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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红楼梦同人)红楼厨子-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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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佳瑶也说不上她到底关不关心“贾家”。排除贾琏,也就是堂哥郝友乾,你能说她不关心缀锦楼的贾迎春?不关心痴痴呆呆的贾宝玉?即便她只是位看客,也会关心他们到底被怎样处置。

她多想安安分分做一个旁观者,但即是个旁观者,看得越清明,便也越入戏。

“佳瑶,如果是你,想怎么处置他们呢。”

圣上突然发问。

佳瑶觉得这个问法有些莫名其妙,然则当圣上停住她的手,把她拉到面前,用那当空月色一样深不可测的眸子望住她,她却察觉事有蹊跷。

“郝佳瑶,看来你还并不知道。”

圣上话中有话。佳瑶屈膝半跪,微微仰视,圣上宽厚的大手扶上她的发,清清楚楚说:

“你是贾瑶。”

你是贾赦的亲生女儿,贾琏同父异母的胞妹,贾瑶。

你袭承了一个早逝的冤魂的名字。如果他尚且在世,便是荣国府长房的瑶大爷。可惜他呱呱坠地没多久,便被人蓄意谋害,而他的生身父亲贾赦竟不闻不问。后来你的娘亲产下你便撒手人寰,连名儿都没来得及起,收留你的姑子看你带的玉佩上有一个瑶字,就唤你“阿瑶”了。

这些事出自贾琏之口。贾琏则是在那趟江南之行时意外所得。

贾琏将这些瞒着郝佳瑶,却说与圣上听。

“其他的朕不知,你也不必急着知道。朕先说与你听这几件,你贾家已被抄家,丫鬟妾侍悉数被遣散出去,男人们则暂被压扣在狱神庙,待底下人清点赃物完毕再定罪。不过,西平王北静王等也已上书求情。”

佳瑶已是全然呆滞,耳边嗡嗡作响。圣上的话,即便她一字不落地听了,也在“你是贾瑶”这句话的震动之下偃旗息鼓。这句话带给她的威力,甚至比她初初穿越而来时听瑞珠宝珠骂她:“真真是个懒阿瑶,过会子非要奶奶说的你”,还要强烈万分。

圣上握住她冰凉彻骨的手道:“明儿下了朝会有一个叫赵全的人来,你且在暖阁里坐着听听。”

赵全是这回奉旨抄家的总管事,他来面圣述职。

佳瑶勉强谢了恩,裹着圣上的大氅,步履蹒跚地回到燕禧堂。一夜好眠。她仿佛从未睡得这般死沉,每个细胞都在沉沉地酣睡,满载负荷的大脑徒剩茫茫空白,应了一句话叫“落得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她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志玲姑姑美滋滋地挑帘进门,把带有龙涎香味的御氅小心翼翼地叠放妥当,一面说:“请小主安,您受累了。奴婢给您备了热水,撒了花瓣儿,还是刚摘的棠梨。”

志玲是喜闻瑶美人在“承恩榜”上实现了零的突破。

佳瑶倦容满面,也不便解释,兀自浸泡在热水里却听见她的每一寸骨骼“咔咔”作响,好像被时间和记忆碾过一样。她揉揉发疼的太阳穴,想,与其自己猜来猜去,不如直接去听、去问。于是她利落更衣,到了偏殿暖阁。

进门坐好,隔着绿纱帐,佳瑶与圣上交换了一个眼神,正这时,太监喊“宣锦衣府堂官赵全觐见”。

来人是个瘦高个,微微弓着背,规矩地行礼问安。然后便开始禀报查抄宁国府的情况,他像是从古墓里走出的犬牙,拖着嘶哑的声调:“启奏圣上,查抄清单在此。”

佳瑶听到圣上把折子狠狠地拍在案桌上,胆战心惊。再隔着软烟罗见那折子呼啦啦散落坠地,纸长,上书密密麻麻,想是赃款腐坏。东海的明珠,西域的驼绒,他家有的天家都未必有。贾府的奢华终究是过了分。

“启禀圣上,奴才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全欲言又止,这种话通常虚伪极了。

圣上自然让他讲。赵全就把查抄时西平、北静二郡王怎么个照顾法儿给说得天花乱坠,特别是北静王。赵全斟酌字眼慢慢说道:

“想是王爷心存善念,大度怜悯,或是因着别的什么缘故,对贾府一干人等极为维护。在宁荣二府查抄时便不准奴才查收,奴才只来得及抄查贾赦,至于贾政那边被王爷拦了去。还有一件,现下这干罪犯虽关押在狱神庙听候发落,王府里的人竟见天儿地去那里探望,少不得又送些衣食,这等待遇叫旁人看着少不得又有非议。奴才不敢有瞒丝毫,全凭圣上吩咐。”

佳瑶一听就知道话里的意思呼之欲出,想来是北静王妃心存善念。

圣上早就猜到了北静王会借善意的名号,行私惠之实。他心里有谱,好容易布满了这一盘大局,东北方面跃跃欲试,他就该借刀杀人,再瓮中捉鳖。

圣上故意大声斥退了赵全,勒令不得非议郡王之举。其实他暗地里早就派人盯住北静郡王任何逾矩的行为,打通关节、瞒报赃物,他自然早就知晓了。

这时的佳瑶已经按捺不住,待赵全退下,她急急走到隔间里,神情忐忑地望着圣上,圣上道:“你都已听见了。”

佳瑶点了点头。

“朕已将你家的世袭职位革去,可有异议?”

佳瑶摇了摇头,又皱着眉头再摇了摇头说:“我并不是贾家人。”想了想,眼巴巴地跪下说:“圣上,奴婢想见贾琏。”

圣上道:“你既已听见方才堂官所言,便知如若应了你,岂不是顶风作案。”

佳瑶赶紧表明:“奴婢只问身世。”

“你是宫中女眷,焉能随意见他人。”圣上慢条斯理地把贾府罪证收起来。

佳瑶也逐渐摸准了老虎脾气,她心里甚为不解圣上何以未动真怒,何以又这般神态轻松。她急着出宫,便讨好说:“您想吃什么,奴婢这就去做。”

圣上盯着她说:“来来去去也就这么一句话,就没什么新鲜花样。比如。”

圣上的眼睛里也是跃跃欲试。

不过他是个信守承诺的君子,他的勃勃野心只在于江山永固、黎民安生。于是他拍了拍手示意有人可以走出来,一面对佳瑶说:“你也不必委曲求全,这会儿,你该心甘情愿地做几道拿手好菜了吧。”

从紫檀木椅后面走过来的人竟是胡子拉碴的贾琏。

“哥!”佳瑶心疼地喊了一声,她见贾琏神态萎靡,大不如前,果然是进了局子里的,指不定吃了什么苦头。又几步跨上前一把搂住贾琏,他明显清瘦了,佳瑶登时就掉了几颗泪珠子。

圣上好像是轻轻咳了一声,佳瑶这才松开手。贾琏拍了拍她的发,圣上便把他们带到西暖阁。因是圣上的起居之所,格外隐秘。

“瑶瑶,你先去做些吃的来。”贾琏道。

佳瑶还真是一个心性浅显的,一听就想着贾琏在局子里肯定没吃好,饿坏了,忙借用养心殿的小厨房,她要给她哥做的是从小吃到大的炸酱面。

等她张罗好了这一切,才在心里犯了嘀咕,贾琏和圣上都怪得很,在圣上面前,一个胆敢放肆,一个又明显倚重。

佳瑶一拍脑袋,这俩,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假药。

假药,佳瑶,贾瑶。这真是冥冥之中难以言说的猿粪。

也罢。佳瑶抬脚端进去,见贾琏与圣上似乎刚又谈妥了什么事,按说一个被抄家扯爵理应形容枯槁,一个处置贪官污吏本该苦大仇深,这俩,各种有说有笑。

俩人吸溜闻了闻,空气里全是香,异口同声问:“今儿吃什么?”

用了六必居的干黄酱和甜面酱,炒入鸡蛋和肥肉丁,再放足量的五花肉,炸出油汪汪甜咸适中的酱。要说鸡蛋打散了之后放一点太白粉和料酒,会更嫩更香,而且不用铲子,全凭长筷子拨弄,松散均匀。

中火炒香酱,小火再把酱往浓里熬,不加任何多余的盐或糖,全凭大酱的味道。少许姜末提香,讲究的再放点菇丁笋丁。

再说面码儿,说不上多尊贵,但足够精心。黄瓜萝卜是自己种的,用淄博的白菜心,淮南豆腐晒出的豆干,青豆嘴儿、香椿芽儿,狗牙蒜要掰两瓣儿。

贾琏熟门熟路地吩咐:“天儿热,把面过一道水,篦干了啊。”

这哪儿像是家里遭遇变故的。

佳瑶巴巴地看着他,想问正事,贾琏早就招呼着圣上开吃了。能吃才是福啊。
 

作者有话要说:
贾瑶,其实曾经出现过。您别被雷着。




57

57、狱神庙(3) 。。。 
 
 
既已吃了她的东西,当然要把故事说与她听。郝佳瑶一边收拾碗筷,圣上与贾琏倒也不避讳,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起来。

圣上微微一笑:“果然不错,探子报说东北方屯兵二十万,现下草木皆兵,王叔终究按捺不住了。”

贾琏,也就是郝友乾,拿过一枚鎏金杨枝剔了剔牙缝,自然是捂着嘴的,一面说:“您的消息放得准,也无怪别人有什么想法了。”

“你且再去稳着点那个郡王,该讨饶的地方别含糊。”

圣上说着呼噜噜招呼了一碗面汤。必须好喝,因郝佳瑶特意在汤头里放了虾米皮和芫荽、枸杞。

贾琏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想了想:“要说有多徇私枉法,倒也真不至于。单以这件事去办难有斩获。”

“从你那位表妹嘴里套不出什么来?”

贾琏耸耸肩说:“那位妹妹是世外仙姝寂寞林,不理会这些俗务。”

郝佳瑶可算是听出些门道,换茶的手停在半空。

她猜的不错,圣上除了要对付东北方向的忠顺王爷,同时还要一招“连消带打”,把那个越来越得人心的北静郡王给收拾了。至于贾家,极度嚣张目无王法,把其灭了是必然的,不过贾家顺便肩负起药引子的作用,岂不妙哉。

这话何解?

以贾家为首的四大家族实则暗地勾连上一批建国以来的王公贵族,都是跟着太祖出生入死的革命功勋,论功行赏的。正所谓四王八公。北静郡王就在其中。

“圣上为什么要对付北静王?”佳瑶私下里问贾琏。

贾琏打了个倦怠的呵欠:“卧榻之侧,岂容鼾睡。”

“北静王的贤名过甚,甚至盖过了圣上的风头。再者谁也保不准他的私心。”贾琏剥开一颗提子,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他到底是世家公子出身,年轻有为,旁边的人再一撺掇,谁没个野心之类的。”

佳瑶“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红颜祸水。”贾琏送过来一大颗卫生眼。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关系里,你再横插一杠,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水溶与水洛,本就寥寥笔画的差别,由不得底下人不多想。况且圣上执掌大宝不久,天下看似大治,实则大乱,好像没有一个地方是安生的。饮食方面接二连三的事故再说都伤感情,大地大旱,大旱完了大涝。

还有矿山坍塌、民工上访、骑马超速碾死人、你爸我爸都是李刚。

就说薛蟠的案子虽然尘埃落定,但坊间总流传他不死的传说。据说那七件被盗的国宝就是救赎他的魂器,哦,说的通俗一点就是买通行刑的人。干这行的,也就是宫里自己人,都是老规矩、明码标价。

“薛蟠没死?”佳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贾琏瞥她一眼,意味深长道:“有些人,没死却宣告死了。有些则正好相反。别太大惊小怪,丢人。”

佳瑶窘迫道:“那、那他去哪儿了呢?京师里再没有议论。”

贾琏笑着说:“人民大众能有多大的记性,骂几句也就过去了。你真想知道薛蟠的事儿?”他招招手,佳瑶把耳朵贴上去,贾琏拽住她的耳垂没好气道,“你、猜。”

佳瑶恼着挥开他的爪子。贾琏懒散地一撩袍角,要走。佳瑶赶紧问他“哪儿去”,贾琏似笑非笑道:“小爷我现在还是一个囚犯,总不好意思放风太久。”

“可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你。”佳瑶心心念念的身世大事还未聊起。

贾琏笑得更欢了,对着慢吞吞地走进来的男人说:“有人更乐意给你说。”

按说佳瑶一向迟缓,却忽而灵敏起来,突然一个箭步挡住贾琏:“等会儿,你得说清楚一件事。你早就知道我现在是你亲妹妹,那你还要娶我?”

她已经尽力压低声音,无奈有人的耳朵太长,屋子太静。

贾琏一怔,旋即摆出他惯有的调调说:“傻瑶瑶,除了我,你还能嫁谁。”

这句话虽然十分欠扁,如果出现在诸如非诚勿扰的舞台上,该被啪啪灭了全场的灯。但佳瑶也不可否认其间含义。除了在贾琏面前,她无不是惴惴不安、言简意赅,即便曾有心仪向往,终付之江水东逝去。

佳瑶穿越之前也正是初初迈步考虑现实的年龄。

现实就是,她或许始终需要找一个男人。一个有这样那样很多缺点,但好歹还是个男人。佳瑶想,再多的美食也填不饱一颗贪婪的心。

依依不舍地看完了贾琏的背影,佳瑶回过头就见圣上,本以为又该有什么异样,圣上却只是心平气和地与她闲话:“贾瑶。这名字你还不太熟吧。”

佳瑶点点头。

“对了,国宝失窃的时候,好像还扯上你了,是不是?”

佳瑶点点头:“奴婢被当成嫌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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