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缘与你伊始-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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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
“我就是睡着了。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医生么？”打断她的话，摆手，任由她把我盯了个遍，终是坳不过我，同意让我回去。
把我送回去，杨兰也只是对老爸老妈说了我进医院的事儿，老爸老妈笑笑，叫她安心后，她也就作罢。必竟，家人都说没问题了，怎么会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除了这个，那些事儿，她没再多问一句。这么些段时间，够他们了解的了吧。
想着，坐在床沿的我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微苦。
门被轻叩了两声，果然，进来的是老妈。
“凡凡……”她走到我旁边坐下，伸手拉过我的手。
　
　
忍不住叹息，她和老爸，多少，也能猜到些了。　
轻抚着我的发，让我的头枕在她颈窝处。“什么时候的事儿呢？不是好了的么？”老妈问。　
眨了眨眼。“就最近一年。没事儿的，老妈，不用太担心，我也已经长大了嘛。”我是已经长大，而且，连那去的地方都只有那几个了，手机里朋友的号码……也就23个。　
“长大？凡凡，这个跟长大无关。”老爸恼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手里拿着一本书。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儿。　
坐正。只有气极了，老爸才会这个样子的。　
我也知道，怎么会不生气呢。就因为这个，有次差点儿出事儿。　
十五岁的时候，去郊游，却跟他们走散。一个人急急忙忙找着他们，走到一斜坡处，就觉得困得很，强撑着了会儿，实在都没办法。直接睡倒在地。　
等我醒来，世界都被夕阳打上了层金了。刚坐起，接着就听到了一嘻笑的声音。“我说你是在演睡美人么？我都守你三个小时了。可你这脸蛋儿也不够合格呀。往后可别这么演了，别王子没遇到，遇到一色魔就惨了。虽然……如今的色魔品味也升高了。”　





第133章回首【唯见夕阳斜（2）】



我吓了一跳，才看到一张脸近在咫尺。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装，碎碎的短发，一张俊俏的脸，就坐在我旁边。可不就一帅哥儿么。要往常看到这样跟恐龙一样稀有的帅哥铁定是乐于搭话的，可那情形没那北京时间让我去想别的。当然，还有他说的话，什么叫脸蛋不合格？还有睡美人？请我演我都懒得演呢。自动忽略他说守了我三个小时那句话。
“哎，还不理人。不理算了，你要这样我也懒得理你。”看我净东张西望的他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自知自己脑袋还没清醒好，而且快天黑了。一看他要走我一把拉住他死都不让。偏要他带我回去。我得承认那时候我那脸皮就已经不薄了。
帅哥做出一脸无奈状，说回去是不成了，开个房倒差不多。我一听嘴都气歪了，就打算开打。他弹跳开。“你还晕忽着吧，这时间哪能回去？看你用品齐全的肯定是来郊游的，我也是郊游。家都不在这边除了开个房休息还能怎么办？露营啊？冻不死你。”
我把手放下。一向挺好的一人，知错我会改。接着互报家名。
也幸好走运，我们找到一酒店的时候，给老爸老妈一打电话他们不出半个钟赶了过来，那时候他们就说再不出一分钟就打算报警了。因为打电话没人听，也没办法。谁叫我手机正巧没电。
那帅哥挥手再见的时候还不忘冲我挤眼，说你爸妈管得可真严。我白他一眼，谁乐意这样呀，不都被逼得没办法么。打那以后，我做什么事儿，家里这两位更是格外注意着。宠，也是宠上天儿了。
“凡凡……凡凡……”老妈的手在我面前摆着，回过神，拉下她的手，握上。
“傻丫头，这种事儿，得跟爸妈说一声。刚才老爸也不是要骂你，是真生气。这么大个事儿。”老爸怕是以为我生气口气也软了下来，凝重的拍了拍我的肩。
点点头，我懂的。“老爸老妈，对不起。”我说。是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如今还要你们这么操心。
他们摇首。没再说话。我却想到一件事儿。“老爸老妈，你们还记得十五岁那年我几个小时不见的事儿么？”
他们点头。奇怪的看着我。
“那你们……还记得那个送我回来的男孩，他的名字么？”我紧接着问。
虽然奇怪我问这个问题，两人却对视了一眼后，老爸开口。“好像是两个字儿的名字，不过……”说着，老爸噗的一下乐了。“他跟我们说他名字的时候，就说了句‘唯见夕阳斜’，说是我们女儿睁开眼什么都没看到，唯见夕阳斜了。这个，我可记得清楚明白呢。”
　
　
我低首，是呀，唯见夕阳斜。　
“我叫唐唯，你呢？”　
“……姜凡，我叫姜凡。”　
这早该尘封的记忆犯得着这时候蹦出来么？可是，就是想起来了。　
那个十五岁时仅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　
这个傻子。怎么就没告诉过我，唯见夕阳斜呢？从读书起，就没有说过，只是在学校见到第一见时，他那惊讶的表情，还有，叫的那声假睡美人儿。也从未想过是怎么回事儿。　
学长，对不起你记得我我却不记得你，对不起我怕痛，你身上的痛却是我给予的。　





第134章回首【在猝睡中选择忘记（1）】



“姜凡……”
中气十足的女声把沉浸在思绪中的自己拉了回来。我抬首。看到那个人，显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一头齐腰棕色卷发，黄色及膝连衣长裙，曲眉丰颊，满面笑容。
“Ada，你效率果真不错。”老爸老妈起身，伸出右手，与她握了握。
老妈抓着她的左胳膊，脸上显得有些焦急。“Ada，可怎么办？”那求助的目光，连我都觉得不忍心。她拍拍老妈的手，看向我。
头痛的抚额。今天想安静会儿，大概是没什么希望了。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就没那么时间去想他们了，更好！
“Hi，凡凡看到我就头疼哇，我可是很想念你哩。”一点也不在意形象，就那么几步走到我旁边，拉起我，审视了一遍。
扯了扯嘴角，我叫了声：“艾达姨。”
就这么三字儿，让她脸上的笑开得跟朵花儿似的。四十几的人，因为保养得好只有浅浅的皱纹。“我最喜欢凡凡叫我艾达姨，艾达姨真高兴能再次见到凡凡。”
她喜欢，当然喜欢了，可这么一叫，我怎么听都觉得自己像在撒娇。
“哼，可别这样说，一起玩玩倒还好，这样来见，还是少见的好。”老爸一声冷哼，显得对她刚才的话特别不爽。
艾达爽朗的笑。“冯依，你老公吃火药了？这就叫爱女心切吧，哈哈哈哈……无视你了。”
已经是老朋友，冷嘲热讽常有的事儿了。
我默然。
据说，艾达是我老妈大学时期的同学。老妈说连她也不知Ada后来怎么就医了。以前患病那会儿，就是她帮我治疗的。
“Ada，我都急死了你还逗趣儿。”老妈杏眼圆瞪。
艾达正了正表情。偷偷冲我扮了个鬼脸。“到这儿说？”她指了指我的卧房。
老爸老妈一愣，才发现这在什么地方。了当的拉着艾达走，而我，走在最后。其实在哪儿说，都一样，那个症状。
喝了口铁观音，艾达放下茶杯，看向我。
“凡凡，如今会突然睡倒么？”她的表情带着正经。
点点头。差不多吧。“以前会先觉得困，再睡着。最近几次，开始突然猝倒了，膝盖无力也时有发生。”
她点头，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猝睡通常会因为情绪上的刺激所诱发。凡凡这种情况，就是其中一种：突然膝盖无力而跌倒。还有两种情况更为严重：出现头部突然失去肌肉张力而后抑或向前低头；面部肌肉张力丧失导致面无表情，讲话模糊不清。从医学上来说，主要这三大症状了。”　
她慢慢说着。　
“这怎么办？Ada。凡凡不能再过那样的生活了，那样的日子回想想都可怕，每天都得防着随时倒下去。Ada，我一想到凡凡又会在那种心境下生活，我真的会发疯。凡凡，已经承受过一次了呀。”　
说着，老妈的眼眶凝聚起了泪，她无助的看着我，右手，紧紧握着老爸的。　
走到她面前蹲下，握着老妈的左手。“老妈，没那么严重的，老爸老妈不是把我保护得这么好么。”没那么怕的，已经受过一次这样的苦，自然，有些心理准备。这个症状，再次缠着我，倒没了初时那种恐惧。　
“冯依，我知道你着急，这个症状，确实会影响正常生活。可是现在我们该做的，是要先做个睡眠监测，包括晚上做标准的多导睡眠图。这样才可以诊断为是否是发作性睡病，也就是猝睡症。”　
艾达眉轻蹙着，对于猝睡症。比以前的，我知道更会让人头疼。　
老爸沉默了会儿，爱怜的抚了抚我的头发。“Ada；我所在意的，是这个病，能不能治好？要怎么治？”　
Ada看了我一眼，良久，摇了摇头。　
“很遗憾，如今还不能，只能控制。控制凡凡白天的过度嗜睡。对于这点，在美国FDA已经批准了莫达芬尼用于发作性睡病的治疗，我国却尚未上市。所以现在我们先用抗抑郁药物基本控制一下凡凡的嗜睡。再用利他林缓解后，以中药平胃散＋远志、石菖蒲巩固，白天喝咖啡来抑制。”　





第135章回首【在猝睡中选择忘记（2）】



中药平胃散、远志、石菖蒲巩固，还有咖啡。
一听这些我头都大了。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老爸起身，来回跺着步子。老妈低头嘤嘤的哭。我想着，以前那些日子，该是等于恶梦了。现在，这个恶梦重新缠上了我，还有他们。
“睡眠监测什么时候做？”双手撑在沙发背上，老爸平息了口气，问艾达。
想了想，艾达点了点头。“明天。”猝睡症，于她又是一场硬仗，非常棘手的硬仗。
明天，明天开始，我的生活又得发生变化了。我知道。心里头，还是有些难过。我知道老爸老妈会尽量不让我的生活发生困扰，可是，我也绝不可能再有那么多的自由。
“今天好好休息吧，不过，可不是叫凡凡选择睡觉。”看着我的样子，艾达眼里也闪过心疼，走到我旁边，拍了拍我的面颊。
睡觉？不睡，直到自己发觉，我都尽量让自己少睡的。不告诉老爸老妈，就是怕，怕没了自由，无法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如果他们知道，西藏那次，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想着，捂了捂胸口，直到现在，这里，还有点儿疼。闭眼，别想了，姜凡，不想了。
他们互相招呼着。“那我先回去了，明天等你们过去。”挥了挥手，道再见。
我坐到沙发上，愣愣的看着电视漆黑的屏幕。老爸老妈送艾达到门边，回来看到我呆怔的样子。相视一眼后，老妈走过来，把我抱住。
“凡凡，我和爸爸都陪着凡凡，不怕的，以前，凡凡都没说过一声怕，能笑得那么开心。现在，更不要怕。”暖暖的声音，右手不停的抚着我的头发，一下一下，像是要把我的发，理顺了。
嗯了一声。是呀，那个时候，都没说过一声怕，笑得那么开心。能让自己给他们展露那么开心的笑，现在呢？不行么？不是不行，是想给他们笑的，却露不出来。
享受着发间暖暖的轻浮，好像，都喜欢给我做这个动作。
“妈，放心好了，我永远做不成睡美人的。”下巴枕在老妈肩上，我说了句。
站在窗前，开了窗，外面的风徐徐吹着，越过我的时候，终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拿过旁的手机，翻开电话本，给聂味发了个信息：在家休整，聂味，几天后见。
十秒后，手机欢叫着，聂味说：好！
一个字，一个感叹号。好！抬起头，对着天空。低喃了一个字儿：好！
我听到果盘放置茶几上的轻响。
“老妈。”轻唤了声。
“嗯？”
　
　
“要是我和欧阳泽没办法在一起，你们会怎么想？”转身看向她，我认真的问。　
她轻笑着摇头，走过来给我拉了拉衣角。“傻丫头，过日子虽然不是谈恋爱，可也需要两情相悦。老妈的意思，凡凡懂了吧。还有雪他们，也会谅解的。做自己想做的就好。”　
点头，我懂。什么东西，都强求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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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了些用品，甚至于牙肓牙刷，我习惯的睡衣，习惯抱着的白色泰迪熊，老妈都给我带了过去。睡眠监测，需要尽量让自己舒适到接近在家里的状态。　
我任由他们给我打理，用老妈的话来说，我站在一边，是最明智的选择。　
我想，我会在这样的环境里忘记一些本该忘记的东西。　
“凡凡，没午睡吧？”艾达站在我面前，认真的问。　
看我摇头她放心了不少。　
“洗头发没？”她接着问。我点头。加了句：“不该做的，该做的，都按艾达姨的做了。菊花茶都没喝一丁点儿。”　
她听了展露出今天最大的笑颜，拍拍我的头，说了句让旁边的老爸老妈吹胡子瞪眼的话：我展开双手欢迎你，凡凡。　
我想，大概没哪个健康的人乐意一个医生跟你说展开双手在医院欢迎你的。　





第136章回首【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