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忆凉辰-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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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人硬生生地卡在门口望向一本正经的陆翌凡,心里凄惨地想他就是这么和飘飘谈情说爱的?
我拿着吉他走下楼的时候,他们也都把桌子收拾好了,大家围了个圈坐在那里搞的像邪教信徒聚会。
“想听什么歌啊?”我拨了一串音,把琴抱好,笑眯眯地望着他们。
他们面面相觑了一番,陆翌凡昂头道:“你随便弹吧,我们也不知道有些什么曲,不过就是个琵琶嘛……,你随便弹就是了。”
“琵琶1重砂的声音顿时拔了几个八度,“寰照,琵琶不是上回我们在东玉阁见的那牛二爹用的么,那不是拉的么1
寰照低着脸扯了扯自家媳妇好心提点道:“那是二胡。”
我完全无视他们笑盈盈地望着弱水:“今天我算是把吉他带来了,就好好地弹给你听,叫那些没见识的人听他的琵琶去。”
余光里我见着陆翌凡的脸黑了。
弱水也含着笑点点头:“早听你说过那么多回,今儿个好容易才长了见识,也该认真赠首曲子给我才是。”
我一顿,被弱水这题给难住了,你那么飘飘欲仙的一个人我哪想得出什么歌送你埃
我垂着头无意识地刮了几个音,眼前浮现的总是弱水淡然的脸,素青的衣裳,流年静好,与世无争。
我抬起头看着他浮了个浅浅的笑,下意识地就唱了那首安静的《可风》。极单纯的旋律,极朴素的歌词。就连陆翌凡他们也不闹了,静下来安心地听我唱。
那是一幅幅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画面,我侧着头认真地唱歌,弱水善解人意的微笑,陆翌凡怔怔的表情,重砂的大眼睛还有寰照平缓的眉头。
很多年以后我再想起这个晚上也总是觉得很美,一切都自然得恰到好处,我心无杂念地唱着简单的歌,而你们都在对面静静地看着我。
我闭着眼睛唱完最后那一句,重砂热烈的掌声就起来了:“锦凉你唱得真好,比那个啥,飘飘强远了1
我听见陆翌凡鼻子里又发出了某种不明的气体,脸扬得比天还高。
我看见陆翌凡那样子心里不由好笑,决定调笑他一把,我一把推了他正色道:“陆大侠,小女子这么久以来没缺胳膊没缺腿的算是蒙你照顾,这也送首歌给你聊表心意啊,我自知没有你飘飘姑娘唱得好,你就将就着听吧。”
陆翌凡又是余光不明地哼了两声。
你就拽吧,看你听了还能不能这么冷静自持!
我轻快地拨了琴弦,自己给自己报了个幕:“女生小独唱~《美人》1
我看见陆翌凡的表情明显地被梗了一把,我还来不及笑就侧头看着他唱了起来:
“对你的爱让我变得单纯
你看我的心越来越真
雨后窗外羞涩的花蕾
像你那样迷人
沉香苑小路漫步的清晨
优雅跳舞温暖黄昏
河边树下玩耍的孩子
像你那么天真。”
陆翌凡被我□裸的歌词给堵住了,一张脸腾地又红了。我见他这样也愈发唱得正经,索性把整个身子都侧过来认真地凝视着他,还面带微笑,眼带流连。陆翌凡的面子已全然挂不住了,一生中估计没有哪个姑娘这样□裸地和他表白,他匆匆端起杯茶来解羞。
“不要问是谁辜负了我们的青春
我对你的爱比海还深
在无尽黑夜刺痛我的灵魂
是你轻轻一吻
是你我的美人。”
陆翌凡喝进去的那一口水彻底地喷了出来,我在众人面前又一次揭了陆大侠的伤心事,便再也忍不住得把琴一丢,笑瘫在了地上,有气无力得摆手道:“不唱了不唱了,没力了。”
陆翌凡举着剑气汹汹地瞪着我:“苏锦凉,你当真是活得不耐烦啦?”
我却已是笑得不成人形地倚在重砂身上。
后来为了打发怒火中烧的陆翌凡和百折不饶地跟我讨歌的重砂,我索性把手机丢给了他们,爱听什么听什么去。
我躺在草地上看着璀璨的星空,听见重砂他们在拿那首《死了都要爱》翻来覆去的放。
真是激情的小男女,听歌都听得这么激情。
我扯了扯弱水的袖子,于是他也顺势躺了下来。
冬天的风轻轻地打个旋儿又自己飘远了,空气中还是清冷清冷的味道。
我们看着苍茫星空谁也没有说话。
古代的天空一整片都是星星,你不需要运气好到中彩票也能看流星。
有时候我也会假装真诚地许个愿:让我回到现代吧。但是许完后想起陆翌凡单纯倔强的脸又偷偷地想如果不灵也没关系。
自己本来就是没有根的人,在哪儿不是一样呢?如今也有新的给我温暖的人,有我想要握在手心里的东西了。
我近乎赌气地暗暗地想:我现在很好,然哥哥你又过得好不好呢?
夜里很静,就算重砂他们在那边鬼喊鬼叫我仍然是能听见自己简单的心跳声。
我撇过头去看弱水,弱水的脸很秀气很干净,澄澈的双眼静静地望着天空,眼光流转,他突地启了薄薄的唇轻轻念道:“故人早晚上高台,赠我江南春色、一枝梅。”
我“哧”地笑了,复又淡淡道:“我没说想家。”
弱水坐起来,拍了拍衣衫:“没想自是最好,那便不要再躺着也不说话,夜深露重,你又想染了风寒落得清闲?”
我枕着头,伸手把他背上粘着的草给摘了,嘀咕道:“也不知道得你这么一个太懂我心思的人,我是该谢你呢还是该怨你。”
弱水转过头,静静地看着我,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半晌,他终于柔和了眼神:“我也不知道你是该谢我还是如何,只求到了后来你莫要怨我就是了。”
我撑着地坐起来,忙和了一天也没力气再揣测他高深的话,抱过琴,拨了琴弦。
天空很清朗,没有一点点要下雪的影子。
这是我过的第16个除夕夜,永远这么安静。
“january sky like a slate wiped clean
And stillness of air where nothing has been
Wait for your word as if to say。”
也不知道是手机没电了,还是陆翌凡他们安下心来听这些他们从未听过的语言,整片草地上我只能听见我自己的声音,带着冬天特有的温热的白气弥散在空气中,静静的唱arco的《happy new year》。
“Happy new year
The world just keeps turning
Day into night; night into day
Holding on tight; millions all hoping
something like love will light up the way。”
我知道是幻觉,总感觉在冬天凄寒的夜里听见了夏日孤儿院里躁鸣的蝉声。
陆翌凡他们收拾了东西在身后静静地站着示意我是时候该回去了。我拿着琴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草屑。
恩,是个我满意的除夕夜。
弱水一路送我们到了竹林外头,我笑着打趣道:“你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宅男埃”弱水替我把琴背好了些,嘱咐道:“快些回去吧,路上也莫再闹腾了。”
我爽快地应了,和他们往回走,没走开两步忽地想起大事又转过头来。
我知道我笑得一脸欠扁,但仍是嘻嘻哈哈地靠近了他:“弱水啊,今天你可把我们的命都看遍了,也该给我们瞧瞧你的,让我们知道你会不会大富大贵也好提早做好巴结的准备埃”
弱水怔了一下,笑了,也不推辞,伸出手来缓缓地摊开了他的掌心。
月光不是太明亮,我却也是分明看清楚了的。
弱水的掌心干干净净,空空白白,什么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总是一年比一年没有意思,今年的年更是10点不到就早早上床睡觉了
好想念小时候那些鞭炮哄哄 嬉闹要糖 收了一大口袋红包的除夕夜。
不知道大家是不是也是一样呢。
13
13、第十一章 梨花开后却匆匆 。。。
三月走了一大半的时候,院里的那株梨树终于开花了。
纯白的花绽在满院开始拔尖的绿意里,偶尔有几片花瓣就着残余些许凉意的微风在空中轻轻飞扬。
我托着腮看迷了眼:“陆翌凡,他别结梨子了就这么一直把花给开着吧。挺好的。”
陆翌凡来我身边坐下,嘟囔道:“也不知道你这疯丫头心里是怎么想的,当初可是你吵着要吃梨的。”
我倾着身子撑在膝上,目光更痴了一分:“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我兴奋地转头对着他:“王八蛋,不如我们在院里再开个池塘栽几株垂柳吧。”
陆翌凡当机立断拿剑敲了我:“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卖来当小媳妇的啊,挖池塘,你打算以后都练轻功水上漂么1
没生活情趣,一定会早衰!我白了他一眼继续悠闲地看我的梨花。天天口口声声念叨着练功,也不知是谁最近身手迟钝了那么多,都快被我赶超了。
“诶,你生辰快了吧。”陆翌凡漫不经心地说。
“早呢,还有4个月。”
“那也快了嘛,过来,这个送你。”陆翌凡粗声道。
陆翌凡的手攥得紧紧的,我压根就看不清里边是什么。
“你头抬这么高我怎么给你插啊,是根簪子。”陆翌凡指手画脚的,“会不会当姑娘家啊1
我本来一口气想骂回去的,但因着上次妆奁匣那事又忍气吞声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到时候可没烟再贿赂了。
我微微垂了头,瞧见白清如雪的梨花也簌簌地落下来,在柔软的草地上轻巧地驻足。
陆翌凡靠过来,他一直都穿得很单薄,隐约能显现出少年青涩的骨架。他伸出手,替我簪上那根簪子。
我闷声闷气地又开口了:“王八蛋你别是簪子买得太丑了,不好意思给我瞧见了才心虚地要帮我簪吧。”
“铛1陆翌凡插花未果,簪子稳稳地掉在了地上,意料之中,陆翌凡又发飙了。
我对陆翌凡的河东狮吼早就习以为常了,也不顾他,自己把簪子拾起来:朱红的漆身,舒服的质感,带着木头隐隐的清芬。
陆翌凡怒火中烧地到了警戒的边缘,我笑眯眯地好言相劝道:“和你说笑的呢,这簪子好看,你这个王八蛋这次总算没瞎眼睛哈。”
“废话,我买的东西能不好看么1陆翌凡表情稍稍和缓了些,但仍满脸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自己簪去吧,我是好心见你不知怎么当姑娘才帮你一把。”
说罢,他起身拿着剑就走了。
“王八蛋!明天下午你要按时到啊,别叫我又等你。”我冲着陆翌凡离去的背影大声喊,陆翌凡潇洒的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呼。”我握着朱红的簪子看着那一树的梨花深深地叹了口气,月亮还是稳当当地悬在天上。“这天杀的任务何时是个头啊1我仰天长啸。还是生病的那些日子自在。
我一个人闲闲地坐了一会觉得没有意思便回房了,房间里昏昏暗暗的,就算点了烛台也还是照不亮。我瞧见铜镜里我高耸的马尾辫就咧开嘴笑了。
连我都知道簪簪子好歹也先要盘个头,难怪陆翌凡簪不稳。
我伸手把头发解了下来,也不知道陆翌凡和飘飘他们交往的时候都干些啥,连簪簪子的入门基础都没学会。
我把梳子随手放下,却见铜镜边一个黑漆盒子静静地摆在那儿。我一愣,伸手拿了过来。
近了看,才发现上边都是镂空的花纹,纹路细腻,花式灵巧。檀木过了漆,光滑的质感。
我想起先前陆翌凡拿它送我时气恼的样子便笑了,打开盒子,把簪子好好地放了进去。
三月天,温度还没完全暖过来,我贪恋温热的被窝便早早地上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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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还余着冬日的寒风,今天下午就已全暖了过来,太阳的金光细碎地落满了整个树林。我们快刀斩乱麻地完成了任务,想快些把残局收拾了好回苑子里晒个日光裕
“方才你说这是几皇子啊?”我勾了勾传说中皇子的下巴,姿色平平嘛,哎,看你已经死了,还是不调戏你好了。
“四皇子吧。”陆翌凡例行公事地检查完了那几个人的尸体,“令符拿到了就走,几个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我在想……我们上回弄晕了公主,这次又杀了皇子,下次要是寰照接个任务说是把皇帝杀了,那皇后该是重砂。”我浑身都打了个哆嗦,“这个国家太可怕了1
陆翌凡一步没走稳,回过头来吼道:“大白天的你吓什么人啊!再说了,要真杀了,皇帝也该是门主!哪关重砂的事埃”
好,重点出来了!我靠近了些,眼神狡黠:“诶,门主是谁啊,我来沉香苑都半年了也没露个脸让我给他磕个头1眼神一转,“不然的话我去勾引他,到时候皇后的重任就落到我肩上了,你们也好放心嘛。”
我看见陆翌凡的腿明显地软了一下,他转过头来忧愁地看我:“苏锦凉你就给你自己留些脸吧,再说了,门主哪是你想见就见的,我来了七年了不是也没见过他么……”他语气散漫地讽刺够了,撇过头见我目光凶狠地瞪着他,马上又宽慰道:“好了好啦,这又不是真的四皇子,真的那个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