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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泣歌-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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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过,转身走到长桌前试探地掀开了桌布。
   女人从外面借来30块钱急急忙忙地回到家中时,看见米青正蹲在堂屋门口低着头小声地哭。她走过去问怎么了,米青只是摇头,半天才说出原因。女人只感到天旋地转,差点没有跌倒在地上。
   晚上,女人和米青点着根蜡烛坐在堂屋门口的小桌前,桌上放着一小碟腌菜和两碗冷透了的稀饭,却没有人动过一口。过了很久,大门被咣当一声撞开了,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外面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一直走到两人面前,像没看见似地从她们身边走了过去,准备进屋去。
   “钱呢?把钱拿哪去了?!”女人面无表情地冷冷问了一句。
   那身影愣了愣,好像没听清她的话,回过头看着她。“什……说什么……啊?”  
   “爸,那是我的学费。”米青小声地说了一句,声音有些嘶哑。
   “学费?哦,那钱啊,钱全被我给酒馆老板娘了,不给她钱我哪有酒喝……你们问什么,算什么东西啊,老子喝酒还得经过你们同意啊,啊?!”
   男人语无伦次地说说道,竟猛地冲到前面一下掀翻了桌子,盛着稀饭的碗应声碎了一地。
   晚上,夜色清凉,围墙外的黑色树影无力地晃动着,星光惨淡地洒落在院里的水泥地上和花墙上,泛着微湿的光泽。
   米青退学的当天,女人一见她回来这么早就问怎么回事,她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立刻明白了,拉着米青就往院子外面走,米青怎么挣扎也挣不开,两人一直来到大屯中学。
   女人拉着米青走到学校的教学楼前,挨个推开门找着,一路上引来不少学生好奇的目光,她是在找老师。米青知道这样做很不好,想劝说母亲回去可她根本不听。走到楼梯拐角处正要上二楼的时候,碰巧米青的班主任从上面走了下来。
   女人一看到老师模样的人也不管那么多,冲上去就抓住那老师的胳膊,神情激动地恳求他让米青回来上学。因为说话太快的关系,讲出口来竟有些语无伦次,老师被她这样的行为弄得不知所措,解释了两句学校的规定没有办法之类的话,推搡了两下女人抓着他的那只手,挣脱开便匆匆忙忙地朝办公室走去。
   那天回到家女人就面无表情地坐在堂屋的桌子前,一直坐到晚上,没有喝一口水也没有做饭。
   女人内心里更多的是自责和内疚吧,她没有想到日子会过到这种地步。米青就这样退学了,因为没有钱交学费而被学校赶了出来,一想到这些突然觉得所有的错都是自己造成的。
   她没有对男人产生一丝怨恨,甚至把他的所作所为归根究底将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而这种思想产生之后,她便陷入了更加深刻的自责之中。
   过了几天,米青早晨睁开眼睛母亲就已经出去了,早饭做的好好的摆在桌上,然后一直到傍晚才见她回来。她身上背着一个麻皮口袋,动作麻利地将里面的东西倒在院子里,竟是各种饮料瓶子、塑料薄膜、废纸箱子等等物品,米青这才明白,母亲是出去捡废品了。
   女人蹲在地上/炫/书/网/整理(。。)着这些捡来的东西,归类,然后一一摆放好。米青看着,眼眶渐渐红了,她在女人身边蹲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心里翻腾的十分厉害。
   女人每天出去捡破烂,院子里的废品渐渐地堆起了像小山一样的两堆来。米青心里理解母亲要做什么,也不阻止她出去,只是她开始早起,起的比母亲还早,为她做早饭收拾家务,然后去地里干农活,做自己能做的一切。
   男人这一段时间明显消瘦了好多,从前的衣服穿在身上就感觉是用衣架撑着似得。原本很饱满的脸膛现在看上去颧骨也凹了出来,眼睛深深陷了进去,周围浓重的黑色眼圈好像永远也不会消退了,黑硬的胡茬就像一片肆意疯长的野草,使整个人看上去比真实年龄老上好几岁。
   他的酒瘾却越来越凶,从前每日是去酒馆喝,现在因为没有钱便改用瓶子去称散酒,买一块钱一袋的花生米坐在家里就着喝。这样反而更加惬意方便了些,无所顾忌地喝到烂醉然后往床上一躺就可以睡个天昏地暗。
   米青每次见他喝得太多都会去劝他少喝一点,但这往往毫不奏效,他压根就听不见似得,仍然随着性子想喝多少和多少,有时候一瓶子酒喝完酩酊大醉连米青是谁都不认识了。
   这个季节,王胡寨村外围的田野里庄稼依然如往年一样生长的十分旺盛,看上去如同一片翠绿色的泛着涟漪的海洋。庄稼长得旺肥虫和野草自然也跟着幸福起来,每年到这个时候村民们都会忙着给地里除草灭虫,目的就是希望能有个好收成。
   远远看去,地里有不少人正带着草帽背着农药喷雾器在打药水,勤劳的人们工作的画面和茫茫碧野构成了一幅独特的风景。
   一个三伏天的下午,阳光炙烤着大地,空气中隐隐看得见焦灼的气息在波动。虽然已是午后,可气温仍旧能将人的皮肤晒得生疼。
   女人从农药店里赊来两瓶杀虫液,调好药剂,背着喷雾器来到玉米田里。别人家的田里早都已经打过农药了,因为男人整天喝得烂醉而米青又不会使用喷雾器,所以这天女人没有出去捡废品,特地挤出时间来地里打药水。
   玉米刚长及腰身,鲜嫩的叶子上和叶窝里生出了不少的蚜虫,必须赶在这个时候把虫子杀光,不然绝对会导致很多玉米秧子半途死亡造成收成损失。
因为气温太高,一眼望去田里没有一个人,大概现在都还躺在家里吊扇下的凉席上午休着呢。女人顶着骄阳在田里穿梭着,来来回回一趟一趟地喷打着药水。
   药水的味道十分刺鼻,女人强忍着难闻的气味坚持操作着。当感觉药箱里的药水快要喷完的时候,女人快步朝搁在路头的水桶走去。
   脚步刚出了玉米地,突然感到身体一阵强烈的不适,还没来得及想是怎么回事,又一阵剧烈的头痛感在头颅里崩开,迅速蔓延开来。
   她双手捂着头,隐忍着痛楚又往前走了两步,没想到脚步也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身子摇晃了一下,加上背上还有个沉重的药水箱,一个不稳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她感觉头痛的快要炸开,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有个机器在里面运作一样。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力,想喊出声却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只感觉头顶刺眼的天空开始旋转,整个身体下的地面也开始跟着转动,像要将她抛出去一样。
   豆大的汗粒从额头渗出来,滚落在焦烫的泥土上。强烈的头痛使她感觉自己正在一点一点下沉,沉入难以抗拒的黑暗之中。
   她的手在土地上胡乱地抓着,像要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急促。然后,浓重的疲倦感又向她袭来,她感觉有东西压在自己的胸口,快要窒息。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开始闪现从前的许多画面,江南老家的房子,外公外婆苍老的面容,还有很多人已经想不起名字了,接着是一个脸上绽开着笑容的女孩,长长的黑色头发在空中舞动着,欢喜地朝她一声一声地喊着妈,妈妈……然后,所有的画面都在瞬间消失不见了,那张笑脸却定格在了自己思维停止的刹那,凝固住了。
   有湿润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落在土壤里就不见了踪迹,仿佛她的生命一般正在渐渐被蒸发。
   那张定格住的笑脸越发清晰了,她在对着她笑,笑得那么美丽自然,然后她感觉自己的嘴角也在不自主地勾起,朝着她,一抹浅浅的笑容在脸颊漾开,所有的力气消失了……
   眼前一片漆黑,如同坠落在了黑夜之中,每一样东西都在眼前一闪而过,整个世界朝她飞驰而去。


 



第25章 …………
  5.
米青在听见邻居大叔跑到她家里喊了一声之后,整个人像被用棒子朝头上狠狠地击打了一下,差点晕厥过去。
妈,妈她出事了!
米青脑子里嗡嗡作响,她推开院子门不顾一切地飞奔出去。凉凉的风从她的脸上掠过,脸颊上有两道轨迹湿润后又被风干,然后又湿润了。
妈,你一定要没事,一定要没事!
她的心里在呼喊着,或者说是在祈祷,向所有活在自己意识中的具有神力的神灵祷告。怎么可以呢,心里最重要的唯一的亲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样把她从自己身边带走啊!
从家里到村里的卫生院有很长一段距离,米青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当她来到卫生院门口的时候,只见这里早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在吵吵嚷嚷地议论着。
米青看了看围在这里的人群,愣了一会,旁边不时有人对她说着话,可她却一句也没听进去。她穿过人群,走进屋子里。
两间不算宽敞的屋子里摆着四张病床和几根吊水用的撑架,三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正面色凝重地围着一张病床站着。其中一个医生满脸焦急地向另一个医生问道:“有没有问什么时候能到,我看……再晚恐怕不行了。”
那医生回答道:“没办法,从镇上开过来,再慢也只能等了。”
问话的医生摇了摇头,不再说话。米青恰好听到这些话,心里一沉,往前走了几步,走到病床前。她看见母亲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两片嘴唇变得乌青,双眼紧紧地闭着像睡着了一般。偶尔会传出一声轻微细弱的呻吟声,眉心微微蹙起,似乎有难忍的痛苦正在像梦中的她发动进攻。
她身上穿的旧格子衬衫沾满了泥土,因为被汗液浸湿紧紧地贴附在身体上,手背上插着根输液管,挂在高处的输液瓶里还有大半瓶药液正在一滴一滴地流进她的身体。
米青静静地蹲下身子,好使自己可以更加接近母亲的脸庞。
她轻轻地拾起母亲插着管子的手,虽然外面是炎热的天气,可这只手却如同一块裸露在寒冷的冬夜里的石头,带着沁入骨髓的冰凉。
 “妈……”她轻声唤了一声。
女人毫无知觉,只有一丝微弱的气息从鼻翼间传出,一大滴滚烫的泪水滴在她的手背上。米青看着她,视线被泪水无声地模糊。
女人晕倒在地里后被一个下地干活的村民发现,便立刻送到了这里。医生们经过紧急诊断确定女人是农药中毒,加上天气太热导致中暑。因为村里的卫生院医疗设施非常简陋,平常替村民们看看小殃小病倒是可以,一旦碰到情况比较严重的病人只能转移到镇上的大医院救治。
凭着丰(炫)(书)(网)(题)(供)(下)(载)富的经验,医生已经及时地给女人进行了简单的处理和输液,但此刻她的情况依然十分严重,从医生们神色凝重的脸上可以清楚地看出这一点。
一名年长些的医生问米青她父亲呢,米青摇了摇头,视线重新又转到母亲的脸上。她也不知道男人去哪里了,将近中午时分在家喝了半瓶酒出去就没有回来。
医生皱眉沉思了一会,然后对米青说等会救护车来了他先陪着去医院,让米青在家等着通知她父亲。米青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内心一片混乱,只好按照这医生说的话做。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在众人焦急的目光中终于看见医院的救护车来到了卫生院门口。车门被猛地推开,几名医护人员迅速地抬着一个担架从车上下来径直冲进了屋子。三位医生们也没多说,立刻协助他们将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抬到担架上。
看着一群人将母亲抬走,米青一时间被眼前的场景吓得愣住了,然后眼神微微一怔像想到了什么,突然追出屋子挤过人群冲上前紧紧地抓住母亲的手,在那一刻,泪水汹涌而出。
周围的其他村民见状纷纷过来劝说米青想将她拉开,可她的双手却牢牢地抓着母亲的手和担架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开,场面一下子变得很混乱。
不可以将我妈带走……妈,妈,你要留下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米青仿佛听见自己的内心正在呐喊,那声音如同一块完美的玻璃在顷刻间烂裂成无数晶莹亮丽的碎片,清脆低沉的令人心痛。
 “……青,把垃圾卖了上学去……”
在众人的拉扯中,米青恍惚听见了一句话,虚弱无力却又如此清晰,紧接着抬着母亲的担架被装进了救护车,缓缓地朝公路上开去。
米青愣在原地,眼睛模糊地看着那辆白色的车子在视线中变得越来越遥远。
她没有想到的是,母亲真的就这样被带走了,从她的生命中永远地被带走了。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母亲,活着的母亲。
四天后,王胡寨村东头响起了低沉亢长的唢呐声,那是一场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丧礼。只有附近几户邻居主动来帮忙打理了一些琐事,另外请了两个吹唢呐的人,四叔和四婶忙前忙后地张罗了几桌酒菜简单招待了下来帮忙的人。
男人这天意外地滴酒未沾,面无表情地站在院子里看着天空。从把女人的骨灰埋到地里回来之后,他就没说过一句话。也没有人跟他讲话,不管是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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