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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那年瑞雪-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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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只算得上中上之姿!”另一位年长的停了手中的活计道:“我看林小姐收他纯粹是顺便的事,你是没见过她娶的另一位叫做紫阙的,啧啧……”
  “怎么怎么,你见过?”年幼的那个一听来了兴致,拉着她道:“快说说,快说说!”
  “自然是见过的!你是来咱们府里来的晚,紫阙公子以前啊,”年长的那个突然压低声音道:“……以前可是咱们王爷的男宠!”
  八王爷段胤听到此处,微微皱了眉。
  紫阙曾是他的人,闹得人尽皆知,原是因为他曾光明正大的包下了青楼中的他,留下了喜好男风之名,如今又被林家长女横刀夺爱,更是让故事渲染上了传奇色彩。
  人已经赌气给了,八王爷虽痛失臂膀,但并不会因此一蹶不振。他手上还有最后两张牌,不赌过怎可言输?
  八王爷本以为,按照自己的秉性,自己应该已经将林家长女的名单划入了仇人的那一列里,却不知为何,在听到他人言说盈梓之事时,心只是猛地揪痛了一下,进而那痛感就飘渺的丝丝散开去了,像那山中迷雾,水中映花,明明看得真切,却还是虚无。
  他将盈梓的名字放在仇人与陌生人的名单中摇摆不定,想要恨她,却又恨不起来,想要放过她,却又忘不掉那被她刺痛的滋味。——所以说儿女情长之事最为磨人心智。
  八王爷不是沦丧之人,他将那心中难理的情感搁置在角落里,就继续筹划起自己的将来来。
  他虽被禁足至此,但女皇也并不是真的傻,先抛开是不是真的信了他那日闯宫之事,但凭他见了女皇便弃剑之事,就让六王不能捉死了他谋逆的把柄。何况六王八王本就是绷蚌相争约,女皇坐收渔翁之利,如今剩了六王一家独大,是福是祸女皇焉能不知?
  起初八王被禁足,他就先拿足了乖顺的姿态,只随着外界如何疯传,偏不为自己辩驳一句。一月的时光过去了,盈梓来他这里要走了人,八王爷也默默的忍了,女皇不是不知他的心气。再又过了两月,六王那摊子想要立世女为太女的事也几乎半端到明面上了,女皇终于坐不住了,前几日密召了八王爷,夜中乔装入宫商议。
  这一切都是他等来的,又亦或是早就料到了,又许是刻意谋划的。——他怎会是坐以待毙之人?
  他的出行瞒过了一切人,只有少数贴身暗卫知晓。所以那里外三层,日夜兼着守在府门外的皇家亲兵,自然也不知道他们看守的八王爷早就来去自由,只不过是隐去了身份罢了。
  某一日,盈梓恰好乘车路过八王府时,看到的还是昔日那番剑拔弩张的景象。八王府外的亲兵丝毫没减,仍是一丝不苟的看卫着身后的那座荒院。
  王府高处的乌鸦依旧盘旋在半空中,较之前更多了一些,府门的红墙十分高,外还有参天的巨树,如此便几乎遮住了府院内的所有宫阙,盈梓在那交盘中的树杈中,只依稀看到了她曾去过的那个藏书阁。
  ——放眼看去,那阁外的空廊上似是有个人影一晃而过,盈梓定睛再去瞧,却是什么都没有的空朗朗。
  盈梓知道那个人影是谁,却不知道那是自己心中想象出来,还是刚才真的在那的。
  总之是那个人,那个……销声匿迹了很久的人。
  盈梓没有叫停马车,马车就很快的路过了,盈梓在探头回望去,树枝换了角度,那藏书阁再也看不见了。
  收回目光,盈梓靠在马车内平息心绪。以往与他的爱恨纠葛,都在刚才看见身影的一瞬间,毫无预兆的迸发了出来,强烈的让人窒息。
  盈梓心想,若是以前,她与他还有着恨时,她一定不会有这么多感触。只是这个人就这样突然匿去了,她真的有点不适应,她对他的心本是爱恨交织,此时昔日的仇报了,她的心中就只剩了那空落落的余下一部分了,是想念。
  是的,盈梓虽然不甘心,却也知道,她有些想念他,想念与他与她泛舟湖上的时候,他握着她的手;想念他与她在岩洞中时,那在岩壁中跌宕的深沉声音;想念他抱着她凌空山间的时候,雨点从她鼻梁上的清浅疤痕滑过,还有还有……譬如玉指山下的偶遇,譬如酒醉闯宫后的争执……原来他们竟然有这么多过去,最后盈梓开始想念他给的,那个霸道的吻。
  人真奇怪啊,盈梓苦笑道,她刚答应了要与六王联手,让八王从此一败涂地,怎么此刻心思倒旖旎了呢?
  其实想再多已无益,她与南陵王的对立几乎已成定局,不过既然他已被关起来了,那就不妨碍她多路过几次。
  自此之后,盈梓的车辇便时不时的路过八王府门外了,虽然只是隔了段距离,但是盈梓却让车夫刻意放慢了速度,缓缓而过。
  ——这一切没有逃过时常出入八王府的段胤的眼。他一袭黑衣匿于殿顶,兜帽被低低拉下,面上神情也被黑纱隐了。
  见到了林府的马车,初时还可以认为是偶然,而后随意留心一下,不难知道是盈梓刻意为之。
  这个女人……究竟安的什么心。既然无情的践踏了他的心意,为何此时又拿出这般惺惺相惜的姿态来,做给谁看?
  段胤虽还没有确定是否把她拉入仇人的名单中,然而看到她如此留恋府外却也并不觉得感动。
  盈梓是段不好的过去,让他输了心又输了人,八王爷已铁了心将她的感情掐死在那日藏书阁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六章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两更,上一章别忘了看,昨天太累了没发上来~抱歉
  初春的京城还未到飞花的时候,倒是城郊的柳树都已抽绿了。接连几日,阴云罩去了日头,空气中隐隐的有雨前的躁动。
  盈梓这几日出入林府,都专乘的垫了鹅毛垫的马车,只因着前几日,她睡前突然闷呕了几声。
  盈梓悄悄的埋下了这份期待,终于等来了个慕耀紫阙均不在府的日子,溜出了门去,乘车直奔城南最有名的那家医馆。
  欢欢喜喜的进去,一脸失落的出来,原是大夫替盈梓仔仔细细的把了脉后,又听她说了来因,却只微笑着告诉她,近日的糟糕天气易影响心绪,预想中的怀孕之事却是没有的。
  拿着一提调理脾胃的药出了医馆,盈梓虽做过失望的打算,却也忍不住的难过了起来。——已是过了两个月,肚子却还是没有动静。
  刚上了马车,盈梓就将药包扔去了车厢的角落里,背靠着车厢叹起气来。坐垫仍是软软的,她却越坐越不舒服。
  突然耳边传来急急的马蹄‘哒哒’声,由远而近,有人策马超车而过,将一股冷风带起,车帘被卷起了个缝隙,一个纸卷趁势被丢到了盈梓的脚边。
  车辇正行至闹市区,盈梓忙探头追望了出去,那骑马的人戴着兜帽,连人带马的一晃就消失在了熙攘的人群中,再也窥不见了。
  盈梓心砰砰跳着展纸而看——原来是六王召她去王府一趟。
  闭目一声叹息,她怎会突然想到了那个人?
  与六王走的既然是地下交情,此番盈梓既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拜访,就马上叫停了马车,在附近驿站租了匹温顺的马,骑着去了。她出来时本就避讳着自己的身份,穿戴已的颇为低调,如此这般就可算是妥当了。
  她的骑术实则这几年进步不少,虽达不到紫阙陌离那般能够耍帅的境界,却也足够凑合着用了。就这样慢慢的颠到了六王府,她将下马将缰绳丢给门童,就被人领入了六王的私院中。
  六王爷正一脸闲适的沏了壶茶等着盈梓,在她进入时,手中还缓缓搓着一串黑檀佛珠,呵呵的笑着。
  其实六王这几日远不似她的表情一般顺心,她一直因着朝中立太女的事而烦心,本以为水到渠成的事情,却不知为何被一拖再拖,且朝中另起了一股与她相左的势力,主张女皇立三王爷的长女段蕖为太女。
  三王爷不过是一个隐居的闲散郡王,地位怎可与她这亲王相比,六王爷唯一担心的就是段渠的年纪,比段嫣整大了五岁。——段嫣刚过了十一岁的生辰,若非要拿她的年岁小说事,也确实是个硬伤。
  六王不知这股子势力是为谁效力,都尽是一些上了年岁的老骨头,身上功勋累累,为人确实刚直不阿,啃起来又臭又硬,让六王一时拿不出办法。她怀疑到了八王头上,于是私下派人探了八王府几次,却都被回禀说是一切如常。六王还是放心不下,于是此番明面上是找来盈梓叙旧,实则却在闲谈之余察言观色起她的神色来。
  俩人打太极般的过了几回招后,六王没看出什么不妥的端倪来,此时正巧又上来了个下人,在她耳边悄悄附言道:林家长女刚去了医馆把脉验孕。六王这才喜笑颜开来。
  原来盈梓的愁眉不展都是因为求孕不得……“林小姐,怀孕这种事可急不得~”六王笑眯眯的道,一过来人的样子拍了拍盈梓的手背:“还需底放松心情,自然就容易了。”
  “……”
  话题猛地被引到了自己的私房事上,盈梓脑仁突突的发疼,便想要告退了。
  “王爷若是无事,民女就先告辞了。”说着就起了身。
  六王闻声招来了一个近侍,低声说了些什么。侍从转身出屋,再回来时候托了个盘子,上呈了个精巧药盒。
  “这是本王怀段嫣前服过的药丹,调经养血,女子求孕时最为灵验,林小姐若不嫌弃就收下吧。”六王笑着将小盒递了过来。盈梓无意驳她的面子,就伸手接了下了。“那就谢过六王美意了。”
  转身离府,她早就看出了六王不过是叫她来查岗的,如此过招似的聊天实叫她心烦的很!
  盈梓骑上了租来的那匹小母马,拒绝了六王的车撵相送,就一路小跑着回府中去了。
  六王府邸在城北的犄角处,盈梓出城行过了护城河,就见到了自己常过的那条宽阔的桦树林官道来。立马想了想,最后一拽缰绳往西边去了。
  岔路口过后,一直往西去,再穿了一片榉树林就能看见八王府邸了。八王府傍林而建,立于一个低矮的山丘之上,为的就是那一片天然的猎场——盈梓曾在里迷过路。
  走这条路回林府其实要绕行不短的一段距离,只是盈梓这几日来常常打此经过,此番心烦之极,就更是想念那密不透风的榉树林了。
  像是能隔绝一切凡尘俗物似的,那树林已存在了千百年的历史,盈梓骑马漫步其中,又呼吸到了那熟悉的草木清香——似是更潮湿了一些。盈梓抬头看看天,乌云又压低了一些,一副风雨欲来之态。
  已有凉风卷着新落的树叶贴地掠过,她的衣衫渐渐有些挡不住那林间的凉气来。距离八王府还有一段距离,盈梓决定下地牵着马走,让那宽大的马身为自己挡一挡风,然后就从怀中掏出了那个药盒来。
  六王的药就算是灵丹妙药,她也是不打算试的,于是就甩手扔在了官道路边,自己继续慢慢前行,享受着沿路的溪声鸟语。
  八王府邸当真是会择良地而建。盈梓默默的想,此处风水甚好,若不是有王府震路,必是会被什么山贼胡匪霸做了老巢去的,而此时的宽阔大路变成林间土坡,也必会合情合景的蹦出什么喊着劫财劫色的贼人来。
  其实八王爷自己就长得挺像那种恶霸的,口中总是肆意妄言,又常对人怒目相向……
  这么一想,终于’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可惜此人现下已是另一番形象了,其中一部分还拜了自己所赐。
  ……哈。
  一片昏灰的林间突地起了风,厚云又往下沉了沉,天边滚过几声闷雷来,渐渐的有雨点落下,清明前的春雨形势大过意义,淅淅沥沥的。
  盈梓没有备伞,也不愿骑马赶路,就淋着雨走了一截,转过一个小山丘,远远的眺见了八王府的宫阙顶角。
  身旁是一个粗约四人才可环抱的老槐树,下部树干已腐朽的空了,盈梓停住步子,将马缰绳系在低垂的树杈上,自己就窝进槐树干里避起雨来。
  ——其实倒不是雨下的有多么急,只是她突然想看看这八王府邸。
  八王府顶的琉璃瓦远远的看不出是什么色彩,且被雨雾半遮成了海市蜃楼一般,盈梓观之觉得并不真切,反倒是自己居身而在的那老槐树,较之更为真实一些,干干暖暖的,容人栖息。
  她就像是窝在了一个无人知晓的暗角里一样,自保似的打探着自己也看不清楚的内心。
  ——然而这只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八王爷并不给她这个机会。
  段胤轻功行在回府的路上,为了隐蔽未骑马,远远的扫见了官道的路侧丢了一个什么眼熟的盒子。
  他从树梢轻巧的跳下,抬手拾起了那被盈梓丢弃的药盒——确实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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