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快活+1番外 作者:思羽(晋江14.03.22正文完结)-第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宫装美人大惊失色,道:“七爷!请容许属下即刻护送七爷和小姐离宫!”
萧豫眸光一厉,“我不能走。我今日一旦出了皇宫,便正中萧晸下怀,永世背负逆贼之名了!”他松开郎璎珞,将她送进宫装美人的手中,“送郎小姐出宫。”
郎璎珞心头一慌,失声叫道:“萧豫!你要做什么!”
他温柔一笑,“珞儿,我说过,会护你平安。”突然,他微微俯身,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你若真要救我,那便立即回相府去。我在你闺房的紫檀木匣子中留了一件物事,你看了便明白了。快走,只有你能救我!”
郎璎珞尚未反应过来,萧豫已大步踏上前去,持着长剑,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流光如一泓秋水,在冰天雪地中冽然生寒。他朗声道:“萧晸,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萧晸从戚长宁的腰间抽出长剑,剑气潋滟。
他终于淡淡一笑,“我等着今日,已经等了五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不容易,作者需鼓励/(ㄒoㄒ)/~~
因为我的话痨……回忆还有一章_(:з」∠)_
☆、一斛珠(十五)
连夜而倾的大雪终于在申初时分打住。天边铅云散尽,血色残阳如火烧般烙红了满地的深雪,仿佛蜿蜒着一条又一条的血河。上京城家家户户门扉紧闭,最热闹繁华的大街竟一个人影也没有,静得恍若一座死城,只有风偶然拂起一地的尘埃杂什,在石板道上跌荡翻卷,诉说寂寥。
一日之前,上京城才经历建国开城以来最惊心动魄的日子。那一日,祁王谋反,大军攻城,火烧皇宫,相府抄家,老百姓穷极一生也遇不上一回的事儿,竟通通聚在那一日发生了。
祁王的反旗竖起得那样的毫无预兆。正当所有人都以为祁王心孝,领了一千精兵擅自班师回朝不过是为了见病重的皇帝一面时,三万大军自上京城郊凭空冒出,如洪水猛兽般猝急不防地涌向上京城,所有人才恍然大悟。
帝王家,从来只言皇权,何曾有亲情可讲?
为了祁王的一场野心,那一日,死去的人太多太多。攻城的三万祁军被兵马大将军的五万大军与守城的八千羽林军里应外合重重一击,全军覆没。闯宫的郎大人与数百属下于皇宫的正清门前伏诛,无一幸免,流出的鲜血打湿了整个皇宫。东宫与各个朝官的家中或有奴婢小厮、或有小妾宠姬,亦在那个夜里,无声无息地的死于太子隐卫的暗杀之下。皇帝的妃嫔舒贵人与其宫中的一班宫女内侍被赐三尺白绫,缢死于寝宫之中。祁王府三百余口人全都被羽林军就地格杀,尸体连着金碧辉煌的祁王府一夜之间被一把大火烧成灰烬……
而这场滔天大祸的罪魁祸首祁王,同一日,被太子斩于皇帝寝宫乾毓宫外。
彼时,除了护驾的东宫内侍总管、金吾将军与一众羽林军,在场者,还有恰巧进宫探视皇帝的太子妃,郎璎珞。
郎璎珞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当时萧豫被一剑刺穿的画面。那样锋利而寒冽的长剑,毫不留情地穿过了萧豫的心口,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抹刺眼至极的殷红一点一点的在萧豫的衣衫上扩大,她的心口,也像被长剑刺穿一样,痛得她眼前一黑,竟无法呼吸。
“萧豫——”破碎的呐喊凄厉地传遍整座皇宫,竟仿佛淹没了飒飒的风雪声。
萧豫脸色惨白地捂住胸口,回过头望着她,嘶声低吼:“快走!”
当时却不知,原来那一眼之后,竟是天人永隔。
便是萧豫留给她的那件东西,也救不了他。
那宫装美人舒贵人终究还是从戚长宁的眼皮子底下将她送出了皇宫,只是,舒贵人也因此被戚长宁拿住,赔上了性命。郎璎珞在兵荒马乱的上京城中极力往相府方向奔去,她很害怕很害怕,可是她一心记着萧豫那句“只有你能救我”,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赶回相府去把那件东西找出来救他!
她做梦也料想不到,萧豫留给她的,竟是一卷纸镶绫绢。
绫绢明黄,面纹瑞云祥龙,白纸胜雪,墨色深浓,上书“传皇位予七皇子,祁亲王萧豫”,下戳盖丹红朱砂印鉴——“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传位诏书。
她双手颤抖地捧着那一卷纸绢,沉重得几乎生生将她碾碎。忽地,一个纤细的身影猛地推开房门,朝她扑过来,哇的一声大哭,“小姐!”
“屏儿?”郎璎珞一怔,旋即紧紧拥着一身狼藉,哭得几乎背过气的银屏。谢天谢地!她没事!她还活着!郎璎珞哄着她道:“别哭!别哭!你伤着哪里没有?你怎么从会在这里?”
银屏摇了摇头,边哭边道:“小姐被带走以后,屏儿偷偷跟着那些宫女从皇宫里逃了出来……屏儿不敢回东宫,只好回相府……小姐,皇宫到处都是死人,屏儿好害怕……”
郎璎珞轻拍着她的背,“不怕,没事的。很快便会没事的。”
是安慰银屏,亦是安慰自己。
很快便会没事的。只要有这卷诏书,萧豫会没事的。
郎璎珞拿着诏书奔出房门,屋外夜色浓重得化不开,大雪仍在飘零,空气中仍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之气。爷爷端坐在大厅主位之上,腰背挺直,脸上却是一派沉暮苍凉。那一双往昔炯炯有神的双眼竟已变得黯然无光,死气沉沉,仿佛在望着她,又仿佛透过她望向了身后更远更远的地方。
“郎家完了。”
郎璎珞蓦地一呆:“爷爷,您在说什么?”
“老夫说过,莫要低估太子……祁王,你怎么就不信老夫……”爷爷牢牢盯着郎璎珞手中的诏书,骤然仰天长笑,笑得岔了气还不停:“人都死了,即便有传位诏书,那又如何?”
手中的纸卷猝然坠地。
郎璎珞的脸瞬间褪去全部的血色。
怎么可以!萧晸!你怎么敢!那可是你血脉相连的亲弟弟!
“小姐……”跟在郎璎珞身后的银屏怯怯抚上她凉如寒冰的手。她恍若未闻,犹如木雕石塑,生生定在原地,仿佛连如何呼吸也给忘却了。
遽然,厅外的哭叫声并着杂乱的脚步声四下纷起。一声温醇如水的嗓音远远地、清晰地盖过重重喧嚣,直钻进耳中。
“奉摄政太子殿下口谕,郎正檀、郎颂明与叛逆萧豫合谋篡逆,罪大恶极,今被查实,赐阖府查抄!钦此!”
郎家一百多余口人,除了宫变当日已就地伏诛的郎颂明,余人上至郎相下至奴婢小厮俱获死罪,女眷赐自缢,男丁处斩。唯独太子妃,因身份特殊,暂交宗人府,等候圣裁。
大胤郎氏一门,至此绝后。
三日后,郎正檀被斩于菜市口。这位两朝重臣以无比惨烈的方式结束了他的一生。同一日被处斩的还有昔日追随祁王的六部大小官员,共三十六人。刽子手的铡刀刀刃都砍得卷了起来。
是夜,文帝驾崩。皇宫的灯火亮了一整夜。文帝甚至还未来得及给宗人府中的太子妃定罪,便已随着他当年最疼爱的儿子祁王去了。那一日,正是景祐十九年的腊月初四。
腊月初五,太子临危受命,登基为皇,称武帝,年号承天。
登基大典之上,左相夏侯倡与大理寺卿卓鞑合表上奏,恳请新皇制裁太子妃。武帝准奏,着翌日行斩首之刑。
作者有话要说:
哟嚯!回忆终于告一段落!撒花~(≧▽≦)/~~
下一章回到刑场~~~
ps:收藏君、评论君,你们在哪里~~~
☆、一斛珠(十六)
似乎,这一年冬天的雪,怎么也下不完。
这一场雪自打昨天夜里便不曾停过,地上早已积了厚厚的雪,深没足踝,刑场内外的数万百姓与羽林军直挺挺地跪在湿冷的雪地里,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望着刑台上的那一对帝妃。
皇上深深凝视着太子妃,眸光中既有欣喜若狂,亦有恍惚迟疑。太子妃只是笑,笑得明媚动人,宛如冬日里的一缕晨曦。皇上忽然缓缓伸出手,触上太子妃的脸庞,用衣袖替太子妃擦去头脸的血迹。他的动作那样轻柔,那样小心翼翼,仿佛对待一个珍贵而易碎的宝物。
范江犹记得,昨日金銮殿上,皇上说出那句“准奏”之时,掷地有声,神色淡然。他以为,太子妃终究是伤了皇上的心,皇上已然剔除魔障,不再在意她的生死了。可是,当他陪着皇上从金銮殿出来之时,皇上却突然停驻脚步,遥遥眺望着远处苍茫的天际。范江一怔,旋即明白过来,那是宗人府的方向。明明,从皇宫是不可能看得见宗人府的,眼前只有巍峨的楼宇屋檐,但那一瞬,皇上的目光却仿佛穿越了那厚厚的宫墙,看到了远在宗人府的太子妃。
皇上神色怔忡,墨黑深邃的双眸里竟隐隐浮现一丝绝望的痛色。范江心下恻然,垂下了头不忍再看,却忽听得皇上淡淡道:“范江,她明日便要死了。被朕杀死。”
范江一凛,仓惶抬眼,耳边却旋即传来皇上那低沉微哑的嗓音,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句话。
范江心头大震。
他说:“朕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快活了。”
仿佛有种错觉,他将要杀死的,是这十二年来的自己。
十二年前寝宫后花园的偶遇是他这一生唯一的色彩,可是,他终究还是为了所谓的皇权,为了所谓的民心,亲口下令抹杀了他这生命中最为珍贵的东西。
从那一刻起,他将不再是他。
当夜,他鬼使神差的,竟下了一个极度疯狂的命令——让戚长宁到宗人府劫狱。
戚长宁最后却空手而归,只带回了她宁愿自刎也不愿离开宗人府的消息。萧晸大怒,怒昏了头,竟无视她被人动用私刑的事,驳了戚长宁说派太医给她治伤的提议,甚至传令刑部提前行刑,仿佛那样,盘踞在心头的悲凉才会消散一些。
可是,行刑前一刻他却后悔了,快马加鞭地赶到刑场,在铡刀落下的刹那打断了行刑。看到她孱弱的身影跪倒在铡床前,单薄的衣衫满是触目惊心的血迹,高举在她头顶的铡刀那么锋利,冷冷闪着寒光,那一瞬,心里的悔痛几乎生生将他凌迟。
他走到她面前,什么先帝遗诏、什么透骨针,他通通不想去理会,贪婪的看着她如花绽放的笑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怎么能让血迹弄脏了她的容颜?
郎璎珞没有动,顺从地让萧晸将她脸上的血迹一一擦干净。那样短暂的时间里,竟是两人之间从未有过的温情宁静。
未几,明黄的衣袖已被染成一片濡湿殷红。他轻声问:“伤口痛不痛?”
“皇上亲身来试试,就知道痛不痛了。”她虽然在笑,但是眼睛里殊无笑意,泛着青紫的口唇微微颤抖着,兴许是因为痛的,兴许是因为冻的。
萧晸一恸,眉眼冷冽地扫过一众刑部官员,“那些动过你的人,朕一个也不会放过。”
郎璎珞笑道:“那敢情好,皇上便先杀了你自己吧。”
萧晸遽然一僵。
郎璎珞“呵”的一声轻笑,没有在那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反问道:“皇上还想不想知道遗诏的下落?”
萧晸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能平静地回答:“你愿意说,朕便听。”
郎璎珞艰难地挪动着身子,似乎想要更靠近萧晸一点。只是,她身子一动,痛苦的神色便爬上她的眉眼,豆大的冷汗一颗颗地从额角沁出,她却死死咬着唇硬撑着。
“你想做什么?”耳边传来卓鞑一声厉喝。
“谁允许你插嘴了!”声音不响,却惊了刑场的所有人。卓鞑愕然微张着嘴,满脸的不可置信。
说出来又会有谁信?皇上竟为了一个罪妃,三番两次毫不留情面地当众驳斥大理寺卿。
萧晸怔怔望着朝自己靠近的郎璎珞,顷刻,两人的衣衫终于轻轻相拂。他可以听得见她急促的呼吸声,他与可以看得见她乌黑的瞳孔里倒映着的自己。甚至只要微微低头,他的额便能触上她的额。
他不由自主地揽住她,见她脸色惨白,眼底一片黑灰衰败,一只手始终按在怀里,他蓦地紧张起来,咬牙道:“可是伤在了肚腹?别怕,朕立即带你回宫,宣太医给你治伤。”
他正欲将她拦腰抱起,郎璎珞却猛地攥住他的衣襟,阻了他的动作,轻声问:“臣妾不必死了吗?”
她的声音已然轻得几乎微不可闻,在风雪中颤抖着,萧晸既痛且急,只是胡乱安慰道:“不必死,你不会死,朕不会让你死,乖,你别说话,咱们这就回宫……”
郎璎珞似乎有片刻怔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