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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护花剑-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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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大半轮明月,已经缓缓升起,阶前石板上,就像铺了一层淡淡的清光,那青年双手托着下巴,这个姿势,已有大半天没有动过。

突然一声冷冷的轻“嘿”,从他身后传来!

蓝衫青年蓦地一惊,左手一下抓起长剑,迅速站起,转身往后看去,只见大殿廊下,负手站着一个身穿青纱长衫的汉子,脸情冷峭,双目神光炯炯看着自己!

蓝衫青年骤睹此人,身躯不由得一阵颤动,目中神光凝聚,愈缩愈小,冷然道:“是你!很好!我正在到处找你,你倒自己送上来了!”

这几句话,说得咬牙切齿,斩钉截铁,从他口气中可以听得出对方是他长久以来,欲得之而甘心的仇家无疑。

青衫人目光冷峭,面情更冷,嘿然道:“但今晚不是你找到我,而是我来找你的。”

蓝衫青年锵的一声长剑出鞘,朝前一指,喝道:“谁找谁都是一样,咱们不用多说,你亮兵刃。”

青衫人道:“不一样,我找你是有一句话……”

“我不要听。”蓝衫青年双目快要喷出火来,切齿道:“你再不亮兵刃,我一样要出手了。”

青衫人微晒道:“就算你不要听,我也非说不可……”

“看剑!”蓝衫青年暴喝一声,长剑随手一抖,就像毒蛇般刺出,出手辛辣,恨不得把对方一剑穿胸,才泄胸头之恨!

青衫人毫不把这一剑放在眼里,只是身躯一个飞旋,从右手衣袖中飞出一柄两尺长的铁骨摺扇,也不打开,只是随手朝前一压就“嗒”的一声,压在蓝衫青年刺去的长剑之上,冷然道:“丁季友,你父年事已高,你离家出走,一年没有回去,而且音讯全无,你对得起你的老父吗?”

原来这蓝衫青年正是天涯海角找寻爱妻的丁季友,这青衫人,就是去年掳走祝秋云的那人。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丁季友在心头积压了一年之久的仇怒之火,此刻再也按捺不住,闻言不觉厉笑一声道:“丁某要找的就是你,杀了你,我就回去了。”

话声中,长剑倏地一抽,紧接着手腕连摇,洒出一片密集的流芒,像狂风骤雨般急袭过去。

青衫人身形一侧,铁扇一翻,再次斜压而下,又是“嗒”的一声,把丁季友的长剑压了下去,冷声道:“丁季友,凭你这点能耐,在我扇下,未必走得出三招,我来找你,就是要你赶快回去,不用再找祝秋云了,何况身为人父,该当尽你做父亲的责任,好了,良言尽此,听不听由你!”

压着长剑的摺扇一下收了回去,回身往外就走。

丁季友听他说出“身为人父”这句话,心头蓦然一动,急急问道:“你说什么?”

青衫人连头也不回,口中冷冷的道:“你已经听清楚了,何用再问?不信回家去看看就知道了。”

丁季友急忙追了出去,大声喝道:“你……站住……”

青衫人理也不理,只是飘然行去,他没有施展轻功,但去势之快,有如行云流水,眨眼就走出二三十丈?

丁季友追出庙门,所能看到的只是模糊的黑影了!

收剑入匣,他又回到石阶上坐了下来,思索着青衫人说过的每句话,心中感到十分疑惑,忖道:“这人会是谁呢?唉,他说得不错,以自己这点武功,在他扇下,确实很难走得出三招!”

自己经过一年时间的探听,虽然仍未查出这帮人的底细,但总算给自己探听到“铄金掌“只有北海玄溟上人的“玄冰掌”可破,自己不远千里来至北海,正是想找玄溟上人恳求收录学艺,如今快到地头,岂能凭他一句真假难分的话,就放弃初衷?

心念这一想,顿觉疑虑尽去,决定明天一早,继续上路。

………………………



第 三 章

丁少秋今年十二岁了!

丁季友一直没回来过。

丁老爷子真把这个小孙子视作丁家的宝贝,从丁少秋五岁起,就教他拳架子,先打好基础,随着逐年教他练习拳掌剑法。

丁少秋真是天生练武的材料,只要教过一遍,他就记住,最复杂的手法,他都一学就会。如今虽然还只有十二岁,你别看他年纪小,武功门的拳掌剑法,他都练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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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爷子有他的想法,本门三百年前,原叫“武功派”,后来分为道俗两个门户。俗家仍叫武功门,道家的开山宗祖白鹤道长,因观看白鹤和蛇相斗,领悟了许多招式,因名白鹤门。

这两个门户,拳剑武功,实出同源,因此招式也大同小异,但白鹤门的变化,就比武功门多。

丁老爷子和白鹤观主松阳子素称莫逆,他有意把丁少秋拜在松阳子门下学艺。

白鹤门下都是玄门弟子,但历代相传,并没有不准收俗家弟子的明文规定。

松阳子一则碍于丁老爷子的面子,二来他看着丁少秋长大的,觉得此子资质过人,将来定可光大门户,自然不肯错过,也就送了丁老爷子一个顺水人情,答应收丁少秋为徒,但必须前去白鹤观,三年之内,不准下山,丁老爷子也一口答应了。当下就选了个黄道吉日,准备亲自陪着丁少秋上白鹤观去。

姚淑凤只生了一个女儿小凤,比少秋大三岁此后就一直没有怀过孕。

丁少秋是她一手带大的,十二年来,她一直视如已出,如今公公要送少秋上白鹤观去学艺,姚淑凤真是舍不得,搂着少秋,一面拭泪,一会儿叮嘱这,一会儿叮嘱那,无非要他自己小心,不要着凉。

丁少秋自小把伯母当作母亲,自然也傍着伯母,恋恋不舍。

小凤嗤的笑道:“娘,瞧你哭得这么伤心,弟弟去了白鹤观,娘如果想他,几时女儿陪你上白鹤观去看弟弟好了。”

说到这里,忽然哦了一声道:“女儿今天就跟爷爷一起去,下次就可以给娘领路了,我和爷爷说去。”一阵风般往外跑去。

第二天一早,丁老爷子果然带着小凤,少秋姐弟,和丁福一起上白鹤观去。

白鹤观在白鹤峰的半山腰上,碧瓦黄墙,气势巍峨!

观中有一百二十名道士,个个精通掌、剑;但白鹤门严禁门人涉足江湖,练武只是为了修真强身而巳!

丁老爷子刚走近观前,松阳子已经急步迎了出来,稽首道:“无量寿佛!老施主恕贫道有失远迎。”

丁老爷子连忙还礼道:“道兄好说,咱们相交数十年,道兄何用客气?”一面朝小凤、少秋道:“你们还不拜见老道长?”

小凤、少秋依言恭敬的行了一礼。

小凤问道:“爷爷,这位老道长就是弟弟的师父吗?”

丁老爷子含笑道:“你弟弟就是来拜老道长为师的。”

小凤道:“那么弟弟怎么不叫他师父呢?”

丁老爷子笑道:“师父要拜了师才能叫。”

进入大殿,丁福在三清神龛前面点起香烛,丁老爷子率同小凤、少秋姐弟行了礼,才由松阳子陪同,到第二进的观主室奉茶。

不多一会,只听观中连续响起悠长的云板之声!

又过了一会,松阳子站起身,抬抬手道:“丁老施主,咱们可以去了。”

丁老爷子站起身,一手一个携着小凤、少秋两人的小手,随着松阳子跨出观主室,穿行长廓,来至第三进祖师殿。

只见殿上两边站着数十名灰衣道人,神情虔敬,目不斜视。供案上红烛高烧,香烟缭绕。

松阳子走近殿门,脚下一停,回身朝丁老爷子稽首一礼,说道:“老施主请留步,不是敝观弟子,不能进入敝观祖师殿,这一点还请老施主原谅,只好在殿外观礼了。”

丁老爷子忙道:“道兄好说,既是贵观有此规定,兄弟就站在这里好了。”

松阳子又打了个稽首,说道:“那就简慢了。”

说到这里朝丁少秋道:“丁少秋,你随我进去。”

丁老爷子忙道:“少秋,你跟随老道长进去,行了拜师礼,就要叫老道长师父了。”

丁少秋点着头道:“孙儿知道,爷爷昨天就和孙儿说过。”

丁老爷子颔首笑道:“那你就随老道长身后进去吧!”

松阳子走在前面,丁少秋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朝祖师殿走去。

小凤看着弟弟进去,仰起小脸问道:“我们为什么不能进去呢?”

丁老爷子道:“因为我们不是白鹤观的人,所以不能进去。“

小凤又道:“那么弟弟呢,他也不是白鹤观的人呀!”

丁老爷子笑道:“他拜了师父,就是白鹤观的人了。”

这时祖师殿上已经奏起丝竹弦管和敲打铙钹清磬之声!

松阳子走到神案前面,上香行礼,拜过祖师,然后退开一步,朝站在身后的丁少秋道:“丁少秋,你来叩拜祖师。”

丁少秋依言走上,在蒲团上跪拜下去,等他站起,一名青衣道人在神案左首,放好一把绣披椅子。

松阳子就在椅上坐下。

那青衣道人走到丁少秋身边,低声道:“现在是你行拜师礼了,上去给师父磕八个头。”

丁少秋依言走上两步,恭敬的道:“师父在上,弟子丁少秋给你老人家磕头。”然后跪到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八个头。

松阳子才含笑道:“徒儿可以起来了,白鹤门三百年来,从未收过俗家弟子,为师和你爷爷是数十年方外至交,今天才破例收你为俗家弟子,今后你要好好用功,不负为师一番苦心才好。”

丁少秋站起身恭敬的道:“弟子知道,弟子会把师父说的话,牢记在心。”

松阳子听得很高兴,站起身,用手朝站在神案左右的两边灰衣老道人一指,说道:“徒儿来拜见二师叔、四师叔。”

那两个灰衣道人也在此时走了过来,仍然一左一右站到神案前面。

丁少秋昨天就听爷爷说过,这时赶紧朝两人跪了下去,说道:“弟子丁少秋给二师叔、四师叔磕头。”

他只磕了四个头,就被右首的四师叔拉了起来,含笑道:“可以了,你起来吧!”

丁少秋站起身,松阳子又朝在左右两旁的百余名道人一指,说道:“他们都是你的师兄,一时你也记不清楚,和大家见个礼就好。”

丁少秋早经爷爷教过,对这些师兄只要作个罗圈揖就好,这就朝左右两边作了个长揖,说道:“小弟丁少秋见过诸位师兄。”

两旁的灰衣道人也一起和他稽首答礼。

拜师典礼就这样结束,松阳子携着丁少秋的手从祖师殿走出。

丁老爷子趋前一步,拱着手道:“多蒙道兄成全小孙,兄弟感激不尽。”

松阳子稽首道:“贫道和老施主数十年方外至交,何用客气,请到后进坐吧!”

丁老爷子随同松阳子回到观主室休息,一名道童沏上茶来。

小凤望着弟弟,抬头朝爷爷问道:“爷爷,弟弟拜了师父,是不是不回去了?”

丁老爷子笑道:“你弟弟如今是白鹤门的人了,自然要住在这里。”

丁少秋道:“爷爷,孙儿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

丁老爷子道:“你要跟师父学艺,平日自然不能回家,但过年过节师父会让你回家的。”

小凤道:“爷爷,我不要拜师父,我要在家里和妈妈在一起。”

丁老爷子含笑道:“好,好,你不拜师父就是了。”

松阳子吩咐香火道人在观主室开上一席素斋,款待丁老爷子祖孙三人。

用过素斋,丁老爷子拉着丁少秋的小手,再三叮咛,住在白鹤观,要听师父的话,要用功练武。

丁少秋知道爷爷和姐姐要走了,他忍着眼泪,只是点着头。

松阳子携了徒儿的手,陪同丁老爷子从观主室一直送到白鹤观门前,才蔼然的道:“徒儿,你该跟爷爷叩别了。”

丁少秋从小到大,从没离开过家,早晨和一手扶养他长大的伯母叩别,已是一直想哭,但还有爷爷姐姐和福老爹一路,现在爷爷、姐姐、福老爹三人要回家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要留在举目无亲的白鹤观,一时如何还忍得住,口中叫了声:“爷爷……”一把抱住爷爷身子,哇的哭出声来。

丁老爷子一手抚摸着他头顶,含笑道:“少秋,爷爷不是和你说,男孩子要坚强吗?方才你师父说过,白鹤门三百年来,你还是第一个俗家弟子,白鹤门和咱们武功门原是一家人,你能拜在松阳道长门下,乃是你的造化。拜师学艺,是为了将来能够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有许多人离家千里去求明师,白鹤观离咱们不过半天路程,同在武功山脉,这是最近的了,过几天爷爷自会带着姐姐、福老爹来看你的。”

丁少秋拭拭泪水,说道:“爷爷过几天一定要来看孙儿。”

丁老爷子笑道:“爷爷几时骗过你了,乖,你随师父进去吧!”

小凤道:“弟弟,我和爷爷一定会来看你的。”

丁福也道:“过几天福老爹会给你把最喜欢吃的绿豆糕带来。”

丁老爷子朝松阳子再三道谢,拱手作别,丁少秋依依不舍的目送爷爷、姐姐、福老爹三人下山,才跟着师父回进观去。

从此丁少秋就住在白鹤观,跟师父练武。

松阳子规定他上午练拳剑,下午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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