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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等待,同路人-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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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样的好心情常常会被自己的思想突然打断。每当想到自己是来这里治病的,不是旅游的;看看自己身上、手上的疤痕,他都会瞬间陷入到痛苦的现实中来。当人换了心情,眼前的一切似乎也会随之改变;我是说给人的感觉。世杰一个人坐在山顶那棵大松树下,眼泪慢慢溢出眼眶;此刻,那连绵的望不到边的群山似乎就变成了他今后要走的路,是那么漫长并且那么崎岖。每天都是这样,高高兴兴地上山,心情沉重地下山……
晚上,世杰还会围着整个疗养中心的小路跑步;刚刚恢复,他不敢就马上停下锻炼。之后,回到楼上房间去洗澡,清洗那一身的汗水;这是世杰最痛苦的时候。每当在镜子中看见自己身上的疤痕,世杰都会默默流泪;他再也不是曾经那个皮肤光滑的‘侯世杰’了。曾经,自己的脸上从没长过一颗青春痘;曾经,自己身上最自以为豪的修长的小腿;曾经,自己最满意的细长的手指;全部都不复存在了。世杰用力地清洗着自己的身体;可是,那是疤痕,不是污渍;无论他再怎么用力,也都是无济于事。站在喷涌着热水的水龙头下,他哭得痛彻心扉;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不让外面的爸爸听见。就这样,直至洗完澡;将清洗过的身体投入房间内的单人床上,又度过一日。
一个星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世杰临走的前一天,医生给他做了注射治疗。世杰此时才知道,原来前六天的‘物理治疗’都只是为了保养皮肤;这最后的‘注射治疗’才是软化疤痕的。
医生拿着要和器具走了进来。
“先躺到那儿吧。”
世杰躺好在床上。医生拿出一支很细的针管,从一个白色小瓶里吸着药水,这是一种软化疤痕的药。
医生告诉世杰:“有些疼,你忍着点儿。”
世杰笑了笑说:“没事儿,你来吧。”经历过了当初的植皮手术、后来的功能锻炼,还有什么疼痛不能忍受呢。
医生就一针一针地在世杰脸上的疤痕处扎着,每扎一针往里面推一些药。由于疤痕很硬,所以医生很难扎进去;即使是扎进去了,往里推药也很费劲,常常是药水从针头处倒着往外喷。扎了几针过后,医生不得不换个针头;还是因为疤痕硬的原因,针头已经戳弯了。医生就这么一针一针费劲地扎着,世杰只能坚持,即使头上已经冒出了汗。
人的身上,越靠近末端的地方神经越多,对于疼痛的敏感度也就越高。这就是说,如果在身上扎针要比在四肢扎针疼痛的感觉轻一些;在四肢扎针要比在手、脚、头上感觉轻一些。而世杰是在脸上扎,疼痛感就很敏感。其实,就像刚才说的;经历了曾经的那些,这些还算什么呢?并不是说感觉不到疼,只是忍受的能力增加了。在脸上扎的时候,世杰觉得还好,不是很疼;主要是在嘴上扎的时候,疼得厉害。可偏偏,世杰就嘴上的疤痕最厉害。
医生停下了手,拿了一片纱布递到了世杰手里。“先停一下,你擦擦汗;疼吧?”
 
 
“脸上还好些,就是嘴上疼。”世杰边擦汗边说。 
“那肯定的。脸上本来就比身上疼,而脸上最疼的地方就是嘴周围和眼周围。更何况,这疤痕又不是正常皮肤,硬得不行,不用力根本就扎不进去。” 
“恩,没事;医生,你来吧。” 
“那开始了啊,刚扎了不到一半。” 
世杰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医生又开始了,一针一针继续着…… 
医生告诉世杰,做一次注射,疤痕就会软化一些;过一段时间,再来做,做的次数要看疤痕的严重程度而定。世杰下次再来,要到过春节的时候了。 
第二天,世杰和爸爸坐车回到了家。妈妈迫不及待地询问着情况,她问世杰疼不疼?世杰只说,不疼。他还笑着告诉妈妈,自己和爸爸的青岛七日游很开心,那里风景很好,为的是不让妈妈心疼。可是,妈妈怎么会不知道呢? 
  




第一百话:最难跨越的障碍(3)

从青岛回来之后没过多少天,在二零一零年末,世杰迎来了他的二十六岁生日。生日前几天,他在网上陆续收到了朋友们的祝福。世杰每年的生日都会叫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庆祝;可自从出了那场灾难之后,他去年的生日就是在医院过的。面对如今的自己,世杰的心理压力很大,他决定一零年的生日不过了。
生日的前一天晚上,世杰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在PS软件里做了一张图;这是他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一张按照自己的照片画出来的卡通版自画像。他一点一点地画着,一点一点地调配色彩……他把自己最显着的特征全画了上去;长长的毛寸头发,浓密的眉毛,黑色的边框眼镜,红色的上衣。他之所以画一张卡通版的,是为了让自己快乐一些;可是无论怎么画,他都画不出开心的感觉。画出的嘴角明明是上扬的,但眼神无论怎么改似乎都充满了伤感。
这张自画像完成后,已是接近晚上十二点的时候了;他看着那张卡通版的自己心想:总算在生日之前完成了。世杰不禁想起曾经自己的每个生日;小时候爸爸妈妈陪着过,长大一些后朋友、同学、女朋友陪着过。可是今年,他不想过了;他想等自己再好些了再像以前那样过。
片刻过后,钟表敲响了零点的钟声;世杰对着屏幕上刚刚完成的那幅画像说:“祝我自己生日快乐。”
这时,世杰的QQ弹出一条消息。“在吗?”
这是由于世杰上网一直是隐身;他回复了信息。“在”
对话框那边只传过来四个字。“生日快乐!”
“谢谢,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好了,说完这句话了;我这就去睡了。”
这一句简单的话,令世杰感动不已。世杰坐在那里,不知该回些什么;他打了一堆感谢的话,然后又觉得那样很假,最后又全删了;终究还是简单地说了一句:“恩,不早了,快睡吧,晚安。”
这是件很小很小的事,相信许多人都这样做过;世杰自己也做过,但他却不是对面前屏幕上的这个人做的。熬夜到十二点,为的只是在对方生日的当天,‘第一个’送出‘生日快乐’这句祝福。然而,这个人不是晓羽,也不是丹丹。
世杰这一夜失眠了,他为现在的自己心痛,也为刚刚的那件小事感动;他就这么靠在椅子上坐了一夜,直至天亮。
中午的时候,妈妈下班了;手里大包小包拎了好多东西。她来到世杰的房间,晃着手里的东西说:“儿子,今天过生日呢;咱在家吃火锅,你不是最爱吃吗?”
世杰能明显发现那张慈祥的脸上已经多了许多皱纹,头发也白了很多。看着满脸笑意的妈妈,世杰真的一点儿都笑不出来;他就那样看着妈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妈妈又说:“你现在不能吃羊肉了,那东西发热;妈买的是肥牛,这个没事。”
世杰都快哭出来了,他赶忙镇定了下自己的情绪;站起身,从妈妈手中接过那些东西。“我帮你弄。”
两人随之出了世杰的房间。
世杰把东西放到了桌子上,又走向厨房说:“我把电磁炉拿出来。”
妈妈拍着自己的脑门说:“哎呀,买的时候还想着呢;怎么最后就忘了呢?”
 
 
“什么呀?不是都全了吗?” 
“忘了买手工面条,过生日哪能不吃面呢。”说着话,妈妈穿上外套就要出门。 
“没事啊,妈;没买就不吃了呗,这不是有宽粉嘛?” 
妈妈依然关上了房门,边下楼边说:“不行,宽粉和面条哪能一样呢。”“蹬蹬蹬……”门外传来妈妈下楼的脚步声。 
世杰看着桌上的那些东西,全是自己爱吃的那几样。涮锅的肥牛肉片、圆头的大白菜、油麦、蘑菇、宽粉……就连那调料都没变,还是那个牌子的。世杰的心情不再那么难受了,可此刻他更想哭了。 
等爸爸下班也回来后,一家三口就围坐在桌前吃着火锅。妈妈还和以前一样,不停地往世杰碟里夹着各种东西。 
“妈,我自己夹就行了。我现在已经能用筷子了,虽然还不是很娴熟。” 
听了这话,妈妈反倒不像以前了;以前即使世杰说了自己夹,妈妈还是会不停地给他夹;而这次,她却没有。她知道,这对儿子有好处,只有自己锻炼才能完全和以前一样。 
爸爸在边上说:“世杰,以前过生日你都会叫伙计们一起吃饭,爸妈知道你今年不想;没事,这不还有爸妈陪你过呢吗?等明年了,咱再都叫到一起陪你过。” 
世杰大口往嘴里塞着东西,没出声地点了点头。今天的火锅有点咸,也许是多了几滴泪水的原因;无论这是感动的泪水,还是心痛的泪水;在世杰心里,一零年的这个生日注定与众不同。 
就像世杰在网上说的:“感谢所有的兄弟、朋友,在我最低谷的时候依然还记得我;今年的生日我不过了,等着你们的‘侯侯’再次邀请你们为他过生日的那一天。” 
()




第一百零一话:最难跨越的障碍(4)

时间跨入二零一一年;春节将至,所有人都忙着采办给类年货,世杰家也准备了不少。往年,世杰都会和爸爸一起去采办各种年货;去年他就没有帮上任何忙,今年看来还是一样了。不过,另外的一件去年他不能完成的事;今年,他可以做了。
除夕的夜晚,家家户户的人们都团圆在一起。世杰家也一样,灯火通明,所有的灯全部打开,还在香炉燃上了檀香。电视机里还是照旧播放着春晚的节目,世杰和爸爸妈妈就围坐在一起边看节目边聊着天。每年都是这样,在十一点之前,窗外的鞭炮声、礼花声稀稀拉拉;从十一点开始变得越来越密集,直至零点达到顶峰,然后持续一个小时。
零点临近之前,爸爸拿着鞭炮走到世杰面前说:“去年不能去放,今年应该没问题了吧?还让你老爹替你干这活儿啊?”爸爸笑呵呵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世杰。
世杰接过那些鞭炮,放到了桌上。与此同时,电视机里的最后十秒倒计时也开始了。世杰把爸爸妈妈拉到了床边,让他们并排坐下。随着“咚”地一声,世杰跪在了爸爸妈妈面前,他一手拉着爸爸,一手拉着妈妈说:“爸、妈,过年好;儿子给你们拜年了。”然后,给爸爸妈妈磕了一个头。
爸爸妈妈眼中都闪出了泪花。爸爸随手就掏出了压岁钱,他哽咽地说:“好”
世杰没有接爸爸的压岁钱,他又说:“爸,等会儿;刚才是给你们拜的今年的。”说完,他又磕了一个头。“这个是补得去年的。”
妈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差那么一点点就掉落了下来。为了转移自己的情绪,爸爸故意开玩笑地说:“拜了两次年,那压岁钱也得给双份啊。”说着就又去掏钱。
 
 
世杰接过刚刚爸爸给的那份压岁钱,也微笑着说:“爸,不用;补上的哪还能要啊。”他的声音同样有些哽咽,但脸上依旧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世杰起身,拿起桌上的那些鞭炮说:“我去放炮了。”之后,迅速地下了楼。 
世杰从小的时候就是这样,每年的大年初一零点先给爸爸妈妈拜年,然后早晨跟着爸爸一起去亲戚家拜年。后来世杰大了,零点给爸爸妈妈拜年的习惯依然保持着;只是早晨去亲戚家拜年的时候,就是自己去了。当然,小的时候,不仅爸爸妈妈给压岁钱,亲戚们也都给;后来大了,就只剩下爸爸妈妈给的压岁钱了,亲戚们再给也不好意思要了。去年虎年春节的时候,世杰才刚出院不久;身上的各个关节都不打弯,所以就没有给爸爸妈妈拜年;那是从小时候第一次开始唯一落下的一次。经历了去年一年的锻炼,世杰虽然身上脸上有疤痕,但功能已经基本不受影响了,所以他又可以给爸爸妈妈磕头拜年了。 
二零一一年的春节,世杰给爸爸妈妈拜的这两次年,注定比任何一年都有意义。这已经不仅仅是拜年了,这里还包含了儿子对父母一切的感恩。对那像河一样的‘母爱’的感恩,对那像山一样的‘父爱’的感恩。 
世杰来到楼下,点燃了鞭炮。往年他都没什么感觉,仿佛自家的鞭炮声都被淹没在了全城齐鸣的鞭炮声之中;但今年不同,他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点燃的这些鞭炮,声音是最响亮的。就像是自己的一种呐喊,昭告所有人:“一个生命获得了重生。即使外表不再和以前一样,内在的一切也都毫无改变。” 
兔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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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话:最难跨越的障碍(5)

大年初一的上午,窗外还能传来稀稀拉拉的鞭炮声;世杰正坐在自己屋里看电影,“咚、咚、咚”传来敲门声。妈妈从自己房间走出来,去开门了。
门刚打开,大洪站在门口说:“阿姨,过年好。”
“好、好、好,赶紧进来。”
世杰从屋里边走出来边说:“大洪,来、来,去我屋。”
大洪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世杰。“不错啊,这不都恢复好了吗?”
“功能上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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