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剑侠传外传-第2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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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此挫辱笑话,不但应允不说,还央告丁俊不要告诉柴氏父女和他哥哥。丁俊更会留着后步,便答道:“你大呆了!我哥哥嫂嫂和柴姻伯平日对你多好,就知道了怎能笑话你,只有替你瞒的。倒是你得留神些,你平日总爱赤着腿脚,伤偏又在腿上,最好一两天不要过溪那边去,只在家中静养。我明早起,逃上两天学来陪你玩。这伤药是柴姻伯的,灵验得很,过一对时便可能够复原。你先躲着大伯娘一些,真要躲不过被她看见,你就说是从空飞落时,自不小心在树梢上挂的就是了。今天功课未完,不能逃学,我先回家去,明早准来。你可知李大伯和二伯娘准在哪一天回来么?”
飞儿道:“我爹娘走时,原说明日准回,不知早晚。顶好夜里回来,伤处已好,要不的话,娘还好说,我爹难哄。他知我出山,这顿背时打又逃不脱了。你先莫忙走,你能想出法子给我寻着对头,打她一顿出气么?”丁俊道:“这事莫怪人家,哪个叫你乱抢人家东西!再者你都看出那女的剑上有光,那必是剑仙一流。我们这样,再有几个也打不过人家,岂不自找苦吃?你又抢了人家一袋子肉。这事就算了吧,越闹越丑。本来我哥嫂管得紧,无法逃学,适才听嫂嫂说,柴老伯有几个好朋友,今晚不到明早必到。他们都顾陪客,我却正好陪你同玩。要不怎能整天和你在一处?为叫哥哥信我能一个人用功,此时非回去不可了。”
飞儿闻得柴家行有客至,心中欢喜,忙问:“来客是谁?可有和你一样的小朋友?”丁俊笑道:“柴老伯都快六十岁了,他的朋友想必也是些老年人,怎能和我们相交呢?”飞儿好生扫兴,别时拉着丁俊的手再三叮嘱:“来客如携有小友,明早千万同来一见。”又分了两块风腊。丁俊知来客必以此相赠,固辞不要,叫他留着自吃,说今晚明早山外来客必然带有这类东西,自己拿回去恐招哥哥数说。并教飞儿,如有人问起这袋风腊,就说是柴家送他吃的。说完分手,重又赶回,向众人说了前事。大家都赞他聪明心细,善于辞令。
柴蒙掀髯微笑道:“此事看似可以掩过。偏巧李氏夫妻恰在明日回来,不知此事便罢,湘玄如知有人伤了她的爱子,她不用自来寻仇,只须寻到那两枝遗箭,在山场上行使禁法,便能使这条路上前行的人无论跑出多远,都会自行投到,任她摆布,真个厉害已极。为今之计,只有釜底抽薪。诸位暂在老夫家中住上几日,她知是老夫的亲友,必不好意思公然就下毒手,即使便暗中闹鬼,只要她丈夫不背理出头相助,也还有防御之法。有这三数日,事已弄明,飞儿能瞒过去固妙,如被查觉,老夫也可见机行事,省得人行路上吃她暗害,老夫纵使得知,也是爱莫能助了。”
筠玉心虽有些不服,但一想起仙人锦囊应在此地开看,那白衣少年男女行时语气,也颇似说山场所遇之人既非寻常,此行所关尤大,便不再言语。林璇心虽焦急,却又无法,何况又有锦囊关系,丁侗夫妻又复殷勤挽留说:“只要过却三日无事,便可请求李、赵二主人允准,改由本庄出山秘径通行往云龙山去,路程既近便得多,还少走好些劫余焦土,恶水穷山,何知没有这场耽搁,差不了多少。”
林璇才转忧为喜。柴蒙又问丁俊:“你去时可曾见飞儿所中之箭在未?”丁俊说是未见,想已中途失去。柴蒙笑道:“诸位才在夸你细心,怎这最关紧要之事你倒忘了探问?好在那片竹林笋多,少时可同朝霞、晚翠假作采笋前往搜寻。他如回庄再拔,必然还在左近,否则明早趁他父母未回去探问一声。山外失落倒还罢了,如已带回,即速设法寻到,送回我处再去。不要忘了!”
众人见柴蒙说得那般神异,多是半信半疑。筠玉更因一出马连经三次怪异奇险,俱未受伤侵害,又恃有宝珠仙剑,胆大气豪,心中别有一番打算,当时不知主人深浅,也未现于辞色,事情算是从了主人之言,没有再提。龙珠要筠玉重叙以前事迹,筠玉初见时,只说路经铁锅冲斩了孽龙拉拉,诛灭缠藤寨人全族无一漏网,并未细说经历诸般异迹,林、杨等一行便自寻来,打断了话头。这时与龙珠谈得投机,便从自己随父隐居黔灵山起,谈及连番所遇奇险异事,把斩玄牦巧得日月双珠、王三赠旗、夜斗蔡野神夫妻打成相识、代除却一恶一怪、得了三口仙剑等情一一说出,只说得龙珠、丁侗夫妻二人眉飞色舞,连柴蒙也不住点头赞妙。
丁俊更是不舍就去,中经兄嫂几次催促,允他晚来重述他听,才行喊了双鬟,如飞往竹林奔去。黄昏回来,说是遍寻无着,只采了一篮鲜笋山蔬,并还遇见飞儿向他探问,说是带回时气急用力扔出老远。假意劝他,恐人发现起疑约往同寻。那落箭之处离竹林甚远,似在火灵凹温泉一带,四人到处踏遍仍未找着,大约不落在热坑里便落人温泉之中顺流而去了。柴蒙低头想了想,没再言语,因筠玉话未说完,接着又往下说。一会天黑,另有”r鬟摆上酒饭,席间又谈了一阵。柴氏父女和丁侗要过林、毛二女的日月珠、三口仙剑,连那牦象的头骨外皮一齐要来看了,俱都赞不绝口。
柴蒙道:“这三口仙剑,上有松纹古篆。一名五铢,乃当年铁肩大师之物。那光如赤电的名为红蛟,碧若青虹的名为寒虹,乃四川剑门山风雨峡槐居士磨剪老人炼魔之宝。老人自元初得道,剑术自成一家,也不算是哪一派,孤身一人游戏人间,当年仗此双剑天下,所向无敌。铁肩大师得道更久,业已仙去多年。三剑能得其一已是旷世仙缘,何况三剑同归,真乃古今奇遇。槐居士老夫虽未见过,屡听人谈起他性情古怪,落落寡合,永远独往独来,连门徒都未收过一个,此番从千里外假手好人遥遥相赠,必有原因。照贾记所载卖剑老头形象,正是他本人无疑。三位务要记在心里,相遇时不可惜过。那玄牦十二根头骨上成十二岁星,无坚不摧,大有用处。适已分了四根与人,明珠投暗,大是可惜。异日得问,不妨以别样贵重之物易还,使成全壁。老夫学浅,虽未深悉妙用,三位既有此异禀,将来定有仙缘遇合,自知分晓。日月珠上古奇珍,能御水火风雷,更有避兵法邪之妙,三位连番经历,想已知悉,无庸深说。便是此兽外皮,冬温夏凉,也有许多好处,此后也不可转易妄送与人了。
三人听柴蒙说出剑名及原主来历,益料是个高人异士,好生起敬,因夜来了侗夫妻要随柴蒙用功,席散便自告歇。柴蒙已命人给来客备好行馆,由丁侗、丁俊、龙珠三人引去安置。一出屋门,便听前院机织之声大作。林璇一间龙珠,才知本庄土地肥沃,差不多四时均有收成。全庄田亩分设成十区,三姓各耕三区,顷数依人口之数为率,多寡不等。另外一小区乃柴蒙迁来时才领的,只有十顷,在绣春坪旁桐子冈后,距家里许,中间还有一片密林,看它不见。柴家族亲世仆也有好几十人,计口躬耕,一守成法。日间幼童都住本山公学读书习武,男的种植耕耘,女的送饭,采取山麻、山棉,黄昏归来纺花织布,习以为常。因有崇冈茂林阻隔,日间冈那边只管熙熙攘攘各了其事,绣春坪一带却是柴扉虚掩,庭有栖鸦,溪流自喧,不闻人语,所以众人来时候那般静悄悄的。
随谈随行,已出户外。众人侧耳一听,果然处处机声,远近相闻。一看住处,丁侗、龙珠并不留客下榻己家,却向斜对门一家竹篱之内领去。还未走到,便听随行男女山民说笑之声。入内一看,竹屋六七间,用物皆备,位置井然,甚是清洁,春桃等八人正和柴家双鬟聚坐一室说笑呢,见了主人到来,俱各垂手侍立。林璇一问,才知他们黄昏即已来此,连夜饭也在这边吃的。柴家共有大小六名世仆之女,二人一班,轮流服侍主人,闲来便去前院房中组织。内中朝霞、晚翠年纪最轻,最得主人怜爱。柴家待人极厚,绝少呵斥,双鬟也会些,因听来客异迹,入耳动心,渴欲一知底细,便讨了安顿、随从的差使,将春桃等送往这里,自居主人,相陪同话,已谈了好些时了。
林璇暗忖:柴家房子看颇不少,不留客住必有原因,听他口气,客到似出无意,怎会仓猝之间腾出一所房子,设备得又如此整齐?心方纳罕,龙珠似已觉察,先将林、毛、余、杨等六人让进上房落座,笑道:“寒家逼促,家父夜分又要教我一些功课,难免扰及清梦。恰巧有一家同隐的舍亲有子在下月初成丁,按着庄规,理应各立门户。因是至戚,特许他在此建屋安家,以便随时向家父请益,一切均由他备置停当。尚未移入,恰遇佳宾莅止,正好下榻。自惭简慢不情,尚乞原谅。”众人连忙逊谢。丁氏兄弟和龙珠只略陪坐一会,等双鬟献过了茶,便向众人告别。龙珠并说:“明晚无事,或能与诸位姊姊连榻作长夜之谈。”说完留下双鬟服侍,径自走去。
众人送走,回房一看,上房四间,两明两暗。上首两间像是原备卧室,为客新添了二榻,便请杨宏道父女住了里间,林、毛二女住了外间。下首两明间原是书房,兼作晏居之所,壁有弓刀,琴书并列,也新添有一榻,归余独一人去睡。前院春桃等也是一排五间,原是空的,不知何用,新设了八人的卧榻,几桌用具一切无不齐备。适见主人并未分派,丁氏夫妻更未出屋一步,一问起竟是双鬟相度来客身份,因人而设,真是主宾奴慧,好生夸赞。筠玉更因双鬟容华美秀,盈盈十二三,楚楚可怜,唤至身旁,拉了纤手,问她们庄中诸般设施,俱是慧舌灵心,对答如流。众人都喜欢她们,又加天还不算晚,除杨宏道途间劳顿,稍坐即眠外,都愿听她们说那庄中景致、当地人物和入庄道路,不肯就卧。待了一会,杨氏二女才支持不住,不同入寐。室中只剩林、毛、余等五人。
林璇偶见窗外天星灿灿,缺月半圆,甚是皎洁,见夜未阑,意欲出外步月片时再行归卧,问双鬟可否。双鬟与客谈得投机,山居素无客过,为讨客人欢心,便道:“家主人也常乘月夜到对溪场边上看喷火去,只那里最好玩,再不就在平山湖下看飞瀑去也好,没有什么不可。”三人先就听她们说起温泉火穴水柱胜景,一问只那里最近,大家一高兴,竟忘了日间双箭之嫌。筠玉虽然想到,但又想一试山场主人禁法如何,惟恐中止,不肯提醒。
三人说走就走,由双鬟相陪引路。走过前屋,见随来诸人俱已睡熟。出门一看,星月同辉,人影在地,月光虽没有圆时明朗,却映照得远近的林木原野烟靠雾浮,若隐若现,别有一番幽趣。沿途上野花含露,摇曳微风,垂杨拂面,痕影浓淡,溪流激石,潺潺盈中,远近的山光水色深深浅浅,都似在有无疑似之间,看不分明,却又如绘如真。时虽将近夜半,人家机织之声犹未全歇,深林掩映,灯光明灭,间以小儿夜读之声,真个是夜景清虚,情致幽静,大地茫茫,哪里再有这样好所在?
五人缓步前行,且赞且谈,等走到山场前溪边,回顾林野间,人家***俱已熄灭,淡月微光之下,到处都是静荡荡的。正行之间,瞥见石桥前横,双鬟却不过溪,领着三人沿溪走去。三人间道:“既说温泉火穴都在对溪,为何不走过去?”双鬟低语道:“李二夫人为了飞儿设有仙法,如无二少爷同行,过去便要吃亏呢。这边一样看得见。”林璇猛的想起前事,主人那般告诫,怎便忘却?深悔此行不该当着外人,又不欲示怯,便拿话点毛、余二人道:“人国问禁。主人不愿客至,何必相忤?天已不早,我们就这边看一会回去吧。”这条缘溪小径宽才二三尺,路两旁均种着花草。五人先本肩挨肩背挨背参差并行,因恐踏了路旁花草,改由双鬟前导,林、余、毛三人仍然并列,五人做两排走。
筠玉心有他图,故意将脚步放慢,让过林、余二人。这时因邻近山场,林璇恐生事端没多说话,以为筠玉仍在身后尾随,也和自己一样心意没有开口,余独是巴不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主人相待既优,自身是客,对方又是个小孩子,胜之不武,何苦惹他,自从铁锅冲得剑之后,筠玉对己,远不似前亲密,平居谈笑,只要单独对她多说几句,便现不悦之容。加以碧娃又取笑过一两次,既恐遭外人误会,又恐恼了筠玉,言谈举止随处都留着神。虽然半晌未听筠玉声息,恐引她不快,大家全未说话,也就忽略过去,并未回顾。谁知筠玉随着走了一会,便转了方向。
林、余等四人直走到相离温泉火穴不远,耳听泉声发雷,遥见对岸疏柳之中,一股清泉和水柱一般由地平面上涌起,约有数尺粗细,笔也似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