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了个咪-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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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林这几个看不见猫先生的孩子眼里,被猫先生抱在怀里的克凡是孤身一人以着一种极其荒谬的姿势呈现在他们面前的。
在小林暧昧促狭的眼神中,克凡窘的恨不得借着年刨出来的坑把不识相的小林活埋了。
小崂山和花小莲是瞧得见猫先生的,他们二人并无异状,两个女孩子倒是善解人意地笑了笑——这让克凡多少松了口气。
被小林一嘲弄,刚才的紧张气氛逐渐化散而开,在场的毕竟都是一些年轻人,对于乍然而现的奇异事物的接受能力总体来说都是比较优越的。
克凡安慰地想,起码他们还能开玩笑。
再去看身边的猫先生,克凡犯难了,这个男人才是目前最需要担心的人呐。
小崂山上前一步,向克凡询问道:“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克凡正在侧头极其认真地看着猫先生,被小崂山突然一问,脑子里灵光闪过,立马惊叫出声:“啊!啊啊啊!”
她突然大叫,吓得一群人反射性后退一步,就连兀自抑郁着的猫先生都紧张地抬头盯紧了她。
猫先生急问道:“怎么了?!”
克凡大叫道:“你的身体呢?!”
猫先生眼神一暗,说道:“不知道。”
克凡慌得直摇头,急忙解释道:“不是!我是说猫!猫的身体呢?刚才风那么大,有谁看到黑猫被吹到哪里了吗?”
众人这才想起被忽视已久的黑猫,集体讷讷摇头。
克凡气得跳脚直骂:“年这个老混蛋!没事吹那么大的风做什么?还嫌我们的事情不够多吗?真是气死人!”
小崂山忙劝解道:“总不至于被吹得太远,大家分头找找看吧。”
小林补充道:“速度得快点,再过一会儿就十二点了,大家也得回家了。”
于是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搜索行动,大伙儿打着手电扑腾进草丛里翻找了半个多小时后,花小莲沉默不语地从一棵树上拎下了一只没有生气的黑猫。
昏暗中,小班花嘀咕了一句,“死猫才会被挂在树上。”
热火朝天的劳动气氛骤然又阴沉了下去。
徐小楠推了一把小班花,后者瞥了一眼克凡的方向,暗暗掌了自己一嘴巴。
花小莲把黑猫抱到克凡和猫先生面前。
克凡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合适,千言万语全都堵在嗓子眼里,只得抬头探寻地看着猫先生。
猫先生只看了一眼克凡,便不自觉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现在的他不想被克凡这样盯着,她无意识依赖的视线,几乎要将他烧成灰烬。
花小莲为这动作扬了扬眉,但极快地,他低下了头。
猫先生紧紧盯着花小莲手里的黑猫,第一次,他的心里对这具肉体产生了极端的排斥心理。
他不想回到这具什么也做不了的身体里。
他想用自己的双手真实地触摸这个世界。
他想让所有人都能看到自己,听到自己。
克凡举起双手,握住了猫先生遮住自己眼睛的胳膊,她的视线一片黑暗,她的掌心渐渐变得冰凉,她莫名地感到惶恐,却不知道这惶恐的来源是自己,还是捂着自己眼睛的这个男人。
花小莲低垂着眉眼,淡淡开口道:“不管怎么样,你先回到这个身体里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毕竟……船到桥头自然直。”
猫先生低下头,狠狠瞪了一眼那只无辜的黑猫,最后极慢极慢地点了下头。
克凡眨眨眼,为眼前骤然而至的不适的光明。
身边的空气已经变得冷冷清清。
克凡低下头,正看到黑猫站在自己跟前。
黑猫仰头看了一眼克凡,平静说道:“走吧,回家去。”
钻出那面坍圮的土墙后,几个男生分配了送女生回家的任务,小林负责送克凡回家。
走在与来时无异的冷清街道上,克凡怀抱着猫先生,脸上的表情是直白的郁闷,猫先生将自己的脑袋蜷缩进四肢里,他们二人皆是一语不发,便连一向嬉皮笑脸的小林都感受到了这两个人之间无言的压力,变得更不敢随意说话。
一路沉默,好不容易到达克凡家楼下,小林母亲的小宝马已经停在了巷子口,小林低头与自己的母亲说了两句话后,又重新蹿回到克凡身边。
克凡奇怪地看着他。
小林咧嘴笑了笑,冲克凡挤眉弄眼道:“老师,再过一会儿可就是新年了。”
克凡点点头,完全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小林“嘻嘻”笑道:“等过了十二点,发生在今年的所有糟糕事情都会成为过去,新的一年里,什么都是新的,一切只会变得更好,对吧?”
克凡略带诧异地看着小林。
小林越发勤快地眨着眼睛。
克凡微微一笑。
小林在原地蹦跶了两下,快乐地大笑道:“老师!猫先生!新年快乐哟!”
克凡“扑哧”一笑,懂得了少年人蹩脚地安慰自己的良苦用心,心中一热,一个晚上的惊心动魄和抑郁难过都被暂时忘却脑后,她晃晃脑袋,暗暗对自己说:对了,这才是他们现在应该去做的事情。
新年。
快乐。
克凡冲小林微笑点头,说道:“新年快乐!”
小林“嘿嘿”笑着,转身钻进自家车子后仍然探头挥手道别。
克凡目送小宝马拐出巷子后,沉默地抱着沉默着的猫先生上楼。
旧历的迎新夜是要将整栋楼的灯光全部打开的,克凡一步一步拖着身子往上走,猫先生似乎睡着了一般,从头到尾未挪动过半分。
沉默的女人。
沉默的黑猫。
沉默的楼道。
克凡已经记不清楚,几个小时之前,她是不是曾经被一个男人紧紧抱在怀里过?
四楼的大门口外,薛老太太站在白亮的灯管下慢慢地搓着手,老人家依然穿着厚厚的外出行装,连绵帽都不曾脱下,她对克凡和猫先生笑道:“回来了?”
克凡软绵绵答应了一声。
薛老太太笑道:“走,你们俩陪我上顶楼看烟火去。”
克凡低头去看怀里的黑猫。
猫先生从克凡怀里支起身子,打起精神应了句,“好。”
站在六楼的平台上,一仰头,面对的就是小县城里大片大片漆黑的夜空。
薛老太太问道:“还差几分钟十二点?”
克凡忙掏出手机看时间,答道:“还差两分钟。”
薛老太太点点头,扶着石栏站在平台边上,深冬的晚风冰冷入骨,老太太却迎风而立,克凡想让她往避风的位置躲躲,被老太太拒绝了。
猫先生站在石栏上,冷风将它的一身黑亮黑毛吹得凌乱不堪。
老太太笑着说:“这辈子什么荒唐事没经历过,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的人,还在乎这么点小寒风么?”
克凡笑道:“这倒也是,您是出了名的巾帼英雄,从小到大,谁敢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街坊邻居谁不称赞克家的薛唯心是真正的贤妻良母?”
这话说得恰到好处的夸张,引得薛老太太半是自豪半是嗔怒地捏了捏克凡的脸。
克凡嬉笑着往薛老太太怀里躲。
又笑了好一会儿,薛老太太总算察觉出猫先生的不对劲,忙压低了声音偷偷询问克凡道:“那孩子怎么了?看上去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啊。”
克凡摇摇头,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摇了摇头,最后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我不知道。”
薛老太太狐疑地看着克凡。
克凡抬头仰望夜空。
薛老太太又去偷看猫先生,自言自语道:“好像上次什么时候,它也这么忧郁过呢……”
克凡突然轻唤道:“妈妈。”
薛老太太漫不经心应道:“怎么了?”
克凡上仰的脖子显出僵硬的线条,她细声吐着气,轻轻说道:“过去的事情……”
“砰!”
“砰砰!”
“砰!”
就在克凡说话的同时,午夜的分针与时针终于相聚,一年中万家灯火最为灿烂的时刻,等待了太久太久的天空终于炸裂开一朵一朵转瞬即逝的绚丽焰火。
克凡的话被淹没在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薛老太太被烟火的爆炸声惊了一下,只顾抬头去看天上的壮丽景色,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克凡说的话。
克凡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满心落寞地低下头,却迎接到猫先生不可置信瞪大了的一双绿眼。
整个天空都被五彩缤纷的焰火填满。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
克凡看着它。
它也在看着她。
克凡从嘴角扯起一个艰难的笑,她忍不住自嘲道:你看,他总能把你说的每句话都听得这么清楚。
薛老太太喃喃自语道:“新年了呢。”
克凡闭上眼,再睁开眼时,她已经能够自如控制好自己眼中适时的欢欣与雀跃,她抱住薛老太太,在她耳边大笑道:“妈妈!新年快乐!”
薛老太太笑得十分开心,她用力回抱自己的女儿,笑道:“新年快乐!女儿!”
猫先生跳下石栏,悄无声息地往楼道口走去。
克凡透过薛老太太的肩膀,看着猫先生的身影孤零零地消失在明亮的楼道里。
有一种心疼叫做舍不得。
克凡长这么大,终于体会到了。
64
等到夜空中的焰火盛会渐渐消停下来,薛老太太已经疲乏得睁不开眼了,克凡挽着老太太的手臂送她回房,等到出了老太太的房间,看着敞着大门的灯火通明的自己的房间,克凡突然有种不知该何去何从的落寞感觉。
猫先生也不知道躲到了哪个角落,从刚才开始便再未露过面。
克凡叹了新年里的第一口气,肩膀沉沉地垂了下去,最后环顾了一遍空荡荡的客厅后,她别无选择地进屋关灯睡觉。
床榻是冷的,被窝是冷的。
脑子里纷乱得一塌糊涂,年说过的每句话都反反复复出现在脑海里,逼得克凡一次又一次皱紧眉心。
“她血管里流淌的是咒术师黑色的血,我看得见。”
“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我还是不告诉你们的好。”
“你是谁我不知道,我只能说,以你们俩目前的关系,你要的答案马上就会出现,我又何必做那恶人,揽这么一份恶差?”
克凡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最后索性掀了被子赤脚站到了窗边。
窗外月色如潮水漫延。
克凡拉开窗户,冷风钻进敞开的衣领,灌进薄薄的棉布睡衣里,克凡狠狠打了两个喷嚏,鼻子一痛,脑子却清明了不少。
一想到猫先生,心里更是难过。
克凡干脆将整个窗户打开,一时冷意侵骨,冻得克凡差点便要抱着脑袋跳回床上。
可她没有动,依然敞着衣领站在窗边。
房里的闹钟滴滴答答走了将近半个多小时,暗黑的房间里仍然毫无动静。
克凡的嘴唇已经冻得发紫,两只光光的脚丫子僵硬如铁块。
又等了十多分钟,房里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克凡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心里波荡起伏着的汹涌情绪是生气还是伤心,她一会儿心灰意懒,一会儿又气势汹汹,最后也不知道又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径直呈大字形躺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克凡仰望着窗外的夜空,终于忍不住委屈地轻声抱怨道:“说什么会照顾我,我都这样了还不出现。”
越想越泄气,却不敢去深究这件事的深层原因。
克凡自言自语道:“小气鬼!”
“咻!”
不知是哪家哪户的孩子,在这时候点燃了冲天小烟火,一朵艳红色的烟花在克凡视线正前方的夜空里绽放而开。
克凡愣了愣,一滴眼泪莫名其妙就这样落出了眼眶,倒好像是克凡被这突兀而线的烟花惊扰了自制许久的眼泪。
克凡趁着没人发现,迅速擦掉了这仅有的一颗眼泪。
“真是笨蛋啊。”克凡对自己说,想了想,又冲着窗户外头已经消失了的烟花低喊道:“蠢蛋!”
“傻蛋!”
“驴蛋!”
“坏蛋!”
骂着骂着,克凡睡着了,这一睡,便睡到了天亮,薛老太太早晨进屋来叫她吃早饭,被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克凡全身烧得滚烫,迷迷糊糊被薛老太太搀到床上,倒下之前,她居然还能口齿清晰地问一句:“猫先生回来了吗?”
薛老太太恨不得把这女儿塞进肚子里重新生一回,看能不能把她生得稍微聪明些,这时候又被问到猫先生的去向,简直就是火上浇油,连答都不答,转身出门去拿温度计。
五分钟过后一看,哟呵,薛老太太差点要拨120。
40度。
高烧中的克凡居然还能死死抓着棉被拒绝去医院,薛老太太一怒之下去厨房抓了捆尼龙绳。
克凡大惊,问道:“您要做什么?!”
薛老太太骂道:“把你捆了,再把你的嘴堵上!”
老太太素来言出必行,克凡立马老老实实下床穿衣服。
大年初一医院急诊处只有几个值班的医生护士,挂水间里更是冷清。
克凡裹着毯子坐在空无一人的挂水间里,门外,是薛老太太询问护士热水间方向的声音。
新年初一,本该是穿着漂漂亮亮的新衣服欢天喜地出门拜年的时间,自己却蓬头垢面地坐在医院里挂退烧药,克凡头晕脑胀地想,真是晦气啊。
薛老太太打了杯热水进来陪着。
克凡眯着眼又想问一句猫先生在哪,话刚到嘴边,被她自己及时止住了。
薛老太太给克凡扯了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