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记-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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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或被后方奔冲的凶兽践踏嘶咬,凄号不绝。
那些凶禽、毒蛇凌空冲舞,被声浪扫中,更是断羽纷扬,血肉飞炸。顷刻间,雷神周围便堆积了厚厚一重鸟尸兽骸,无数尸蛊从中弹射四飞,被光弧劈荡,亦立即化作簌簌齑粉,腥臭扑鼻。
雷泽一战,蚩尤未曾亲眼目睹,几次听拓拔野述说雷神之威,热血如沸,恨不能与之并肩而战。此刻身临其境,眼见他重伤之下意仍剽悍若此,单以“风雷吼”便已杀得众尸魔妖兽人仰马翻,更是血脉贲张,豪情激涌。
就连那素不服人的夸父,看到此人无需动手,便震杀这么多毒蛇鳞虫,也不免瞠目结舌,啧啧称羡。
第三章 死生契阔(2)
人群之中,始鸩见雷神面目狰狞,双眼怒火喷薄凝视着自己,心下大惧,忍不住往后退去。
他刚一踏步,雷神振臂怒吼,突然狂飙似的奔掠冲来,碧光爆舞,青铜八角锤破空呼啸,以开天裂之势朝他迎面飞撞。
始鸩大骇,随手抓起身边的尸鬼,接二连三朝他抛去,被铜锤气浪扫中,顿时骨肉横飞,轰然炸三。霎时间狂风怒卷。雷神锤业已迫在眉睫。仓促间鼓舞手刀,奋力格挡,还不等成形,便已被其气浪撞碎,心中一沉:“我命休矣!”
巴乌、骨笛高攀破云,雷神只觉周身撕裂,头颅欲炸,无数个妖邪的声音在自己的脑海里喧嚣呐喊,丹田内徒然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从半空踉跄摔落,雷神锤青光怒舞,将十余名尸鬼扫得四炸迸飞,“嘭”重重砸入始鸩身前丈余处,登时轰出一个深坑来。
始鸩惊魂未定,这才发觉自己两腿酸软,连一步也迈不开来了。雷神虽然虎落平阳,但平素积威犹在,见他摔落在,竟也不敢上前冒险一击。
骨笛徒然低徊转折,阴邪沉郁,四周尸鬼嗷嗷怪叫,朝雷神围冲而去。还不等近身,雷神奋起神威,铜锤狂扫回荡,登时将几十个僵尸撞成肉泥,后面的尸魔亦随之踉跄倒,如潮涌退。
他浑身剧痛,神智狂乱,眼前血红一片,影影绰绰已经瞧不分明了,挣扎着爬起身。挺直身躯,昂然环视四周。
火光冲天闪耀,他的脸上、身上到处爬满了蛊虫,鲜血淋漓。双眼翻白,血泪斑斑。背心的匕首随着他的呼吸而急剧起伏,但举手投足竟仍神威凛凛,被他眼白扫到,那些尸鬼、凶兽竟都不由自主朝后低吼退缩。
木族群雄却象是被眼前惨烈的战况震呆了,或悲怒,或骇异,或恐惧,全都如泥人石柱似的动也不动。竟没有一人醒过神来,上前相助。
冰夷冷冷道:“他心脉已断,奇经八脉伤毁过半,你丸宫也被尸蛊所据‘‘‘‘‘‘半个时辰内,就算不力竭而死,也会神智狂乱而亡。列位是想步他后尘。变作我们的尸魔鬼奴呢,还是冰释前嫌,作我们的盟友?”
木族群雄面面相觑,斗志大馁,“当”一声,也不知谁手中一松,长刀率先掉。接着“丁零当啷”之声大作。许多人纷纷抛去手中的兵器,就连韩雁、无相稍一迟疑,也将青铁盘龙棍与长生葫芦丢落在。
三千余人中,竟有两千不战而降,剩下的一千人犹疑不决,惟有折丹等寥寥十几人戟指怒骂,誓死一战。
蚩尤怒火沸腾。纵声大笑道:“蚩尤自小便听先父说过,天下最为勇猛忠烈的战士便是木族男儿。梅木神断臂杀玄龟,羽青帝孤身斗六龙,就连一介匹夫周瑶也敢率领三百壮士死战水妖。青木旗下,自古只有砍断头,没有跪下的膝!想不到事过境迁,三千里河山。剩下竟全都是贪生怕死、表里不一的虚伪鼠辈!”
他枉笑声如晴空雷霆,一字字打在木族群雄心头,众人脸色时而惨白,时而通红,默默不语。其中不少能言善辩之人,被他这般迎头怒骂,羞愧难当,竟找不出半句推脱自辩之辞。
蚩尤昂首睥睨,冷笑道:“幸亏拜灵感仰所赐,先父三十五年前便率领蜃楼城英豪出木族,否则我蚩尤堂堂大好男儿,竟要与你们这些懦夫为伍!”
顿了顿,喝道:“疯猴子,你我再来一场比赛,看看究竟谁杀的僵鬼更多!”再不看木族众人一眼,纵声呼啸,高举苗刀,御鸟朝着雷神猛冲而下,青光轰然怒扫,登时将十余名僵尸斩为粉碎。
夸父一听又有比赛,大喜过望,叫道:“臭小子,这回谁使诈耍奸,谁教师烂木蘑菇!”撕下衣帛,将双眼绑得严严实实,哇哇大叫着骑鸟俯冲,双掌气浪横飞,将尸鬼、凶兽随手抓起,漫天抛舞。
木族群雄五味交杂,怔怔不语,这两人一个是六百年前与青帝纠缠不清的乱臣,一个是三十五年前被逐出本邦的叛将,偏偏临到木族生死存亡的关头,竟是他们在动荒儿郎尊严浴血死战!
折丹热血如沸,大步奔出,叫道:“蚩尤小子,我折丹错看了你!从今往后,谁在敢说你一个是非,折丹第一个杀了他给你请罪!”冲天掠起,日月双轮轰然怒舞,紧随三人,朝着众尸魔杀去。
喝道:“是青木男儿的,就随我来!”奋不顾身杀入敌阵。
先前摇摆不定的千余人如梦清醒,士气大振,怒吼着操刀冲上。余下的木族群毫面面相觑,稍一迟疑,亦纷纷拾起兵器,尽随其后。
韩雁、无相等数百贵侯、长老纷纷朝文熙俊望去,文熙俊脸色苍白,又是惊愕又是羞愧,半晌才惨笑道:“好一个乔羽!我们枉为栋梁权贵,胆识气量竟比不上你教出的黄毛小儿!三十五年前你败给我,三十五年后,文某败给你了。”
火光冲舞,杀声震天,蚩尤、夸父已冲入尸鬼阵心,一前一后将雷神护住,碧光气浪如枉潮涌澎湃,四方冲涌而上的僵鬼、妖兽刚一靠近,立即血肉横飞,凄号惨烈。
雷神眼中倏淌出两行血泪,喃喃道:“多谢!”身躯一晃,再也支撑不住,颓然如山岳崩倾,坐倒在。
宴紫苏从太阳乌上跃下,奔到他身边,见他眼白翻动,神志涣散,知其大限已到,心中莫名一阵难过,低声道:“雷神上,紫苏当日害你家破人亡,虽非我愿,却罪责难脱。等我治好你身上蛊毒,再来找我算帐便是。”
雷神微微一笑,摇头道:“人生离和聚散,谁能逃过生死二字?雷某纵横天下百余年,快意恩仇,姿情爱恨,早已不枉此生。当日雷泽一战,已将背叛我的小人诛杀,可惜今日~~~~~~今日却再无力杀始鸩这狗贼~~~~~~”
鲜血从他后心汩汩流出,声音越来越低,仰望夜穹,黑云翻腾,万鸟飞翔,渐渐幻化成宁姬的如花笑靥,心中一阵安宁喜悦,喘着气,蚊吟似的轻声笑道:“宁姬,宁姬,我来找你了~~~~~~”笑容凝结,终于再也不动弹。
绚光鼓舞,气浪奔腾,拓拔野四人盘坐在翻天印下,虽有两仪钟支撑,暂无大碍,却仍被那万钧重压镇得气血翻腾,呼吸不畅。
青帝将空桑仙子横放在膝头,双掌抵在她任脉两端,将真气绵绵不绝输入。她体内经脉已被广成子的独门炎气灼损,五脏六腑亦受伤极重,昏迷不醒,饶是他真七雄浑强沛,竟也不能尽数修复。
只听广成子在上方哈哈大笑答:“生不能同房,死终可共穴。灵感仰呀灵感仰,你当怎么谢我这媒人才是?”
“住口!”青帝纵声大喝,心中悲怒已极,恨不能从石印底部冲出,与他一决生死。但那神印压力大歌难以想象,两仪钟周遭五尺开外,草木沙砾都已被压得粉碎,紧紧贴入底,想要穿过数十丈的距离,冲出印底,实是难于登天。
拓拔野沉声道:“他想激得你心浮气躁,自乱阵脚,你这般生气,岂不是正中他下怀?”
青帝心中一凛,但想到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教训自己,怒火更甚,森然道:“拓拔小子,你不是有回光三宝么?将回光诀拿给人参详参详,自然就能离开此了!”右手碧光怒卷,径直朝他怀中扫去。
拓拔野下意识翻掌格挡,“当!”气浪四炸,冲撞在两仪钟上,铜钟锉然长鸣,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乱响。
“陛下!”姑射仙子翩然挡在两人中间,淡淡道,“眼下我们生死一线,理当同舟共济才是。你与拓拔太子有何恩怨,不如等出了此,明夜孤照峰上再行了结。”
青帝冷笑一声,正欲说话,“砰”一声闷响,石印微微一沉,两仪钟竟生生往下陷落了半分,气浪鼓舞。
众人一凛,又听广成子笑道:“这座九丁峰够不够沉?若嫌不够,附近到处都是崇山峻岭,我再移几座来助助兴。”
青帝对境内山川湖泊再也熟悉不过,九丁峰乃市附近岳山主峰,高陡险峻,听他这般说,忍不住怒笑道:“鲲鱼打喷嚏,好大的口气!你有这等本领,不如将岳山群峰全部移来便是!”
广成子笑道:“陛下有令,岂感不从?少安毋躁。”再无声响。
风声猎猎,四下寂然。众人凝神聆听,过了半晌,又听“轰”的一声巨响,翻天印徒然又是一沉,压力骤增,两仪钟叮叮激响,又朝下陷落了几分。
第三章 死生契阔(3)
青帝面色微变,长袖一挥,碧光如大浪铺卷,直冲出百丈开外,翠光闪耀,凝气为镜,遥遥照向半空。
只见神印夹在山壑两壁之间,塞得严严实实,而神印顶端,一座百丈来高的石峰矗然巍立;在其顶颠,赫然又压着一座两百丈高的山峰,高高超过两壑群山,在狂风里微微晃动。
广成子凌空凝立,衣袂鼓舞,十指变幻出奇怪指诀,念念有辞,又听远处一阵轰然闷响,十余里外的山岭猛烈震动,峭壁上陡然迸开一道裂缝,山石滚滚崩落,“嘭嘭”连声,烟尘滚舞,那座尖峰生生断裂腾空,徐徐朝此处移来。
姑射仙子妙目圆睁,惊愕不已,想不到天下竟真有人有如此神通。就连青帝亦凛然震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拓拔野惊怒交加,想起“五行谱”上曾记载金族一种至高法术,可以截岭成峰,移山填海,自古以来修成此术的人寥寥无几,当今天下,据说只有金神石夷勉强达到此境。想不到这广成子竟能在这短短时间内,将三座高峭险峻的山峰转移到翻天印上!
两仪钟虽然颇具神力,但至多也只能顶住翻天印的压力,若此人真将附近山岳一座座移来,他们迟早要连同神钟,被压成酱泥。
三人面面相觑,寒意大起。空桑仙子忽然“嘤咛”一声,悠悠醒转,瞧见青帝。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低声道:“这是在哪里?”
青帝大喜,道:“你别说话,凝神调息。”顾不得其他,重新将双掌抵在她任脉上,绵绵输气。
轰然连震,气浪奔涌,石印朝下接连沉落,竟冲了半尺有余。两仪钟边缘已深深嵌入底,石印底部距离众人头顶已不过六尺的距离了,呼吸窒堵。衣裳猎猎卷舞,贴着大波浪起伏。
拓拔野心中一动,失声道:“有了!”传音道:“我们不能上,却未必不能下!大家齐心合力,真气相加,以天元逆刃破土而下,再借助这翻天印的压力,必可遁离开这里。”
众人精神大振,当下环绕铜钟凝神盘坐,青帝将手掌抵在姑射仙子后心。姑射仙子则将双掌抵在拓拔野的后背,次第将真气传入他体内。
拓拔野依循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的顺序,将二人输入的真气在经脉内循环相激相生,化作强沛无比的白金真气,滚滚冲入天元逆刃中。低喝一声,蓦一式“裂诀”疾刺而下。
“呯!”
神兵没柄,石陡然龟裂,被上方石印气浪一压,更是四炸迸飞开来,现出一个大坑,两仪钟连带四人朝下一沉,陷落了半丈有余。
广成子“咦”了一声,笑道:“想遁逃跑?哪有这般容易!拓拔小子,你那姓姬的好兄弟当日在皮母丘没能用息壤将你封死,今日我便让你再尝尝这‘混沌天土’的威力!”
话音未落,黑光冲涌,轰隆连声,一蓬泥土簌簌纷落,被狂风兜卷,陡然膨胀迸鼓,瞬息间便涨大了千万倍,沿着石印边缘缝隙,飞瀑流沙似冲涌而下!
众人大骇,这厮究竟从哪盗得的“息壤”?一旦息壤漫过石印底部,迎风凝结,势必将他们生生活埋!
拓拔野思绪飞转,喝道:“都藏到钟里去!”奋起神力,天元逆刃银光爆舞,在两仪钟边缘轰然劈开一道裂缝,拽着姑射仙子翻身滚入。青帝亦抱紧空桑仙子,贴冲入铜钟。
“当!”“当!”“当!”
息壤如狂潮怒浪,四面八方围涌掀卷而来,次第猛撞在铜钟上,震得四人气血如炸,头晕目眩。
神土涌入铜钟边缘缝隙,朝内轰然鼓涌。拓拔野不敢有丝毫怠慢,双掌朝下一压,狂风怒舞,气浪奔腾,“仆仆”连声,息壤刹那间便凝结为黑油油的坚岩,将四人牢牢密封于两仪钟内。
四人挤在钟内,肌肤相贴,惊魂甫定,只听广成子的声音细如游丝从钟外传来:“同棺共穴,送‘钟’合葬。妙极妙极!铜钟内的空气至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