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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唐宫外传-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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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他话中之意现下对父亲是颇为首肯,但父亲多年来本非政客,如今当朝理户部事宜,且管理赋税征收,虽是有些功绩,此事却始终有些不妥,父亲司掌国库,一旦有所闪失导致国库亏空,即便万死亦难辞其咎。朝堂之上派系纷争更是凶险,不似后宫只是累己一人,若有差池,便是满门倾覆,数官连诛。
  我倒宁愿父亲仍是一平常商贾,丰衣足食,安然渡过余生,而我自己之命运,杨家朝中亲族之命运,便是掌握在此刻拥我入怀之人手中。此时我只能往前走,再无退路可言,亦只有牢牢抓住他之宠爱,方可保全自己,保全家人。
  但是,皇帝的宠爱,仰望得到之人实在是太多,今日在大典之上那众妃嫔之眼神,若能致命于无形,我此时早已死过千次万次。他对我之爱,又可以延续多久?若是有一天他对我亦如对淑妃一般,有恩而无爱,我如何自处?这六宫之人,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分走他爱意之人,我该如何?
  遥想昆仑山中,虽是痛苦,却也胜似如今,但是如今既然已入后宫,无论以后有多艰难困苦,便该全部承受。
  我暗自下定决心,从此时开始若是六宫诸人对我皆无善意,我决不可束手待毙,茉儿不会去害人,但若是有人触犯我之利益,我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我心思转动,对他说道:“茉儿须得回家一趟,取件东西,恳请皇上恩准。”
  他紧握着我的手,说道:“有什么东西,朕命人去取便是。你若思念家人,随时可宣他们进宫来。只是朕绝不再放你出宫了,朕不敢想象若是再失去你,朕将如何度过此生。”
  我轻轻说道:“皇上还记得昔日那面东宫令牌么?如今皇上地位尊崇,只怕昔日皇上为太子时对茉儿之言,亦世易时移。”
  他闻言低头,在我耳畔轻吻,低声道:“那是朕与你的定情之物,朕怎会不记得?朕曾经对你说过,东宫之门可随时为你而开,如今朕既为天子,自然应该给你更贵重之物。”
  我心中顿时释然,等的正是你这一句话。
  
  我对他微微一笑,说道:“不知皇上又要赐茉儿何物,且能胜似那东宫之钥?”
  他将身上所系一物轻轻取下握于掌中,对我郑重言道:“有此金牌,如朕亲临。你在宫中尽可随时使用,有事自行决断,不必问朕。昔日金牌尚有几面,此牌却是绝无仅有,不知可胜似往日之物?朕对你之爱意,两年来有增无减,你心中担忧何事朕亦深知,你现下对朕之疑,朕亦不想过多解释,你日后自明。”
  我接过金牌,见它比昔日东宫令牌略大,正面镌刻着腾飞之龙形,心中顿时安定了许多,此物便是我在皇宫之内的一道护身符,从此六宫诸人,都会有所忌惮。
  我将头靠入他怀中,闻到他身上那淡淡龙涎香之气息,昔日东宫相处情景一一浮现在眼前,他的怀抱无限温暖,待我之诚意似是并无改变。
  他拥我更紧了一些,温热的双唇轻吻我额头,对我说道:“茉儿,无论你对朕是何目的,只要你肯用心,便是有情。朕为你做任何事情亦是甘心情愿。今晚是我们新婚之夜,朕一定会…。。。” 
  
  春风沉醉百花前
  
  入夜时分,我默默等候在飞霜殿内,轩窗微敞,依稀可见窗外的梅花树,一阵阵淡雅幽香沁人心脾。
  一片齐声跪拜恭迎圣驾之声传来时,我心知皇帝至正殿,漫步行至窗下,并未按礼仪出殿相迎,蓝笺迅速步出帷幔之外,恭声道:“奴婢恭迎皇上,贵妃娘娘在殿内恭候圣驾。”
  皇帝似乎正向内殿行来,淡淡说道:“都下去吧,不必在此。”
  我回望了一眼那些被我脱下弃于一侧的华丽凤袄罗裙,面向轩窗而立,心道:“你整日在宫中,花团锦簇,翠绕珠围,那些繁华服饰,恐已见惯,茉儿如今既已回来,便决不容你心中还有她们的影子,我要你一生一世,都永远铭记我今晚见你之时的模样。”
  
  他的脚步声在我身后停驻,似乎凝视我良久,才温柔问道:“小茉儿,还不肯回头见朕么?”
  我轻轻转身,略微屈膝行礼,说道:“臣妾恭迎皇上。”
  他身上所穿竟是一袭淡青锦衣而非皇袍,幽黑深沉的明眸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怔怔看我身上的淡碧色罗衣、乌黑如云的秀发,既无任何动作,亦不说话,眸中透出惊喜的光彩。
  我正觉惊讶,错愕之间整个人却被他突然抱起,跌落在柔软的锦被中,蓝笺将夏日之时收集许多茉莉干花所制香袋,四散置于床褥之下,那暖气本自地面上升,寝帐之中花香迷漫,令人似醉梦中。
  他将床帐的碧色纱幔放下,抱起我低低说道:“茉儿,原来你亦记得路府初遇么?朕心中早已想了千遍万遍,朕的茉儿如今该是何等美丽,却是料想不到新婚之夜竟如初见之时……。你竟会如此来见朕!朕今日定然不辜负你这番心意。”
  我心中惊惶不安,却清楚知道今晚寝宫之内无法逃避他的宠幸,只得任由他将我的衣衫尽褪。
  我身上仅余一件薄如蝉翼的透明胸衣,身体带着幽幽花香若隐若现,他发觉我颤抖不已,温柔问道:“很冷吗?”
  我声音亦在颤抖,说道:“不是冷……我害怕……”
  他伸手将我最后一件遮挡之物取下,轻吻我耳垂道:“不怕,朕不会伤害你……”
  他灼热的掌心温度让我的肌肤发烫,我整个人被他那淡淡的龙涎香气所笼罩,心中恍惚不已,直到身上传来一种撕裂般的剧痛时,我全身不住颤抖,眼泪汹涌而出。
  他温热的呼吸离我近在咫尺,他轻轻拥着我,小心翼翼试探、融合、渗透着我,唤道:“茉儿,疼就喊我的名字……”
  我握紧他的手,发出一声娇怯的呼唤:“皇上……”
  欢爱的亲密气息将我们融为一体,他仿佛要将我揉入他体内,喃喃说道:“不是皇上,茉儿,我是你的夫君……”
  一番激情过后,他仰躺于床上轻轻喘息,拥叹道:“所谓人间情爱,莫过于此……这两年的分离和等待,竟是如此值得。”
  我泪痕渐干,乖巧柔顺依偎在他身旁,轻声问:“皇上今日见到茉儿,可觉得茉儿变得难看了?”
  他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将我的手放在他赤裸的胸膛之上,说道:“你明明知道,却偏要来问朕。昆仑本是仙人所居之地,昔日天真可爱的茉儿,如今已经成了魅惑朕的茉莉仙子,两年多来朕已受尽相思之苦了。”
  我指尖微颤,不经意划过他胸口之际,他神色微变,将我用力拥紧,戏言道:“你是在勾引朕么?”
  我惊吓不已,情急之下忙缩回手,顺口说道:“奴婢没有……”
  他展颜笑道:“朕对你说过,不许再称‘奴婢’,过去之事还是把它忘记了好,以后在朕面前亦不要再提了。”
  我心头轻轻一震。
  我心知他不愿我提及“卢杞”二字,语气虽温柔和缓,却是对我暗中警告,他是至尊天子,即使他再大度,只怕亦无法容忍我曾与卢杞那段过往。他越是爱我,往事在他心中的印象就越是无法磨灭,恰似陈年旧疾,时时都会发作,只能不去提起、只能忘记,或许对他而言,我稍稍提及卢杞,便对他的侮辱和背叛。
  
  我担心他因此不悦,岔开话题对他说道:“皇上已告知茉儿今昔之差别,可愿知道今日茉儿心目之中皇上又是何种感觉么?”
  他果然又淡淡笑道:“朕不知,你且说说看。”
  我仰视床幔,轻轻说:“自然是英明神武的一代明君,江山美人尽在掌握之中。”
  我故意将此话说出,看他如何向我解释那些美人才人之事,试探他对后宫诸妃之态度,料他此刻心情甚好,纵是此问有些不妥,亦无大碍。
  他闻听此言,起身将我抱起,说道:“朕的后宫之中并无太多美人,你如今来了,朕更无那种心情。但是朕是天子,大唐江山不能只由诵儿一人独支,否则朕愧对先帝,愧对李氏祖先,你明白么?”
  我见他如此郑重,心中想道:“你不必以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来为自己开脱。”面上却不肯露出,仍是依偎向他怀中道:“皇上是为了子嗣承袭,茉儿已然明白了。”
  他又将我拥紧,在我耳畔低低说道:“朕如今有了你,更是觉得此事须得两心相许,方能真正快乐。朕与你在一起的时候,只觉得……”后面声音细若蚊蝇,我已知是不便出口之言,红着脸道:“皇上所言,茉儿听不见。”
  他轻笑道:“朕都说不出口,你又如何听得见?”
  我见他故意调笑于我,不由轻捶他胸口,他微微一笑,说道:“你最好莫要随意乱动。”我这才惊觉身上不着片缕,胸前春色已尽入他眼中,忙羞红了脸缩回纱被之中。
  他眼眸开始渐渐深沉,温言道:“茉儿,此刻你已是朕的人,朕要你一生一世都陪在朕身边。”
  我合上双眸,轻轻拥住他的腰,心中想道:“以前与你在一起之时,你虽然想亲近我,却总是得不到回应,如今我既然已经是你的妃子,纵然对你好些,也是应该。”
  云雨缠绵,春宵苦短。
  我全身布满了他的吻痕和亲密印记,困倦朦胧之间,依稀感觉他眼光始终凝视我睡容,喃喃说道:“茉儿,你可知道朕有多眷恋你么……”
  
  次日清晨,寝殿帷幕外,李进忠轻咳一声,低低道:“奴才回禀皇上……”
  他侧身对外言道:“传旨,今日早朝免,你下去吧。”
  接连三日,他半步未出飞霜殿,批阅奏章亦在殿中。
  三日后他方才如常视朝,低品级之宫妃须得至贵妃之处每日行问安之礼,我不愿见到她们,已告知她们免去此等礼节,不必日日前来。
  
  第三日晚间,皇帝传旨在暖玉阁中设宴,命六宫妃嫔、有品阶宫人齐来觐见参拜于我。
  太极殿中他将我之地位诏告天下,宣示于群臣之前,已是过分张扬,六宫诸人均已在场,新婚夜晚我曾为后宫之事有意试探于他,他似是已有知觉,不知今晚他设宴意欲何为。
  我接他旨意后不敢怠慢,开始准备晚宴之事。
  今晚暖玉阁中,他那些新欢旧爱齐集,定是莺歌燕舞,百花争艳,衣香袅袅,珠辉相映。我地位仅略在淑妃之下,且众人皆知此宴系为我而设,如何装扮倒是颇费踌躇。若是仍身着那华服,惟恐宫人暗笑我有意炫耀;若是着普通宫服,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定有宫人与我着同色系衣饰,又不能显出我之特别。
  蓝笺见我为难,在那些衣服之间挑来挑去,竟无一件看得上眼,亦是着急,忙道:“姐姐那日回返宫廷之时,奴婢见姐姐一身白罗绮,如同上界仙人下落凡尘,姐姐不若就选白色。”
  我暗自思忖,白衣固然可以烘托气质,但总是太过素净,恐他心中不喜此色,若是在那白衣之上再添些颜色,便是无此顾忌,于是对蓝笺笑道:“姐姐已有主意,你去替我选一件白裙,再准备墨笔朱砂。”
  诸事齐备后,我将那白裙展开,正欲提笔在上绘就点点写意梅花,只听旁边一名侍女笑道:“娘娘心思灵慧,奴婢深为心服,娘娘若是欲画梅花,奴婢倒是愿意代劳,祖上张氏乃是绘画名家,奴婢在家之时,所绘之梅曾得家祖称赞。”
  我回头视她,只觉她清秀超逸,问道:“你系何人?”
  她忙跪禀道:“奴婢青樱,家祖乃是张萱。”
  我知道张萱此人为前朝名家,其孙女既得他称赞,画技应是不差,遂笑道:“既是如此,你且代劳吧。”将画笔交与她。
  片刻之间青樱已然画就。
  我将那白裙穿上,那裙上淡淡点点朱砂,竟是宛如梅花瓣随风飘落于我肩上襟前,足可以假乱真,不由脱口赞道:“好画笔!”
  青樱甚是欢喜,忙道:“奴婢谢娘娘谬赞。”
  我觉她能够一眼而知我心思,虽不及蓝笺周到体贴,却极有眼力且兼具才华,对她说道:“以后你就跟着蓝笺叫我姐姐便是,我定然不亏待于你。”
  她忙叩首道:“多谢娘娘!” 
  
  酉时将至,天已欲暮,那雪又下大了起来,我带着李齐运和蓝笺青樱至暖玉阁时,皇帝和诸妃都已在座,我竟是来得有些迟了。
  蓝笺将我披风卸下,殿中诸人所有目光本早已是集中于我身上,此刻见我那独创之画衣,自然都是震惊不已。
  我暗中观察注视他之神色,见他安然座于御椅之上,遂跪拜道:“臣妾见驾来迟,请皇上恕罪。”见淑妃在旁,又对她言道:“拜见淑妃姐姐。”
  淑妃先他开口,满面笑容道:“妹妹来了。皇上已等候妹妹多时。”
  我知她话中之意分明是暗含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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