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倾宫之如妃当道-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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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妃多心了。”李贵人抚顺了胸口郁积的病气,漠然而笑:“我若要与您为敌,又岂会抖了这些实话出来。明哲保身不是更好么?毕竟储秀宫花开满园,蜂蝶萦绕,旁的宫里根本瞧不见什么春景!”
李贵人入宫了好些年,早已不复当年的美貌。如玥从她眼尾的细纹里看尽了岁月的无情,君王的寡恩。也看尽了她默默承受的苦楚与煎熬。除了自愧弗如,如玥收起了方才的惊愕与好奇:“不错,是我急躁了。”抻了抻李贵人皱痕明显的上衣,复又道:“姐姐若有害我之意,何必又千方百计的提醒我当心!”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李贵人平静的与如玥对视:“就如同我,卑微而毫无目的的苦熬着也是一种活法。也如同你,明明恩宠万千,却也不得不委曲求全,这便是你今天的活法。要么顶着刀光剑影走下去,要么便成为旁人的垫脚石。你比我好,就好在你还能够选。”
李贵人的寝室供着一株茉莉,稀稀拉拉三两朵花开着,起初进来的时候如玥并未嗅到花香。可说了这么一会儿话,茉莉的香气便越来越浓。
“闻不惯么?”李贵人见如玥以手遮挡在鼻前,不觉笑道:“其实这茉莉开得已经很少了。”“栾儿对花粉敏感,所以永寿宫许久没有摆放过这样香气四溢的花品了。”如玥苦苦笑着面如平湖,提及栾儿之时,心还是如同针扎一样痛。
“眼看着就要浮出水面了,却也得平息。想来你心里是很难受的。”李贵人的口吻忽然轻薄起来:“可皇宫里的孩子,说没就没了。可毕竟没有了女儿的宫嫔不是只有你。受尽屈辱,打落牙齿活血吞的也一样不是只有你钮钴禄如玥一个。若是你倒下了,自然会有人踩着你的尸骨往上攀爬。到那个时候,你就是真正没有力气去在意了。”
说了些许话,李贵人显然是累了,精神多有不济。如玥也知道她没有那么轻易道出实情,再问下去,也是枉费功夫。遂起身告辞:“姐姐身子不好,该早些休息。我就不多留了。”
“我倒是喜欢宸常在的性子,直率、坦然,不喜欢就直白的写在脸上。给旁人看尽了脸色,何尝不是一种惬意呢。“李贵人似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可听起来却有着不同的意味儿。
“如玥受教了。”如玥欣然笑道:“能来姐姐这里一趟,当真是良益颇多。”
“缤儿,送如妃。”李贵人这才唤了门外的宫婢,领着如玥出去。
一路上,如玥沉着脸没有说话。袭儿与沛双瞧着似有事儿,也都噤声不语。肩舆缓慢的行走在寂寥整洁的宫道上,如玥仰起头看着一路随行的明月,好似这条路格外的远,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想着方才李贵人的话,也确是有道理。后宫这条路还很漫长,如玥庆幸自己能选也有得选。拿定了主意,便不再多想什么,只吩咐沛双道:“回宫了备下香汤沐浴,去叫芩儿来给我捏捏肩头,她的手艺总是最好的。牢实的去去疲惫我也好安睡。”
沛双听了这话,总算安心了些:“知道了小姐,等下奴婢就让紫玉去请芩儿姑姑来。”沛双没听出话音儿,倒是袭儿听得明白。这个时候去请芩儿来,必然不是为了推拿这样简单。只是娘娘不愿明说,必然是有她的道理。袭儿紧守着口,并未有透露的意思。
“方才与李贵人说了许多话,我倒是觉得有些饿了。后厨可有糯米汤圆,沛双你去拿些来。”才回宫如玥稍坐稳,便笑着吩咐沛双去办:“这会儿就惦记着这个味儿呢!”
“小姐您是惦记着,可小厨房今儿压根儿就没准备。”沛双有些歉疚:“是奴婢粗心了。要不这样吧,小姐您先沐浴,待会儿芩儿姑姑为您推拿过后,奴婢也该把汤圆煮好了,再吃可好?”
如玥微蹙秀眉:“湿的糯米粉有么?现搓汤圆也总归麻烦了些,要不就拿些现成的来。”如玥以退为进,为的就是有足够的时间与芩儿商议对策。沛双与镇宁的纠葛,此时却并不急着戳穿。心想必定沛双也跟在自己身侧这样久了,无论做什么也总归是为了自己的安危。
也许是水至清则无鱼吧,如玥的心绪不免晦暗了几分,却原来到了今时今日,身边竟也需要有这样的浑浊了。
“不麻烦,小姐,真的不麻烦。糯米汤圆软糯香滑,您近来食欲一直不好,难得惦记着这个味儿,奴婢一准儿能做好。”沛双笑弯了眉眼,欢喜道:“您等着,奴婢去去就来。”言罢沛双便急匆匆的退了下去。
“有什么话,你想说就说吧。”如玥看出袭儿的心意,径自开口道。
袭儿弯下身子,仔细替如玥整理好腰间的缨络:“不是奴婢有话要问,而是娘娘您想让奴婢问。”这样说并没有什么不敬,袭儿把自己当成如玥身边最亲近的人,自然不会太过避忌而生疏了情分。
说实话,如玥也并不介意她把话说的这样直白。低眉间,只浅浅的笑道:“你说的不错,是我自己想说罢了。女儿家的心思,当真是难以捉摸。我竟不知道是在何时,沛双喜欢上了镇宁。”
“娘娘。”袭儿略微有些诧异:“这事儿,李贵人怎么知晓的?难不成后宫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我们却蒙在了鼓里?”
“不是。”如玥摇了摇头,簪子上金蝴蝶的翅膀顺着她轻微的动作,颤了又颤:“都是我的揣测罢了。我的忧虑不过是……”沛双能和镇宁走在一起么?那样不同身份的两个人,又背负着永寿宫的恶债与先皇后的盛名,皇后必然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拆散打压,甚至令她们丧命。
“娘娘,芩儿姑姑到了。”紫玉在门外轻柔的禀告。袭儿见如玥面色凝重,便代为应声:“快请进来。”
“如妃娘娘万福。”芩儿带着夜色的凉薄幽然而至。满面的笑意再与如玥对视的一瞬间散尽,眉宇不觉锁紧:“娘娘这么晚让奴婢前来,可是有要紧事儿?”
“苏姵、雅尔、赫然,已经不能留了。”如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清晰,因为这样决绝的话,她说过一遍就不想再重复。当然,袭儿与芩儿也听得格外清楚,二人都是一脸的茫然,却没有人开口问为什么。
“奴婢会想到一个绝妙的方法,令这三个人合理消失。只是不知道娘娘决计在什么时候?”芩儿替如月照料着钟粹宫事宜,向来井井有条。这三个人是何身份,芩儿也是一清二楚。
料想本是静待时机献给皇上用以固宠的棋子,好端端的却要除去,必然是暴露了。如今功未成,人便留不得了。虽然可惜,但芩儿明白厉害,自然不会有什么舍不得。“娘娘费了好些心思在她们身上,终归可惜了。”
“今晚吧!”如玥看了看天色,凄婉道:“虽然仓促了些,可本宫不能令她们见到明天的晨光。可惜是有些,但有什么比咱们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袭儿的心还是情不自禁的颤了一颤,纵然这些事儿她早就看腻了。可话从如妃口中说出来,竟还是让她着实的吃了一惊。“娘娘,为何这么着急,哪里出了岔子?”
“咱们是螳螂捕蝉,镇宁是黄雀在后。谁都没有料到,后面还跟着个皇后,擎等着收利呢!”如玥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做的这样绝情。“刀架在脖子上,才晓得怕就太迟了。”
“奴婢明白了。”袭儿与芩儿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了话。
如玥这才欣慰的点了点头,沉痛的闭上了双眼:“我明知道,这三人之中,或许有两个人是无辜的,可还是不得不这样做。或许到了今天,我与皇后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顿悟与一早领会时间上的差异罢了。”
这话说着心寒,听着也令人揪心。袭儿拿过搁在榻上的帛衣,给如玥披上:“身上暖和了,心里自然不觉得冷。娘娘不过是不习惯京城里乍暖还寒的气候罢了,可谁都是这么挨过来的。”
“我不管旁人是不是这么过来的,总归我不会这么挨下去。”如玥的双眼绽放出决绝的狠意,似乎一切都不该是现在的样子:“无论我怎么仁慈,怎么忍让,她们都不会放过我。没有了栾儿,后宫之内根本再无骨肉血亲,皇上终究是薄情的天子罢了。”
袭儿知道,如玥嘴上这样说,可心里依然是放不下与皇上的恩情。这也尽是常情,毕竟当年入宫,如妃就是冲着这份情意才迈进红墙来的。谁能想到,会是这样一种境遇。
芩儿却道:“知晓这三人之事的,除了娘娘您,也就是奴婢、袭儿姑姑和沛双姑娘了。如今走漏了风声,莫不是……这也不可能啊!”芩儿警觉,总觉得此事没有这般简单。眼下看沛双不在如玥身侧,似回过味儿来:“这怎么可能?她可是娘娘您的家生侍婢啊!”
如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半晌才道:“不怪她,是我太低估了皇后。还有一事,芩儿,你可知李贵人昔年究竟因何而失宠?”
第二十一章: 祸延(一)
翌日,如玥早早就起了身。沛双领着紫玉和几个小宫婢,来伺候如玥梳妆。见烫金的托盘上捧着各色的衣裳,滚金边的芙蓉落地裙、海棠引蝶来的盘金满绣氅衣之类。如玥满心烦绪,不觉腻味。
“都是寻常的花色,后宫里的女人怕是翻来覆去的不知穿了多少遍,只怕根本入不得人眼了。”
沛双只好来劝:“小姐,今儿个可是好日子,这些也都是内务府送进来的珍品。许过了早朝,皇上就移驾咱们永寿宫呢。穿的太素雅了,显得咱们和皇上赌气似的,又不知要遭来旁人多少编排。”
“所以你总是为我设想的很周到,事无巨细,你都搁在心里亲力亲为。”如玥随意指了一套衣裳,又随手拿起一支凤落梧桐的金步摇:“只是光穿的好看有什么用,皇上眼里尽是些新鲜柔嫩的面孔。岁月催人,本宫也已经入宫这些年了!”
“小姐……”沛双知道如玥心性高傲,这会儿说话这样沮丧,必然是真的伤了心了。
如玥将金步摇别再才绾好的发髻一侧,忙有小宫婢捧了后镜来。左右比照间,如玥不觉微笑:“袭儿准备的乌鸡汤当真是有奇效,这么看着气色倒也不差。沛双,你去知会内务府,送些时令的鲜花来。春日里,宫里没有花花草草的,的确有些冷清。”
“哎,小姐,奴婢这就去。”沛双欢喜的不行,脆生生的应下:“奴婢这就让袭儿姑姑过来,服侍小姐您更衣。”话说完,不待如玥吭声,沛双便大步流星的退了下去。
如玥看着她的样子,心下微微不舍,若现在把她许配给镇宁自己也割舍不断这份姐妹情谊。想来沛双也必然是不肯的。到底是难为了她。
“娘娘选中了哪一套?”袭儿问紫玉道。紫玉摇了摇头:“娘娘还没选定呢!”
“就那套滚金边的吧!”如玥回过神,随手指了一指,其余的宫婢闻声便屈膝行礼,退了下去。内寝的人少了一半,如玥忽然觉得自在了些。
从前在府中的时候,成日里只有沛双时常陪伴,却乐得清闲。现在恰好相反,陪着的人越来越多,可清闲的时光越少了。
“娘娘有心事啊?”袭儿轻柔一问。“想起了旧时府中的时光,那可真真儿是最好的时候。淘气,没一点闺阁的样子,心却是自在的。”如玥不觉微笑,脸上的妆容明艳绝伦。
紫玉在一旁看得痴迷,情不自禁道:“娘娘风华绝代,是咱们后宫里最美的娘娘了。难怪皇上的心,一直搁在咱们永寿宫。”
“多嘴!”袭儿不悦的斥道:“对主子品头论足,妄加揣测圣意,条条都是当死的大罪。若是传到旁人耳朵里,咱们娘娘岂非要落得治下不严的罪名。你可担待的起。”
紫玉不过才十四五的样子,来永寿宫伺候也不足一载。哪里见过袭儿这样的恼怒,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连连叩首道:“奴婢多嘴了,请如妃娘娘息怒。”
如玥与袭儿对视一眼,示意她算了。袭儿微微颔首道:“娘娘慈惠,这一次便不与你计较。再有下次,本姑姑决计不会轻饶。”
紫玉噙着泪水的双眼露出一丝感激:“多谢娘娘饶命,多谢娘娘饶命。”
“你起来。”如玥肃和的面容,不似方才那样愉悦却满是并不显露的关怀:“本宫身边的人,该多看多听少说话。不是严苛你们,而是只有这样命才能长久。你懂了么?”
“谢娘娘教诲,奴婢明白了。”紫玉咬了咬唇,重重的点了点头。袭儿道:“时候也不早了,伺候了娘娘更衣,就得往储秀宫去了。奴婢今儿早听了信儿,说昨个儿夜里头,钟粹宫溺毙了个小秀女,叫什么苏姵的。”
如玥心知肚明,面上如袭儿一般显得很淡泊:“没了就没了吧,命数如此,也只得作罢。”“是呢!”袭儿替如玥整理好衣裳,恭顺道:“娘娘您看,可还满意。”
如玥对着镜子比了比周身的衣饰,总算微笑:“金翠环绕,美不胜收。却不知是容颜装点了衣饰,还是衣饰点缀了容颜。”
“娘娘,其实没有差别。美的总就是美的。”袭儿笑着唤了乐喜儿:“娘娘摆驾永寿宫,前面打点着去!”
待到储秀宫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