十三郡的郡守都被我召入了颍川,接下来作何安排?”
不可否认,这个儿子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曾以为司瑜言只顾儿女情长,恨铁不成钢,可是转眼发现儿子带来了巨大惊喜,他没有看错,这才是堪当家主的人选。
司瑜言默了默,巧妙绕开了这个话题:“此事不急,须得从长计议。父亲,您是从哪里得到了我带脉……公主回来的消息?”
“不是你让人传信回来的?”司书章略显惊讶。
司瑜言愈发肯定是北岸那两人做的手脚,只是不知二人同谋还是其中某一个单独设计。他不愿多作解释,遂谎称可能是底下人私自传信,让司书章不必放在心上。
见他脸带倦色,司书章亲昵地拍拍他肩膀,叮嘱道:“早些休息,其他的明日再叙。”
司瑜言告安,正要退出去又停住了,忽然问:“父亲,假如您将来坐上了那个位置,会如何安置我和公主?”
“如果真如为父所愿,”司书章只当他的忐忑是缺乏保障,便宽慰道,“阿言,你将是我唯一的继承人。至于公主嘛……前朝之人留下始终是个祸患,你看秦王余孽就知道了。”
言下之意,公主此时有用动她不得,一旦失去利用价值,势必杀之而后快。
司瑜言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淡淡告了安便走了。
直到离开威风堂极远,他才摒弃了若无其事的步伐,凌乱潦倒地靠着墙根坐了下来,颓丧地抬头望向彩光明媚的“公主院”,隔了重重叠嶂,却还能见到那份雍容华丽。
他想错了,他以为可以护住她,却是无能无力。
走?躲?藏?
即便走出了司家,走出了南岸,还有裴景吾,还有辛复,甚至还有别的世家!无论他们躲到天涯海角,只要脉脉还背负着前朝公主的头衔,就会成为争相抢夺的对象。他要是没了兵马没了权势,还能护她多久?泱泱天下,竟无他们的藏身之处……
脉脉知道自己不识路,所以没有走出大院,就坐在正殿的台阶上等司瑜言,身后一众侍女都离得远远的。
她捧着腮,睁大眼睛望着门口,害怕他回来没有看见,可是等到月上中天,那里还是只有两盏灯笼的影子在摇曳。眼睛都酸了,她埋头揉了揉,低眸发现地上飞来一只雀鸟,在她脚畔跳跃鸣叫。
有些眼熟,雀鸟也似乎不怕人,脉脉把手摊过去,鸟儿就跳进了她的掌心。
作者有话要说:废柴的酒叔……写这种情节太费脑子了,写足两天才憋出来!
这章大概就是想表达小孔雀不想让脉脉知道那么多,让她蒙在鼓里快乐生活一辈子,但是有人搞破坏,偏要把脉脉推到风口浪尖,所以弄得小孔雀很暴躁……唉唉唉!费脑子!酒叔还是适合写点“有节操”的!
☆、第61章诃子
司书章已经命人着手准备诏书,等到合适的时机;他们就会在南岸以公主的名义告示天下;声讨北岸的逆贼,然后拥戴正统皇室血脉继位。届时;天下崩裂;南北各自为王。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公主的一言一行都至关重要,她并非在宫中长大成人,流落在外十多载;身上不可能有皇族贵气。但是司家却需要她的高贵,言谈举止、待人接物……都必须堪当公主的头衔。只有这样才能让人确信她的出身纯正;确实是先帝留下的唯一血脉。
施一脉。多么好的名字;仅剩下她了。
脉脉住进公主院的第二天,司家就派来了数十个负责教导的女官,她们都曾是宫中婢女,会教她仪态举止和宫廷礼仪。
常人学习这些尚且辛苦,更何况听不见的脉脉?一日下来她累得腰酸背痛,回房想歇息片刻,刚躺下就又被人唤起来了,说是该沐浴了。
脉脉恹恹起身,临走时想起一事,吩咐道:“我要草籽。”
婢女不知她要草籽作甚,拿来了呈给脉脉。脉脉高兴地抓起一把,推开窗户洒在窗棱底下,然后仰起头冲窗户外招手:“快来吃吧!”
从屋檐下飞来一只不起眼的雀鸟,跳上窗棱啄食草籽,婢女见状只道是公主一时兴起喂鸟而已,也没往心里去,又催了一回便簇拥着脉脉走了。
偌大的浴池,只有脉脉一个人浸在温水里,身后七八个美婢各司其职,精心为她打理发肤。脉脉盯着水面一动不动,半晌也没出声儿,表情怔怔的,直到婢女往她后背涂抹东西她才回过神来。
脉脉转过身,盯着她们问:“我背上有东西吗?”
婢女跪着摇头,微微抬头好让她看清嘴唇,但垂眼看着地上不敢直视:“回禀公主,没有。”
“真的没有吗……”脉脉似乎不信,反手摸上背脊,确实光滑平整,没有硌手的感觉。
婢女见她狐疑,遂小心翼翼提议:“不若奴婢把镜子拿来,公主您看一看可好?”
脉脉点头,起身出水裹上浴袍,坐到一旁由婢女擦拭头发。她凝眉想了想,忽然觉得不对,“你们叫我、公主?”
从下船开始,就有人说着公主,她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并不觉得是在称呼自己。但是从她住进这个古怪的院子开始,身边的人就不断喊她公主,她的不确定来源于她听不见别人的声音,只能模仿口型揣测。有时候她是觉得自己看错了,或者这是相似的发音,大概代表了其他的意思,就比如女孩子嫁人了以后便不能称呼姑娘,得称呼夫人。
但一次两次还算偶然,次次都这般就不对劲了,脉脉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婢女被她一问显然有些怔愣,片刻才回道:“是的……您是公主殿下,奴婢们自然要这么称呼您。”
脉脉大惊:“可我不是公主啊。”
她能大惊失色,婢女们却不可因此乱了方寸,美婢微微含笑解释:“您确实是大周朝的公主殿下,而且是先帝膝下唯一的公主。”
脉脉不明白,又很焦急弄清楚,抓着婢女道:“言哥哥呢?你们叫他来,我问他!”
“是。公主是要传唤驸马吗?奴婢这就去挂灯笼。”
依照大周朝的规矩,公主尚了驸马,从宫里搬出来住进单独的公主府,但驸马平素是不能与公主同住的,如果公主想见他,就要命人传唤,如果要和驸马同床,就得在府院门口挂上红灯笼。而一月同床几次有规矩,都有专门的教导女官负责管理记录,如果次数太多,公主会受到女官的责备。
脉脉不懂这些,如今只是一心一意期盼着能见到司瑜言。这时婢女取了两面海兽葡萄镜来,一面立在眼前,一面竖在背后。脉脉褪去衣袍,仔细从两面相映的铜镜里观察后背,只看到了白净无暇的皮肤,没有异象。
她松了口气,心情突然好了很多似的,笑着对婢女说:“好了,快送我回去,言哥哥要来了。”
回到寝房,司瑜言还没到,脉脉屏退了婢女,在牙床上卧了片刻觉得有些冷,发觉窗户依然开着。她去关窗,看见那只雀鸟又来了,这回跟上次一样,腿上也绑了东西。
“这次不信你了,我背上没有图。”脉脉暗自嘀咕,却还是捉了雀鸟把东西取下来,依旧是一张小纸条,卷成了小卷儿。
她打开纸条,见到短短几个字:勿浸药,等三日。
“骗人。”脉脉撅嘴不满,正要扔了纸条,可看见背后似乎又写了其他的话,她重新把纸条辗平,见到一句话。
——公主,还记得裴景吾讲的故事吗?
脉脉呼吸一窒,脑海里涌来铺天盖地的回忆。景吾师哥的断指,催人泪下的故事,可怜的姝良人,可恨的皇帝,始作俑者的炼丹道士……还有失踪的公主。脉脉只觉得心跳飞快,一种答案呼之欲出。
她并不是骤然窥穿了所有的阴谋和秘密,实在是身边众人的行为太古怪,推着她让她往匪夷所思的地方想!她不过是最不起眼的小小女子,普通的就如沧海一粟,甚至她还没有普通人好,她是残缺的……可是为什么所有人好像都对她有兴趣,都想让她待在身边,甚至据为己有?
辛复是,裴景吾是,连司瑜言也是……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身后一暖,温热的躯体覆过来抱住她,熟悉的味道萦绕在侧,脉脉下意识攥紧了掌心。
“在发什么呆?”
司瑜言进屋就见她怔怔站在窗前,好像盯着外头的什么东西看,凑上去循着她的视线一望,除却幽然夜色空无一物。他含笑扳过她身子,俯首而下作势吻她,她僵着身子没动,任由他略微冰凉的唇覆上来。
司瑜言亲完还见她神游天外,不禁好笑,捏住她鼻子道:“等傻了么?知不知道你这样儿就跟望夫石差不多。”
“言哥哥,”脉脉愈发捏紧了手心,扬眉问他,“你为什么娶我?”
司瑜言有些晃神,没料到她有此一问,愣了愣便笑了:“因为喜欢你呀。”
这个答案并不使脉脉满意,她追着问:“为什么喜欢我?”
“喜欢就是喜欢,哪儿有为什么。”司瑜言不愿跟她多作解释似的,笑着揉揉她脑袋,“净爱胡思乱想。”
本以为这样就行了,哪知脉脉不依不饶,缠着他非要他说明白,他不说她就自己猜来猜去。
“说嘛说嘛!因为我的脸?可是我不算、很漂亮……因为我会治病?可是大夫都会的……”
她幼稚的想法惹得司瑜言哈哈大笑,近来的阴霾仿佛也一挥而散,他捧起她的脸庞,笑意斐然:“因为你是施一脉啊。”
遇到你之前,从未想过要跟别人共度一生,遇到你之后,只求余生的时日都用来与你长相厮守。就因为你是施一脉,独一无二的脉脉。
显然脉脉误解了他的意思,有些沮丧:“如果我不是……你还会喜欢我吗?”
如果不是施一脉,也不是公主,你们还会对我趋之若鹜,还会把我视若珍宝吗?
“说什么傻话,你除了是施一脉还能是谁?”
司瑜言最近有些心力交瘁,他此时没有精力去想其他的,只是竭力想保护好脉脉不受这些风浪的伤害。司书章希望脉脉能以公主的姿态站在城楼上,向天下人宣示身份,鼓舞北上征战的将士。但司瑜言却只希望她如一个平凡女子般生活着,没有显赫的身份,不属于大周朝,也不属于皇室,更不需要为所谓的国家大事做出牺牲。她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她是他的小妻子,就该一辈子无忧无虑。
思及此处又沉重起来,司瑜言沉沉一叹,挤出笑容问脉脉:“今天累不累?做了什么?”
脉脉一一告诉他,他忽然想起一事,问:“是不是该浸药了?”
不能让她知道后背的秘密,否则她该有多伤心。那些伤疤代表着她从什么样的魔窟逃出来!她天真地以为每个人都是发自内心地对她好,如果晓得了他们只是利用她罢了,她会怎么想?
脉脉想起纸条上的字,她手腕微微颤抖,眼眶开始发烫,好像就要被眼泪灼伤。她匆匆垂眸,低低“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此夜没有热烈的情…事,他们只是静静相拥,在黑暗中享受着拥有彼此的时光。司瑜言的臂弯里搂着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