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继阁小说网 > 历史电子书 > 大谋小计五十年:诸葛亮传 >

第123章

大谋小计五十年:诸葛亮传-第123章

小说: 大谋小计五十年:诸葛亮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心动,然今日仍遣人去丈城外桑田,欲置宅院赏人,我们刚得益州,立足未稳,本当谨小慎微,恭行俭素,以收服民心,如今却奢靡无度,岂非伤了益州百姓的心!”
  诸葛亮慨然道:“子龙能有这番见地,果然是明识之将!”他轻垂下羽扇,微涩地说,“说起来,这里藏着主公的一段心思,他数年困窘,无财力资斧可赠僚属,一直心有愧疚,一朝手握藏帑,便要补偿心愿!”
  赵云叹道:“云也知主公仁厚,然基业创建艰难,赏罚不可无度,如此滥赏,甚毁法度,以后若再行赏功,却又拿什么做圭臬!云思量着,想将主公赠给云的赏赐尽数献出,一为诸将做一表率,二也可充任军需,虽是杯水车薪,权也解一二燃眉之急!”
  诸葛亮不由得喟叹:“子龙深明大义,若上下臣僚都能似子龙般一心奉公,又何必有此疑难!”他话锋一转,“然,请子龙听亮一句,切不可献出赏赐!”
  “为何?”
  诸葛亮缓缓道:“子龙熟读典籍,当知道这样一个故事,说的是鲁国定有一法,凡鲁人被卖为他国奴隶,国人若能赎之归国,可取金于国库。子贡一次赎买奴隶于诸侯,却不肯受国库赏金,孔子却对他的做法并不赞赏,称道,‘自今以往,鲁人不赎人矣。取其金则无损于行,不取其金则不复赎人矣。’”
  赵云一怔,却并不着急追问,心里慢慢地细思着这个熟悉的故事,低声道:“军师是说……”
  诸葛亮轻挥羽扇,缓缓道:“子龙献赏,留其赏者无损于行,不留其赏者则损赏者也!”
  赵云透彻明白:“谢谢军师,我明白了!”
  诸葛亮道:“子龙之心,亮深为感佩,若子龙当真想为主公尽忠,这赏赐请暂留住,日后或者可有大用途!”
  赵云本想问有什么大用途,但他是沉凝内敛的人,不喜欢刨根问底,既然诸葛亮意有所指,想是时机未到,且静待候之。
  “子龙,第三件呢?”诸葛亮问。
  “第三件,或者是赵云僭职擅问,如今市坊间在传一句话,‘西方土,东来客。据田土,侵房舍。得过春,还望冬。贪心犬,不善终!’云听见这话心中很是忐忑,又听说荆州新贵专权擅杀,致使民怨沸腾,更为惶恐。”赵云说得很谨慎。
  诸葛亮知道,赵云说的荆州新贵正是法正,他也不想隐瞒了,直接说道:“子龙所陈,亮也知晓。昨日司法府门百姓聚众闹事,皆因法孝直逼死僚属,眷属申诉有司,有司执法不公,再逼死一命,才激起了民怨!”
  赵云见诸葛亮如此坦白,他也直言道:“法孝直睚眦必报,虽有良才,然到底干碍法典。军师何不上启主公,抑其威福!”
  诸葛亮怅然一叹:“换作旁人,亮定当进言主公,然法孝直不可抑!”
  “这却是为何?”赵云迷惘地摇头。
  “有三不可!”诸葛亮道,“法孝直虽睚眦必报,气量不广,然其威势能遏制益州旧耆,此为一;法孝直才干卓绝,能辅主公成业,此为二;主公与法孝直,明为君臣,实为朋友,主公离不开法孝直,此为三。”
  赵云错愕地听着诸葛亮列出的第三点,他忍不住疑问道:“主公离不开法孝直?”
  诸葛亮幽幽地叹息:“君主者,处高位而居众上,手掌大权,俯视群雄,却孤孤单单,不能效寻常人之乐。若能得一知心知腑的臣子,公可襄赞大业,私可成至交之情,一举而两得,一人而双用,此等之人,是为君主心膂,怎能废之?”
  赵云明白了,他正待要说话,背后忽有人喊了一声:“先生!”来的是修远,他在门口掸着满身的雨水,因见赵云在,忙行了一礼。
  诸葛亮点着头,因见他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修远唉了一声:“我本来想去集市买条鱼,晚来给先生炖鱼汤呢。可就去逛了一趟,把我给唬回来了,先生你猜多少钱一条鱼?”
  “多少?”
  修远忍不住叫了起来:“一千钱!”
  不止诸葛亮,赵云也吓了一跳:“这么贵!”
  “这还算便宜的,现在一石谷市值炒到万钱,还没处买,到处都在抢货,满街尽是强贼!”修远连声叹息,“是谁说成都乃天府之国,民生富庶,这就是个花架子!”
  赵云听得心里焦虑不堪,求救式地看住诸葛亮。诸葛亮却不言声,眉目锁得很紧,手上紧紧扣住白羽扇,似乎在盘桓某个决定。
  半晌,诸葛亮说道:“子龙,随我去一趟集市可好?”
  赵云也并不推辞:“甚好!”
  三人轻装简行,也不带卤簿,悄悄行到成都最繁华的南市。才进入市场,已听见里边吵成了一片,整个市场人头攒动,成群的人影儿从东西南北跳出来,仿佛逮兔子的野豹子,可兔子只有一只,饥饿的猎食者却有很多。
  这边贩鱼的已售磬,最后一条鱼炒到了三千钱,也有人挥手一掷;那边贩豉的卖家被抢购的买家挤出了人群,几个粗壮汉子为抢不到一瓮豉还大打出手;卖布的小哥摔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一位买家交易给付的一只羊,口里杀猪似的嚎叫:“少了不卖!少了不卖!”
  越来越多的人背着一袋又一袋交易货币涌入市场,有五铢钱,有金银,更有各种物品,前一个时辰一只羊能换到一小瓮酒,后一个时辰一只羊只能换到一面缺了口的镜子。成片的呼喊此起彼伏:“快回家取钱,又涨价了!”
  修远看得直冒冷汗:“这是强盗巢穴么?”
  这里哄闹得不成体统,那壁厢的喧嚣如浪潮般压了过来,却见一群人围着南市市长令攘臂挥拳,唾沫星子喷在他脸上。市长令每说一句话,都被人潮的愤怒湮灭了,有激愤不能忍的几乎要动手把市长令揍一顿。
  诸葛亮便要前去一探究竟,修远生怕他被挤出什么好歹,慌忙道:“先生,你和赵将军在这儿稍候,我去看!”
  修远使了吃奶的力气挤进人群,后脑勺被哪个鲁莽汉子的胳膊撞个正着,也只得忍住。
  这伙人正聚在一家卖谷米的店面前,那店门挂了一面长幡,幡上书写了四个墨隶大字:“谷罄不售”,原来是贩谷的不售货,人们买不到粮食,便把怒火都撒在市长令身上。
  “为什么不卖?!”人群怒吼道。
  市长令费力地解释道:“他家谷米售罄了,这上边不是明明白白写着么?”
  “呸!哄鬼呢,当我们不知道,这是刘家的谷店,他家可是益州大户,仓粮堆如山,会没有货了?分明是囤积居奇!”
  “要我们饿死么,你看看而今物价腾贵,市无余货,百姓穷匮,你们这帮当官的都眼瞎了!”
  市长令被人群推来搡去,无论他说什么,都被恶狠狠的反驳斩断了。豪强囤积居奇,依仗着权势罔顾民生,他一个小小市长令能奈若何?
  修远觉得那市长令挺可怜,悄声嘀咕道:“就是有货,也没钱买嘛,手里的钱哪儿赶得上物价。”
  “要金银不?”旁边一个声音低低道。
  修远以为撞着了鬼,心里抖了一下,悄悄打量过去,原来是个三十来岁的黄脸男子。
  他有些好奇了:“你有?”
  那人压着喉咙笑:“要多少有多少。”
  修远心念一动,便和那人挤出人群,两个行到僻静处,身后的嘈杂渐行渐远,修远问道:“你从哪里来的金银?来路正不?”
  那人嘎嘎笑,活似一只得意洋洋的鸭子:“看你这小哥就是外地人,成都府库掏出来的金银,你说来路正不?”
  成都府库?
  修远那一颗心腾地跳到了嗓子眼,一双手不自主地颤抖着,他掐住那快要爆发的紧张:“成都府库的金银不是被抢光了么?”
  那人哼道:“我说你这小哥真真愚拙,抢光了的金银就不能拿来交易么?”
  修远猛地懂了,这是抢夺府库藏帑的荆州士兵在做金银黑市交易!
  “你要不要?”那人用怀疑的目光看住修远。
  修远暗暗吞了一口唾沫,做出急不可耐的样子:“我要,我要!”他催道,“你是什么价?”
  那人伸出一只手,翻了一翻:“这个数。”
  “太贵了。”修远摇头。
  那人阴森森地一笑:“呵呵,小哥你还别嫌昂贵,不看看而今什么行情,手里有了金银,比拿着一石谷可管用多了!只要你一转手,保你赚得杯满钵满!”
  修远踟蹰了一会儿:“那,好吧。”
  那人低声道:“这里不是交易的地方,你若有心,明日日中,我们在凤凰楼见。”
  “好!”修远回答得很干脆。
  那人拱拱手,匆匆去了,修远愣愣地待在原地,只觉得连那脑髓也崩开了,数不清的念头飞出来。他猛地想到要去找诸葛亮,拐弯冲了出去。
  这时,整个市场却是嘈杂更甚,一队又一队巡城士兵横冲直撞,一面请百姓离市,一面严令各家商贩关门,原来是在封市。有惦记着那瓮豉没买,赖着不肯走的,巡城士兵把刀一横,说不走的立刻抓去蹲大牢,有敢违抗的,便是暴力抗法,当以谋反定罪。
  诸葛亮和赵云却已不见了踪影,连那被围攻的市长令也一并消失了,修远心里焦急,匆匆往市门外赶去,周围全是被巡城士兵赶走的百姓,怀里抱着羊,肩上扛着鸡,一片声的都在大骂:“龟儿子的荆州客,封你娘的市!”
  有人插嘴道:“听说是那个什么诸葛下令封市的,这人疯魔了不成,故意和我们作对!”
  “龟儿子的诸葛亮!”
  修远听得有人骂他家先生,很想抓一块砖拍在他脸上,可事情紧急,他不能和人逞口舌之能,只得强忍住这口怒气,冲出市场。果见诸葛亮和赵云站在对面的街口,旁边立着那衣冠歪斜的市长令,正满脸委屈地向诸葛亮诉苦。
  “先生!”修远慌里慌张地呼喊。
  诸葛亮颔首,示意他待会儿再说,因对那市长令说:“那卖谷的主家是谁?”
  市长令呜咽道:“刘洵。”
  诸葛亮的眉峰不为人知地一弹,他仍平静地说:“你先回去吧,酌情宣教各家商户,若有要事,我再寻你。”
  市长令不放心地说:“请问军师,何时开市?若是封市太久,恐怕激起民变。”
  “我知道。”诸葛亮只有这三个字,市长令没奈何,行了一礼,揣着沉重的担忧去了,诸葛亮这才把目光望向修远。
  修远连比划带说,把适才那一幕叙述了一遍,末了,他说道:“先生,我约了那人明日日中交易,咱们顺藤摸瓜,把他们一锅端了!”
  “小子做得很好。”诸葛亮赞道。
  赵云恼恨地说:“真没想到,抢走的府库藏帑居然被拿来做黑市交易,这还了得?如此下去,金银市价飞涨,物价还不得涨到天上去?只有穷竭百姓,这帮混账东西,太可恨了!”
  “尚有豪强之家囤积居奇,坐待物贵,”诸葛亮冷声道,“这是他们的谋算,抬高金银市值,人皆有趋利之心,士兵们身负重利,焉能不舍命奔赴?他们却囤货不售,烈火里还要加一把柴薪,久而久之,激起民变,我们要么被赶出益州,要么与他们妥协,为他们驱驰。”
  一桩麻烦没解决,更多的麻烦接踵而至,赵云也觉得棘手难办:“可而今市无余货,百姓要讨生活,自然要入市交易,总不能一直封市吧?”
  诸葛亮凝神道:“子龙所言极是,市无余货是大忧,容我想一想。”
  “还有,”赵云道,“这趟巡查,我发现益州交易甚是混乱,你看看。”他摸出几枚刚刚从市场上寻来的铜钱,轻重感觉不一,而且肉上的文字有的清晰,有的模糊,竟像是从不同的模子里铸出来的劣币,既不足重,也不足色。
  “益州应有私人铸币。”诸葛亮确信地说。
  “哦?”
  诸葛亮徐徐道:“益州多地有铜山,先汉文帝曾封赏邓通数座蜀郡铜山,以致邓通钱流行天下,可知益州铜山遍布。刘璋父子在时,文法软弱,便有求利之徒挖山出铜,私自铸币,好肉模糊,不合度量,却因轻钱所费较少,故而民间趋之若鹜!”
  赵云拿着声音说:“一定要将铸币收归官家,军师可上言主公,严禁私人铸币!”
  诸葛亮思忖道:“平准之事,我虽略知,却不能想出良策。但有一人身具桑弘羊之才,若是主公能用他,应可平抑物价。也许,还可弥补库藏之不足。”
  “谁?”
  “刘巴!”诸葛亮不犹豫地说出这个名字。
  ※※※
  “咚!”张飞重重地一跺足,抖得地板摇荡,房梁屋椽也跟着晃动,仿佛这房子即将坍塌成一堆残砖废木。
  “他刘巴什么东西,我好心好意去他家请他做客,他倒好,把我当傻子似的晾在一边,还说那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气我,阴阳怪气,鸟!”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