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茶-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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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李小茶面上平淡，心里着实是松了口气。她有些不明白，这种倒霉差事她俩怎么抢着要接啊。
其实她刚过来，有很多事一时想不到。有客人来就有赏赐，前院的人哪个在乎哪一点月钱的，随便哪个主子丢几个赏钱就比月钱多了。而且谁不愿意多在人前露脸呢。所以招待客人这种事，书语画语是非常喜欢的，喜欢到忘记她们主子现在的状况。
日头刚上三杆，薛四小姐的客人们结伴而来，一齐三个姐儿都是薛四小姐的堂姐。其中最长那位叫薛君芳，正是三爷的长女，薛君宝的亲姐姐。她在薛家排行第二年方十四，生得一副好样貌。若不是后面出生的薛四小姐薛君慧长得更灵动些。这位薛二小姐定是他薛家的第一美女。
与薛二小姐同来的是她两个族妹，因着家里是缺钱的，故而和薛二小姐走得近些。这些小姐们会到一起，多是呤诗作对、喝茶下棋，最不济也就一齐围成一团拿着绷子绣花。偏巧的，这位薛二小姐就是个不济的，她识得的字比薛君宝还要少，对那些苦哈哈的茶叶也不感兴趣。所以来找薛四小姐就只能干聊天，
那些家长里短的话聊到薛四小姐那儿了，这位脑袋不太对的四小姐总接到别处去了。四位小姐越聊越乱，最后没办法，薛二小姐只得带头拿出绣到一半的荷包。另小位姐儿有样学样，也拿出绷子。于是一屋人相对坐着干干绣花。
可这样一来，薛四小姐就坐不住了，她连针都不会穿，绣花那等复杂的事看两眼还有兴趣，看得多了也有烦了。薛四小姐那怪脾气一烦起来，真真的还有些吓人。
却说李小茶去了后院的厨房，正好遇着厨房今天空闲。据说是三爷翻修屋子，把后院的人都借去了，顺便的也供了一顿午饭。张婶这边的人也去了几个壮的，像钱三娘、细妹这样的女流自然是不会去的。
李小茶进门时，这三个妇人正围成一圈聊着什么。见到李小茶了，忙招手让她过来。张婶首先问了，“你怎么过来了，叫人看见了，可要骂你偷懒了。”
李小茶也没藏着，直接把事情照实说了。钱三娘听了，笑骂道，“那两个贼蹄子，想得赏钱也不问问今天去的是谁。三爷那边修屋子，他们仨怕是嫌吵才躲过去的。二小姐向来小气，那两个又是没钱的主儿。我看她俩是要白伺候了。”
细妹却不关心这些，只问道：“是要做糕点给四小姐吃的吗？让我想想有些什么开胃的。”
能开味的东西，无非是酸辣两样，做糕点定然是不好做辣的。酸的却是可以试试，李小茶想到，薛四小姐身子刚刚好，到是可以吃些枣泥糕。
细妹听了觉得也好做，于是于她说了做法，两人洗净双手开始各自忙活。这枣泥糕最主要的就是红枣。因着有四小姐的名头在，要些红枣来是很容易不过的事。材料自然是由李小茶去取，她现在穿着嫩绿色的衣服，走在一团灰布衣衫中间显得格外显眼。她还没走到管事全叔的跟前，全叔已经是笑得一脸褶子迎接她。
“哟，这不是小阿茶吗？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
李小茶仰着她那张没被温水泡开的脸，淡淡答道：“我要点枣子做糕。”
全叔也算见过这小女娃几次了，忆起她不论何时都是这张没表情的脸，便也不怎么在意了。全叔令人拿了一篮子枣子，李小茶跟着去库房，看到还有花生、芝麻之类，便一齐要了一点点。
等李小茶回到厨房时，细妹已经将米粉调好了，她一开始没告诉李小茶这面粉里其实还要添些糯米粉的。李小茶看到面揉好了，便去揉了揉，想知道这面要揉到哪种程度。这手一粘着面就觉出有点不对了。
李小茶本就是张没表情的脸相，现在眉头一皱到像是生气了。细妹是个胆小的，一见她这样也不管她是不是发现了，忙说道，“刚忘了告诉你，米粉里要加些糯米粉，而且糯米粉要加得多些。”
“哦。”李小茶依旧是那个样子，淡淡地问道，“一勺子米粉加几勺糯米粉？”
她问得这样大方，到叫细妹不好意思小气了，她只得说道，“二勺多一点。”
张婶他们没事，索性也就过来帮忙了。四个人把枣子蒸了去了皮核揉成枣泥。因是要给主子吃的，这皮核去得格外仔细了些，光是这一样用的功夫是最多的。等枣泥出来，再揉进米粉里刷油上锅蒸到是废不了多少功夫了。
李小茶一路跟着细妹不时打个下手，因是跟着太紧了，细妹想偷偷加点调料什么的，到是不方便了。细妹也不一定是真想瞒着，只是长年的习惯不愿意轻易教别人。李小茶跟了她许久，她才习惯过来，加上这小娃儿如今是前院的人了，细妹有些不敢得罪她。那些细末里的手法加的调料只好直接告诉李小茶。
这样磕磕巴巴的，一锅枣泥糕总算是蒸好了。李小茶想到那些花生芝麻，和细妹商量了一下，趁着起锅的时候均匀的撒在糕面上。几人中数张婶的刀功最好，便由张婶拿刀把一盘子糕切出来。
李小茶想起薛四小姐无聊时画的五角星，便让张婶照样子切了出来。张婶只切了一个就把刀交给李小茶让她去切。李小茶也没推，切得虽是丑些，她也是放着胆子切了。一锅糕切出来也只有得两三盘的模样，李小茶只拿了成型的那些，余下的让钱三娘她们分了。李小茶特地与张婶说，要给甘大娘和兰子她们带一点。
张婶反倒提醒她，让她给二奶奶那边送一些，省得那位主子以为她不跟着四小姐是去哪儿偷懒了。
李小茶自是应了，她提着做好的枣泥糕回到院里时正好遇上从里面出来的薛二小姐。那薛二小姐才出院门就骂了句，“那个疯子……”
第16章 五爷金安
第16章五爷金安
“我看薛君慧肯定是疯了，居然要我们陪着她唱歌跳舞。她是以为她是歌姬吗？她疯了到不顾忌，我们可还要出去做人的。”薛二小姐说话时，一双柳叶眉愣时立成倒竖状，生生将一个美娇娥瞪成了小脸张飞。
她那两位堂妹本只在腹诽，只到薛二小姐已然骂出来，她们也跟着说道，“可不是吗？真是个疯子，惯说她年小就懂事，还知书达理。可看这模样，哪一点比得过二姐姐了。”
“可不是吗？我看她是真疯了，以后还是少来些的好。”二位堂小姐向来低眉顺眼不显锋芒，可背后说起别人坏话来，那是一个眉飞色舞，满脸放光。
李小茶正好迎面走来，看她们的装束想是小姐身份，本来还要行礼问安，听了这话不由的收住了动作。
薛二小姐正骂骂咧咧的并没有注意到，她底下两个堂妹妹一眼就注意到了。她们指着李小茶喝道，“哪里没规矩的丫环，看到你家二小姐不知道行礼的吗？”
李小茶淡定望了一眼，平静说道：“是二小姐么，不是冒充的吧。想来二小姐知书守理，德言工容，定不会如市井泼妇般在人门口说人是非。嗯，定是认错了。”
李小茶说完，提着食篮面无表情地越过那呆滞的三姐妹，直接进到院里。被李小茶形容是市井泼妇的三位在风中林立许久，才回过劲来。两位堂小姐立时扭身想把小丫环捉回来教训一顿，薛二小姐拦着她们，阴深地向院内望了一眼，恨恨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我记住了。”
李小茶提着食篮挺着脊梁往里走，心里到不如表面平静，她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那三个是主子不是。只是当时一时口快，就把那话说了，如今想后悔都找不到后悔的道理。
她绷着张脸思来想去的，没主意几时一个东西突然砸在脑门上。她低头一望既然是颗滚动的花生米。想花生米的红衣已退去了，仅剩光裹可爱的白仁在地上打着旋儿。李小茶眼睛微微一转，想起那个树上下花生米的典故，转而也想到了这个花生仁的来历。她装作不在意，继续往里走，没想一颗花生米又对着她的脑袋砸了过来。她忍无可忍只得转过头来，可偏就那么不走运，一颗茶生正打在她左眼上。她一时吃痛抱着眼睛蹲了下来。
就听树间窸窣一响，一个人影从树上直坠了下来。幸是那人影身手敏捷，他就地一滚缓了冲力。可仍是抻了手腕，他也顾不得了，急急跑到李小茶身边蹲下问道，“啊，怎么了，眼睛怎么样了。”
李小茶揉着发花的左眼，单以一只右眼瞪着来人。她咬牙切齿地问候道，“五爷金安。”
“安了安了，这时候你还记着这些。”薛小五爷说着，扯开李小茶捂眼睛的手，翻着她的眼睛皮仔细看。那眼眶里虽滚着些泪水，黑黑的眼瞳却是如宝石般晃动着，并无什么损伤。
“还好没事。”薛小五爷仍不放心，对着她的眼睛吹了吹，又掏出条手帕给她擦眼泪。
李小茶暂时忘了他是主子身份，没来由地对他有些负气，她难得发了些小孩儿性子，侧着身子躲开。薛小五爷也忘了自己是主子，巴巴地跟她转了半转，又粘上去给她擦眼泪。李小茶毕竟才八九岁的年纪，薛小五爷也只有十二岁，男女大防，授受不亲不什么的离他们还远了些。
李小茶感觉这位薛小五爷有些像她家隔壁的虎子，明明是个顽童还要装出副大人模样。对应他时，不免用了平日里对应虎子的模样。她哼了一声说道，“谁说没事了，我也这么打你一下，你再说没事试试。”因着眼睛疼眼泪自发地往下掉，她说话时不由就是一副眼泪汪汪，我见犹怜的模样。
“行行，我也让你打一下成了吧。”薛小五爷说着，还真把自己的弹弓递给她。
李小茶又哼了一声，转身不接，“谁跟你一样啊，没事乱打人。”
“好，我错了，以后不打你成了吧。真拿你没办法。”薛小五爷摇着头，皱着小嫩脸把手背在背上，“刚才我都只拉半弓，谁知道你要转身啊。”
李小茶应道，“哦。这么说来怪我了。那麻烦小五爷以后要打我时先说一声，我站直了不动，省得您打歪了。”
薛小五爷被她这话气得直晃脑袋，猛一回头看到李小茶平静的模样这才回过劲来，“你这小丫头，还蹬鼻子上脸了，你上回把我踹下树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呢。”
李小茶顿了一下，回过劲来，“好，我们扯平了。回见。”她说完提着篮子就准备跑。回过神的薛小五爷可就没那么好骗了，他略一转身稳稳挡在李小茶面前。
“逃什么，见着薛君宝跑，见着我也跑，你是兔子投胎的吗？”
李小茶瞪着他，一张脸鼓鼓的莫名地还真像小白兔了。“你们是主子，我可不敢巴结。”
薛小五爷呵呵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不错，总算说句真话了。”
李小茶小脸一愣，“我又没说假话。”
“是，是，我错了行了吧。不愧是兴宝的妹妹。”薛小五爷说着，偷偷瞧着李小茶的反应。
李小茶很是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薛小五爷说的是自己的哥哥，“你认得我哥哥？”
“当然了，打过一架。”薛小五爷揉了揉脑袋，似是忆起那里的伤痛。
李小茶愣了一下，很自然地想到，这位小五爷总找她麻烦不会就是寻仇来的吧。哥哥你打谁不好啊，打这个小祖宗。不想薛小五爷话风一改，笑眯眯接道，“不打不相识，你哥哥是个爷们。”
李小茶面色一暗，李兴宝也才十三岁，什么爷们不爷们的，又是些小男孩充大人的胡话。
“你篮子里装的是什么？”薛创武径直去翻，看到形状古怪的褐色糕点，他直接拿起一个放进嘴里。“味道不错，模样也好玩，我再拿几个。”
李小茶提着篮子往后一躲，没好气地说道，“这些下人吃的东西太粗糙了，可别咯着您的牙。”
“你还生气呢，那不是乱说的吗。”
“哼。”
“好妹妹，都是自己人别这么小气。”
“哼，有吃的就是自己人了。”
“没吃的也是啊，兴宝让我给你带个话。”薛创武把剩下的那点星星型的枣泥糕放进嘴里，眉眼弯弯地嚼着。
“什么？”
薛创武见着她一副急切表情了，反越嚼越慢。
李小茶看他模样，眉头跳了跳，直得认栽，“行了，你想吃就拿吧，给我们小姐留一盘就行了。”
薛创武瞟了一眼，见盘里也没多少，于是只拿了一块就收了手。“兴宝说，让你多听我的话，他会想办法把你赎出去。”
李小茶自动屏蔽了前半句话，至于赎她出去，靠李兴宝终究是太早了些，家中长期尚为脱困，张婶与她说过，她家不可能靠着她那点儿卖身钱脱困。欠钱财主的钱是欠是明面上，她病的那些日子，李家定是没少向亲戚六眷里借钱，怕是借不到了才找的钱财主，钱财主那里借的是高利贷，哪有借二十两只还二十两的好事，她那点卖身钱能把钱财主的空补上就不错了。
只得熬个四五年，遇上个好光景，她们家兴许才能恢复过来。当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