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齐眉-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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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雪真咧开嘴笑了,兴奋激动的心情差点就让她手舞足蹈起来,不过她还是克制住了。但克制是克制了,可还克制不完全,眼里的欣喜足以令人一览无遗。
齐恺卓也笑了,摸摸她的头发,道:“范仲淹说过,‘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齐雪真难得俏皮的吐舌,玉秀明眸绽出华光异彩,更显容貌娇美潋滟。她笑道:“那样多没趣啊,我才不要这样呢。”
齐恺卓失笑,“这是处事深远和胸襟豁达的体现,我们还没修炼到家。”
齐雪真深有同感的点头,喃喃细语,“可这未必是好事啊。”
齐恺卓没有听清她的嘀咕,但也没打算刨根问底。他正了神色,以长者的姿态对她教诲道:“对于白琤,我想给你个忠告。你们俩的感□□按说我不该插手,可是你是我的侄女,我不可能袖手旁观。如果白琤是真心爱你,不能离开你,那么他一定会再次回来找你。二叔这里有个建议,就不知你敢不敢赌一场。”
“什么建议?”
“我们来做个实验,时间期限为一年。这一年里你不能主动联系白琤,不能与他见面,更不能主动去找他。一年以后,如果白琤对你仍念念不忘情义还在,那二叔会永远站在你这边。若白琤已经不爱你,那你该接受现实,忘了他,就当从没认识过他。真真,敢和二叔赌一赌吗?”
“有什么不敢的?”齐雪真欣然答应。
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
古往今来共一时,人生万事无不有。
若这份感情真的这么脆弱,不如扬手一洒,彼此相忘江湖,隔断天涯。
七月一去,迎来八月。
在齐恺卓的游说下,齐老先生最先同意了让齐雪真去哥大就读研究生。而齐恺丰原先是强烈反对,但破天荒的是齐母却同意了,是以,齐恺丰衡量利弊,最终答应了这件事。齐雪真喜上眉梢,主动拥抱了齐母,亲了亲齐母的脸颊,在她耳边道谢:“妈妈,谢谢你。这段时间让你操心了,对不起。”
齐母起先微怔,最后笑了,然后拉着齐雪真上了二楼卧室,把齐恺丰兄弟二人留在了一楼客厅。
齐母拉着女儿进了自己的卧室,坐在床上,静默无言。
半响,齐母出声,“真真,答应妈妈件事。”
“嗯。”齐雪真回答的爽快。
齐母诧异的盯住她,齐雪真不躲不避,坦荡的与她对视。最后齐母败下阵来,轻笑道:“你都不问是什么事吗?”
“我知道。”
“答应妈妈,去了那边别再去找白琤,好吗?”
“好。”
齐雪真答应的十分利落,没有一分优柔寡断,对于她来说,那仅限于一年之内。真要断绝关系,除非白琤不要她了。
在离开前夕,齐雪真给展睿打了一次电话。
“展睿,如果你能见到白琤,可以帮我转达一句话吗?”电话接通后,齐雪真率先开口。
“可以。”展睿有些讶异,但还是没有思量便答应了。见齐雪真沉默的有些久,展睿追问:“什么话?”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你我眼中再无悲哀。情人擅离,我的眼中仅剩悲凉。”
这次轮到展睿陷入良久的沉默,他吐出胸腔的一口浊气,“保准完成任务。”
“谢谢。”
挂了电话后,齐雪真脱力的陷进沙发里,十指插|进发里,无助的抓挠着头发。她才没有那么洒脱,说不爱就不爱,说放弃就放弃,其实她偏执小心眼的很。可她却又希望,能爱的有尊严有体面,别爱的太辛苦。
齐雪真随齐恺卓离开的这天,天空忽然下起了雨。绵绵阴雨一直下,雨丝如线,织出茫茫雾天,漫出寒凉与空寂。她撑着伞,与爷爷父母相互拥抱过后,最后进了轿车。轿车驶发,她趴在后窗遥望渐渐变成黑点的家人,艰难的摆动手臂,朝他们再次道别。在这一刻她才发现,当真离开家人时,心情会变得那么难过,失落。
齐恺卓拍拍她的头,安慰道:“如果想他们了,以后可以回来。”
齐雪真只能强忍泪意的点头。
她希望爷爷能够长命百岁,得享天年。在有生之年能够见到她结婚,在有生之年能得以目见曾外孙的出世。
抵达机场,等待将近一个小时后齐恺卓一行人登上飞机。头等舱干净宽敞,齐雪真找到自己的座位,那是一处靠窗的位置。落座三十分钟后,飞机内响起飞机将要起飞的广播,许多人都按照要求把身上的电子产品开启飞行模式或者直接关机。
齐雪真拿出手机,正对着屏幕里显示的墙纸微微失神。照片里他正俯头亲吻她的唇,她则闭眼搂住他的脖子享受甜蜜。他曾经对她说过,以后她的生日他会一直都在,陪她度过任何一个生日,永不分离。
可如今距离八月二十还有十天,他又在哪里?说好的永不分离呢?
你终究是食言了,白琤。
齐雪真陷入悲局,果断的关了手机。飞机起飞,伴随着不适,她看见了乌云,看见了云雾缭绕的高空,也仿佛看见了齐老和蔼慈祥的脸。
天空中的“爷爷”在微笑的对她挥动手臂,和颜悦色的对她笑道:“孩子,去吧,去描绘你的未来,去重寻你的幸福。”
她怔怔看着由云雾组成的齐老的笑脸,再怔怔望着微风将它们冲散,她想起了她和白琤前去美国时爷爷相送的场景。
当时在飞机上他说:“不要难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蓦地悲从中来,齐雪真十指捂住了热气蒸腾的一双眼睛。
眼泪是咸的,因为它聚集了心里所有的苦涩。
齐雪真掩面泪流,十指捂住眼睛不敢睁眼,她怕一睁眼就泄露自己心底的情绪。没有他在身边,她不想将内心在别人面前袒露。因为没必要,她只要他。
泪水沾湿她的十指,齐雪真却毫不在意的悄声哭泣。耳边传来一道悦耳男音,“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现在却常是忧郁。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小姐,擦干眼泪吧。”
说罢,眼前出现一块洁白的手帕。齐雪真睁开眼睛,仰面而视。眼前的男人高挑健美,澄净的蓝眸笑意深深,白透的脸庞英俊帅气,正看着她,一边嘴角微微上扬。她垂下眉眼,目光却移到那只骨节嶙峋的手上。指甲修的整洁,整只手美如白玉,辉映华彩。他的手,在她印象中也是这么干净,美丽。仿佛只要牵起他的手,就握紧了全世界。
齐雪真接过那方帕子,擦干脸上的泪痕,对眼前口吐流利中文的白种男人道谢:“谢谢,普希金的诗歌写的很棒。”
男人轻笑一声,随意赞道:“呵,你很有眼光,得到你的男人很幸运。”
齐雪真破涕为笑,望着这个陌生男人的背影,她的心情也莫名好了许多。面对齐恺卓投递来的关切眼神,齐雪真心中暖意流淌,顿时朝他微微绽放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觉得我真的很啰嗦……
好想完结啊尼玛,但是我又不想阑尾……
再忍忍吧……
、她还愿意等
八月的夏季尤其炎热,太阳当空照,喷发出似火炉燃烧时释放的热源。顶着烈日行走,一分钟后便能让人汗流浃背。
窗外的世界如此炎热,可此时室内却是冰凉沁骨。楼骄手扶住门把,从未掩实的门缝探入目光,随后旁若无人的推门而入。
她推门的声音很轻,脚步也放得很轻,因此并没有打扰到凝神细思的白琤。她径自走到沙发处坐下,随手拿了本杂志,翘起二郎腿便阅读起来。可她只是翻了一页,目光又从书里游移,飘到了办公桌前正低头握笔细心作画的白琤身上。
爽利的短发,额前散落几缕发丝,稍微遮住了光洁如瓷的额头。但隐约能看见略微上扬且充满英气的眉毛,眉下的丹凤眼睫微垂,浓密的睫毛似乎化成了一把折骨纸扇,挡住了外界所有的探究。高梁挺鼻下的唇微抿成一条直线,此时正凝神专注的运用手中的笔描摹勾勒,片刻,一幅栩栩如生的美人图横空出世。
怎料,一个闪神,眼前的画纸便被抽走。
楼骄双手捧画,双眼盯着画中人,啧啧赞叹,“回眸一笑百魅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说完,楼骄自己便笑开了,朝白琤道:“怎么,缩头乌龟,你还念着人家呢?”
白琤面无表情,语声凉凉,“给我。”
楼骄意味不明的哼了哼,将画卷成团,自己拿着藏在了腰后。她看着白琤的死人面瘫脸,有意无意的刺激他,“听说人来了美国了哦,准备九月底到哥大入学,这么个年轻漂亮智美无双的小姑娘,到时候不知得招多少蜂引多少蝶呢。”
白琤微微皱眉,语气不耐,“给我!”
楼骄仍然不屑一顾,她哼声轻嘲,“我说你们男人贱不贱啊,明明当初放弃了人家,却还摆出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白琤,你说是不是?”
白琤下意识抿紧了唇,轻喝道:“你懂什么。”
楼骄把玩着自己紫色的卷发,笑道:“是啊,我不懂。不过我听说人家女孩子可是哭了很多回呢。‘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你我眼中再无悲哀。’啧,多么伟大,可惜再伟大它也只是个笑话。”看见白琤已经铁青的脸色,楼骄笑颜愈发娇艳,“这句笑话的下一句,想不想知道是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哦,白琤。”
白琤紧绷着脸,霍然起身,椅子稍稍往后移了移位。楼骄起初被吓了一跳,但很快便镇定心神,画卷被她抛上桌,她双手撑住桌面,与白琤相视,依旧笑靥如花,“‘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你我眼中再无悲哀。情人擅离,我的眼中仅剩悲凉。’我还第一天知道,原来你还会甩女人啊。你怎么能这么冷血,人家女孩子为你未婚先孕家庭不睦还要被你的桃花债弄得昏睡半年甚至没了孩子,这样的女孩子你都能下手抛弃,白琤,你的心是石头吗?”
白琤镇定自若的拿过桌上的画卷,明面上对楼骄的激将不为所动,实际上楼骄的话句句似针,扎得他心脏痉挛,万分疼痛。可他也只是压抑着情绪接话:“……楼骄,你知道吗,我也很痛苦。”
楼骄似嘲似讽的瞥他一眼,也许是因为想到了大学时谈了三年却无疾而终的感情,动动唇角,却没说话,只是慢悠悠的走回了沙发处。
室内响起白琤痛苦而压抑的声音,“至始至终,都是我对不起她。如果没有遇见我,她的生活会过得宁静而祥和,根本不会遭受网络上陌生人的谩骂攻击。如果不是因为我,她就不会出车祸,我们的孩子也就不会死。是我的错,是我害得她,楼骄,我……无法面对她。”
“其实我第一眼见她的时候,我就喜欢她了。当然,是纯洁的欣赏和喜欢。齐雪真给我的印象很好,大度、从容,没有时下女孩子总是以‘在乎’为由而乱吃飞醋的劣性,她很自信,甚至是坚信不移的相信没有人可以抢走你,你会一直在她身边。白琤,你知道吗,你的逃避,让她很受伤,亦很难堪。如果你真的爱她,如果你觉得愧对她,那么逃避不是一个好办法。你要做的,是下半生疼她爱她宠她珍惜她。我言尽于此,如果你觉得当缩头乌龟很光荣,那么我觉得你还是去死吧,省得浪费粮食。”
“噢,说完了吗,说完了赶紧滚吧,别污染我办公室的空气。”
“那你别活了,干脆去死算了。”
“如果你还不打算滚,我不介意叫保安上来轰你出去。”
“我有脚,用不着滚!”
与楼骄的相处一如既往是斗嘴,楼骄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死傲娇,恨的时候让人恨不得一脚踹死她。谈话结束后,白琤感觉胸臆间的郁气消散不少,阳光爬进胸腔,温暖了心房。
“斯科特,请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他会证明,他不是什么冷血淡漠寡情寡义的男人。
哥大月底开学,齐雪真得以顺利入学。因以前中学时寒暑假曾经在美国生活过一段时间,再加上齐雪真的英文过关,所以仅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便适应了美国大学的新生活。十月一号,中国国庆节的这天,齐雪真并没有回国,只是齐母却和齐老来了美国。齐雪真在美国生活了一个多月,也算熟悉了大半个纽约市,而齐恺卓手头工作忙,所以招待母亲和爷爷的任务,便交给了齐雪真。
带着母亲和爷爷逛了哥大,一行人又去了时代广场、华尔街、帝国大厦等这些着名景点,在自由女神像前面,齐雪真的目光停留了许久。
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相信会有那么一天,他们能够光明正大的踏进婚姻的殿堂,得到所有亲友的真挚祝福。
齐母仅在纽约逗留了一个礼拜,便告别女儿回了中国。而齐老因为身体原因,特地被齐恺卓留在了美国调理身体。而就在齐母离开后的第二天,齐雪真等来了一个意外之客。
面对不请自来的楼骄,齐雪真别无他法,只好将人请进了齐恺卓的别墅。
来到别墅的后花园,二人相继坐下。有黑肤佣人送上咖啡和绿茶,道了声“请慢用”便退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