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言令色-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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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听着唐惜春的磨牙声心里直哆嗦,觉着唐惜春很有可能控制不住火气一把扑过去咬死他家二师兄什么的。
唐惜时看唐惜春两只眼睛就没从周湄脸上有过稍离,想着虽然周湄的确相貌出众,可唐惜春自己长的也不错啊,不至于看周湄看呆了吧!
唐惜时夹了一筷子清蒸鱼给唐惜春,求你了,表这么赤果果的成不成?
唐惜春横唐惜时一眼,他是喜欢吃鱼,但不喜欢挑鱼刺啊!
唐惜时好心好意的给唐惜春提个醒,不想挨一白眼,正想着莫不是唐惜春恼怒他扰了他观赏二师兄的美貌?周湄已笑道,“惜时,惜春不大会挑鱼刺。”
唐惜春更怒,再瞪唐惜时一眼,真是的,怎么一点默契都没有,还不如这姓二的会看他眼色!
唐惜时是个要面子的人,实在做不出这么多人面前给唐惜春剔鱼刺的事,只得默默低下头,避开唐惜春的眼睛。
唐惜春简直不能理解唐惜时了,心道,老子就瞪你两下,你羞答答的低下屁的头啊!
周湄又笑,“惜春,惜时素来要面子,他不是害羞,是觉着不能替你剔刺剥鱼,才低头避开你的。”说着,周湄优雅的将鱼剔了刺,一只秀美的手将浅浅装了雪雪白鱼肉的浅底白瓷碟送到唐惜春面前,声音低沉动听,“中午开个玩笑,惜春莫要生气,我给你赔个不是。”
这下子,唐惜春倒不再对着周湄磨牙了,他双眼瞪圆,粉唇微张,简直忘了该如何反应:这,这,这姓二的是妖怪吗?怎么他想什么都知道?
周湄微微一笑,长眉微挑,“惜春,我虽无所不知,也还并不是妖怪。”
唐惜春手里的筷子终于“啪”的一声,掉在了桌间。
☆、谈一谈
事实证明,周湄不是妖怪。
但,这姓二的明显比妖怪更招人恨。
唐惜春咬着酸甜可口的糖醋丸子,夹一筷子香淡正好的清蒸鱼,扒一口粒粒晶莹的白米饭,再瞅一眼妖里妖气的周湄,心中杀气腾腾:真他妈的不给人留活路啊!
除了人品值负无穷,这姓二的简直就是生来打击别人自信的好吧!
见到姓二的,唐惜春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古人诚不欺我啊。
唐惜春原是打定要做一辈子好人的,结果又误入狼窝,简直没活路了!
郁闷无比的扒着饭,唐惜春用目光杀死周湄无数次。周湄受用的微笑着,亲为青云道长把盏,“很久没喝咱们山上的酒了,我陪师父喝一杯?”
看得出青云道长的心情也很不错,举杯饮了。
唐惜春也跟着喝了一口,这是山上自酿的果酒,味道是不错,就是有些淡。唐惜春灵光道,“师父,我爹今天刚差人送了两坛好酒上来,是给师父的。今天忙忙叨叨的,我就忘了给师父送去,如今还在我那里,不如叫惜时取来,咱们一起尝尝。”
青云道长笑,“惜春就是会拿我的东西送人情,上次你爹送我的酒,你给了皓六。这回就更大方了,你真不愧是你爹的儿子啊。”唐惜春说笨时是笨的叫人哭笑不得,灵光起来也有几分可爱之处。
唐惜春拍青云道长马屁,笑,“我这也是知道师父你为人大度才敢放肆一二的么。”脚下踢唐惜时一下子。
唐惜时默默的放下筷子,去拿酒了。
皓月问,“惜春哥,是什么酒啊?”
“状元红。”唐惜春道,“我爹出生时埋在地下的,跟我娘结婚时都没舍得喝,直到了我爹中进士才从地下刨出来宴宾客,现在也没剩几坛了。”
皓月惊叹,“有几十年了吧?”
“到现在整整三十年。”唐惜春伸出三根手指,又道,“我出生时,我爹也给我埋了许多酒。”
皓月问,“那也要等惜春哥你中了进士才能喝么?”
唐惜春道,“那就喝不着了。”
一桌人都笑了起来,唐惜春也笑了,先时那些赌气郁闷跟着烟消云散。他心里明白,周湄无非开个玩笑,他就是因为被耍了一回抹不开面儿而已。
大家毕竟都是男人,也没那么多面子啥的计较。
唐惜时很快提了酒进来,拍开封泥,果然一阵醇香扑鼻。
就是向来寡言的皓一也禁不住赞了声,“好酒!”
周湄接过酒坛,收拾着温酒。大家的话明显多了起来,先是围着周湄的好手艺,皓月大倒苦水,“要不是惜春哥来山上,日子都不知要如何是好。二师兄,惜春哥烧饭也烧得很好吃,只是比二师兄稍微差那么一点点。二师兄,你有空指点指点惜春哥,也算造福咱们师兄弟啦。”
“好啊。”周湄笑眯眯地瞅唐惜春一眼。
唐惜春不客气的翻个大白眼。
皓四问,“二师兄,你去云贵,那里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周湄笑,“好吃的有的是,那边有很多蛮夷,不过除了居深山的,也多被镇南王府驯化了。我见到那边山里有人用竹筒烧饭,烧出来的饭带着竹子的清香,也格外可口。倒是有一样吃食比较奇特,知道沙锅吧?我们这里常用沙锅褒锅煮汤的,昆明那里的人现在都流行用一种这么大铜锅。”周湄比划着大小道,“锅为两层,底下一层放热炭,上面再置一锅,上面这锅中间用薄铜板隔成太极两端,一头放清汤,一头放麻辣汤,然后切了各式生肉片或鲜蔬果菜涮了吃。“皓月道,”这不就跟三师兄每天的宵夜一样么?“皓月很是嫉妒地,”惜春哥每天傍晚都会给三师兄在炉灶上炖野鸡,到半夜里野鸡炖的喷香喷香的,三师兄就将菜啊什么的煮到鸡汤里吃,好吃的很。别人想吃一口都不行。”他有一回偷吃了半锅鸡汤,给唐惜时抓到可是一番教训。而且唐惜时明令他不准去找唐惜春给他做宵夜,理由是怕唐惜春累着。皓月一直有些怕唐惜时,当真就没敢死磨硬泡的跟唐惜春开口叫唐惜春给他一起烧宵夜啥的。
周湄笑,“不一样,惜春给老三做的跟热锅子差不多,云南的不一样,他们还会调出芝麻酱拌上香油、果酒、酱豆腐、腌韭菜花、秋油、茱萸油、卤虾油、米醋、葱花等调出酱料来,这样菜蔬在汤锅里涮熟之后在酱料碗里一醮,味道才叫一个鲜。”
唐惜春亦道,“这样的吃法倒是新鲜别致。”
皓月眼睛亮亮的,跟着说,“云贵离的远,新鲜吃食格外多哪。”
周湄道,“以前去云贵也没见过这种吃食,是新出来的,说是从镇南王府传出来的。镇南王以此款待属臣,上有所好,下必兴焉,渐渐的传出来,云贵颇好这种吃法。我已经着人去做那种锅了,做好后带上山来,冬天吃最好不过。”
皓月立刻道,“惜春哥,以后就这么准备宵夜吧。到时二师兄的锅送上来,我们就拿这个做宵夜。”
唐惜春盛一碗蘑菇汤,道,“累。”心里不是很乐意,烧唐惜时一人的宵夜,跟烧全山弟子的宵夜完全是不同的工作量好不好?
皓月道,“这有什么累的?跟以前一样啊,惜春哥,你一样烧锅鸡汤就好了,其他的要涮什么菜还是涮什么肉,我们自己准备就行。”
这样一想,唐惜春看看唐惜时,见唐惜时没啥意见,唐惜春便也同意了。
待酒温好,周湄先为青云道长把盏,接着是大师兄皓一,然后皓月接过酒壶,伶伶俐俐的给大家倒酒,最后亦不忘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唐惜春直担心,“这酒很有后劲的,皓月你小心醉了。”
“不会不会。”皓月似个小酒虫一般,还没喝酒,先咧着嘴笑,俯身鼻端嗅了嗅,一脸陶醉,道,“惜春哥,到时你的酒取出来别忘了送我两坛啊?”
“哦哦。”唐惜春漫不经心的应了,想着云南竟是这么个神奇的地方,问,“二湄,云贵和我们这里很不一样吗?”
周湄正要喝酒,听到唐惜春对他的称呼,当下一口酒就呛了,幸而他武功高强行动敏捷,转头拧身,一口酒喷到了地上。
这下子,不仅是轰堂大笑,连青云道长都跟着笑了,皓月尤其笑的欢,他跳起来蹲到地上,抱着肚子几乎要笑瘫了。唐惜时唇角翘起,低笑几声:看吧,唐惜春虽然是个肉脚废柴,但其实一点都不好惹。
周湄理了下衣衫,对唐惜春正色道,“惜春,你不叫我二师兄,叫我声周大哥也无妨的。说来,你不是在为科举的事发愁吗?怎么样?我好歹有探花经验的人,若不是我生的太过美貌,说不得陛下就点我为状元了。”
唐惜春嗤道,“陛下没请个崂山道士捉你的妖你就认便宜吧,不就是一个探花!哼!当我没见过探花还是怎么着!惜时说了,过两年就考个状元送我,是不是?惜时?”
唐惜春说着,大大的桃花眼瞟唐惜时一眼,唐惜时不愿意夹在唐惜春与周湄之间做炮灰,闷头吃肉不吭气。唐惜春气的脚下踹他一下子,唐惜时脸上微辣,幸而人生的黑,这又是傍晚,也不大看得出来,唐惜时闷声道,“尽力而为。”
唐惜春收回脚,面露得意之色。
皓月却忽而感叹,“三师兄平日里话都没几句的人,原来常在惜春哥面前吹牛啊。”
周湄低笑几声,唐惜春大觉没面子,板着脸说皓月,“这怎么叫吹牛?惜时的学问不知道有多好呢?上知三千年下知五百载,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就是惜时这相貌,也是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气概,比起小白脸强多了!”一面说,一面撇周湄几眼。
皓月看看仙风道骨的师父,再瞧瞧温雅默言的大师兄、妖气纵横的二师兄、寡言鲜语的四师兄、智商捉急的六师兄,以及眉眼俊俏的唐惜春,再想一想自己,认真道,“惜春哥,除了三师兄,咱们的脸都不黑啊。”
唐惜春斩钉截铁道,“脸黑一点容易讨女孩子喜欢!”
皓月不信,“不可能,三师兄以前喜欢山下卖白肉胡饼的小梅花儿,结果小梅花儿嫌三师兄长的黑,就喜欢上了五师兄。气的三师兄两个月没跟五师兄说话,可见女孩子不喜欢黑的。”
唐惜时怒瞪皓月,“闭嘴!”对唐惜春道,“别听皓月胡说八道,没有的事。”
唐惜春已经眯着眼睛打量起唐惜时来,啧啧道,“竟然有这种眼瘸的丫头,惜时莫怕,等以后哥哥带你去风流风流,你就知道路边的野花不用睬,如今已是百花开。”
唐惜时头疼,“没有的事。”
唐惜春根本不信,好奇的跟皓月打听,“你们五师兄不是骗财骗色骗了皓六半年么?怎么还跟惜时争村姑啊?难道他一面跟皓六勾勾搭搭,一面去挖惜时的墙角?”真是人才啊。
皓六嚷,“什么叫勾勾搭搭!我完全是给那贱人骗了!骗了!”
皓月根本当皓六不存在,与唐惜春道,“时间不一样啦,跟三师兄争村姑在前,骗六师兄在后。”说着,皓月一脸羡慕,“五师兄就是这样魅力非凡。”
唐惜春点点头,“就男女通吃这一点,是比较荤素不忌。不过,你不要学他。”
皓月眨眨眼,唐惜春摸摸皓月的头,笑,“因为你是皓月啊,你要是样样学皓五,不就会变成皓五了嘛。”
皓月想了想,很有文化修养的说了一句,“像邯郸学步的道理是一样的。”
邯郸学步是啥道理?
文盲唐惜春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不禁微微脸红,他竟然还不如皓月,哭!
闹腾了一会儿,大家吃过晚饭,又听周湄说了些云贵风光,天时将晚,便起身一道收拾了桌椅碗筷,然后一并移步到青云道长的屋子里说话。
这也可以看出青云观弟子之间的亲近来,周湄乍一回山,师兄弟之间竟有这许多说不完的话。就是青云道长亦没有什么架子的允许徒弟们借用他那金璧辉煌的屋子。
当然,大家是在待客厅说话,守着张大圆桌,团团的围坐了一圈。唐惜春也在内,这在上辈子可是想不敢想的待遇,上辈子他根本没呆到周湄回山就给这一窝子假道士欺负回了家。
周湄送给诸师兄弟许多东西,还细心的备了唐惜春的一份。其中很有几样稀奇的,譬如一种用来刷牙的牙刷,用松木做手柄,在头上镶嵌着短短的猪鬃,用牙刷醮了牙粉刷牙,比柳枝更方便。
还有一种叫铅笔的笔,用起来比毛笔更加轻灵便宜,就是写的字容易坏,不过方便是极方便的。
这些都是从云南带回来的,还有些上等的玉石,大大小小的一人一匣子。
唐惜春觉着,这青云观,不只是青云道长有钱,周湄肯定也很有钱。
这天大家都睡的比较晚,周湄的房间与他们在同一个院子里,待唐惜春要回屋时,周湄唤住他道,“惜春,明天有空没?”
唐惜春不解,还是老实道,“有空,我没什么事。”就是照看菜园子,现在天冷,菜园子里就剩下萝卜白菜,几样耐寒的菜了。
周湄点点头,“明天我来找你。”
“什么事?”不会又戏弄他吧?唐惜春满身戒备。
薄薄月色之下,周湄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他长身玉立,斜倚房门,对着唐惜春勾勾手指,“不如你来我屋里,咱们秉烛夜谈。”
唐惜春板着脸,“多谢厚爱,我们人妖殊途,你还是找别人侍寝吧。”
周湄笑笑,做个遗憾的表情,回自己屋了。
唐惜时劝唐惜春,“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