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鸾凤-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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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批人看起来到是像避灾逃难的普通百姓。
正凝神看着。却听身侧的少年惊喜的呼声。
“黎叔！”
方才还正与奕辉斗嘴生趣的少年已向那方领队的一名蓝衣男人奔去。
看着那叫做‘阿牛’少年与那蓝衣汉熟悉的相互招呼，眉眼间都是久别重逢的欣慰与喜悦。奕辉站的远，听不清他们在交谈些什么，但看两人眉眼之间的流露，应该是相识已久的情谊。
奕辉暗暗沉吟。——“怪了……普通的商队怎么会和逃灾的流民队伍相互接应？”
她略有疑惑的看向身侧的月白，却发现那银发俊雅的男子面色凝重。奕辉心中一跳。
这个马队果真有大问题！否者这个淡漠睿智的男子又怎么会抛去平日的淡定，露出无尽的担忧来？
——这个马队不能久待！
奕辉悄然凝思。
31
惊魂（下） 。。。
因为流民队伍的加入，马队的行进变的缓慢起来。这不禁让奕辉焦灼。
深林的地势复杂而危险；马队在太阳将落时；便驻停休息。这与奕辉以前的行路时间正好相反。
又是一个无月之夜，可今天连天上的星子也零星稀疏。森林在树影的遮蔽下黯淡无光。有风穿越在林间，声色凄然。林间不时有马儿的惊斯，踏响惊蹄……
一切，在这墨色林影下；令人倍感压抑。
因为不想与这些人有过多接触，奕辉寻了一方离人群稍远的树荫下休憩。奕辉坐在树下，心烦意乱。她守在月白身边，看着身侧男子苍白无色的脸庞，心越发的揪紧。原本是个俊逸如谪仙般的人物，如今却是番光景……
月白的伤势日渐加重，心急火燎的奕辉不得不开始向马队里的大夫求助。然而因为流民队伍的加入，伤员增加。马队中仅有的大夫也顾不过来了，便心浮气躁的开了两副消炎活血的药膏，为月白只做了些简单处理，仅是了胜于无罢了。
一方的人堆里传出了吵骂声。近来队伍中常有争执。最多的都是为了饮水吃食的问题，或者是财物的失落。
流民之中有扒手，走在其中的人们常在不知觉之间便丢失了财物。起初奕辉对此很是惊讶：同处困境的人们不是应该相互迁就，守望相助的吗？怎么会……
然而那个叫做‘阿牛’的少年郎听了之后却嘲笑奕辉无知。说此事本就常有，这些流民本身都没什么连系，只是同受灾难的牵连才至此走到一起。流民无组织无纪律，宛如一盘的散沙，怎么去期待他们相互扶持、守望相助呢？
“唉……”
她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馒头掰成小片送进月白嘴里，就着清水让他咽下。
看着手里仅存的半块馒头，奕辉又复叹息。——最近不知是怎么了，队里的食物很少再有送到他们手里来。这样一来，月、辉两人的吃水饮食又再度紧张起来。
这半块馒头还是前天剩下的。月白伤重，吃的少。但奕辉也不敢多吃，怕吃了这顿就没下顿。可竭力节省，却也只剩下这半块干面……
她不是‘天帝的选择’么？怎么生活会过的如此窘迫？
她下意识的握紧了腰间的佩剑。突然又想到了‘泽’那天说的那些话。——“你这把剑连魂魄都没具全。根本就是把‘伪造品’！”
可是天帝赐的宝剑怎么会是……？一定是它看错了吧？它毕竟也只是个居于地底的妖怪啊……
在这样窘迫危险的环境里，‘你是天帝的选择’这样的话是此时能够令她涌起面对困难的勇气的唯一动力了。
……
正满心感怀。却感觉衣摆被什么给扯住。奕辉低头去看，匍匐在自己脚边一个脏黑瘦小的女孩，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扯住了自己的衣角，仰着头目光渴求的望着自己。女孩肮脏的脸上一双深陷的大眼，紧紧的盯住她手上那半个馒头……
女孩的目光令奕辉一阵心乱。
奕辉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头转开。不愿去看那匍在地上可怜女孩。
潘奕辉！现在可不是怜悯别人的时候，你自己的境遇也够惨淡了。如今手上的食物仅剩于此。救济别人便如杯水车薪！你给了她，你怎么办？月白怎么办？！
奕辉抿住了唇。
就这样僵持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女孩终于退却。松开了她的衣摆，慢慢离开。
见小女孩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中，奕辉吐一口气，缓缓倚靠在了身背的树杆上。
只听头顶一声刺耳的嗤笑。
“呵呵，没想到你心肠蛮硬的嘛！”少年叉腰，低头俯视着奕辉。
说话间，这个叫做‘阿牛’的少年已一步跨来，大刺刺得坐到了奕辉的身侧。
奕辉深呼一口气，调转目光，不予理睬。
丝毫不顾忌对方的态度。少年双手垫头倚着树干，声音清朗“不过呢，人家就喜欢挑你这种人下手—— 一副老实相、又是个姑娘家。一看就知道是心坎软，好说话。不过没想到今天这个，却不是这么回事。”
他的话叫奕辉听来，只觉得异常刺耳。
奕辉深吸了口气。克制郁火，愤愤瞪住少年。“要是你真同情那个女孩的话，你就给她吃的啊！又为什么要来我这儿，说这些风凉话？！管饭的一直是你们马队，而不是我。”
谁知少年在听到这句话后，深深一叹。他将双臂相交垫在脑后，仰望夜空。
“我要是能给她吃的便好了。”
“什么意思？”奕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少年苦笑。“不是我不想给，只是现在队里人太多，马队分发两天吃食后，现在存粮已经不多了。如果再这样无偿的发下去，恐怕不等到进城，大家就都饿死在这路上了。”
“难怪这几天食物紧张。”奕辉漠然点头，态度有些疏远。
少年说话时，似乎不会顾及他人的脸色。他苦笑一声，自顾说“没办法，实在是人太多了，照顾不过来。不过——”他突然狡洁的回首看住奕辉，“哎！不过呢，你要是愿意喊我几声‘牛哥哥’呢，说不定，我心情好了，就给你和你这病怏怏的哥哥留点口粮呢！”
听得少年的调侃，奕辉的嘴角不住的抽。
——还‘牛哥哥’……疯魔头子！就是个牛魔王吧！
“你们为什么要护着流民们向城镇进发呢？”奕辉不动声色的调开了话题。
“哈哈！”谁知少年洋洋得意的朗声大笑起来。“这还用说，自然是‘牛哥哥’我——心地好，大慈大悲如菩萨，见这些百姓深陷苦难，自然是要扬展正义救民于水火，做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这才不失为一个真男儿啦！”
少年的脸庞在火光映照间，忽明忽暗。
听着少年满口不着边际的话语，奕辉心猛的沉。——她只不过是这样随便一问，这个少年就这般扯吹，转移问题重心……
又是配带刀剑、又是护卫流民……看来这马队不单是有问题，问题还不少！
这个马队……绝对不能久待！
原本奕辉只是单纯的想着：只要身周的一切不要伤害到自己与月白即可。可照现在看来，这队人马绝对与现今的耀明王朝有着诸多牵扯！
不知怎么回事，身处在着个马队之中她心里总是有隐隐的不安。她冥冥之中隐隐的感觉到——这支队伍的出现会再一次打破她现有的规律、搅乱她好容易安定下来，已经决定听天由命的心……
…… ……
却听隐约间，有什么声响回荡在周围，‘呜呜’‘呀呀’像极了婴儿的啼哭，仔细听，却又不像……，那声音断断续续、时高时低。呜呜咽咽凝响在这墨野深林中。
知晓这‘星垂之野’不同寻常，奕辉身背僵直。
“怎么……我不记得，队伍中有人带了婴孩啊……”她尽量平静自己的声音。状似不经意的像对方验证答案。
少年不放过任何一个‘洗刷’奕辉的机会。“拜托姑娘，这年头光养活自己都不容易，有婴儿也早被……”突想到了什么，少年顿了顿，改了口“——队伍里拖儿带口的到是有几个，可是带了婴孩的倒实是没有。”
“是吗……那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小孩子的哭声？”她不安四顾。
那呜咽声一直回荡在耳边，呜呜哇哇，仿佛真有那么一个婴孩在眼前啼哭。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在这个啼哭声中感觉到了一丝血腥的兴奋！？在这个罕无人烟的林中显得越发的诡异。
“小孩子的哭声？你在说什么……？”一贯敏锐的少年狐疑的看着奕辉。
少年的表情让奕辉怔住。心底突然一阵发寒。下意识的摸索到藏匿于身侧的‘曦辉’宝剑。握于掌间的宝剑，仿佛也感应到外界的不安，在她的手心内震颤不宁。
原本沉睡在身侧的月白骤然睁开双眼。“奕辉！小心！”
“啊……？！你也听到了吗？”她不安得看向月白。他那本如一宏秋潭的瞳内，竟有暗波涌动。
已经不需要侧耳聆听，那似妖异的啼哭声越渐越大。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以常人无法能及的速度，迅速的接近着人群。然而转眼看去，人堆间人们或坐或卧，笑语宴宴、或表情漠然。——都似乎没有一个人察觉到近在咫尺间的危机。
——能听到这啼哭声的似乎只有自己与月白！？
“啊！！妖怪啊！！！啊——”
突兀的惊呼，响彻黑夜。那声音是无比的惊惧与惶恐，……那突然中断的叫喊令人心寒。
头顶上空发出了巨大的破坏声，‘咔咔’不绝。——那是骨裂分经的碎裂声。
奕辉毛孔像炸了开，汗毛尽数竖立。
“啊——！！！”
又是一声惊喊，一个重物从半空中抛下，七零八落的重重落在地上扬起了阵血尘。那是一具被扯碎了的马，仿佛被巨大的锐物啃咬，肌肉组织被扯得稀烂，腹部被强撕开，血肠流了一地。
人们还没有在这突如其来的血腥中回过神来，又是一具残尸落地。这一回是人类的，血管组织在破裂的肌肉间爆开，头颅只剩了一半，脑浆混着血液碎骨流淌了满地。
唔！！！奕辉强忍呕吐的欲望，小心将月白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头顶虚无的天空飘着薄红的雾，将苍穹一并渲染。有几滴腥咸的雨滴落在奕辉的面颊上。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刺激着每一个人脆弱的神经。
死亡的危机在这缤纷血雨间扑面而至。人们终于在这恐惧中恢复了意识。
也不知是谁先尖叫一声，随之场面开始变的混乱起来。人们惊乱的脚步，夹杂着恐惧的哭叫与哀号。惊恐之下的流民们如一盘散沙，四散奔逃。只有马队里那些个佩带刀剑的汉子还算训练有素，慌乱之下仍不忘维持已经失控的人群。然而面对这大队慌乱四顾的流民无疑是螳臂当车。
一时之间，人仰马翻。
奕辉将尖叫强忍在喉，努力支撑着月白，不知所措。然而原本在身边那个叫‘阿牛’的少年反应最快。他一个跃身而起，已纵身跃入人堆中心。
“给我停下来！”
人群间，只听少年厉声高喝。
“无纪律的随便乱跑只会死的更快！”
仿佛是应了少年的话。有几个跑的快的已冲出人圈之外的人突然尖叫，他们的身体似是受到了什么牵引，被迅速的拽扯到了半空，随后就听到了巨大的骨裂声，悬在虚空中的身体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压力挤压，快速的扭曲变形，四肢碎裂。
一时之间，肉片血浆落如雨。
众人惊得吸气。他们完全看不见怪物的模样，人却已经惨死多个。
“大家听着，我们现在不能跑！我们的人一旦分散，必将会被周围的妖物蚕食殆尽！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镇定下来，大家先集中到一块。”
少年厉声大喝，双眸利如鹰隼。不复平日贯见得轻浮骄躁。
“难道你要我们坐在这等死吗？！”有人质疑大喊，引来周围人们一阵附和。
然而正叫着，又是几具不安分之人尸身落下。
少年眼神一利，扫向话音响处。“还有人要逃么？”
有人诺诺不敢言，人群终于平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