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剑江湖-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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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长风怔了一怔,笑道,“大理的风景和这段路程有什么关系?你这样说法?”
武庄一本正经他说道:“凡事都是先有艰难,后有安乐。经过了这段险阻的路程,才能欣赏到大理的美景,那不正是天公有意的安排吗?”缪长风笑道:“你这话倒是说得有几分哲理。”
云紫萝看着大青树,若有所思,武庄说道:“云姑姑,你又在想些什么?”
云紫萝霍然一省,说道:“我在想这棵大青树。”武庄笑道:“大青树有什么好想的?”
云紫萝道:“我想大青树耸立高原之上,默默无言的荫蔽来往旅人,就像一个朴实无华人格高尚的君子,令人感到可以依靠。”心里想道:“孟元超是这样的人,缪长风也是这样的人。我幸能与他们都成知己,今生也不算虚度了。”
缪长风笑道:“你笑我爱发议论,你的感触也不少呢。”云紫萝听他这样说好像是窥破了自己的心事,面上一红,说道:“对,咱们还是别高谈阔论了,有人来了。”
只见两个公差模样的人,快马从大青树驰过,其中一个公差,歪着眼睛朝武庄瞧,突然唰的一鞭,几乎打着她的身子。武庄大怒,跳起来就要抓着鞭梢,将他拍下马来。那匹坐骑已经飞快的跑过去了。云紫萝将她拉回,说道:“武姑娘,别和这狗腿子一般见识,这种人咱们不值得和他计较。”
那公差不知是否听见她们说话,跑过去后,哈哈笑道:“好标致的姑娘,好大的脾气!”
武庄说道:“他们这两匹坐骑很是不错,要是抢了过来,倒可以代步呢。”
缪长风笑道:“在这崎岖的山路上,你抢他们的坐骑,他们可就惨了,还是算了吧,咱们走咱们的。”
一行四众。继续登程,刚走得片刻,忽听得前面传来凄厉的叫声:“救命,救命,救命啊!”叫声中还夹杂着似有重物滚下山坡的声音。
云紫萝吃了一惊,说道:“好像是那两个公差的声音。”
缪长风道:“不错,听这情形,他们是失足坠马,滚下山坡去。”云紫萝道:“他们的骑术不坏,怎的会坠马的?这事只怕内有蹊跷。”
武庄笑道:“管他什么蹊跷不蹊跷,这两个狗腿仗势欺人,活该有这报应!”
武端说道:“山这么高,他们滚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缪长风忽道:“待我下去看看。”
武庄说道:“叔叔去做什么!”
缪长风道:“去救他们!”
武庄怔了一怔,说道:“去救他们?”
缪长风一面飞跑,一面说道:“他们虽然可恶,罪不致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云紫萝道:“你们的缪叔叔就是这个脾气,他既是嫉恶如仇,又是心地慈悲。只要对方不是大奸大恶,他就不忍置之死地。”武庄摇了摇头,说道:“要我救这样的人,我可不肯。”
武端说道:“那两匹坐骑不知怎么样了?”
武庄说道:“对,那两个公差纵然不死,也是不能骑马前往的了。要是找得到那两匹坐骑,咱们倒不妨……”武端忽地打断她的说恬,“咦,我好像听得远处似有马匹嘶鸣之声。”
他们登高一看,只见山下两团黑影,凤驰电掣般向前疾跑,隐隐看得出是两人两骑,但骑在马背上的是两个什么样的人,可就看不清楚了。
武庄叹口气道:“咱们可落空啦。原来这两个公差不是自行失足坠马,而是碰上了‘剪径’(拦路打劫之意)的强人,给强人把他们的坐骑抢走了。”
武端说道:“真相如何,缪叔叔回来就会知道。”
过了大约半住香的时刻,缪长风一个人走了回来。云紫萝道:“那两个公差呢?”
缪长风道:“一个断了肋骨,一个跛了双腿。我已给了他们金创药,死是不会死的,但要他们走上来可就难了。好在附近有家猎户,我叫他们向那家人家求救,大概躺上个十天半月,也没事了。”
云紫萝道:“他们是不是碰上强盗?”
缪长风道:“听他们所说的情形,他们的坐骑似乎是被劫走了。但是否强盗,可就不得而知。”
云紫萝道:“对,这两个人是给衙门跑腿的,劫他们的人就未必是普通的强盗了。不过,为何说是‘似乎’呢?”
缪长风道:“那两个公差根本没有见袭击他们的人,当他们的坐骑跑过一个险要的山隘之时,只听得卜卜两声,坐骑突然飞起一丈多高,这就把他们摔下马背来了。所以他们只能用‘似乎’二字。当然我一听他们的这个情形,就知有人埋伏路旁,用石头打他们的坐骑。”
云紫萝道:“那人把公差打落了马,还能够追上去抢了他们的坐骑,本领可也不小。但不知那两个公差是干什么的?”
缪长风道:“不对,我正要告诉你们一个消息。原来这两个公差是给西门灼跑去大理送信的。”
武庄道:“啊,西门灼还没有死?”
缪长风道:“那日西门灼跳下滇池,侥幸逃了性命,不过伤得也是很重,如今正在巡抚的衙门治伤,短期内是不能回京的了。”
那封信是西门灼写给大理定边将军府一位姓韩的将军的。那两个公差是巡抚的亲随,奉了巡抚之命,替他送信。”
武端说道:“哦,那个什么定边将军是姓韩的。”缪长风道:“不错。怎回事?”武端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起程大叔的仇人也是姓韩。”
武庄笑道:“没这么巧的,那个陷害程大叔的韩知府是个文官,想来不会是同一个人。”
云紫萝道:“那封信你拿到没有。”
缪长风道:“公差的公文袋挂在马鞍,坐骑跑了,公文袋也不见啦。”
云紫萝笑道:“你给那两个公差敷上金创药,他们神色如何?”
缪长风笑道:“当然是尴尬极了。我乘机教训他们一顿,他们倒也似乎知道惭愧,发誓以后不敢再调戏妇女,也不欺侮百姓了。”
武庄道:“缪叔叔,你真是好心。”
缪长风道:“他们虽给衙门跑腿,但与西门灼可不相同。咱们固然应该分清敌友,但在敌人之中,也有主次之别,还是应该分别对待的。”
武庄笑道:“这道理我懂,但要我做,恐怕还是不能。”
这场风波过后,一行四众,继续前行。一路无事,第三天的中午时分,终于到了大理。
还未入城,远远的便望见一座黑蓝色的高山耸立面前,山巅白雪皑皑。开始只见山峰,渐渐看到山脚,看到山脚的时候,在山的东面,也看到了被阳光照得耀眼的湖水。缪长风道:“下去便是下关,经过下关,就到大理了。这座山和这个湖便是大理有名的苍山和洱海了。云南是个在群山屏障之下的大陆省份,看不到海,所以云南人习惯了把较大的湖都叫做海。”
到了下关,苍山、洱海的面目豁然显露。“下关”坐落在苍山和洱海的旁边,依傍着苍山十九峰南端最未一峰的斜阳峰,面临洱海的一端。从洱海流泻出来的湖水,就绕过这座小城,流入漾滇河,到了下关,大风陡起,洱海一望无际的湖水,掀起奔腾的波涛,浪花卷着烟,随风飞舞,煞是奇观。
缪长风道:“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这是大理著名的‘风花雪月’四景。下关的凤很奇怪,你们若是怕风,可以到民家暂避,风从屋顶掠过,你就是打开窗子,它也不会吹进屋中的。”
过了下关,望洱海又是一番景色,但见海光似镜,点点归帆,沙鸥回翅,锦鳞游泳。湖水清澄,当真是游鱼可数。湖岸遍植的垂杨,细嫩的枝条飘水面。景物如诗似画。他们连日奔波,对着这大自然的美景,不觉心旷神怡。
武庄赞叹道:“大理风景,果然名不虚传。用不着赏遍风花雪月炫+書*網四景,我已经爱上它了。”
缪长风道:“要是在月明之夜,在洱海泛舟,那更美呢。有一首诗是写洱海月夜之美的,我念给你听:枭雁唼蝶菱荇光,翡翠摇曳兰苕香。古寺双林带烟郭,平湖十里通春航。远梦似曾经此地,游子恍疑归故乡,洱海泛舟看明月,浮萍梗泛悲苍茫!”
云紫萝道:“好一个游子恍疑归故乡,到了这里也好像回到太湖的旁边了。可惜咱们都是有事在身,要想洱海泛舟,只能在大事完了之后了。”
缪长风道:“对,时候不早,咱们还是赶快进入大理,找一间客店暂时安歇下来吧。”
不料在他们刚刚住进客店,还没半个时辰,又有一件出乎他们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缪长风正在房中和武端说话,客店掌柜忽地进来,向他行了个礼,恭恭敬敬他说道:“缪大爷,武公子,小的有眼不识贵人,请你们两位多多包涵。”
缪长风好生诧异,心里想道:“我还没有把姓名告诉他,怎的他就知道了?”当下笑道:“老板,你是和我们开玩笑吧?”
掌柜惶然说道:“小人怎敢有这胆子?”
缪长风道:“你不是开玩笑那就一定是弄错了,我们只是普通百姓,哪里是什么贵人。”
掌柜暗笑道:“你们是小王爷的朋友,焉能不是贵人?”
缪长风越发诧异,说道:“什么小王爷?”
掌柜也似乎有点诧异,说道:“大理只有一位小王爷,当然就是段府的小王爷了。”
武端说道:“段府的小王爷?我们可不认识他呀。”
掌柜半信半疑,说道:“这位小王爷如今已经驾临小店,说是要迎接你们几位,到他的府上住呢。你瞧,这是他的名帖。”
缪长风接过名帖一看,只见上面端端正正写着“后学段剑青拜上”七个字。
掌柜说道:“小王爷真是十分有礼,他要我给他先递名帖呢。”原来他是想迳自带引那小王爷进来的,但小王爷却坚持以礼求见。这在他看来,当然是件稀奇的事了。
武端笑道:“那我们真是受宠若惊。不过,我可是不敢高攀呢。”
掌柜的吃了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讷讷说道:“武公子,你,你的意思是、不想、不想见这位小王爷么?”
武端正要说道:“不错,我和他素不相识,不见就是不见。你喜欢奉承什么‘小王爷’你去奉承吧!”但话未出口,缪长风向他递了一个眼色,抢在他的前头说道:“小王爷给我们这样大的面子,他亲自登门造访,我们岂有拒而不见之理?掌柜的,这就麻烦你请他进来吧。”
掌柜走出房间之后,武瑞悄悄问道:“缪叔叔,你知道这个什么小王爷?”
缪长风道:“素不相识。不过他可能是我一个朋友的家人。”
武端诧道:“缪叔叔,你怎会和什么王爷的苗裔交上朋友的?”
缪长风笑道:“段家并不是清廷所封的王。远在宋代的时候,段氏在大理立国,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位‘小王爷’的祖先就是大理国的国王了。
“大理国后来被蒙古人所灭,不过,到了明代,明成祖国为段氏在大理颇有势力,为了宠络段家,又给他家重建王府,让段家的嫡系子孙世袭王位,但这‘王位’只是虑衔没有实权的。到了满清人关,段家的王位也就被削除了。”
武端说道:“那么,他们早已不是什么王爷啦。”
缪长风道:“不错,但因他们段家在大理称王,先后有数百年之久,是以地方上的人习惯了还是把段家的家长叫做王爷的。这只是表示大理某些人对段家的尊敬,并非真的玉爷。”武端说道:“原来如此。”
缪长风刚刚给武端解释清楚,那位“小王爷”段剑青带了一个老家人,在掌柜陪伴之下,已是走进他们的房间来了。他们进来之后,掌柜便即告退。
缪长风施礼道:“小王爷此来,不知有何见教?”
段剑青忙道:“缪大侠,你别这样称呼,说起来我还是你的晚辈呢。段仇世乃是家叔,我知道你和家叔是好朋友,所以不辞冒昧,前来拜访。”
缪长风心里想道:“我的所料果然不差,原来这‘小王爷’就是段仇世的侄儿。但听说段仇世当年不知为了什么事情和家里闹翻,他的性情极为怪癖,闹翻之后,就没有再通音讯了,难道如今又已重归于好了么?”心有疑团,便即说道:“不错,我和令叔相识的时日虽然无多,却是一见如故。但我有一事未明,倒要请教。”段剑青道:“缪大侠请说了。”缪长风笑道:“我不叫你做小王爷,你也别称我什么大侠。我想问的是:我们今日方到大理,怎的你就知道了?”
段剑青道:“正是家叔告诉我的。”
缪长风又惊又喜,说道:“令叔已经回到了家么?”
那个跟随段剑青一起来的老家人忽地叹口气道:“他肯回来,那倒好了。”
段剑青接着说道:“是这样的,昨日我一早起来,发现书桌上有家叔留下的一封信,信上说你们几位在十六那天已经到了昆明,计算行程,这两天就会来到大理,吩咐我务必尽地主之谊,请你们到里间驻足。他怕我错过,信上还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