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不算事儿 作者:衣十一(晋江金牌推荐vip2014-11-29正文完结)-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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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阵亡的真的是他,我能做什么?”
说到这里,太后的话音一顿,抬眸看着秦砚道:“除了像对自己的兄长那般为他祭一盏酒,然后在深宫之中暗无天日的度日,我怕是什么都做不了。而如今,难道又要让我亲手将他送到战场,然后每日苦苦地等待一封接一封不知是何内容的战报?”
“无论如何,他是一个将军,作为将军总归要上阵杀敌,否则你便是折了他的羽翼。”
“可你不也一样?”太后看向秦砚,狭长的凤眼中满是疑惑,“你当时不也为了保护苏家;将其从与睢阳王的争斗中隔离出来?”
“当时苏家尚可以从这一乱局中脱身而出。”秦砚不赞同道,“可如今苏家已经愈陷愈深,因为苏逸少将一事,除了苏老将军护子心切,苏家上下怕是都不会妥协。更何况苏少将军今日如此愤怒,不仅仅是因为报仇一事,我早已说过苏逍少将军的名号不是白得的,他不可能甘心被人护在身后。”
太后蹙眉:“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是……”
“若是你实在放不下心了,便请允许我此次随着苏少将军一同出征。”秦砚缓缓道,“有我在,至少可以保他性命无忧。”
太后突然瞪大了双眸:“你这是何意?”
秦砚道:“我虽然别的不济,医术相比于别人还是可以拿得出手的。”
“不行!”太后断然否决道,“倒不是我不信任你的医术。我好不容易将你提拔成御史令,如今你又要跑到军营中去当军医,那日后该怎么办?”
秦砚笑道:“随军也未必一定要当军医,上一次苏家军出事便是因为睢阳王与监军暗通款曲,不如让我去做个监军,这样离得近一些,若是苏少将军遇到什么危险,我亲自来医治,你多少也可以放下心来。”
太后将眼眸垂下,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过了许久之后,压低声音问了一句:“这便是你说服我改变主意的手段?我不想让苏少将军去前线,难不成我就能将你往战场上送?”
“这又有何不可?”秦砚收敛了面上的笑容,声音清冷道,“我与睢阳王对弈了这么久,互有输赢,亦想去亲自会一会他。”
“你让我想一想。”太后合了合眼道,“让我再想一想。”
秦砚知道太后若是这么说,便是将他方才说的话都听进去了,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在多说什么。
“今日你们留给了我太多的选择……”太后用手撑着桌面站起身来,瘦削的身形微微晃了晃,疲惫笑道,“也不对,今日你们一点选择的余地都没有给我留下。”
秦砚走过去虚扶了她一把:“苏逍说的话莫要往心中去。”
“我与他之间本就隔了道鸿沟,反正怎么都跨不了,便由他去罢。”太后挥了挥手,“说白了我与他真正相处不过是入宫前的那几日,即使对他有一番心思,也只是因为在这深宫之中太过闲释,总归需要挂念些什么才能让自己有些事做。”
秦砚凝视着太后,承诺道:“我答应你的事情必定会做到。”
“我只信你一人。”太后拍了拍秦砚的肩膀,疲累一笑,“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
秦砚点头应了,还未走出两步,太后的脚步却顿住了,看着他的面容疑惑道:“我方才瞧着便觉得你面色不对,如今离近了看才发现你的脸色白得过分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秦砚的伤处因为苏玉的给的镇痛散药性比较强,只要不触碰到它,疼痛的感觉几乎可以被忽略,可现下被太后这么一提醒,只觉得觉得它又隐隐作痛了起来。心中将苏逍问候了一遍,秦砚面上笑意怡然道:“刚不是说了晚膳用得多了,消消食便好。”
“我方才还以为你是在说笑。”太后摇头无奈道,“正巧宫中离秦府的路不近,你这么一来一去刚好能多动一动。”
秦砚闻言干咳了一声,在太后的殿外与她道别,本以为真的要带着这一身的伤一步一步走回去,出了宫门却发现苏府的马车竟然还在宫门外等候着。
见到了秦砚,那车夫挥了挥马鞭,唤了他一声秦大人。
秦砚对着车夫温文一笑,步履缓慢地走到马车跟前掀开了车帘,当看清了马车厢中的人,嘴角的笑意却逐渐凝固了起来。
“苏少将军。”秦砚将笑容拾起,开口唤道。
“上来罢。”苏逍坐在车厢里面,俊朗的面容上表情喜怒难辨道,“让我送秦大人回府。”
“哪敢劳烦苏少将军。”秦砚口中客气着,却毫不犹豫地登上了马车。
☆、第六十四章
待到秦砚坐稳;车夫赶着马车慢悠悠地向前行进时;苏逍抱着胸半靠在车厢壁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坐姿闲适容色安逸的秦砚;口吻泛着酸意道:“阿玉对你真是不错,竟然用家中最舒适的那辆马车送你入宫。”
秦砚抬了抬眼帘,动作未变;口中却意味深长道:“这还要多谢苏少将军;揍我的时候一点儿都没有手下留情。”
苏逍冷冷道:“我若是知道那一拳下去你还能走到宫中来;当时定会再给你补一下。”
“可若是我不入宫,苏少将军也不会如此轻易被恩准率领苏家军出兵征讨睢阳王不是么?”
“太后她同意了?”苏逍下颌紧绷,神色沉敛看向秦砚。
“太后说她要再想一想。”秦砚坦承道,“但是若是她已经松了口,那同意与否苏少将军应该比我清楚。”
在秦砚未入宫前,太后的态度便十分坚决,即便苏逍如何费尽口舌,她都没有任何撤回懿旨的迹象。可自苏逍出宫在马车上等待,也仅仅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若是真如秦砚所说那般,那秦砚对于太后的影响简直无法小觑。
苏逍身体微微向前倾凑近秦砚,目不转睛盯着他那一双漆黑如渊的眼眸问道:“你与太后之间到底是何关系?”
秦砚笑得云淡风轻:“我以为这个问题你会一直憋下去。”
苏逍侧耳倾听,除了马车行进时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的咕噜声,四周再无其他动静。
心知此处除了车夫以外再无他人,苏逍才缓缓道:“当年她入宫之后我曾亲自去查证过她的身份,虽然与你所说的家道中落的富商之女对得上号,可若仅仅如此,从她的今日的举止看来,她对你的信任委实太重了一些。”
秦砚道:“我将太后带入苏府时便说过,我的医术师承楚闲云老先生,而师父他老人家在太后幼时曾救下过她的性命,当时太后孤苦伶仃,被师父收为义女,于她有再造之恩。如今师父仙去,只剩下我二人相依为命,就如我信任她一般,太后会如此信任我倒也正常。”
苏逍冷笑:“当日太后父将与萧侯商讨出兵睢阳王一事之时,你也在场罢?难道她未责怪你将她的信任当做儿戏,对于她已经做下的决定说驳斥就驳斥?”
“原来苏少将军亦知晓懿旨已下不能轻易更改的道理。”秦砚冷冷看回去,“那为何还要亲自入宫劝说?苏少将军怕是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却利用它来逼迫太后,当真是英雄了得。”
苏逍沉默。
太后的做法苏逍不是不触动,但是对他来说,再大的触动也比不过亲兄弟在自己面前离世,而他却无能为力的悲恸。
在血海深仇面前,苏逍自问不可能躲在一个女人的身后眼睁睁地让别人去为他报仇,这是他骨子里的血性,也是他的尊严。只可惜虽然心中的理由能被一点一点罗列出来,苏逍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开口反驳,因为秦砚说的句句都是事实。
嘴巴张张合合了几次,苏逍沉声道:“我的目的只在出兵,待剿灭睢阳老贼得胜归来之后,我苏逍任凭太后惩处。”
秦砚不置可否:“苏少将军既然有闲心琢磨班师回朝之后的事情,不如多花些时间想想一会儿回府之后该如何将此事与苏老将军说清楚,必定今日你如此风风火火地入宫,直接驳的就是太后与苏老将军的面子。”
苏逍顿了顿:“这点便不劳秦大人费心了。”
秦砚背靠在车厢壁上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受伤,而后又折腾了这么久,他已经有些气力不济。苏玉给他服的元胡只能镇痛,却不能提神,此刻虽然在与苏逍说话,可精神虽然紧绷着,身体却已然不受控制,秦砚的眼睛不受控制的合了合,上下眼皮却如黏在一起了一般,意识就此昏沉了起来。
随着马车平稳缓速的前行,待到秦砚被苏逍粗暴的摇醒,他还不太清楚自己为何与苏逍在如此昏暗闭塞的环境中。
目露疑惑地看向苏逍,秦砚眉头微蹙,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到我府上了?”
苏逍将自己那侧车厢的纱帘向外拨开了些:“不到你府上,难不成你还想到苏府再小住几天不成?”
秦砚揉揉额角起身:“对不住,方才睡过去了。”
苏逍看了他一眼:“文臣就是文臣,身子板太弱。”
秦砚表情似笑非笑:“若是你不能放下对我的成见,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苏逍眼神有些狐疑:“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砚垂眸,掩住眼底戏谑神色道:“倒是没其他的意思,你我本就是同僚,将来共事的机会怕是不会少。”
苏逍微哂:“将你方才的话原封不动还与你,你既然有那闲心琢磨我,不如多花些时间关心关心你自己这一身伤,下次若是再与别人说这话便这么睡过去,叫人传出去也没人愿意与你共事了不是?”
秦砚容色清华一笑,转身掀开马车帘下了车道:“这点也不劳烦苏少将军挂心了。”
与苏逍辞别,秦砚这才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秦府大门口,刚跨进门槛儿,便看到从小跟着自己的书童白青步履焦急地从前厅出来。
“公子!”白青扯着嗓子喊道,抬步奔到秦砚面前,一张略带稚气的脸上满是焦灼,“方才苏家的二小姐派人传了信过来,说公子受伤了,伤在哪里了?”
白青一面说着,一面绕着秦砚走了几圈,反复确认他身上没什么血迹,笃定道:“那必然是内伤了。”
秦砚本来就有些昏沉,被白青在眼前晃得更晕,抬手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了他继续走动的动作,眉目柔和道:“是内伤,你与我先去内室。”
白青闻言惊了惊,连忙扶住秦砚:“内伤公子你还敢走回来,不怕出事么?”
秦砚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无妨,我心中有数。”
秦砚被白青搀着回到了他卧房的床榻前坐下,因为弯下腰的动作又牵扯到了腹部的伤处,秦砚疼得忍不住微眯了眼眸,倒抽一口冷气。
“伤在胸腹?”白青敏锐问道。
“腹部。”秦砚缓了缓喘息,将自己身上锦衣的扣结解开,抬起胳膊动作小心的向下褪去。
白青见状连忙上前去帮忙,却被秦砚摇头阻止了。
待到外衣除去,秦砚将它递与了白青,而后将身上的中衣撩起,垂下头来仔细查看。
苏逍那一拳正正击在了秦砚左腹的位置,那处因为皮下有淤血,此刻青紫色已经扩散成了一大片,竟比真正的伤处还要大了好几倍,被秦砚原本就偏白皙的肤色衬着,显得格外怵目惊心。
饶是秦砚平日里见惯了各色伤势,如今也不得不在心中默默赞叹一番自己伤势的惨烈,本来是去哀悼别人的,如今差点就被别人哀悼了。
白青已经被这伤势激得彻底失了分寸,看着秦砚的腹部焦躁道:“究竟是那个挨天杀的,敢下这么重的手!”
秦砚并没有回答,用手轻轻在伤处附近抚按一番,随后摇头道:“没什么大事,便按照普通内伤的方子,帮我抓些当归红花生地熬上便是。”
白青点头应了,正要向外走,便听秦砚继续道:“对了,莫要忘了再加一些元胡,伤在此处平日里行动难免会受影响。”
白青闻言转过身来,不赞同道:“公子伤成这样,不如安心在床上养伤,有什么事情让白青来做便是。”
“我要随军出征。”秦砚面上似笑非笑道,“你要替我出征不成?”
“这怎么能成!”白青忍不住高声道,说完似是发现了自己话中有歧义,匆忙解释道,“别说是出征,就是替公子走黄泉道白青也心甘情愿去了,我方才的意思是说,公子伤得如此重,如何还能随军出征!”
秦砚眸中露出点点暖意:“你且放心,出征也不是说走就走的,剩下的这几天足够留给我养伤了,只是出征前我还有些东西需要准备,这样方可有备无患。”
“公子为何执意要出征?”白青不赞成道,“公子既非武将,带着伤去战场说白了不就是给自己找罪受么?”
“我自有要去的理由。”秦砚答道,故意做出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来,“本来去出征就不是算是大事,但你若是再不为我去煎药,我怕是要痛得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