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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请对我撒谎-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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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地看着陈安娜,她还是比较了解她这妯娌的,姿态摆得比谁都高,做起事来,比谁都俗,别看平时她们俩针尖对麦芒的,可要牵扯到家族利益的时候,那是毫不含糊,虽说余西是马家的媳妇了,可总归是外姓人,又没给马家生个一男半女,所以田桂花毫不怀疑陈安娜会站在她这边。
可今天,田桂花真想错了。
曾被初恋伤到刻骨铭心的陈安娜,是个有初恋情结的人,马腾飞和余西的恋爱史她多少知道一点,两年轻人跋山涉水地结了婚,挺可歌可泣的,不管因为什么,她都不想帮着田桂花拆了这段姻缘,“嫂子,刚才你自己也说了,我哥刚下海那会儿,腾飞还小,他没让你们也没逼着你们非要给他弄这么大一家业,你们拼出了这么大一家业,那是你们运气好,也是你们自己的成就感,关腾飞两口子什么事?”
田桂花没承想陈安娜会这么不向着自家人,就有点生气了,斜着眼睛嘟囔:“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要是你有这么大家业你儿媳妇给你生不了孙子试试!”
“嫂子,就算你打的比方成立,我也保准不急。”陈安娜抱着一杯茶,慢条斯理地转来转去,“嫂子,你不读书不看报的,真是当全职太太当愚了,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端着百年以前的婆婆架子干涉孩子的婚姻?”
“陈安娜!”因为没孙子可抱,本就已是绝望到了悲愤的田桂花,一听陈安娜又高高在上地端起架子来奚落自己没文化,彻底恼了,“就显你有文化,就显你文明了?有文化的文明人就断子绝孙不眨眼了?”
“不可理喻!有文化没什么了不起,我就算没文化也不会像你似的!余西没生育能力是天生的?还不是马腾飞作的!把人家姑娘的一辈子给作毁了,就为了你和我哥打拼来的那点家业,你就要把人家踹了,还有没有良心了?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陈安娜毫不示弱,吵得大义凛然,这次和以往不一样,不是为你高了我低了也不是计较鸡毛蒜皮,而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为了正义而吵,所以,她嗓门特响,目光特凛然,噼里啪啦地一顿机关枪,把田桂花噎得只剩下了喘气的份,然后,一把拖起马光明说:“走!”
把哥嫂家吵成了一锅烂粥,撒腿就走,马光明有点不太好意思。陈安娜瞪眼,“你干吗,你以为这酒是白喝的,菜是白吃的?切,告诉你吧,这是买你良心的!有人要为着自己那点念想逼儿子离婚!到时候,人家不说那是自己的想法,会说开过家族会议,是大家一致举手通过的!”见马光明还犹豫不决地想为她和田桂花的吵架说句软和话,就踢了他一脚,“你走不走?”
马光明也觉得嫂子想让马腾飞和余西离婚的想法过分了,却又不好插嘴,虽然陈安娜这一顿吵,挺不给他和他哥面子的,但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在心里悄悄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到底是为人师表的,就是识大体。
从自私的角度出发,马光远也无比想把良心一昧,应声附和田桂花,但他是男人,不好做得太露骨,就由着田桂花一个人蹦,反正她是个没多少文化的家庭妇女,就算掉面子也掉不到哪儿去,却没承想陈安娜的反应会这么激烈,还句句在理,不仅把田桂花戗恼了,把他也戗了个大红脸,下不来台阶只好把田桂花往脚底下踩,瞪她一眼说:“一天到晚就知道盯着儿媳妇的肚子!除了瞎叨叨你还能干点什么?”
田桂花本来就让陈安娜戗了一肚子气,马光远的呵斥就相当于往她满是怒气无处发泄的肚子踹了一脚,直接就给踹爆了,她不敢对马光远撒气就冲马光明去了,“马光明!我好吃好喝地伺候你两口子还伺候出罪来了?啊?余西生不了,我难受得火烧火燎的,你们吃了喝了不安慰我也就罢了,有你们这样说话的?生往我头上栽赃!我说让他们离婚了吗?我说了吗?你两口子哪只耳朵听见我说让他们离婚了?就你们聪明,就你们会琢磨别人心思啊?你们这是把自己的脏下水往别人头上挂!就显着你们文明了?!”
马光明知道再待下去,怕是这火要越烧越旺了,连忙边道歉边推着陈安娜往外走。
田桂花气不过,追到门口冲马光明两口子的背影喊:“陈安娜,你也甭给我装有道德有良心的,我告诉你吧,别以为没孙子我们的家业就能便宜了你孙子!门都没……”话还没嚷完,人就被马光远扯回了屋里,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陈安娜也气得要命,非要返回头去和田桂花理论,什么人啊,她摸着良心说了几句仗义话,到她耳朵里,就成了处心积虑要算计她家产了!马光明怕放她回去把饥荒闹大,忙连拖带拽地拉着下楼。陈安娜还是冲到了门前,拍着门一字一顿地说:“田桂花!你这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小人!你给我听好了,将来我一定告诉我儿子和孙子,你们的家产,就是当垃圾拉了去填海,他们要眨一下眼皮就不是我生的!”
说完,照大门踢了一脚,才哎哟哎哟地颠着脚被马光明扶下楼。
原来,田桂花和陈安娜有矛盾,也不过是鸡毛蒜皮相互瞧不起而已,在大面上,彼此还能留点面子,讲一讲文明礼貌。可从今天开始,她们成了一听对方名字,头发都要竖起来的敌人。
04
马跃要继续读硕士,还在一门心思努力读书,同样即将拿到学位的小玫瑰既不想回国也不想继续读硕士了,一门心思琢磨着怎么留在英国。马跃就开玩笑说,实在不行,咱俩就生个宝宝吧,宝宝是英国公民了,父母作为监护人是可以留下来的。可小玫瑰忧伤地摇了摇头,说孩子不是想生就能生出来的,她打算拿到学位后先打一份工,然后慢慢想办法,马跃劝她一起读硕士。她不肯,说从六岁开始读书读到现在,读得她看见书就想吐。
马跃没勉强她,他和小玫瑰不一样,从小到大,他每次考试成绩都名列前茅,所以他恨不能一辈子都在考试中度过,宣布成绩的时候,老师的表扬,同学的羡慕,太有成就感了。
没事的时候小玫瑰就出去兜兜转转地找工作,后来,在伦敦郊区的小镇上找到了工作,在一家小型超市做收银员。
自从小玫瑰找到工作,人就变得怪怪的,到底怪在哪儿?马跃也说不上来,直到有天晚上,他和小玫瑰做爱,发现小玫瑰总是有意无意地用手去挡右边的乳房,不让他亲,这让马跃很奇怪,因为他比谁都了解小玫瑰的性爱习惯,一定要一边做爱一边亲着她的乳房才会有高潮。可就在这个晚上,小玫瑰的叫声不仅夸张而空洞,还一反常态地躲闪着他的嘴唇……感觉出怪异的马跃,就要看她的右乳,小玫瑰就是不让看,他就小小地狡猾了一下,专注而亢奋地做爱,渐渐的,小玫瑰就放松了,注意力全被马跃给的性爱愉悦给吸引了过去,像落岸的鱼一样微微地张着嘴巴,闭上了眼睛。马跃也像往常一样兴起,攥着她的手腕放到枕头的位置,伏下去亲吻她的乳房,这是小玫瑰最喜欢的姿势,全方位的动情狂野,可是这一次,马跃没有狂野到底,而是缓慢了下来,渐渐松开了攥着她手腕的手,因为他看到了小玫瑰的右边乳头,以及它的周围,全都是深玫瑰红的吻痕……
他停下来,直直地看着这些伤口一样的吻痕问:“怎么回事?”
小玫瑰这才惊醒一样,飞快地捂上,结结巴巴地说理货的时候摔了一交,碰伤了。
马跃刷地从她身体里撤离,拉着小玫瑰就把她拖了起来,让她再摔一次给他看看。小玫瑰裸着麦粒一样饱满而富有光泽的身体,哭了。她说她不是找到工作了,而是应征了报纸上的征婚广告,对方是个四十岁的华裔英国人,在伦敦郊区开一家小型超市,这段时间她所谓的每天去打工,其实是和他约会,因为要照顾超市生意,他们的约会只能是在收银机旁,他们刚认识就发生性关系了,因为华裔英国人说他喜欢小玫瑰,会和她结婚,事实证明他没有骗她,下周他们就要去注册结婚了……
“为什么?”马跃问,“为什么会是这样?他比我好吗?比我爱你吗?”
小玫瑰哭着说他一点也不好,既不帅也不绅士,但他可以让她留在英国成为英国人。
马跃顿时就觉得所有的奋斗都失去了意义,他像个傻子一样被爱情抛弃在了伦敦的街头。他泪流满面地看着小玫瑰一边说抱歉一边收拾东西,拖着行李箱离开了他。
连一声再见都没说。
一周后,身心俱碎的马跃也拖着行李箱悄悄离开了伦敦,当他登上飞往北京的航班,沉溺在痛苦中的心,突然清醒:他不是要拿到硕士证书再回去吗?现在回去,他怎么跟陈安娜交代?
他不敢想了。
那个不敢想象的局面,让他滞留北京,不敢回青岛,也没敢跟陈安娜说自己回国了,反正他和陈安娜从不打国际长途,因为话费太贵,他们都是通过MSN或QQ视频交流,不仅不用花钱还能看到对方。但他现在在北京,背景环境和在伦敦时不一样了,怕引起陈安娜怀疑,他用创可贴把视频头粘上了,和陈安娜撒谎说摄像头坏了,没去修,只剩语音功能了,倒也没引起陈安娜的怀疑。
就这样,他在北京一待就是大半年,其一是怕陈安娜的咆哮不敢回家,其二是觉得自己是海归,怎么着也能混出点颜色来吧?如果可以,就衣锦还乡,在陈安娜跟前也好交代。可现实是伟大的“帝都”人才济济,硕士、博士海归大把抓,像他这种学士海归遍地都是,他不仅没混出点颜色来,还把这几年省吃俭用节约下来的英镑全祸害光了,他灰心透了也绝望透了,不仅因为前途无望更因为没法和陈安娜交代。陈安娜所在的中学,有四个副校长,她是其中之一,用田桂花的话说,什么校长不校长的,往难听里说是自己个儿给自己个儿起哄架秧子,往好听里说也就是个荣誉性称呼而已,要实权,没有,要实惠,没有份儿。至于他的父亲马光明,是白酒厂工人,酒厂虽然没倒闭,可生产的白酒过去就不是高档货,也就是拉板车的,送煤球的抓把花生米或剔骨肉坐在马路牙子上对着瓶子抿的民工酒。现如今,中国人越活越虚荣,厂领导又没什么新想法,这酒是越看越拿不上台面,连民工买了都要藏着掖着的喝,唯恐招人笑话,酒卖得这么凄惨,马光明们的工资也牛皮不到哪儿去,粗茶淡饭能凑合着吃上就是了,这也是陈安娜从没把马光明放在眼里的主要原因之一,再后来,酒厂连让工人们吃粗茶淡饭的工资都发不下去了,索性就给老职工们办了提前内退,工资少得也就够买盐吃的,好在马光明有个财大气粗的哥哥,听说马光明凄惨内退,就把他叫到酒店做保安头头儿了,干的是民工活,拿的是白领的工资,其实谁都明白,马光远的酒店不缺保安,这么做就是为了让马光明拿钱拿得不伤陈安娜自尊。
我把陈安娜和马光明的经济情况摆在这儿了,诸位就会知道,他们把马跃同学送到英国去读书,不仅是豁上血本还是抽筋扒皮敲骨头的力气,陈安娜之所以能不计后果地往儿子身上血拼,也是因为她对自己的人生绝望得只剩马跃了。马跃的未来,对她来说,就是上帝许给虔诚教徒的天堂,现在吃的苦,就指望马跃出息了给她补回来。就她这份苦心,马跃因为一个小妞就放弃了拿硕士证书陈安娜能答应吗?不,肯定不!骂个狗血喷头都是轻的,把他大卸八块也是解不了恨的。这些都不是马跃最怕的,马跃最怕的是一旦陈安娜知道了真相,会吐血身亡或者是把她自己大卸八块。
所以,在帝都混惨了的马跃,自觉走到了人生的末路,悄悄回了青岛,在自家楼下偷窥他亲爱的妈妈陈安娜和爸爸马光明,打算看他们几眼就隐姓埋名,找一隐蔽的地方把自己这条小命送回上帝那儿去,可是,他回青岛第一天就在火车站让人偷走了旅行包,偷走了他的刮胡刀以及换洗衣服和仅有的二百块钱,等他热泪盈眶地偷窥够陈安娜和马光明,他已完全是个衣衫肮脏、胡子拉碴的流浪汉形象,就算他不戴墨镜,就算他走到昔日朋友跟前,跟人说我是马跃,都没人信,不把他当精神病也得把他当一骗子,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们认识的那个马跃前程远大,正在英国攻读硕士学位,怎么可能是一副流浪汉德行?


第三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01
就在马跃狼狈回青岛的半个月前,郝宝宝终于用她伟大的爱情,把郝乐意的工作弄丢了。
因为王万家有了郝乐意家的钥匙,他又身在市区,每次约会都到得比郝宝宝早,每每到了,就会自己上楼开门,找本书看着等郝宝宝。俗话说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倒霉的事,终于发生了……
王万家老婆的一个朋友住在郝乐意租的房子附近,无意间发现了王万家的车经常在附近出入,煲电话粥的时候,顺嘴和王万家老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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