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泪 作者:袭默然(纵横网2012-6-8完结)-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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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磬儿…”书案后面的季云寒轻轻唤道。
磬儿回神,却是抽噎着郑重收起那把沾血的银妆刀,冰冷地说道:“不要叫我!我怕我会更加恨你…”
季云寒怵然僵住,血色尽失,动了动嘴角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他身后的贴身侍卫大抵是明白了主子的心境,一挥手让书房里的人统统退下,他也跟着出了房门。
季云寒起身,缓缓朝磬儿走了过来。蹲下身子,轻轻抚上磬儿冰冷的面容,目光饱含深深的自责:“我不知道她会真的来刺杀我,没有来得及制止侍卫,对不起…”
“是谁?是谁杀了小月?”磬儿这才回眸,定定地望着季云寒:“刚刚出去的那个侍卫,是他么?”
季云寒并不否认,满是深意地望着磬儿眼中的了然之色,凝眉问道:“磬儿,只是因为太想得到你,我做了很多自己都难以相信的事情。我…”
“够了!”磬儿缓缓站起身子,身子一软稍微斜了斜,季云寒伸手扶住,却被磬儿一把挥开,厉声道:“你根本就不懂爱!”
说着,磬儿转身走到门前,看着门外早已有人准备好了收敛尸体的各种物件。想来,该是季云寒吩咐的,但磬儿并不感激,心中的恨意丝毫不减。挥了挥手,让那些侍卫、宫女进来帮忙,而后带着小月一步一步走回永和宫去。
第二百九十九回 化蝶飞(三)
皇上多日不上朝,御医已经悄悄下达了病危书,宫中的各个势力都在暗潮涌动,以备时机成熟之时可以先发制人。磬儿的计划一再提前,只因为皇上的病情恶化程度比预计快多了,而今夜,就是他们逃离皇宫的日子。
白天,磬儿照旧去凤仪宫请安,自从皇后娘娘知晓了他们的决定之后并未阻拦,磬儿也就不再跟她敌对了。趁着出宫之前,磬儿想着该是和季默言一起多陪陪她,尽儿女孝道的。
皇后娘娘的神情看起来很紧张,交握的双手紧紧地扣在一起,关节泛白,无一丝血色。这些天,她再没穿过华丽的衣服,整日都是简约的装扮,就连平日里常戴的首饰也卸掉了。后来,磬儿才知道,皇后娘娘每日都要去养心殿照顾皇上喝药用膳,太多的装饰很累赘。磬儿也看到,娘娘的面容明显比以前憔悴太多了…
这样的她,不免让磬儿惊讶。从何时起,磬儿对皇后娘娘的态度已然转变?磬儿不记得了,但看着她重新重视起情感,还是挺让人欣慰的。只是在这样四面楚歌的时刻,她拥有这般的感情,究竟是福是祸呢?
“母后,这个问题磬儿问过您很多次了,但今天,磬儿想最后问您一次…跟我们走吧,离开皇宫…”磬儿轻轻地启唇,深深地望进皇后娘娘的眉眼。
一阵沉默,皇后娘娘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想着什么,她的眼中异彩流光,好似在回味,又好似忽的下定了决心道:“本宫在这里呆了一辈子,早已经不可能出去了。本宫是当朝的皇后,皇上病重,本宫就有责任在新皇即位之前,替皇上守住北琰国的江山。”
她的决绝在磬儿眼里是多么的坚毅,好似这个决定从没有被任何事情动摇过。但磬儿不得不说:“可是母后,您不可能不清楚,一旦大殿下即位,母后的性命就岌岌可危了啊…”
皇后娘娘轻轻一笑,好似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只是眼底微微的惆怅掩饰不住内心的低落:“怎能不知?历朝历代,哪一位新皇即位不都是要这么做的么?先皇的妃子打入冷宫,这已经算是很好的待遇了…大殿下即位,陈皇妃一定会取代本宫做太后,她是不会放过本宫的。”
“既然知道这些,您还不愿走么?”磬儿再问。
望着她,磬儿只有一种感觉,说来有些不合适,但这个词一直在磬儿的脑海中徘徊,那就是悲凉。这个词用在皇后娘娘的身上是多么牵强,她这个人即便被别人斩断了左右手,失去了一些,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永远居高临下地展望,而绝对不会对人俯首称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的一生因这个位置而无限荣光,最后也因这个位置香消玉殒…
磬儿不敢再想,等不到她的回应,但磬儿知道她在听,于是沉了眸色继续说道:“母后,磬儿真心希望您能放下这里的一切,不要让三殿下和我一样失去母亲,我不想看到他心痛…”
“他会理解的!”说着,皇后娘娘起身走到磬儿的身前,缓缓拉住了磬儿的手掌,细细摩搓着。而后回眸,神情地凝望着一直站在轩窗前发愣的季默言,凝色道:“就像你和默言不会分开一样,本宫和皇上注定了这辈子生死相随!本宫想送皇上走完这一路,不许任何人侵犯圣颜!”
生死相随,磬儿还能说什么呢?早有耳闻,皇后娘娘和皇上的感情,那是从当年的勃关叛乱时候起就已经深深扎根了的。几十年来,尽管感情不似曾经那般浓烈,却也相近如宾,皇后的位置从未动摇过,即便是陈贵妃一路攀升也并未影响皇后娘娘分毫。
磬儿时常会想,世间有许多美好的东西,但真正属于自己的却并不多。看庭前花开花落,荣辱不惊,望天上云卷云舒,去留无意。珍惜眼下所有,就是对今生最好的诠释了。
这一天过得很慢很慢,季默言除了帮忙打理了一些政务,很早便回到永和殿陪在磬儿身边。心有些凌乱,不知为什么,磬儿总觉得今夜会发生点儿什么…
夜阑人静的时候,颐方踏着清寒的月色走进永和殿:“三殿下、娘娘,宫门那边已经打点妥当,随时可以出发了。”
“嗯。”季默言轻轻应声,却是回眸担忧地望向站在窗前,一脸沉静的磬儿。
没过多久,磬儿便见着从侧门的方向走来一两道身影。那摇摇晃晃的宫灯就像一种无力回绝的召唤一般,磬儿的心随之一沉。他们来到永和殿,朝季默言和磬儿屈身一拜。是个公公,磬儿认得他的装扮,该是皇上身边的人。
“回禀三殿下、三皇妃,圣上口谕,传三殿下、三皇妃随奴才到养心殿一叙。”那公公捏着嗓子,声音不大不小,殿内所有人都听得分明。
“现在?”季默言不由得拧了眉。
磬儿倒是慢条斯理,缓缓走到季默言的身前悠悠道:“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说着,磬儿率先迈出一步跟着那公公,季默言和颐方凝眉相望,而后跟上她们的步伐,五个人从侧门悄悄地绕进了养心殿。
三更半夜,皇上秘密传召,想必是有紧急之事的。磬儿不敢胡乱猜测,只盼着千万不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走进养心殿内,一股颓然的气味瞬间袭来,长挂的帐幔在夜风中悠悠荡荡,很是诡异。季默言带路,磬儿紧跟着季默言的脚步走进了内殿。皇后娘娘就坐在龙榻前,感觉身后来人,她微微抬眸在看到季默言和磬儿的时候,不由得身子一震。
磬儿看着,心下也就知道了,皇上的传唤,皇后娘娘之前并不知晓的。盈盈屈身下拜,磬儿随季默言一起行大礼道:“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平身!赐座…咳咳…”简短的四个字,却好似耗费了皇上全部的力气,沉声咳了两下这才缓过来。
宫女搬来两把椅子,磬儿缓缓坐下来。眼神微微一撇,恰好望见侧脸躺在床榻上的圣颜。脸色蜡黄、没有一丝血色,消瘦的脸颊好似比上次见到他时更加不堪入目了。两个颧骨像两座小山似的,高高地突了出来。两眼艰难地睁开、又闭上,沉沉地望着磬儿和季默言,空洞又悲凉。
“朕有话要说!默言,这些日子对你的历练,你该是很清楚朕的用意了…咳咳,病中的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情,朕当然知道你的实力不如云寒。现如今,皇后也被限制住了,但朕若有心,一样可以将你拱手送上皇位。朕只想问你一句,皇位你想不想要?”皇上说话直截了当,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绕话题了。
季默言神色凝重,这些话本不该在皇上病危的时候谈及,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了:“父皇,儿臣…”
“先不急着回答!”皇上突然又打断了季默言的话,眼神一瞥就扫到了磬儿的身上:“三皇妃!”
“儿臣在!”磬儿微微颔首,等待皇上发话。
皇上用他犀利的眸子盯了磬儿半晌,沉声道:“朕虽不过问后宫之事,但不代表朕什么都不知道!云寒被陈虞姬教导的太过冰冷,二十年来,从未动过感情。然而你的出现,朕的的确确看到了他的变化…那孩子处事果断、沉着冷静、足智多谋,倒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国储人选!咳咳…”
忍不住咳嗽两下,皇上缓了缓心绪,接着说道:“原先,朕考虑甚多,念及皇后爱子心切,又不想朕驾崩之后让皇后遭遇不测,所以朕一心栽培默言。希望他坐上皇位,让他的母后得以安享晚年。可这孩子心思不在朝堂之上,朕不言语,但心知肚明。”
皇上的一席话感人肺腑,磬儿望着一脸泪痕的皇后娘娘,想必是触动了娘娘深埋心底的那片宁静的心海。她哽咽着摇头,抚摸着皇上的手背,认真道:“皇上,臣妾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了…臣妾只想这样陪着您,几十年了,臣妾和虞姬争斗了这么久,皇权、势力,臣妾一直以为自己想要争夺这些。直到现在看着这两个孩子才终于醒悟,能够这样简单地陪在皇上的身边,臣妾还争什么呢?已经拥有了皇后这个位置,明知道不可能被任何人取代,却还是想要得到更多,而现在,臣妾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
皇上低头凝望着皇后拉扯自己的手掌,却是连反手握住的力气都没有了,声音中满是遗憾和酸痛道:“你儿子不想要皇位,逃离皇宫就意味着被云寒赶尽杀绝,他性命垂危,你也不在乎么?”
此话一出口,众人皆是倒抽一口凉气。磬儿这才惊觉,皇上真是一点儿也不简单!那一瞬间,磬儿在他的眸中看见一闪而过的亮光,疑惑再次加深。
季默言暗暗掐着手指,被抓包的尴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父皇,儿臣知道自己的选择!儿臣…”
“咳咳!”皇上很合时宜的轻咳再次打断了季默言的话,他并不看向季默言,而是侧眸望着磬儿,满是深意:“三皇妃!朕问你,你可愿意为默言牺牲?”
第三百回 化蝶飞(四)
再次将矛头指向了磬儿,这一次,磬儿深感情况不妙!静静地考量他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不由得浑身冰凉。为默言牺牲?皇上自然不想让他最爱的儿子饱受被人追杀之苦,他想要的,莫不是为了季默言成功脱离皇宫的束缚,而让磬儿自愿随了大殿下?
岂有此理?磬儿暗暗拧了眉,下定决心说道:“父皇,儿臣与三殿下相约,今生不离不弃!若说生离死别,儿臣做不到!”
“呵!这么凌厉的一个丫头!你好似知道朕想要说什么?”他的声音一个急转,格外严肃,却又暗藏几分凌色。可他的笑颇有深意,磬儿始终不解,不禁又垂了垂眉眼。
季默言终是忍不住了,握拳站了起来,屈膝下跪道:“父皇,不要为难磬儿!儿臣永远不会放开磬儿,没有她,儿臣就算离开了皇宫,还有什么意义?”
“呵呵…好啊!真好!有朕当年的影子…”说着,皇上一阵轻笑,磬儿蹙眉望着他的笑,心中徒生寒意,他究竟在笑什么?
皇后娘娘连忙走过来扶起季默言,大家的心皆是七上八下的时候,皇上再次开口了:“咳咳!朕没想为难你们,但三皇妃,朕想听你说句实话!令牌,你是不是已经找到了?”
他的问话,更像是一种肯定的质问。这让磬儿原本就冷得像冰棍一样的身子随之一僵,他是如何得知?这么想着,忽而发现皇后娘娘的眼神也悠悠地望向自己,好似期待着磬儿的答话,磬儿随即敛去自己探寻的眸色,沉声道:“是,儿臣找到了!”
“什么?”皇后娘娘大吃一惊,她没想到磬儿竟能藏得这么深。一想起来这些天的事情,她的脸上不由得神色复杂起来。
忽的,皇上一声轻笑,他还真了解磬儿,就料到磬儿会为了季默言,为了和默言一起出宫,而对他坦白一切。如此甚好,他已经是垂危之人,有生之年,能够为孩子做些什么,也算他这个父亲没有白活了。哪怕他们现在还不理解,但他相信他们会明白过来的。
“当年,娘并没有带着令牌离开勃关,而是将它交给了皇后娘娘的嫡亲兄长黎渊。”磬儿悠悠道,却在下一秒看到皇后娘娘的身子猛然一震。
皇上本来不想说的,可看着皇后这般,他开口道:“黎渊?皇后,你从没有说过,黎渊是你的兄长?”
皇后娘娘赶忙回到龙榻前,半跪在皇上面前,恳切道:“皇上,当年黎渊和臣妾分别被人领养,是臣妾进宫之后才相认的。可他不愿入朝为官,也不愿暴露自己和臣妾的关系,臣妾这才没有说,实在不是有意欺瞒啊…”
“也罢!”本不想把皇后也弄得这般神情悲痛,陈年往事,现在提及还有什么意义呢?皇上挥了挥手,并不生气,只是幽幽地望向磬儿:“三皇妃,你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