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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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地点则依照长濑的要求,去了附近的咖啡厅。
虽说是咖啡厅,不过其实比较类似简餐店,点菜点的也是容不下柠檬的炒乌龙面。长濑一边抱怨「吃乌龙面根本得不到浪漫,只是卡路里啦!」边吃着面。她大概运动到肚子都饿了,吃相十分豪迈。我之后告诉她我的想法,结果被揍了。
连续喝干几杯开水,长濑好像终于从无重力状态恢复成有重力状态般冷静下来,宛如喝醉的红通脸蛋也让正常肤色回到职场,恢复成没有喝醉的长濑。接着我说了一些梢严肃的话题:
「那个——抱歉。」
「干嘛突然说抱歉?」
「没有啦,因为我觉得好像根本没有约会的气氛。」
长濑惊讶地瞪大眼睛,接着暧昧地笑着点头说「哈哈,说得也是啦——」
「这次的约会中完全没有长濑想要的嘛,早知道我多想想该去哪里玩就好了。」
昨天晚上十一点才用简讯约好,十二个小时以后就要见面,哪有时间想那么多啊?
长濑摇晃玻璃杯让杯里的冰块互相撞击发出声响,说「也对啦——」
「我跟漂亮无缘啦。不过炒乌龙面很好吃,打棒球也很好玩,这样就够我满足了。」
长濑用满足的笑容这么肯定。一瞬间我曾经烦恼如果她那么爱挥棒落空,那是不是该劝她参加垒球社?不过当场的气氛让我阻止这句话出口。
「是吗?那算不错罗。」「对啦。」
她刚刚还一副想抱怨的样子,不过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开心,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女生呢。
「这决算不错啦,不过下次拜托要更光鲜华丽一点啰。」
「……我会若无其事地妥善处理。」
长濑又拜托店家倒了一杯水,继续闲聊了一会儿。
途中还聊到这种话题——
「透会上地方的大学吗?」
长濑是以上大学为前提丢出这个问题,所以我的回答有点迟疑:
「高中毕业以后我应该会工作吧!」
「啊,是喔。」
「因为我是住在叔叔家,所以要他们供我上大学有点……」
叔叔这个字眼我说得有点含糊了事,长濑似乎发觉了异状。
「透的家人的事,是不是有点沉重?」
长濑不知道我是被卷入「事件」的人。
「嗯,全都死了。」
我没有提到理由和原因。
说不定她会让我一直隐瞒下去。
如果她不是长濑透的话。
或者说她还不是。
长濑毫无感情反应地回答「是喔」,喝了一口水。
「嗯——透是那种聊到家人的事会受伤的个性啰?」
「看起来像吗?」
长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露出微笑:
「我想了解透的事,但如果你不喜欢,我绝对不会提也不会问,我只是想先确认一下。」
……这倒是挺新鲜的。
没想到有人为自己着想的感觉挺不赖的。
「没关系。我可是很自豪自己的神经比谁都容易切断,也很轻易就能接回去的这个优点。」
「真厉害,简直就像阿米巴原虫啦。」
之后又把我当蜜蜂,关于彼此家人的话题就这样被带过。
「很久?那以前是被当成什么?」
「以前我妹叫过我工蚁。」
「呵呵……」
长濑的眼神飘向远方,看得出来她脑里正有不好的想像。
「那我也要指名透当我专属的工蚁啦!」
「那长濑就是蟋蟀啰。」
「这样好吗?蟋蟀产卵前,母的会把公的吃掉啦。」
「是喔?换句话说就是那个吧?要先做生小孩的事吧?」
「禁止性骚扰!」
不经世事的长濑慌张的模样,刺激也软化了我的心。
「对了,我也有妹妹啦。」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长濑一树的事。
「她现在是国小三年级,所以我和她之间年纪差了七岁啦。她最近超盛气凌人的,常常搞到自己骨折啦。」
「……体罚?」
「那家伙在学空手道啦,今天也说有垒球比赛哩。」
原来如此,听到一件不错的情报。
「那要不要去看她比赛?」
「嗯——去看是也不错啦……好呀。」
「没心情的话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不是那样啦……禁止你对一树流口水喔。」
竟然让她有这种多余的忧虑,真悲哀。
「比赛几点开始?还是已经开始了?」
「她说一点钟,所以来得及啦。」
所以我们决定继续留在咖啡厅厮混一会儿。
「我的家庭也有点复杂唷。」
「是喔。」
「不过和我没什么关系啦。好像是我爸和我爷爷之间的问题啦。」
「喔。」
「所以我对爷爷奶奶一点都不了解,连他们看起来像会给多少零用钱的人都不知道啦。」
「是喔。」
长濑嘟起嘴巴说「真漫不经心的回答啦,亏我告诉你这么私人的事。」
「因为这是很难表示什么意见的事情嘛。」
「不是说我不该碰触,只是单纯想不出什么意见好说。」
长濑犹豫地用「嗯,你说得也对啦」结尾。
过了三十分钟,我们离开咖啡厅后——
「对了,你什么时候才要开始叫我的名字?」
「还得再学一下,好困难。」
长濑「啊哈哈」地轻笑:
「你真是个有趣的骗子,你很适合透这个名字啦。」
「嗯思,我也满喜欢的。」
虽然不是我真正的名字。
之后我们按照计划免费参观长濑一树参加的比赛,比赛结束后和长濑一树见面,她从正面赏了我一拳。虽然难以理解为什么,不过她立刻变得和我很亲近,长濑因此大为吃醋,总之还算玩得满愉快的。
老是抱怨、动作夸张,以及开心的理由。
和长濑分手之后我才发现自己过得很愉快。
因为两人彼此喜欢、吸引、开心。
开心享受探险扮家家酒的隔天。
迎接玩侦探扮家家酒的今天。
我为了透过一树把笔记本还给长濑而外出,不知不觉就坐在顶楼的长椅上。这个长椅很怪,椅背下方屁股会碰到的地方刚好平顺地凹陷,坐起来很舒服。我把全部体重施加在椅子上,不过感觉与其说是整个人陷进椅子里,不如说藉由将自己托付给长椅好逃避现实,所以我决定就此打住,因为我没有那个空闲挥霍时间,况且下午还要外出。
午前的顶楼蔓延着一片和暖冬十分契和的暖意。连不停息的风通过时也只造成身体轻微的晃动,温和而不带刺,就像不良少年变性成为黄花大闺女,不过也仅限今天。
因为这个缘故,我不能以太冷为藉口离开现场。
约好不再来我病房的长濑就在长椅旁。今天是礼拜六,所以她让我拜见久违的便服装扮,不过我还是抱持和过去一样的感想,就是——这种打扮很没个性。应该要像腋下出现草丛一类的,更有个性一些才行。我开始擅自担心起长濑的个性。
「你一直看着我,我会手足无措啦。」
长濑在害羞。不过她并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至于长濑为什么在这里呢?她不像我爱说谎,个性中还有守规矩的部分,因此她依照约定没有来我的病房,只不过我到一树的病房时刚好碰到来探病的长濑,虽然这听起来像强词夺理,但其实并不是故意的。长濑和蔼可亲地说「你好啦」的时候,脸部表情有点僵硬,那是故意的还是偶然的呢?
结果变成好像左拥右抱长濑姊妹上顶楼约会。
一树正和收衣物的「医师」嬉闹,对方是那个护士小姐。竟然称呼那种会用「今天的内衣是什么颜色的啊——?」取代早安来进行性骚扰的人为医师,一树也没什么识人的眼光嘛!
所以才会跟我混这么熟吧?
「感觉好暖和耶。」
眯细眼睛,用手压着浏海以防被风吹起的长濑低语。这样子看起来好像在树荫下望着嬉笑蹦跳女儿的母亲,也像和日式房屋的外走廊合为一体,正疼爱着孙子的老婆婆。真要我说的话,我总觉得前者的态度比较友善。
「是啊。」
我也化身走廊上的老爷爷(附属品是煎饼或膝盖上的猫)回答。
「感觉好祥和啦。」
我也被长濑影响,发生老化现象。
「一家团聚耶。」
「没有愉快到那种程度啦。」
感觉我们会就这样被升格成在传说故事里登场的人物。
长濑大概也知道这样不行,所以让自己淋上返老还童的清水,或是说故意做年轻的打扮。
「不过一树真的很那个啦,感觉得出来她真的很喜欢透。」
长濑将视线的焦点固定在一树身上这么说,而我除了「是吗?」以外没有回任何一句话。看来年轻化现象还没发生在我身上。
「那孩子如果身边没人陪就会变得非常害怕,她现在几乎都躲在病房里不敢出来。」
「是喔——没想到挺严重的嘛。」
「可是有透在的话,她就想要外出乱蹦乱跳,真的很了不起啦。」
「哎呀,你这样直截了当地称赞我,我会得意起来啦。」
「我是说一树了不起,不是你啦。」
长濑一本正经地这么说。我为了参透这难以理解的问答,将自己的精神年龄向前倒转六十岁左右,不过驼背的现象并没有改善。
「只要喜欢的人在身旁,连内心的恐怖也会减轻,我妹妹天真过头了啦。」
「我和麻由在一起的话,会得到连烦恼都忘光的健忘症呢。」
「你是在比个什么劲啦……」她不悦地用悲怜眼前笨蛋的眼神看着我。
看来,以男性的立场来说我并不是个值得尊敬的对象。
「小麻今天人呢?」
「她为了疗养熬夜的疲惫正在静养。」
「是吗?」她的回答暧昧含糊到让人不知道在对谁说话。
我斜眼朝位于反方向的门边瞄去,接着立刻让眼珠回到原位。
「我可以问你一些事吗?」
长濑的状况有些变化,语尾特有的语助词也暂时被撤下。
「要看内容是什么。」
「说得也对啦——」长濑皮笑肉不笑地说。
「是关于小麻的事。」「那是秘密。」
我不近情理地丢出这个回答。长濑皱起眉头叹气表达自己的怒气。
「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事情的始末。」
「我都说是秘密了。」
即使用真挚的眼神看着我,我也只会萌生为难和拒绝的想法。
就算长濑有想要学习过去知识的理由,但是她却没有那个权利和义务,所以我没有告诉她的必要,不说反倒比较自然。
但是长濑却不放弃。我喜欢的女性,个性大多顽固几近任性,当然麻由的个性是和危险只有一线之隔的任性,十分特殊。
「那……菅原同学呢?大家都知道菅原同学是这个城镇的杀人犯,那是怎么回事?」
「我又不是学生会会长的朋友,也不是共犯,是要我给你什么样的意见呢?」
「菅原同学不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一定是在被绑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拜托你告诉我。」
长濑低头拜托我。她那个模样让人感觉好像随时会情绪爆发,突然开始哭喊不停,用无理且激昂的怒骂向我猛刺。
我早就习惯处理这种激动的情绪了。
因为我是小麻的阿道。
「长濑——」我加重语气呼唤她的名字。
长濑抬起下巴,垂在额前的浏海被分成左右两边。
「我看你好像误会了,我不是不能告诉你,而是不想告诉你。我不是故意的,而是不想让亲近的人了解得那么详细。」
但我不是想忘记这件事,这句话我没有补上,而是送往内心某处。
「以前长濑对我说的话对我来说很新鲜,我也很高兴。你说我不想聊的事你不会说也不会问,而我也打算这么做喔。因为不只我不想谈这件事,麻由也不喜欢吧。」如果她还记得的话。
我利用了一个美好的回忆,封住长濑的言论。
当然,长濑眼睛上吊,不爽地对我做出正确的评价。
「卑鄙的家伙。」
「我自己也很清楚。」
所以才能够也用这种态度对待长濑。
「卑鄙的家伙、卑鄙的家伙、卑鄙的家伙、卑鄙的家伙、卑鄙的家伙……」
她以同一个字眼重复痛骂我。
这也表示除了这个字以外没有其他字眼适合我。
我抚摸着左手的绷带,竖耳倾听以免漏听。
「我并不是把你当笨蛋,而是在说你错了,懂吗?」
「不谈正确与否,我了解你想说的是什么。」
「那为什么还能这样若无其事呢?」
长濑的指责,好像把我区分为和她不同的动物。
我从回忆里挖出回应她这句话的材料。
「因为我的神经容易切断也容易接回去,我擅长无视痛苦的感觉。」
我这么说后,长濑因为这句话和她的记忆相符合而停下舌头的动作。
因为过去的回忆还储存在长濑的心里。
但是过去的记忆到了现在,不过是沦为酝酿不愉快情绪的温床罢了。
从长濑的嘴角和垂落的视线可以读出她郁闷的心情。
我们之间的一切突然被切断,两人纷纷别开视线。
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