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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死在塞拉利昂-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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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你很讨厌美国人。”沉默许久的乔治忽然问道。

“当然。”我没有看他,“美国是恐怖主义的源头,他们轰炸过中国的使馆。”

他嗯了一声不再说话,我继续望着无边的星空出神,缓缓道:“我最恨的就是美国人,去年我在南斯拉夫奥克德洛医院进行交流学习,亲眼目睹了科索沃战争,美国和北约对南斯拉夫进行78天的空袭轰炸,我看见很多人在我面前死去。”我闭上眼眸,黑暗中漂浮着一张张满是血迹的脸,慌张、惊恐、焦急、痛苦、渴望、无奈,各种各样的神情。

“诺,你为什么要去科诺?”

我也不再说话,有些事是秘密,现在我还不想说。

乔治也没再追问下去。

清晨结清旅馆的住宿费,我和乔治便开始向科诺前行,出镇半个小时后便进入一望无际的丛林。在丛林的路口休息喝水,我拿出风油精抹太阳穴防止中暑,本来也想给乔治抹抹,可那家伙居然说风油精的气味很怪,死都不肯擦。

进入丛林看见的依然是茂密的棕榈树,我骑着自行车向四处张望,瞟着并肩而行的乔治笑道:“你看这里像不像我们那会去马西亚卡路上的丛林。”

“不太像,这里的树木比较高。”

我也觉得,又道:“这里估计会有很多毒蛇,我看我们要小心。”刚说完,我便瞧见一条2米长的花蛇从沙石路溜进草丛里。

“自然。”

我眨着眼睛,道:“这里应该不会有西边男孩吧?应该不会恰好又碰上英国军人被俘虏吧。”

乔治深深地瞥了我一眼正欲说话,忽然前面一米多高的草丛一阵晃动,顿时我大吃一惊只当是里面藏了巨蟒。乔治伸手按住我的自行车头示意我停下来,只见十几秒钟后从草丛后面钻出两个身形彪悍的黑人壮汉来。

他们手拿着两根棍子,赤|裸着黝黑的上身,下身也仅穿着一条花短裤,短裤上面还缝了好几个补丁,这样的穿着使我肯定他们并不是武装组织,而是附近村落里的农民。

“你们好,我们是从弗里敦来的游客。”乔治热情地打招呼。

那两个黑人看来不懂英语,对着我们叽哩咕噜地说着曼迪语,我听了半天抓住几个关键词才弄懂了意思,这两个黑人说我们偷窥他们的Secret Society。

“没有,我们刚刚经过什么都没看见。”我赶紧结结巴巴地用不熟练的曼迪语解释。

那两个黑人的眼神忽然变得十分凶狠冲我们大声叫嚣,我一回想刚才说的话里面有个小语法错误,以至把句子的意思完全弄相反。

“没有,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他们似乎并不听我们解释,拿起手中的棍子想要打我们,我和乔治见势不妙互相使个眼色,双脚踏上自行车的踏板卯足劲拼命地往前冲。不料刚冲出十多米突然车轮一歪,整个人就从自行车上摔下来。等我爬起来,周围草丛里呼啦又窜出几个手持钢叉和镰刀的黑人壮汉,其中一个黑人的镰刀已经搁在乔治的脖颈。





古老的村落



“有话好好说。”我瞧着离我的眼睛只有五公分远打磨得明晃晃的五齿钢叉,赶紧结巴地用曼迪语解释,再不敢用复杂的语句以免发生上次的语法错误。

那些黑人彼此看着,又打量我和乔治,飞快地用曼迪语交谈,他们说得太快,而我又太紧张仅仅只听懂他们说要带我们去见酋长。我瞥着乔治,他蹲着身体一直没有看我,凝神而戒备地盯着前面高壮的黑人,那黑人正拿着锃亮的镰刀在他的脖颈上比划。

忽然乔治的头部迅速地向后移,使那镰刀离他的脖颈大约五六公分的距离,那黑人看来也发现他异常的举动,手里的镰刀不由分说便从高处砍下来,乔治却不慌不忙地迅猛伸出手准确地扼住那黑人的左手腕,便听咣当一声镰刀从那黑人手中脱落下来,然后他飞起一脚踢了出去,正中那黑人的心窝。

他这样公然反抗的行动好像惹恼了这些黑人,几个手持钢叉的黑人一齐向他逼过去,我看得心惊不已,乔治手无寸铁,而对方手中的钢叉锋利而且有两米长,一个不小心便能在他的身上戳出十七八个血窟窿。

“小心,乔治。”我提醒着他。

话音未落脖子里便贴上一件冰凉的物体,弯弯的,是把镰刀。我看着近在咫尺的黑人,厚厚的嘴唇,很纯朴的模样,他望着我用曼迪语道:“快让你的同伴束手就擒。”

我不语,如果乔治束手擒我们可真就没有逃走的可能,也许乔治逃走还能想法救我。“啊……”压在脖弯的镰刀忽然往皮肤里按去,脖子里有丝丝粘滑的液体淌下,我不禁疼得喊出声,也许只要这把镰刀再往里按一点那我的颈动脉血管肯定会被割开,那时便是神仙也救不活我。

“诺。”乔治惊慌地喊着我的名字,显然已经发现我危险的处境,但只是这瞬间的分神一个黑人就扑到他的后背,然后其他人也扑了上去,叠罗汉一样把他压到最下面。

“把他绑起来。”几个黑人手忙脚乱地将乔治的双手绑到了后背,当然我也没逃脱被绑的命运,而且嘴里还被塞了一团臭破布差点没让我吐出来。

我们双手反绑被押在队伍的当中,在前面两个黑人推着我和乔治的自行车,而我们身上的行李包也被他们抢去,在我们后面则是手持钢叉和镰刀的四个黑人壮汉。他们都离我们很近,想逃不可能,甚至连说话都不可能。一路上我和乔治都试图用眼神交流,但是谁也猜不懂对方的意思。

这些黑人看起来都非常愤怒,嘴里不停地说我们偷窥他们的Secret Society,我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这个Secret Society是什么东西,但按字面意思来讲应该是什么秘密活动吧。不过会有什么秘密活动是见不得光的,难道是杀人放火毁尸灭迹的事情不成。我回过头朝身后嘀咕的黑人瞟了一眼,如果真是杀人放火毁尸灭迹的事情这些人干嘛如此愤怒,好像是我们错了般。

我们沿着丛林里被晒得干裂的红土路往前面走,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后出现一条尺来宽的小岔道,我和乔治被押上这条小岔道,越往里面走树木越茂盛,伸展出来的枝叶几乎将头顶的天都给遮盖住,满眼能触及的是无边的绿色,刚发芽的浅绿、成熟叶片的深绿、还有近乎老叶片的褐绿……

有一种像青蛙咕咕叫的鸟在丛林深处浅一声深一声地鸣叫,我抬起头四下打量,忽然一条毛辣青虫扭动着躯体从树叶垂掉在我面前。

我吓了一跳赶紧躲开,下意识地往身后又瞟了一眼,跟在我们后面的四个黑人神色严肃,见我回过头不约而同举起手中的钢叉和镰刀,似乎在警告我别想歪主意逃走。

路越走越偏僻,到最后几乎就没有路,遍布的荆棘刺丛和被砍伐掉的小灌木的树杈,我穿着薄薄的七分裤,靠近脚踝的小腿早被划拉出好几道血痕。我不禁怀疑这伙黑人会不会将我和乔治弄到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杀人灭口,然后再来个抛尸,这样就人不知鬼不觉。

虽然有树荫的遮挡,但是四十多度的高温使这不透气的丛林更为闷热,我的全身都闷出了汗,乔治的额头也在渗出大颗的汗珠,灰色的衬衫也完全为汗水濡湿。倒是这些虎视眈眈神色戒备的黑人悠然自得,好像一点都不觉得热。这也难怪,人种的不同对于环境的适应性也不同,像在黑非洲由于靠近赤道终年炎热,皮肤不可避免受到紫外线的灼伤,只有黑色的皮肤能吸收紫外线里的黑色素而不使皮肤在猛烈阳光的照耀下受伤。而且黑人的汗腺毛孔粗大,这样容易散热,另外他们的厚嘴唇,宽鼻子,大鼻孔都是为了适应炎热的环境,甚至连他们卷卷的头发都能阻隔阳光的直射。

大约步行一个多小时视野突然开阔起来,前面居然有一条10多米宽的河流,这条河水有些污浊,在靠近岸边的地方漂着些垃圾和油污。不过水流挺缓,估计河水并不深。

河面上没有桥,走在我们前面的两个黑人已经趟进了河里,他们将自行车扛在肩上十分轻松地走到河中心。我犹豫着没有下去,后背便挨了一肘子被推进河里。河水确实不深,我走到河中心时才只到我的大腿根部,但是河里的淤泥很深,一脚下去几乎能淹没脚踝,因此行走十分艰难。

“快点快点。”跟在后面的一个黑人不停地推搡我,我被反绑着双手,身体在河水中很难站稳,他这一推就差点让我倒进河水中。

快到岸边时有一条长长的像麻绳样的物体在水里游过去,仔细一看那竟然是条一米多长的水蛇。大概前面的两个黑人见我速度实在太慢又跳下河,一人拽住我的一条胳膊几乎用抬的方式将我弄到了岸上。

对岸仍是茂盛的丛林,除了数不清的棕榈树外居然还有一些高大的木棉树。我低着头瞧自己的鞋子,涂满了黑色的淤泥,简直就是个泥腿子。走了没几分钟我忽然感觉到小腿咝咝的抽痛,往下一看只见小腿外侧趴着一只颜色灰褐的像树叶的扁长形物体,我认出来那是条血蛭。

我几乎就要惊叫起来,小时候在外婆的秧田里玩曾被咬过,一直对这种东西有阴影。

乔治很快发现我的不妥,但是嘴里塞着破布他不能说话,他只能用焦急的眼神看着我,我示意他看我的小腿,瞬时他也慌张了。这时那些黑人也发现我小腿上的血蛭,但是他们没有理睬只是催促我们赶路。乔治背对着我蹲下身体,他尽力地勾下腰想用手去捉那些血蛭,但是反绑的双手就是让他捉不准方向。

我吓得要死,小腿上的那条血蛭几乎就要把我的腿围上一圈,而且它的头也差不多要钻进皮肤里。乔治在我小腿上慢慢地摸索,当他摸到那条血蛭时我分明看到他的身体一震,然后他抓起那条血蛭站起来迅速扔了出去。

小腿上有个小指甲盖大的伤口正向外渗出鲜红的血,我想着要怎么使它止血,但那些黑人早不耐烦地推着我往前走。

再往前走半个钟头树林渐变得稀少,一条经过修整的泥巴路显了出来,我踮起脚尖向前看,隐隐地能瞧见用晒干的棕榈叶建成的圆形屋顶。

这应该是个村庄。

果然验证了我的想法,这里确实是个村庄,走进去后发现有上百户人家,看来这是个大村落,按每家最少4口人算,这个村应该有五百人左右。此刻村里人并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黑人妇女在门前用木棒舂米,瞧见我们经过时便用乌溜溜的眼珠打量,然后彼此咬耳窃窃私语,成群结伙地跟在我们的后面。

我们在一所砖房面前停下来,这似乎是我所看见的村中唯一的一所用砖建的房屋,不过也破败得不行,一面墙壁已经完全倾倒,因此墙体的一侧是用树桩混着泥土围成。房屋的左侧种着一棵大约3米多高的木瓜树,树上结着十几个香喷喷的大木瓜,有个赤|裸着上身的黑人妇女正站在梯子上采摘木瓜。

“这是怎么回事。”那黑人妇女也瞧见我们忙从梯子下来,她的身形较胖,下梯子时两只乳|房就像两只装满东西的大黑袋子一样左右跳动。我早听说过非洲妇女习惯性裸|露上身,除和风俗习惯有关外还主要是因为天气热,另外也没钱。

押着我的一个黑人上前和她低声说了几句话,便挥着手把我和乔治押了进去。进屋是个客厅,面积只有十几平方,没有桌子板凳,靠着墙的地方系着一张普通的吊床,此刻在吊床上躺着个年迈的光膀子老黑人。

“安第纳酋长。”屋内的几个黑人神色很尊敬。

我恍然大悟,原来睡在吊床上的男人是这个村的酋长,拼命地朝他挤眉弄眼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安第纳酋长依旧躺在吊床上没有起来,但是身体已经朝向我们,他的脸很精瘦,但是一双眼眸炯炯有神,他眯起眼打量我们半晌,忽然和站在身畔的黑人说了一声,那黑人便过来掏出我们嘴里的破布。

那块破布从嘴里一拿出我便像饥渴的旅人狠狠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道:“安第纳酋长,我是中国人,我的名字是秦一诺,这位是英国人乔治,我们可能和您的村民发生了一些误会,请允许我向您解释。”

安第纳酋长冷眼地看着我没有说话,我以为他听不懂英语只得打算用半吊子曼迪语解释,却又担心用错了词越发引起误会,因此嘴唇张开好几次就是无法将心里的那些词组合成句子。安第纳酋长和站在他旁边的黑人低声交谈,末后他突然向我用英语道:“事情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还想听听你们的解释,我安第纳并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我听着他的英语说得很纯正,而且音域也很宽广,想必是个读过书有文化的人。“安第纳酋长,我和我的朋友因为要去科诺所以才从丛林里经过,但是我们真的什么也没看见,我们骑着自行车然后您的村民就出现了,他们误会我们偷窥Secret So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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