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断的缘-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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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怎么会这样?”方静言讶然地张着嘴,完全被庄远的话给击倒了。
这事儿真的难办。钟芸是女孩子,事情要是说出去了,对她名声有损。不说吧,庄远就得背一个欺负人的恶霸黑锅。
方静言站在太阳地里痛苦地左思右想,过了好半天,她终于对庄远说:“庄远,这事儿是我错怪你了,你别生气。可是,我希望你不要和别人说钟芸的……那些事。毕竟她是女生,要是被别人用这种事情嘲笑,真的会很可怜。”
庄远冷笑了一声说:“因为是你我才说的,别人怎么想,我才不在乎。只是你冤枉我,我就受不了!”
方静言听了他这话,心里不由有些小小的感动,忙点着头说:“放心,我不会再误会你了!我们是朋友嘛!”
庄远眨着圆眼睛望她,渐渐嘴角泛出一丝笑,只是那笑有点看不出悲喜,慢慢道:“对,我们是朋友。”
烟波(一)
叶子航和吴鸿飞会成为好朋友,方静言有些想不通。明明两个都是沉静内敛的人,却成了相见恨晚的知己。
她当然不会知道,这两个人最初的交集,还缘起于她。
那天,早上下了小雨,还没过中午天就放了晴。晚上下了自习,星光一片明朗,方静言自然忘了早上曾穿过雨衣这件事。与叶子航两个骑到十字路口,叶子航停下车前前后后把她看了一遍,问:“你的雨衣呢?”
“唉呀,我忘在教室里了!”方静言拍着脑袋叫道。
“天气预报说明天早上还有雨,你家还有雨衣吗?”
“没……没了……唉,妈妈又要骂我了!”方静言嘟着嘴自怨自哀。
“你先骑回家,我回去帮你拿雨衣。路上自己小心点。”叶子航说着转过车头,准备回学校。
“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早点回去,不然家里要担心。”
“哦……”方静言乖乖地在绿灯亮起时往家的方向骑去。
已经快要十点,学校里大部分教室的灯都灭了。叶子航到门卫室借了钥匙,回教室去取雨衣。没想到教室里竟然有人。
吴鸿飞拿着手电筒正趴在方静言桌上写着什么,叶子航开门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
“你在做什么?”叶子航的声音有点冷。
吴鸿飞倒是冷静的很快,他对叶子航笑着扬了扬手中的数学试卷,说:“帮这个缺少数学细胞的家伙订正错题。”
叶子航走过去接过卷子一看,所有方静言做错的题,吴鸿飞都在旁边空白的地方写了正确答案和解题思路,非常详尽易懂。叶子航想,换了自己也未必能比他写的更用心更好。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叶子航犹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吴鸿飞捏了捏眉心,苦笑道:“为什么?我也常常问自己这个问题。大约是习惯吧,从小学开始,帮她讲数学题就成了我的习惯。”
叶子航望着他没说话。他知道,吴鸿飞是方静言小学里的同桌,方静言一直念念不忘他在学习上对她的帮助。动不动就会对着数学课本感叹,若是没有吴鸿飞,她根本考不上第一重点。可那是小学,现在,吴鸿飞还有必要那么做吗?叶子航不相信这只是一种习惯。习惯还不能让人做到这种程度。
“其实,虽然在学校里你和方静言不太说话,但我知道你们两个关系非常好。”吴鸿飞搓弄着手中的钢笔,“初中时我就看出来了。你们两个住在一幢楼一个院,自然会走的很近。”
“恩。”叶子航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呵呵,我都在说些什么呐!”吴鸿飞揉了揉脑袋瓜子,笑道:“还没问你,这么晚回教室来做什么?”
叶子航也笑了笑,伸手从方静言抽屉里拿出雨衣,“她总是丢三拉四,常常忘东西。”
“是啊,我都担心她哪天会把自己弄丢了!”吴鸿飞将订正完的试卷小心冀冀地折好放进课桌,站起身说:“一起走吧!一会儿夜巡的值班老师要来了,会很麻烦。”
“好。”叶子航转身到教室门边熄了灯,两人就着吴鸿飞手中手电筒暗红色的光,一同往车棚走去。
吴鸿飞身高和叶子航差不多,只是因为戴了眼镜,看起来比他更单薄些。推着车,两人默默地走着,快到校门口时,他突然对叶子航说:“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你,从初中开始。先走了!再见!”没等叶子航回话,吴鸿飞就蹬着车飞快地骑走了。
叶子航在晚风中独自骑着车,想到那张写满了吴鸿飞注解的数学试卷,有点遗憾自己小学时没能和方静言在一个班。
自那以后,叶子航和吴鸿飞两个人在数学这门功课上拧起了劲。
吴鸿飞在数学上非常有天分,初中时就在学校里颇有名气。上了高中,更不得了,越发显出他在这门功课上的卓越天赋。
叶子航则是全才。他没有哪门功课是不优秀的,哪怕是体育。他的名气比吴鸿飞更大,是全校老师眼中最拨尖的人物。
两人先是这么拧着劲,拧着拧着,却发现自己和对方其实很投缘。便常常在一起讨论问题,聊天。又一块儿打篮球踢足球,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方静言虽然觉得这两个原本不搭边的人能走到一起很奇怪,却又觉得很高兴,叶子航和吴鸿飞成了好朋友,她从心底里觉得高兴。
虽然弄不明白叶吴两位怎么会成为好朋友,但方静言更搞不清为什么叶子航和庄远的关系会那么糟糕。
庄远和叶子航是两个世界的人。
庄远对叶子航有敌意,叶子航也不欣赏他那种有钱人家少爷的狂傲之气。
打篮球庄远向来不跟叶子航分在一个队,反而处处以他为对手。有次庄远打小前锋,叶子航在篮下防守,他明知犯规还硬往前撞,结果头狠狠顶在叶子航下巴上,叶子航顿时嘴里就全是鲜血。庄远瞪着眼睛做出一幅准备大打出手的架势,哪知叶子航只是把嘴里的鲜血吐了出来,用清水抹了抹脸,拍着球就往他们队的篮下攻去。
庄远不明白叶子航,觉得他很傲,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傲,掩藏在他表面的平易近人之下。
庄远也很傲。这是全年级公认的。
有次他在回廊上无意中听见两个女生笑着说闹。其中一个短发的说:“三班的那个庄远啊,虽然长的帅,可那眼睛都生在头顶上了,能看得见谁啊!”
另一个立刻点头答道:“是啊!还是叶子航好,待人温和有礼。”
短发女孩横了同伴一眼说:“傻瓜,那个表面温和有礼的人更难以接近,他的眼睛,根本没长在身上!”
庄远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明明就在鼻子上面,什么时候在头顶上了?切,这些个女生就会乱嚼舌根。不过,她们说的也没错,对于女生,他看不见别人,他眼中只有方静言。这一点,他很早就明白。可是方静言呢?庄远不禁苦笑,她对他很好,就像对所有同学一样,友好而亲切,仅止于此。但他却发现,她待叶子航不同。若不仔细观察,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他们两个之间有多亲密,可骨子里,两人连眼神中都有着难以言传的默契。
邻居了不起吗?因为是邻居就可以连心都靠的那么近?庄远在不自觉里对叶子航就有了莫大的敌意。正好叶子航对他也没什么好感,一来二去,一个班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两人关系渐渐降到冰点。
男孩子之间的友情,方静言想不通,女孩子之间,男孩子也一样不能理解。
方静言与丹丹不但上课一块儿,吃饭一块儿,就连上厕所都要手挽着手一起去。周末休息,丹丹也常把功课带到方静言家里做。有时叶子航给方静言讲题目,丹丹就跟着一起听。她常常笑着说自己是沾了大便宜,有叶子航做老师,怕是班上一大半女生的梦想呢!方静言则苦着脸说,谁愿意来听谁来,她情愿用那个新买的金头钢笔做交换。
对她们的笑谈,叶子航只是微微一笑,讲完题目就回家,并不做逗留。
有天,叶子航问方静言,为什么可以和丹丹好成这样,连一颗花生米都要一人分一半。方静言笑答,这就是好朋友啊!我和丹丹是真正的好朋友,从内心里相交的好友。
叶子航摇了摇头说,“君子之交淡如水。”
他与吴鸿飞也是好朋友,但并不流于表面的亲密。他以为,朋友之间神交更为重要。
对他的话,方静言不以为然。
*****
春去秋来,光阴如梭。
这是古话老话,却也是实话。
谁不曾在落叶凉风的时节里感叹青春易逝,年华易老,谁又不曾在桃红柳绿的春光中回忆曾经天真烂漫的韶华。
不过少年人若是这么感叹,不禁有为赋新词强说愁之嫌。
方静言站在四号楼的大平台上,望着晏园里的一湖春水,长吁短叹。她真的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这平台,这湖,都曾是她在Y中学最美好的记忆,如今却要告别。
她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在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她要离开这所学校,离开这座城。
因为工作的关系,方爸被调到H市任职,数年内都不会回N市。昨天晚上全家开紧急会议决定,一起跟着方爸去H市,包括即将高考的方静言。
这消息她还没有告诉任何人,哪怕是叶子航和丹丹。
丹丹最近心脏病又犯了,医生说这次一定得做手术。方静言答应要陪在她身边,笑着将她从手术台上接下来。若现在就告诉她自己就要离开,一定会对她心情有影响。所以,她得坚持到丹丹心脏手术做完后再说。
叶子航,一想到他,方静言的心就莫名揪痛了起来。早上一起出门时,曾想对他说,但话在嘴边溜了几圈,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叶子航知道了会有怎样的反应,她完全无从猜测。也许会淡淡地跟她道别吧,就只挥挥手,潇洒地转身,如一贯那样从容。心里酸酸的,觉得有些不平,为什么叶子航这样的人面对离别就可以很平静,而她,她却要忍受一夜不眠的折磨呢?
一整天都魂不守舍,方静言望着班里每一张熟悉的面孔,有离别却不能言,心中异常苦涩。丹丹后天就要做手术,今天却还坚持着到学校来上课。看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方静言恨不能拥着她单薄的肩大哭一场。
今天是周六,晚上不用上自习。好不容易坚持到放学,看了黑板才发现今天轮到她值日。
默默拿着扫把清扫着教室的地面,方静言认真地手心和鼻尖上都冒出汗来。她从来没把地扫的这么干净过,纤尘不染。
“方静言!”
有人叫她,方静言直起酸累的腰身,转头望去,是吴鸿飞。
吴鸿飞走到她身边,将一份试卷放到她手里,说:“上次模拟考的卷我帮你看过了,有进步啊!错题的思路我都写在卷子边上,你回家好好看,实在不明白就明天问我,或是问叶子航。呃~还是明天问我好了,大晚上的你跑去找他不好……”
吴鸿飞还是那么仔细又唠叨。
方静言捏着试卷眼圈就红了,“吴鸿飞……”
吴鸿飞这才发现方静言的神态和平常不太一样,“你怎么了?这次考的不是蛮好的?是不是叶子航又说你了?”
方静言摇了摇头,强忍下心头涌动的情绪,笑着说:“我只是……只是觉得感动。”
吴鸿飞的脸微微红了,“有什么好感动的……你不是说这都是我该为你做的么……”
“不,那不是我的真心话。我真的很感谢你,从小学开始,就一直这样帮着我。”方静言看着吴鸿飞的眼睛真挚地说:“吴鸿飞,你是我最最最好的同桌。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
吴鸿飞的脸更红了,嚅嚅道:“方……静言,你……今天是怎么啦?”
方静言揉了揉眼睛,豁然笑道:“没怎么,就是突然良心发现,想跟你说说心里话!对了,听说你已经被保送Q大数学系,恭喜啊!”
“也没什么好高兴的……不过,还是谢谢!”吴鸿飞只觉得今天的方静言很奇怪,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都不像平时的她。
方静言一个人骑车飘荡在回家的路上,身边没有叶子航相伴,孤单和寂寞的痛提前向她袭来。以后都不会有那个人在身边,她要怎么办?
车子也和她作对,越骑越费劲。方静言实在踩不动了,伸头一看,原来前轮瘪的一点儿气都没了。只得垂头丧气地推着车走,正遇上一个大坡子,没气的车子特别难推。好不容易上了坡,身上早已出了一身汗。
沿着路牙在傍晚昏暗的光影中缓慢前行,方静言觉得自己像一只背着重壳的乌龟。要是叶子航来接她就好了,以前每次她值日晚回,如果天全黑了,叶子航就会在路口等她,今天他会不会来呢?
远远的路口已能望见,似有隐约的人影在巷口晃动。方静言心中一喜,用力推车往前奔去,正要开口叫叶子航的名字,路灯亮了。
灯下站着两个人,两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叶子航和丹丹。
攸地闭上了嘴,方静言只觉得心头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推着车就躲到了路边粗大的梧桐树身后。
叶子航与丹丹面对面地站着,澄黄的灯光下,如两抹线条清秀的剪影。
烟波(二)
方静言屏着气,心儿呯呯跳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到树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