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鸾凤-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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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性情反复,叫人难以琢磨。
绝不愿草率收尾。心思在百转间,奕辉已做下了决定。她突直言相告:“‘公孙’,我当然没有忘记。——你的那些话那般惊世骇俗,想叫人忘记也难!”
“我只是认为你这个人值得我去结交。况且现在的我也仅是有结交之意,实则,一切决定权皆在你手啊。”
说话的时候奕辉的眼神是平静的,表情也是温和的。
她不动声色的随手就赠与了对方几顶高帽,同时也在不经意之间抬高了自己的位置。
公孙异看着眼前女孩略青稚的脸庞:她的眉宇间依旧带着几分令人熟悉的执拗与倔强。
瞬间,眼瞳中灰色的烟雾淡了几分。他勾起了唇角,眉微挑,“哦?”
他的笑容里竟自带了几分邪异妖娆。笑容中那份淡淡蛊惑即如丝丝缕缕的柔软而有毒的蛛丝,试图控制周遭一切……
奕辉失神瞬间,差要落入那张织网上,却又立刻清醒了过来。她平止了心神,用温和的目光毫不避退的对上了公孙异的眼睛。
对持只是片刻,公孙异忽然笑叹。
“呵。有趣的姑娘。‘阿奕’,你似乎与我初见你的时候变的有些不一样了。”
此刻他眼中的戾气已完全消散无踪。一双眸映着冷夜的寒星。“你似乎并不怎么怕我?”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奕辉忽然生出了一丝淡淡的厌恶。
——这个男人似是太过防备他人了,总是妄图以着各种的方式来试探对方。
“……”
她敛口未答。只是静静的看着水中的公孙异。
说实话,对于公孙异,奕辉在心底是隐隐的存在了一丝畏惧感的,然而内心的孤寂又将她的这份莫名的心情淡化了。奕辉隐约的觉得这个男子将会在以后与自己有所交集……从目前的观察来看,也许这个男人的身份并不算低。如果能够与这个人成为朋友……
她的小谋算恐怕已被对方看明,她也就不再掩饰。
此时的奕辉还不知道,当这个神秘莫测的男子从她生命中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便已注定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
却听公孙异朗声蓦然大笑。此刻缠绕在他的眼中那些灰暗的戾气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兴致盎然的探究。
泉水中时拢时散的烟雾掩着他大半身形。令他的笑容有些不真切。他看着奕辉眸光闪动。
“哈哈。我原以为我公孙异在这世间形单影只,可念无人即也无人可念。未想到今日竟交上了‘阿奕’你这一个朋友。——令人欣慰。”
晶莹的水珠由他的眼角眉梢落入池水,化作涟漪。
他这样说,是已默认他与她结交为友人的事实。
奕辉展开了眉眼。她由衷的高兴起来。
她突然认真对这个已是她的友人的男子说道:“那么,从今起我们就是朋友了!以后若是有我能帮的上忙的地方,请一定要告诉我!”
话语豪不迟疑的脱口而出,奕辉才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大言不惭!因为现在的自己渺小的如同沧海一粟,似乎什么都无法做到……
“……我、虽然目前我渺小的还无法帮上你什么……但是我会尽我所能,努力的……”
奕辉合下眼帘,掩住了眼底蓦然涌上的不甘。然而这细微却逃不过公孙异敏锐的心,他似已在那一瞬间捕捉到了她一闪而逝的纷乱心结。
“呵呵有趣的姑娘。你想要帮助我么?”
公孙异勾唇,笑容妖娆。明亮的眼底星辰碎散……
“那么,就变得强大起来吧!努力让自己变成强大的人,真正的能够为我所用的人。——只有那样,才能够体现你这个朋友的价
夜思 。。。
值啊。”
他伸出了手,指向了她。奕辉的身影落入了他暗光涌动的眸中。奕辉怔住了,也许是对方的眸太深也或许是他的话击中了她心底某种潜藏的渴望。——她发现自己如何也动不了了。
奕辉呆呆的怔在原地。许久才艰难开口,“那么……‘公孙’,我们何时能够再相见呢?”
“放心。命中注定你我会再度相遇,你、我需要的做的即是等待。我希望,等我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变的强大起来。——小姑娘,快些成长罢,我期待与你的再度相遇的那一刻。”
公孙异的话语是一如既往的狂傲笃定。奕辉愣愣看住眼前这个狂傲尽显的男子。夜风拂过,带着温润的水汽扑上面颊,微凉……
禁不住仰首遥望天之彼端:黯淡的星辰在深蓝棋布间错落。书写着一个又一个宿命的轮回……
* * * ***帝*** * * *
夜风呼啸着,卷去星辰九洲间所有人的悲凄喜乐。风从遥远的中州西北吹到西南的坤洲,跨越了城镇、森林与海洋……吹拂到了祭师丰一如既往温润秀雅的脸庞上。
坤州王府内的深深庭院中,丰仰首遥看向天际。做为王府内神官身兼坤州外朝太史令丞(掌掌天时星历),为其巩固上层王公的神权地位,他每日必做的便是观测星辰,计算节气占卜运数。
然而此时的丰祭师却无心再去计算手中那星历账册,他怔怔的看着天际的星辰,眼眸中是难以遮掩的惊异。
“贪狼星……?!怎么会!”
深蓝色的夜空,身在北斗七星间那一颗黯淡的‘开阳星’闪闪烁烁,在周围几颗煞星牵制之间光芒愈发的黯淡了……而此时在‘开阳星’的星轨上已有一颗光芒明亮的星耀霍然闯入!在这一瞬间,‘开阳星’突然迸发出夺目的光辉来,转瞬即灭……
——寓意着乱世降至的‘杀破狼’格局中的‘贪狼之星’闯入了其它星耀的轨迹!?这怎么可能!?
丰温和秀雅的脸变的苍白。
“‘贪狼星’……那是代表着‘奸险诡诈之士’啊……‘开阳星’身陷七杀星阵的你,怎么会让另一颗浩星闯入你的星轨呢?”
“‘开阳星’你选择的道路到底是什么?”
‘七杀’已存,‘贪狼’已显,若是再出现最后一颗煞星‘破军’……那么天下移主,再无法逆转……!
而乱世已在纵横交错的星轨上,拉开了帷幕……
夜风呼啸着,卷去星辰九洲间所有人的悲凄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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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作微风 。。。
公孙异的话语是一如既往的狂傲笃定。奕辉愣愣看住眼前这狂傲尽显的男子。
也许一切真如这个男子所言: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禁不住仰首遥望天之彼端:黯淡的星辰在深蓝棋布间错落。书写着一个又一个宿命的轮回……
…… ……
当再次走回郭府的时候,夜深已近天明。禁不住转首回望后山,只见烟络横林,远方千黛影沉沉,明月也即快要落沉西山。
院落中只有枯叶簌簌响。大约是天色太暗气候寒凉,府院中的守卫奚落,防卫的并不严密。一路弓腰小心躲避着徘徊在走廊院门间的警卫,竟然十分顺利的就回到了府邸西苑的仆役院里。
回想起方才的遭遇,想起那神秘莫测的公孙异,奕辉不由暗自感叹:人生之中但有奇遇。
正蹑手蹑脚的向自己所在的杂役房走去,身侧却传来了一个女子淡雅而平静的声音。
“你回来了么。”
陌生的女子从灰暗的廊影间缓缓走出。皎洁的月光点亮的她清丽的脸庞。微风拂过,吹乱了她鬓间发丝。
女子身穿的是青绿色的软布襦裙,腰间系了雪白的丝带。——那是府院里地位颇高的婢女穿着的服装。这与奕辉身上那套靛蓝色粗布短衫不同。
当看清女子的容貌时,奕辉一下怔住了。
眼前女子的面容与自己梦境里另一张脸孔重叠。
——‘程似玉’(此角色在第章出现。王安之妻)?!
在百年回梦中:那个为情不顾一切的少女。她终是嫁与王安……
想到此;奕辉黯然,心底升出了几分难言的惆怅。
可是现在,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这个问题还没有想清楚,眼前的女子再度开口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名字叫做‘桃喜’吧?”
女子的话语是温和婉柔的,但眉宇间又不经意的带上了几分倨傲。
眼前的女子柳眉杏目,眸自含情,盈盈如水。
她有一双不同于‘程似玉’的美丽灵动的眼睛。
——她不是‘程似玉’。
在梦中,程家千金‘程似玉’是个年仅十五岁的年幼少女,而眼前的女子却已约二十有三的青年之姿。记忆中的程似玉的气质是婉柔而谦恭的,那眉间总是带着一抹化不去淡淡忧郁。而眼前的这个女子却拥有着上扬的眉梢和唇角边坚毅自信的线条。
……即使是相貌如何的相似,可那与生而来的气质却是天差地别的。
夜色茫茫,风微冷。
她就是今日在亭院中唱出那首《橄榄树》的女子。唱出故乡歌曲的女子……
奕辉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些怔然。不知她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你以后还是谨慎些罢。你夜出的日子似乎非常频繁,若是被他人发现你恐怕是要被重罚了,你今日还有公子护着你,他日也许就没那么幸运。‘奴隶’没有自己单独的户籍,是不允许背着主子擅自走动的。”女子静静的看着奕辉,似提醒着。
她似乎已观察了自己许久。奕辉愣了愣,不知该如何做答。自己确不够小心,每每暗自外出,恐怕身边早晚会有身周的‘姐妹’察觉……
“谢、谢谢。”
那女子一愣,似全没想到奕辉会是这样一个反应。然而迟疑只是一瞬,女子展开了温婉的微笑:“我也是今夜睡不着了,才想到出门透个气。没想到恰好遇见了你。也好,原本那个郭茗川还想要明天安排你我见上一面,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你我还真是有缘。”在无人之时,她似不愿意以‘公子’、‘少爷’等奴性的词句。她直接称了郭茗川的名字。
说着,她朝奕辉伸出了手来:“我叫‘玉悦’,方玉悦。”
女子似绕弯的说明着身份,却字字的强调。
奕辉怔了怔,不由自主也伸出了手与女子相握。——那是在奕辉从前的时代里才有的礼仪方式。
不知为何,今天黄昏时在院落中听到了这个女子吟唱出的故乡曲调时,奕辉心情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只一味想冲上前去与这女子相见。然而此时再与这名叫做‘方玉悦’的同乡女子真正相见的这一刻,奕辉发现自己的心情竟然是反常的平静。心底仿佛是早已料定了会有这么一刻。
“我叫潘奕辉。”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名儿。你可真会取名字——‘讨(桃)喜’?”叫做方玉悦的女子笑言,似有所指,唇边微翘间竟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鄙薄的意味。她似突发觉自己潜藏的情感流露,于是自然的抬起了手,舒展了眉眼,掩住唇;俏丽的笑了。
“现在没有电器,没有淋浴还有护肤品的生活,还过的惯么?”
对方随口问着,奕辉也随口答,“还好吧。”她似已经好久没有再用到玉悦口中说的那些东西,一开始的不适早已被苦难和颠簸磨成了沙,被现实的风一吹,便逝散了……
此时,方玉悦正细细的打量着眼前与自己来自同一个时空的女子。眼前这个女人似乎比自己小了些许还是个年少的小姑娘。同为‘穿越人’,这个女孩子与自己相比是天差地别的。眼前这个小女孩瘦而黑,皮肤粗糙而缺少光泽。相貌是平庸的、几日的观察下来,头脑似也不怎么聪明。全不如自己了。
这样的女孩子也想要‘讨’人欢‘喜’?用着几篇古语文段,缘何就能讨得郭家公子的青眼相加?而自己费尽心思,每每戴上不同的面具在不同的人物面前辛苦作戏,原来还抵不过人家随口来的几句卖弄?!
张口说来的是什么‘军政礼法’,说白,即也不过是讨好权贵邀宠上攀的小人物罢了。今日见这个女孩当众与‘秦管事’争吵嘶骂,甚至还大打出手。一方面觉得她愚蠢可笑,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个小女孩子根本是在自艾自怜自作苦情的戏码吧。
在没真正见着奕辉之前,方玉悦便已对这个叫做‘桃喜’的婢女心生几分鄙夷。如今看来,她的容貌与自己相较甚远,心底稍稍有了些平衡,但随之又多出了几分不屑与不甘。
——这个小女孩凭何那么走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