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崖-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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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萍默默无言,在心里祷告了许多,再次沁出了热泪,下山头,直往五旗坛闯进,他这时的心境,恶劣到极点,也悲忿到极点,大有心灰意懒之慨,经过七座山峰,眼前出现整排的屋宇。每座屋宇毗连之处,必定依连着一座山峰,形势壮观,环境深幽,他纵身接近正面的房屋,门已紧闭,五旗总坛的匾牌,依然悬挂门上,海萍眼中冒出了火,顺手一掌,砰……啪……木匾应声落地,平铺在海萍的脚下。
他恨透了五旗盟帮,双脚拼命地在木匾上踩踏,刹那间,那块木匾,已被他踏得粉碎,并未因此消除心头的悲恨,反掌照门拍去,砰地一声,两扇门直向屋内飞砸,砰砰砰砰,一连串的砸碰之声,震耳之极。海萍夺门而入,星目展动,哪有半个人影。
“嘿嘿!”他接连几声冷笑,又十分懊恼地退出屋外,忖道:“人去屋空,留此何益,追!”心念乍动,一抬臂,刷刷刷,连拍三掌,狂涛奔涌,轰隆……诺大的房屋,早已坍塌得片瓦不存,尘烟滚滚,木屑乱飞。
他拧动蜂腰,白影疾射,直向将军坳外猛窜,人在心乱之际,往往会失去主宰。
伍海萍也不例外,他急促奔走,根本就没有辨别方向,他是在极度悲忿中狂窜的,一口气之下,竟被他走出数十里路,天色,已经大明,朝阳东升,呈出一片清新气象,他整夜未眠,恶斗了两个更次,又过度的悲伤,再加上这阵猛赶,纵然是铁铸的金刚,也经受不住。
他疲惫不堪,双脚一软,载倒在石面的山坡上,沉睡不起,时近中午,他仍然晕睡未醒。
蓦地,一声长长地叹息,起白海萍身侧。
沉睡中,他似乎警觉到这声突如其来的怪叹,张目看去,不由得一声惊噫,海萍神。降陡振,弓腰起身,紧瞧着身前的那人,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跑来干什么?”
原来,在他身侧的,正是破庙相逢的蒙面怪人。
只听他冷冷地回答道:“我不知此处何地,你不是找五旗盟帮的吗?怎么也倒在这儿熟睡?”
一提起五旗盟帮,海萍就杀机笼罩,理智全失,怒喝道:“不知道你就走开,少管闲事!”
蒙丽怪人碰了个钉子,冷笑两声,道:“没有我,你早就死去多时了……”
“死了活该,关你屁事。”
“我这番好意,反变成……”
海萍逼近一步,怒道:“好意!哼!江湖人还会有好意?与我滚!”
蒙面怪人惊得倒退两步,也怒道;“你少神气,杀了九大门派的掌门,违反我们承诺。你……”
“呸!你要怎么样?”
“小子!你原来是个无信无义的狂徒……”
话未落,陡见海萍欺近一步,抬臂吧地打出一掌,怒道;“先杀你,再杀九大门派。”
蒙面怪人心头猛震,闪避不及,圈臂之间,奋然硬接海萍一击。蓬然一响,两人各退两步。
只听蒙面怪人急匆匆的道:“小子,没有我,你永远找不着五旗盟帮的人。”
海萍本是蓄势要扑的,一听此话,急刹住奔势,促然问道:“他们躲起来了?”
=奇=“不见得。”
=书=“在什么地方?”
=网=“你能再说一声不杀九大门派的掌门人。”
“九大门派掌门人可以不杀,但五旗盟帮势必杀得一个不留。”
“你终会反悔。”
“决不!”
“少林、武当、峨嵋、昆仑,是他们藏身之所,五旗坛已恢复了原有的派系。”
“你说得不假?”
“非常真确。”
“生死判官呢?”
“他得了白风圣剑,行踪诡秘,不知去向。”
海萍心中又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撞击了一下,隐隐作痛,忙转身一拱手,道:“再见!”
飘身三四丈,亡命赶路,蓦然间他停身扭脸,大声问道:“吕小芳在哪里?”
蒙面怪人顿了顿,高声回道:“姑娘只怕被生死判官捉走……”
海萍听得略略地愣了一下,没有再言语,振袂而飞,一晃就是四五丈远。
蒙面怪人望着海萍的背影,怔怔出神,久久方听他言道:“这小子好俊的轻功,举天之下,只怕只有他,才能完成我的心愿……”他阴沉沉地笑了几声,飞奔而行。
蒙面怪人是谁?谜……他挑拨起五旗盟帮与海萍之间的恶拼,却又不要海萍杀死九大门派,矛盾的作法,是善,是恶,目前还很难断定,看来他和苗疆华宫颇有渊源。否则,他绝不会要海萍善待娉婷公主。总之,这人够怪的,也够辣手的。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昆仑山南端的山峰下,忽然出现一个白色人影。这条人影飞射在荒山峻岩中,如履平地,远远看去,恰是一道白虹,向前疾奔。
这是昆仑派的禁地,白影出现,早震惊了观院的值夜道人,钟鼓齐鸣,打破了寂静的夜空,人影闪动,剑光耀目。
刹那间,昆仑观草木皆兵,蛇影杯弓,个个都紧张起来,不大工夫,白影已渐渐接近了观院,所有的昆仑子弟,都不期然的大大地吁出了一口气。
因为,他们已看出来人是个玉面书生,俊品人物,年龄只不过在十七八岁之间,从外形上看,不像是嗜杀之人,虽然轻功不错,可是究竟在修为上还差得远,即使凶,也不惧怕。
这是昆仑子弟心中的估计。转眼间,白影出现观院门前。
他傲立在门口,扬目向院内看了几眼,冷冷地道:“叫你们掌门人出来见我!”
好大的口气,昆仑门自创派以来,这是第一次碰见的狂傲之人。
一个年在四十上下的道人,缓步上前,恭身答道:“小施主找错了地方吧?”
“你们这儿不是昆仑派么?”
“正是!”
“废话,叫掌门人出来见我。”
那个值夜的昆仑子弟不禁一恼,但仍强忍忿怒,勉强笑道:“小施主是……”
“我要你叫掌门人来见我,听见没有?问什么?”
昆仑执法极严,绝不许妄开杀戒,除非万不得已,所以,值夜道人还是轻声问道:“小旋主报出名号,贫道方好通禀,你是……”
“我只要报出名号,你们都别想活命。”
群道一阵骚动,显然都有些激动,但值夜道人微微一笑道:“纵然是死,也须知小施主大名,否则,贫道无法交代。”
来人双目突睁,精光似电,杀机一展,喝声:“玉书生伍海萍……”
群道大大地一震,这就是杀人不眨眼的玉书生?所有的人,不下三十多位,没有人不在心里起了怀疑,海萍喝声方落,抬掌连拍,惨嗥四声,倒下了四个三清道士。这一来,谁不恐惧?都向后退出了五步之多。
“站住!”海萍一声大吼,继喝道:“去一个人叫掌门人,其余的都留在此处,掌门人早出来,我可以少杀几个,出来晚了,我杀光你们,再进观内找他……”
说得到,也就办得到,伍海萍已大失常态,他如今满心都是恨,恨一切江湖人物,在他想来,江湖上没有一个是好人,因此,他脑子里装满了“杀”字。只有杀,才能泄他心中的悲忿,这些无缘无故的出家人,就在他话声乍落的当口,又躺下了三四个。不动手反抗还好,只一还手,死得更惨。
他哈哈两声怒笑,狂言道:“我要灭尽各派,我要杀光黑白两道……”
狂喊刚落,忽然传来:“无量佛!小施主请住手。”一个七十左右的老道,站在台阶上。
海萍住手撤身,星目张处,发觉是一位童颜鹤发,慈祥无比的老道,问道:“你就是掌门人?”
老道慈眉一皱道:“掌门人已出门多时,贫道乃真松子,长老院住持。”
海萍怔了一怔道:“你能为昆仑派做主当家?”
“掌门人不在,贫道可以做主。”
“好极了,快交出五旗帮的四龙坛主来。”
松真子糊涂了,他不知道什么是五旗盟帮,反而问道:“你说什么?”
海萍嘿嘿冷笑道:“邛崃、雪山、点苍、青龙、华山,这五派的掌门人,是不是在你这儿?”
松真子念了声无量佛,道:“本派遵守法规,与这五派人物,从无交往,叫我拿什么人来交给你?”
海萍一愣,心说:“是那个蒙面人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他心念急转,杀焰顿消,接道:“我相信你,不过,明年三月十二日,请你转知掌门人,到断魂崖赴会。”话说完了,招呼也不打,转身就走。
“站住!”松真子一声大喝,人也下了台阶。
海萍稳步转身,怒道:“干什么?”
“你无缘无故,搅乱三清圣地,杀了我七八个子弟,就这样甩手一走?”
“这是客气的,你要怎么样?”
松真子冷然一笑,慈眉一扬道:“贫道数十年未与人动手,今夜我要活动活动筋骨。”
“你要打架?”
“刷!”松真子撤出背后银剑道:“不敢,小施主如果能胜得贫道的三手剑法,这儿的事,自由我处理,掌门人也能准时赴约,否则……”
“哼!否则怎样?”
“要你抵偿已死的弟子之命。”
海萍哈哈三声大笑道:“动上手,就不容你活命。”
“废话……”
银光泻地,瑞气万千,三才剑源源推出,直奔海萍,这三才剑法是昆仑派威震武林的绝剑,数百年独树一帜,锐不可当,海萍根本就没有看在眼底,掌出掌收,猛然拍攻。然而,劲力扑出,只一沾上剑气,就会自然而然的抵消。
要知这松真子六十多年的修为,内力何等深厚,出剑固慢,可是,每剑必含无上的内劲。是以,海萍掌劲浑厚,竟也占不着上风,三才剑攻守兼备,辛辣无俦,无懈可击。
海萍出掌锋利,威猛如山,却也是有进无退。刹那间,掌影翩翩,剑气层层,杀得难分难解,足有盏茶的工夫,海萍就觉得不耐,松真子反而越战越勇。
三十多个照面过去了,还是半斤八两,海萍真火上升,一声清啸,真元陡聚,天煞绝命手左右齐施,青气应手而出,丝丝之声,不绝于耳。
松真了骤然一惊,暗中将毕生功力,潜运剑身,忖遭:“原来他是当年双煞的门人,怪不得横行江湖,难遇敌手……”心忖甫落,强力如排山倒海,向他涌到。
老道哪有不知厉害的,抢剑疾舞,银光成为一堵光幕,护住周身,海萍两次硬攻,却未伤得松真子,不禁大怒,十指张合间,缕缕青气,缩为十道细小的青光。
这十道青光快疾万端,锐厉无俦,闪得两闪,嗤嗤……几声刺耳的尖啸,居然穿透松真子的剑气,直扑而上,松真子发觉不对,吸气间,人已撤身两丈,当他脚未站稳之际。青光又追扑过来,总算老道阅历过人,剑光再起,气转周身,蓬的一声,老道脚软身挫,蹬蹬蹬,一连挫退十来步之多,他内力纯厚,虽被击退,内腑并未受伤,却在不停地喘息。
海萍破例一次,并不进迫,只冷笑道:“老道!少爷网开一面,破例留情,你答应的条件,不许忘记,否则,别怪少爷心狠手辣!”话说完了,人也落在院外,转身就走。
昆仑派的数十个弟子,大不服气,一个个仗剑追出院外。
眼看又要展开一场惨酷地的拼杀,忽听松真子大喝道:“你们站住!”喝声宏亮之极,人潮平静,谁也不敢行动。
松真子叹了口气,缓缓道:“此子天煞绝命,举世无敌,他今夜手下留情,方容我苟延时日,你们若去,只怕半个也不能活命……”
“难道昆仑威名,毁在今夜?”众弟子齐声诉说,气愤仍未消去。
松真子微微一笑道:“何止我昆仑派如此,只怕其他门派更糟,你们快收拾尸体,等掌门人方丈回观再说。”老道见多识广,几句话,化解了一场严重的伤亡。
且说海萍离开昆仑,奔走深山中,突地他停止奔势,想道:“这样盲目走动,绝不能达到目的,我何不抄路依次打上少林、峨嵋、武当备派要人呢?”
他脸上没有丝毫笑容,冷得像冰,心里的火,却烧得将要爆炸,他怀着满腔的悲愤,正欲起身,忽然又一个念头,猛袭心头,急思道:“假如各派不承认收留邛崃、雪山各派之人③üww。сōm,我又该怎么办……”他杀机倏然展动,怒道:“只有杀,才能达到目的,杀……”
身形窜起,平射五丈多远,刚落地,只一点,又平射疾飞,快如闪电,不到一个时辰,他已奔出昆仑山外,正行间,迎面倏地出现几条人影,来势也非常快捷疾速。
海萍猛可里一震,神目顿张,距离虽远,他却看得出是几个老道,和几个俗装之人。
双方的距离很快的接近,海萍并不认识来人是谁,只微微地瞟了两眼,照样赶路,转眼之间,海萍已错身而过。
蓦地来人中“噫”了一声,所有的人,都不期然地停下下来,有人喝声:“站住!”
海萍刹住奔走,转身看去,吓!除四个老道外,还有好几个奇装异服之人,合起来有十三四个。
“是叫我?”
道俗之中,走出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白发全真,冲着海萍打了个稽首道:“小施主可是江湖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