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了个咪-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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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先生问:“那你姑姑呢?现在在哪里?”
克凡说:“不知道,她失踪了,自从我父亲去世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猫先生问:“薛老太太有没有跟你说起过她?”
克凡摇摇头,说道:“妈妈从来没有提起过姑姑,也不允许我提起她,看样子,妈妈是不喜欢她的。”
猫先生想了想,问道:“那你呢?你喜欢她吗?”
“我……”克凡叹气道:“我不知道。”
猫先生又想起那日在湖底克凡的歇斯底里,心中心有余悸,忍不住问道:“你恨她吗?”
“恨?”克凡轻轻摇头,面露困惑,“我不知道,”犹犹豫豫了一会儿,她又自问自答般说道:“可能是恨着的吧?但是为什么恨她呢?我想不起来。”
猫先生轻笑着拍拍她的脑袋,安抚道:“算了,我们继续看笔记本吧,说不定能看出些什么。”
克凡点点头,翻开之前夹住了的书页,继续念道:“1991年8月4日,晴。哥哥要把侄女带走,他竟然扬言要把侄女的力量封印起来,我不允许,我怎么能允许呢?!他那样的人一点也不能理解我们这样的人的心情,我没有遗传到父亲的才能,我是这个家族最下等的人种,我什么也没有,可他和侄女不是,他们拥有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完全可以享受无上的荣华富贵。”
这片日记底下记录着大片的红色字体,克凡一眼扫过去,发现写在每行最前头的都是人名,人名后是整行整行的年月事件表,每一个事件后头都用括号括出一串数字。
克凡问道:“这是什么?”
猫先生凑近脑袋来看,“像账簿。”
克凡问:“什么账簿?”
猫先生说:“最粗制滥造的账簿,大概是记录了某个人在某年某月某日做了某件事后的盈利或开销,那串数字是钱。”
克凡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这些人和姑姑有什么关系?难道姑姑和他们有不法的利益纠葛?”
“笨蛋,”猫先生用手指指着笔记本上记录的年月,说道:“这些事情有的发生在十九世纪,有的发生在二十世界初,你姑姑最多不过五十岁吧?她能和这些已经化成灰的人做交易?”
克凡说:“也对啊,那这些人做的这些事到底是什么事呢?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金钱出入呢?”
猫先生说:“继续往下看。”
克凡乖乖又翻了几页,可是笔记本接下来几页全部都是这些毫无头绪的人名,以及这些人名背后跟着的不知情事件。
克凡嘀咕道:“这些人做的都是什么事情啊?你看嘛,王静朗,1864年7月,‘西郊林春望财主的大夫人因流产血崩而死’,白银十两……还有她接下来的事情,‘五城街西巷孙业萍溺水而亡’,‘白马湖陈资断子绝孙’,哇,这个好绝,有白银五十两呢!”
猫先生皱眉道:“听上去都是很糟糕的事情。”
“对啊,”克凡说:“听上去就让人不舒服,感觉好像在谋财害命,事成之后还有收成……这不会是一个杀手组织吧?!”
猫先生说:“这人的日记反复提到‘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这个力量,到底指的是什么?”
克凡说:“总觉得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猫先生督促道:“你继续念。”
克凡翻过那些红色账簿,继续念后头的日记,“1991年9月1日,阴天。今天,我见到了他的哥哥,我不喜欢这个男人,就因为这个男人,他必须忍气吞声,他的才华他的实力都将被埋没,他必须屈居在这个男人底下一辈子,这不应该,我不答应!我要帮他!但是他不相信我能帮他,我要把我的秘密告诉他,我要让他知道,我比起他的妻子,更爱他!也更能帮助他!”
“1991年9月20日,晴天。我把小侄女偷偷带到他面前,我不过是哄了哄这个可爱的孩子,她就当着我们的面杀死了那只狗,她的能力让他目瞪口呆,他终于相信了我说的话,他终于承认我对他是有用的了,我要感谢我的家族,感谢我的侄女,她是我们的骄傲,她会为我们带来荣光,我相信!”
猫先生问:“你确定这个人是你姑姑?你确定她的侄女是你?”
克凡犹豫着点了点头。
猫先生斟酌着话语,问道:“那……你还记得这件事吗?”
克凡摇摇头。
猫先生思索着自己的言辞,正想着该不该继续往下问时,克凡自己开口了。
克凡看着猫先生,苦笑道:“虽然我不记得这件事,但我记得其他事。”
猫先生问:“什么事?”
克凡苦笑道:“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的吗?我从小被叫做扫把星,只要是我说出口的坏话,总能成真。”
猫先生皱眉。
克凡深深锁起眉头,她想笑,却忍不住委屈地想掉眼泪,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想我大概知道了,这个‘与生俱来的力量’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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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头的灯亮了许久,那本黑色笔记本搁在克凡的腿上,她与猫先生并排躺在柔软的床铺上,被子下,猫先生抓着克凡的手,握在掌心里,轻轻揉捏着。
这个夜晚,还在继续。
克凡说:“小时候,只要是从我嘴里说出的坏话,一定能实现,爸爸妈妈总是教育我要与人为善,我从小就被教导着不能与人结怨,妈妈说,我要做一个心地善良、胸怀宽广的成熟孩子,但是他们俩什么也没告诉我,他们只告诉我,语言是有力量的,不管是祝福还是诅咒,说出口的话融入空间融入自然,它就可以成为一种力量,并起到相对应的作用。”
猫先生说:“祝福会传达到听者的内心,让他们感受到快乐,幸福感增强的同时很多事情便变得一帆风顺了,相对应的,诅咒也会产生相反的效果,语言的最大力量在于扰乱人心,一旦一个人的心被束缚住了,他的身体往往也不得自由。”
克凡微微颔首,轻声说道:“虽然他们从小就这样教导我,但是,一个小孩子,受了委屈难免要争吵,恶语相向什么的,更是寻常,我有时候会觉得,那些天真懵懂的孩子最可怕,不管是在集体欺负人上还是在对事情的一知半解上,他们有任性放纵的先天优势,于是在很多事情上便可以肆无忌惮,其实,孩子的攻击性一点也不比成年人小。”
猫先生看着克凡,眼神温暖柔和。
克凡叹了口气,她说:“你一定不会想听这些的。”
猫先生轻笑道:“不要擅自为我做主啊。”
克凡皱眉,说道:“可是连我自己都不想听到这些啊……”
猫先生问:“发生过很糟糕的事情吗?”
克凡极轻极轻地“嗯”了一声。
猫先生说:“那就不说了罢。”
克凡深深吸气,沉沉叹气,沉吟半晌之后,闷闷说道:“我五岁的时候,在外婆家遇到一个男孩子,他比我大四岁,说要学骑马,就扯着我的辫子赶我跑,他的力气那么大,我痛得一直哭,可是大人们都不在家,没人来帮我,我的辫子散了,他又来揪我衣领……”
猫先生问:“你骂他了?”
克凡点点头,说道:“那个时候,我哭得厉害,心里只想着快点让这个讨厌鬼消失,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好,也不知道怎么着,这样的想法就给说出口了,我大概是说了要让他消失之类的坏话了。”
猫先生问:“那后来呢?发生了什么事?”
克凡沉默了。
猫先生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克凡的头发。
克凡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里有泪光闪过,她艰难地说:“那一天,那个孩子失踪了,他在傍晚的时候说要去买冰棍,之后再也没有回过家,谁也没再见过他,他就这样消失了……真的消失了……”
猫先生摸着克凡头发的手突然用力,将克凡搂向自己怀里,克凡的眼泪掉在自己胸口上,沁凉的触感,是心疼,是不舍。
猫先生想,如果说的自负一点,他说不定比克凡自己还要了解她,克凡性格中有积极向上的一面,却也潜伏着极大分量的消极悲观,她容易逃避问题,习惯隐藏她的恐慌和担忧,一个从小就接受“善良”教育的孩子,她的世界观是从美出发的,相对的,她自身存在的恶会以放大几倍的存在感压迫着她的身心,如果这个人没有办法处理好自己的内心,她极有可能会陷入自厌自弃的悲惨境地,这么多年来,不管是不是出于主观能动,克凡一直在维持着自己内心的平衡,她的乐观宽容让她受人欢迎,最能体现出这一点的,便是她的那班孩子,他们喜欢她亲近她并且信任她。
就像一个从不说话的人,一旦说话,他所引起的注意力一定是具有分量的,克凡的喜乐已经成为她为人处世的标签,一旦揭开了她的悲和苦,关心爱护着她的人所受到的冲击可能要比她本人更大。
就像猫先生。
即使隐约有所察觉,他也见不得克凡在自己面前掉眼泪。
克凡靠在猫先生怀里,细细地哽着咽,喘着气。
那个消失了的男孩是她的心病,是她的梦魇,尽管事后获悉事情发展经过的薛老太太一直安慰克凡,那个男孩子只是被人贩子拐走了,他一定还好好地在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角落里生活着,但克凡就是不能接受。
她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他。
如同姑姑的日记本里提到的,姑姑知道她很喜欢院子里的鹅黄小鸡,有一天,鹅黄小鸡少掉了两只,院子里只剩下纷飞凌乱的鹅黄小鸡毛,姑姑说是隔壁的大黄狗把小鸡吃掉了,说它一定会回来吃掉其他的小鸡,姑姑告诉自己应该要保护小鸡,要惩罚大黄狗,要让大黄狗吃不了小鸡。
然后自己做了什么呢?
克凡似乎记起了什么,转瞬再要去细想,却又什么也抓不住,她对那只大黄狗做了什么呢?
她对它说了什么?
她是不是对它说:“你不应该吃掉小鸡,在你肚子里的小鸡一定很辛苦,它们想要出来,它们要出来了。”
这是谁教她说的话?
姑姑?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那只大黄狗后来怎么样了?
克凡记得,她记得那些小鸡真的从大黄狗的肚子里炸出来了,连着那些红红黄黄的内脏和肠子,那只前一刻还耀武扬威的大黄狗,下一秒就在自己面前被活生生开膛破肚了。
它看着自己,眼生瞪得那么大,那么恐惧,那么不甘。
姑姑在笑。
有个男人也在笑。
自己呢?
克凡想不起来。
她是不是又哭了?
她是不是又在哭着闹着找爸爸要爸爸抱了?
那个时候她几岁来着?
六岁?
“克凡!克凡!停下!不要去想!停下!”
克凡恍然瞪大眼,她使劲眨着眼睛,过了好久,失神的眼才聚焦到眼前的男人脸上,她看着他,恍惚间有点想不明白他的表情为什么变得这么担心和难过。
克凡哑着声问:“……怎……怎么了?”
猫先生沉默着抱紧克凡。
克凡的手从猫先生的后背绕上来,指尖摸到自己的脸,湿漉漉的一片。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了,这还真不是她的风格呢。
克凡闭上眼,苦笑道:“我又想起来了……真……真糟糕……”
猫先生抚着克凡的背,掌心坚定有力且温暖厚实,他贴在克凡耳边,轻声说:“嘘……嘘……我们不想了……不想了……”
克凡叹气,低头将眼泪蹭到猫先生肩膀上,闷声答道:“嗯。”想了想又问:“那笔记本不看了吗?”
猫先生说:“乖,先睡觉,明天再说。”
克凡点点头,从猫先生怀里挺直背,把已经落到一旁的笔记本捡起来,放在床头柜上,再伸长胳膊去摁床头的台灯。
“啪。”
灯灭了。
房间里一片黑暗。
克凡仰面躺在床上,她的身旁是猫先生,谁也没发现,他们之间的那条毛巾被已经被踢到了床尾,变成皱皱蔫蔫的一团。
第二天一早,克凡顶着熊猫眼浑浑噩噩去上班,猫先生吃过早饭后蜷在沙发上补眠,薛老太太瞥了一眼沙发上的黑猫,抱着刚叠好的衣服往克凡房里走。
克凡没有铺被子的习惯,薛老太太也没有,但今天,薛老太太鬼使神差地站在了克凡床边,一会儿鬼鬼祟祟往客厅里望,一会儿俯身仔细查看克凡的床单。
“跟以前一样,还是乱七八糟的,好像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轨行为啊?”老太太自言自语地说着,眼神却瞄到了床头上的笔记本。
薛老太太站直身,随手翻开了笔记本,一看之下,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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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凡无精打采地讲着课,她不能控制自己的大脑不去想笔记本上记录的事情,如果这些事情都是完全的荒诞故事还好,偏偏克凡一向不太好用的脑子对这些都尚存一丝丝一缕缕的记忆,连缀起来,扑朔迷离间克凡总觉得自己就要接近那个事实真相了。
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心情,让克凡感觉异常烦躁不安。
她不喜欢。
就在克凡第三次走神的时候,班上终于有人提出了疑问。
小崂山站在位置上,朗声问道:“老师,您是不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