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爱一米远-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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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边很温和:“听说你晚上已经有约会了?”
“是的,不好意思啊裴总,早就约好了的。”
“没关系,没关系。年轻人没有约会才不正常呢,你去忙你的!那就这样了!”
电话里已经传来忙音,肖未言却还没有回过神来。
棘手的问题就这么容易解决了?还是老总亲自打的电话!不会是这老头子还有别的企图吧?肖未言都要哭了!这年头女人活着怎么就这么累呢!
几分钟后,左夫的电话又来了。直接问她:“你拒绝了没有?”
她声音很小:“老大,你说这里面是不是有鬼故事?刚才我们老板竟然亲自打电话来说不用我出席招待会了,嘘……你说,那老头子是不是有别的企图啊?”
电话那端笑了:“你先去拿个镜子照照自己好不好?你以为你是张柏芝啊人家对你有企图?”
她有些释然,“那倒是……喂!你说什么呢?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就是我长得很违章是不是?”
“我没说!你自己说的!”
“你打来电话是不是就是为了贬我啊?”
他态度认真起来:“那倒不是,说正经的,晚上既然你没事了,我领你去我家见见我父母吧!”
她紧张地说:“老大,你要吓死我呀!我今天就穿了件白衬衫就来单位了。”
“这只是礼节性地见个面,我父母很开通,就算我领头猪回家他们也不会反对的。见个面我们就走出去吃东西!”
“你也太能贬人了吧?”
电话那边笑得更开心了:“你其实好像比猪也聪明不到哪去。哈哈,就这么决定了啊!我挂了,我这边挺忙的。”
肖未言有刚出虎穴又入狼群的感觉。
从山庄回来这段日子里,左夫对自己简直就像要全部占有一样,她似乎都没有丝毫喘息的时间。说实话,她有些眩晕,她没有时间来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已经一头载到这份情感中了。
“等我们结了婚开冰箱门的活都不用你来干。”
“以后我们结了婚每次离开或者见面都要这样的礼节,别忘了!”
那晚她甚至就在这样的两句话里笑着睡着了。
左夫的母亲她是见过两次的,一次在学校印象很淡,但是上次在“情归处”门前的情景她倒是记忆犹新。她的妈妈招呼对方只用了“嗯”的一声做了回答,下巴高高抬起,目空一切,还丢下了一句“又是一个瘦骨嶙峋的妖精!”
当时肖未言并不介意,但是现在想想那句话应该是说给自己听的吧?自己是瘦,没办法,吃什么都胖不起来,学生时代多少女生看她嚼巧克力都嫉妒得不得了,吃那么多高热量的东西竟然还是那么瘦!看来老四宋剑的提醒还是对的,他说过“老三喜欢胖点的女生”,看来也是为了不违了他妈妈的意思啊!
其实,肖未言穿工作服也很漂亮,衬衫放进深篮色的裙子里,领子平整,白衣透亮,头发因为挽起来格外透出一份精神。
见了左夫,她就抱怨:“老大你先送我回家吧,我起码要换件衣服。”
“不用,你穿什么还不是一样的效果啊!”
她噘嘴:“你要贬我难看就直接说呗!我真的就这么惨不忍睹吗?”
怎么会?她的发髻高高的,几颗绒绒的头发贴着白皙的皮肤,因为挽发脖颈的曲线那么美。眉毛浓密,颧骨略高,很有点苗族人的味道。怎么会惨不忍睹?
但是他还是说:“我心里这么想的但是我嘴上可没说!”
她就笑着打他,小拳头敲到他的身上,他故意叫喊:“救命啊!老婆我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吧!”她才收手,嘟着小嘴说:“谁是你老婆啊?!”
“你不就是么!”他就揽过她的肩膀,吻了下去。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直到他们都觉得窒息她才推开他,窘得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见面只持续了20分钟,从他们进门到他们出门前后最多20分钟。
肖未言后来回忆起就非常后悔,当时一定是昏了头才那么轻易地和他去见了他的家人。
她强忍着他家里那种盛气凌人的傲慢气氛,为了她的老大,就像当初为了她的老大她忍受着去那个暧昧的场所和老四见面一样。她忍受着。
从小她就失去母亲,父亲浑身上下都闪动着“志气”两个字。拒绝了她的姨妈要收养她的要求,一个人抚养她,从来没有半点埋怨。父亲从来不低头求人,他自己学会了做饭,给肖未言烧各种好吃的菜肴;他学会了木工,给她做小桌子小凳子;他学会了瓦工,自己买地盖房子……她从小也就秉承了父亲的个性,凡事都要志气。
他们一进门,他的母亲的声音就充满鄙夷:“你怎么领了店员过来了?怎么说也要和若林说一下啊!”她就穿着白衬衫深蓝色的短裙,确实和店员无异。鄙夷的声音传来的时候一个挂着甜甜笑容的女人从厨房里出来,“是阿夫回来了吗?”声音亲切如斯,俨然是这家的一分子,或者更准确地说,俨然女主人般。
他冷冷地问:“你怎么在我家?”
倒是他的母亲张惠芝女士接了话说:“若林怎么不能在啊?这位小姐怎么称呼啊?”
肖未言礼貌地回答:“阿姨,我叫肖未言。左夫的……”
没等肖未言说完,左夫抢先说:“妈妈,她是我的女朋友肖未言。”
唐若林一惊,她知道左夫对自己没有好感,但是没想到事情已经演变到这样的程度。
妈妈震怒,不管肖未言就站在玄关的地方:“女朋友?你怎么可以这样啊,当着若林的面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
唐若林就在嘴角挂满了若有若无的嗤笑,让肖未言心里非常反感。似乎此刻唐若林是正妻,而她就像一个第三者要来争夺一点地位一样,似乎她是卑鄙的,见不得阳光的,而那个胜利者可以不用吹灰之力就傲视她的无耻。
这算什么事?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冷遇?
左夫拉过肖未言的手,大声说:“妈妈!若林不是我的女朋友,您弄错了!”
“好了,我累了,你们走吧。一会你送若林回去,若林这一天在帮助我熬中药真的很辛苦了!”
何必?她这是何必?就这么莽撞地走到这里来。
肖未言点头致意,然后夺门而出。
他拉住她的胳膊:“未言,你听我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
她站停:“我没有想象,我能理解你的母亲。她很漂亮,很得体,很温顺,很得你母亲的欢心。”
“你在说什么?她或者漂亮或者得体或者温顺或者得我母亲的欢心这些和我都没有关系!我不喜欢她!我爱的是你你知道!”
她很镇定:“我知道,我理解。你别惹你母亲生气。你知道子预孝而亲不在的句子吧?这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就是伤害自己的母亲。你别惹你母亲生气。”
左夫沉默了。他知道。他清楚得很。
那个冬天,很冷,很冷。他被带到警察局里。他看到他的老大的父母老泪纵横,几次昏厥过去。那个尸体就停在那里让他们辨认。满身是血,脖颈上的血还汩汩地流出来。父母的眼泪像刀子一样刺伤了他从来都不肯低头的心。年少无知的男孩,偏执地要某种“名气”,要那种在社会上一跺脚就能发生地震的感觉,所以他跟了这个老大。家门受辱,父亲的鞭挞,母亲的哭劝都没有动摇他坚硬的心。但是这两位老人的眼泪却融化了他心里的坚冰。
直到下午3点他才出来。寒风刺骨,雪花打在脸上都让皮肤酸痛。他一抬头,母亲就站在门口,像尊白色的雕塑。满脸雪霜,眉毛都凝结成两道弯弯的冰陀,围巾上全是白色的霜。脸上已经没有血色,惨白惨白的。
他眼圈一红,走过去握住妈妈的手,说:“妈,走吧。我们回家去!”然后他就抽身出来,不再打打杀杀,完全变了一个人。也完全听从了父母的安排先去当兵,然后参加高考,大学毕业又进行了父母安排的事业。一切都源于母亲当年那一份冰雕的伟大。
所以他知道,他知道这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就是伤害自己的母亲。
两个人就站在车子旁边,都不说话。事情完全超乎他们的预料。
当年哥哥左罗领女朋友回来的时候,父母百般欣喜,对她长相一般,出身低微,单亲家庭,父亲做过牢的事情都没有计较。开通得让两兄弟感动,开通到嫂子在临走前都弯腰感谢:“伯父、伯母,谢谢你们!”然后竟然都掉了眼泪。
就是这样开通的父母让左夫毫无担心地领了肖未言来到家里。母亲竟然会冷淡到这样的程度!这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他开始痛恨唐若林这个女人!他知道这个女人在耍着某种手段。
自从母亲去世,肖未言就一下子知道母亲是多么重要、让母亲伤心是多么无耻的事情。她对任何一个对母亲不孝的人都深恶痛绝。看到电视里有关于虐待母亲的新闻,她恨不得去抽那样的人两耳光。
刚认识左夫那会儿,左夫的妈妈在刚刚飘了清雪的时候给左夫送来围脖,她就感动。她就批评左夫不应该对母亲那样冷淡。没想到现在竟然受到了这样的冷遇。
左夫最后这样说:“别担心。”
她说:“没关系。”
他说:“我买冰淇淋给你吧?”
她说:“不用了。我先打的回去。你回去家里千万别因为我和你的母亲争吵。真的,老大。父母只有一个,女朋友却可以有很多。”
他生气,大声道:“别胡说!一切都由我来办!你别担心,我送你回去!”
她坚持不让他送,最后他帮她拦了一辆出租车。
她还是买了冰淇淋,坐在沙发上舔着吃。她拿起手机给爸爸打电话:
“爸爸,是我。您一切都好吗?”
“好,一切都好。你呢?”
“我也很好。很久没给您打电话了,您一切都好吗?”她用了重复的句子,但是自己都没有发现。
“好,一切都好。你哭了?”
什么可以瞒得了自己的爸爸呢?她还记得当年爸爸第一次给她买皮鞋时候的情景。拿着一根红绳,量她的脚,然后去市场买回来。她那时在父亲的感染下读了很多书,父亲的样子一下子让她想起《郑人买履》那个故事,就故意摇晃着脑袋说:“宁信度不自信也!”父亲就大笑,说:“若不是你要去练书法,我就不用宁信度不自信也了!”这个一辈子没有再娶生怕她受到后母虐待的父亲对自己是多么了解啊!
她吸了一下鼻子:“没有,我在吃冰淇淋呢,可能有点冷,所以鼻子不舒服。爸爸,我明天回去看妈妈。您陪我去好吗?”
“好的。你一定有心事,爸爸知道。你去和你妈妈说说吧,也许就好些。”
她稍稍抬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哪有,我就是想妈妈了。”
“好的,明天坐车小心点。爸爸等你回家。”
爸爸还是老样子,清瘦,皮肤黝黑。爸爸以前皮肤很白,她高中的时候,爸爸为了赚钱去了山沟里伐木头,回来的时候她就摸着爸爸的脸,含着眼泪说:“爸爸你黑了。”爸爸笑着说:“黑是健康的象征。”
这时候爸爸就静静地站在站点旁边的指示牌下,脸上挂着微笑。她几乎扑过去叫了声:“爸爸!”然后还是没有拥抱,只是挽了爸爸的胳膊。爸爸还是从前那样不太适应这样的礼节,有几分拘谨。
他们去买了花。大朵大朵的康乃馨插在小小竹篮里,点缀一些勿忘我。让肖未言看着就难过。从前她没钱,只能和爸爸一路采着野花走到那个高高的房子送给母亲。现在她有钱了,她要买最美丽的花给妈妈。但是妈妈的地方那么小,放不了太多的花,只能选择几朵,而且茎叶都要剪掉。
记不住上次来是什么时候了,现在路边的树都憔悴临风,伸着失去生机的枝桠,陪伴着不远处那一盒一盒的无机盐。
在山的顶部是一排排的房子,妈妈就住在一个小小的格子里。远远地,她就看到妈妈在格子里对她微笑。每次来,妈妈都是微笑。她的生命最后定格在这微笑里。
她长得像极了妈妈。所以爸爸很少直视她,真的很少。
她挽着爸爸的胳膊走过去,把花放下来。看看妈妈。
“我来看你了,妈妈,你一切都好吗?”
18年来都是这样的话,然后就不说话,只是流泪,直到眼泪都流干就离开。
谁也无法改变生死,肖未言记得曾经看过一个电视剧叫《第8号当铺》,那是个可以用某种东西去换取某种东西的神话。当时肖未言就想,如果真的有第8号当铺,她愿意用自己的手、自己的腿、自己的心,自己的任何东西去换取妈妈的生命,但是要留下她的口舌和眼睛,她要亲口对妈妈说对不起,然后亲耳听妈妈说没关系。
“小青。我来了。”爸爸从来都不流泪,只是每次都要用手去擦像框,仿佛那上面总有灰尘。阴阳两隔,中间阻挡的又何止是灰尘。
“爸爸,我长大了。您再找个人一起过日子吧。”
爸爸看着相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