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鸾凤-第7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样怀揣着希望的神情,真是令人讨厌。
——这个女人简直狂妄!
公孙异快步走出了巷子,却在街口又停下了脚步。他即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停下来。他想那个女人或许一会就会走出来了,拖着她那副被恶灵侵蚀的已颓败的身体。
她走出来。这并不需要多久。
……可他,为什么要等她?
……他在等她?实在可笑?他为什么要等她?
公孙异怔了怔,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令他有些不快。他向深巷里的身影望了一眼,冷嗤了一声,即刻转身,挥袖快步离去了……
* * * ***帝*** * * *
西风渐紧,袭来阵阵寒意,天尽斜阳,寒云漫天。暮晚的寒烟已逐渐将城楼笼罩。
如果不抓紧点时间,一定会迟到的。耽误了工期,她那点微薄的月钱一定会被扣下来。
想起了‘钱’,奕辉又后悔自己方才的冲动了。——她干嘛要去‘杵’公孙异呢?
她在‘醉梦楼’做相帮,原有的工钱是少之又少的。但是在楼里上下跑动,与‘客户’们周旋,总是能捞到不少‘外水’。这段时间由于公孙异的到来,她的‘外快’丰厚了起来。原因就是公孙异出手阔绰,又常照顾她,每每点她守桌,不但减轻了她的工作量,还不时丢下些许银钱。
如果忽略掉他反复无常的性格和某些纠结的思考方式,他人实在还是不错的。
……奕辉感到了无比的后悔。她纠结的抱住了头。
她为啥就那么倔呢?公孙异方才的话再不好听,只要忍忍,像她平时那样佯作不以为意或装疯卖傻……
现在好了,她的那点在苦难中显得没有必要的自尊心,让她把人得罪了。
看公孙异方才的反应,他估计是恼了。他那样傲的一个人,带着独断,不容许别人轻易的否定与怀疑。而她呢,偏偏是死要绷住面子,不肯退一步,非要两败俱伤……
公孙异方才话语神态的确伤人。可他似乎就是有意这么做的。
——真是混蛋!
可是她既然知道他是有意为之,她若聪明些,便顺着他想要的反应做个样子、或者干脆就不去理会他的那些话。可奕辉偏偏为他的话上了心,并且做出了与其相料甚远的反应。
就这样顶撞了人家。
公孙异这段日子,其实实在是对她照顾颇多。这次甚至还替她解了围。
奕辉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该找个机会向公孙异赔礼道歉。
……
奕辉的脑子乱腾腾的。兴许也是身体不好,她的神智已有些不大清晰了。她又想起了方才公孙异所说的‘中邪’一说。
她中邪了?被鬼上身了?而且在她曾坐牢之前,那只恶鬼就一直贮藏在自己的身体里?
这让奕辉想到了月白一行人曾与她说过的:‘那‘还山寺’的煞气,已转移在了自己的身上’。
可是虽听月白说,那煞气全部沁入了她的身体里。可是奕辉本人却在此之前从未感觉到有任何的不适。
只因此事来的怪诞离奇,让人听的一点真实感都没有。奕辉又想自己是‘天帝的选择’,应该是‘幸运出众’的。于是对于煞气沁体的事情,她一直存有侥幸心理。
后来又听说月白已将其封印,奕辉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然而如今将这前后一联系起来,却让奕辉惊出一身的冷汗……
梦中那名神秘的女子是从她穿越以来就开始出现的……从前只觉得是‘天帝’赐予她的‘使者’。现在回想起来,却是疑点重重……
心里乱糟糟的一团,只觉得脑子里每一根神经都是紧绷着的。绷的心底发憷。
…… ……
天色渐晚了,日落远山间,余下漫天的云霞似火。黄昏里的风愈渐凉了,灌进肺里,忍不住想要咳喘。方才在公孙异面前,她为了绷面子,强忍了许久,现在只觉得胸口闷的发慌,一连不断的咳嗽,似要把方才未能急的一并还回来。
“咳咳……!”
“别动,不许出声,否则便割断你的喉咙。”
当冰冷的刀刃抵住脖颈的那一刻,奕辉还未反应过来,她一惊,不免一口凉气入心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别动!”抵在身后的汉子似有些慌,他低声厉喝。捆住奕辉腰身的手臂不觉得收紧了,刀尖抵入了皮肤,瞬间,有殷红的血珠涌出。
奕辉疼的吸气。她仍旧不断咳着,“咳、咳……壮士,有话好说……咳——”
那人是从背后劫持住她的,通过身体的触感,奕辉大致判断对方是个身材高大健壮的男子。
鼻端传来了浓重的血腥味,脚下还传来了粗重的呼吸声。
看来除了身后那名劫持者,巷子里还有一个人……并且重伤在身。
奕辉立刻就想到了近来随着战火的蔓延,犯罪率增加,常听‘小周哥’一群人讨论,说是最近城里出现了好几个亡命囚徒,杀人不眨眼,抢钱又鞭尸……
奕辉心底一凉。只觉得今日出门该当看黄历。
“我不动、也不叫。有话好说,敢问壮士何事?”
冰冷的尖刀抵在脖颈上,寒凉刺骨。生、死,就是在那一瞬间的事情。
“若是钱,小女子身上值钱的壮士皆可拿去,请壮士放小女子一命。”奕辉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来平稳缓和。然而她的脸色是苍白的,怎样也掩饰不了心中的惊惧。
“哼!谁要你的钱?在下不过是有个不情之请,想让姑娘帮个忙。若是姑娘答应,我便放了你。若是不答应,休怪我心狠手辣。”
巷子里的血腥味刺鼻,令奕辉又想起了自己曾经所犯下的杀孽……这几乎瓦解了她仅存的一点镇定。
“壮士请说。若是能够帮上忙,也能宽慰小女子心中惶然。”
她尽量使自己的话音里没有颤音,说话时,手指不打哆嗦。
“哈、哈——姑娘脸皮之厚令人折服!”
有笑语响起,玩味而不羁。那话音暗哑虚弱,气吐得急促而虚短,显是受伤不轻,却勉励维持。
那笑声是从脚底传来的。
原来脚下那名‘受伤群众’是和这劫持者一伙的?奕辉愣愣。可笑她刚才还在思付着,怎样将他一并救出‘魔爪’。现在一看,她倒是不必再废心机,只需想好怎么自救便行了。
——只是这个笑声,怎么这样的耳熟呢?熟悉的令心底那偏激而充满忿恨的火焰上涌。
却听那汉子低声呵斥,“‘阿牛’!重伤在身还这般不知轻重!?”
汉子呵斥完,感受到身侧女子猛地一颤,他未想其他,只以为这女子是惊慌惧怕。他想了想终于松了手,将女子暂且放开。
“我等无意无意冒犯姑娘,今日我朋友重伤在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在下只望姑娘替我走上一趟医馆,叫个大夫前来为我朋友整治。”
身体获得了短暂的自由,奕辉轻轻吸了口气,终是回首。在片刻已将面前两人打量了一番。
眼前两人都是一身粗布短打,粗糙的手足与掌间的厚茧,都显示了他们平庸的身份。战前的农家儿郎,战中的‘草莽匪寇’。
劫持她的是个身材健壮的中年汉子,容貌挺括,下巴方正。而脚下那名萎靠于墙角的少年郎,仍旧是那番模样,小麦色的皮肤,浓眉深目。只是此时他的眼神不再如往日那般锐利明亮,变得涣散而疲惫。也难怪他会如此。他胸前的衣衫已被鲜血染透,血从伤口间渗透,顺着指缝滴落,在脚边竟积下了一片血洼。
伤成这样,还能够保持这样的清醒,在令人惊讶叹服之余,也不免叫人畏惧。
有这样的毅力与意志。其人不可小窥。
‘阿牛’!——她又见到他了!
今天见到的熟人真是特别的多!
——她出门是不是该看黄历?!
奕辉简直想要大笑,又想尖叫。心底由恐惧变作了愤怒,再来全化作了灰暗的狠厉与偏激。
此时奕辉眼底是一片的冷光。
…… ……
那原本萎顿与地的少年‘阿牛’,似敏锐的察觉到了奕辉目光不善,他蓦然抬首转面看向了她。
‘阿牛’眼底突然闪过的锐利,叫奕辉心猛的急跳了一拍。她怔住,手指有些发颤。然而‘阿牛’只是目光平淡的盯了她一会,似是百无聊赖,又复回首敛了眸,闭目养神。
……
——他似乎还没认出她来。
奕辉想。
不由暗自舒了一口气。随之她又愤然。——他当然不会认出她来了!在他的意识,她应该是在那深黑幽暗的死牢里才对!
这个该死的混蛋!如果不是他,她又怎么落到这步田地!?
——是他令她受冤入狱!变成了没有户籍的乱民。甚至还夺走了她的佩剑‘曦辉’!叫她依无所靠!
——宝剑‘曦辉’,那是天帝赐予她的!是这个时代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怒火卷席着奕辉。狠厉的念头在心底升起了。(近来的她,似乎越来越容易走极端了。)
在狠厉心念升起的一瞬间,奕辉立刻做出了惊惶的模样,她迅速将所有的心思藏匿在了惊慌失措的眼睛里。
“壮士既然吩咐,那、小、小女子一定办妥,一定办妥!”
她屈着身子,有些瑟缩。不知是装出来的,还是惧怕对方那把尖刀再次抵住自己的脖颈了。
那中年汉子一只手扣在奕辉手腕的脉门处,神色警惕的将奕辉打量了一遍。最终他蹙眉,颇为不放心的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药瓶,从中倒出了一颗药丸。
奕辉脊梁一紧,想要避退,却未想那汉子出手如电,一把扣住她的双颊,迫使她张开了嘴。而汉子另一只手则就这样迅速的将一颗药丸塞进了奕辉的嘴里。
奕辉心中郁火焚天,只恨不得撕碎眼前一切。在那枚药丸迫入口中的那一瞬间,她舌头一卷,丹药贴在齿缝间,顷刻被后齿碾碎了……
药丸在嘴里碎成了渣,却最终被强迫吞咽进喉。
奕辉脸色发青。
一切妥当后,汉子沉声道,“姑娘,对不住了。在下怕姑娘一会迟迟不归,故才出此下策。这丹药服下之后,一开始不会有任何异状,请姑娘放心。不过若是姑娘食言,三日后,也会因服用此药呕血而亡。利与弊,姑娘可以自己权衡。”
“只要姑娘依言将大夫找来,在下必会给你解药。”
‘你每次出策,皆是‘下策’,足以看出你做人之失败……!’
奕辉心底忿恨交加。只暗暗咬牙切齿。
——这些人害她一次还不够呢,还想再次来算计她!
——怎能就这样任由他们随意操纵自己的命?!凭什么呢!?
‘将这些自以为是,以企图控制别人命运的人都碾碎吧。’
心底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清悦柔媚,令人沉沦。
‘这个男人不值得你救。他曾经为了一把剑,而算计于你,让你差点丢了性命。这是一匹野狼,救了他定会祸及你性命。’
那柔美的声音继续索绕于耳畔。
奕辉猛的一颤,心中惧怕却也忍不住沉沦进那黑暗的漩涡里……
——对!这个人不值得她救!他曾经差点要了她的命!反正他都要死了不是嘛?只要不管他……
灰暗心念升起的那一瞬间,奕辉的眼底闪过了一道狠戾。
* * * ***帝*** * * *
他们终是放奕辉离开了。
看着那瘦小女子渐渐走远,中年的汉子敛去心中的担忧,盘腿坐回了少年身边,忍不住责备了一句:“阿牛,重伤在身你还这么不知轻重。”
唤作‘阿牛’的少年缓缓睁开了眼,他勉强的扯出一抹笑意。“只是与那妞儿开个玩笑,戏言而已。”
鲜红的血水蔓延,即便是暂且封住了脉,也已是半身鲜血,平日的光彩正从他身上慢慢的消逝。然而即便如此,少年的眼底仍旧是明亮的。
“若是把那丫头激得宁肯求死也不肯帮我们,或是出去报官,拼个玉石俱焚呢?”
“啊呀,黎叔,你放一百心。那个女人可贞烈不到这种程度。只是我想……她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