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所冬暖-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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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郗辰身上没有危险的讯息,可是,他在生气?他的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但隐约地蕴涵着某种生气的成分。
“走吧。”他说。
我收起一切情绪,摆出最自然的姿态,“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我侧头看向三米开外的白色车子,去而复返,这可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并不。”他竟然回答得一本正经。
“你可真有空闲。”
“我送你,公车不适合你。”
这观点可有趣了,“呵,席郗辰你高贵。”既优雅又高贵,而,就是这份高傲让我觉得难以忍受。
他的眉头拢起,“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我停了停,笑道,“我可不觉得我们有熟悉到能了解彼此想法的程度。”
他眼中有不赞同,“逞一时口舌能让你觉得快乐?”
我一愣,哼道,“你不说,我还不知道自己原来有这种喜好。”这话中讽刺的成分显而易见。
不过细想下来,这般逞斗似的言辞语句并不是我会说的,淡凉的心性让我养成了惜字如金,却每每在面对眼前这个人时频频恶言相向。
“简安桀,六年的时间,我该庆幸你变得能说会道,还是惋惜你竟然变地如此尖酸刻薄?”他的口气里有种隐秘的心疼,虽然我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我变成什么样似乎都与你无关。”
他看着我,冷静自持的表情不变,下一刻,双腿跨前一步拉住我,拖着我往路旁边的车子走去,他的手抓得很牢,我一时挣脱不开!
我有些恼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认为你会自愿上车。”
“哈!很高兴我们意见一致!”
“你的固执可以不必用在这种地方。”
“席郗辰!”甩不开他紧固的手。
“不要闹了,好不好?”他忽然停步,隔着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倾身过来附我耳边低语,这样的距离简直是暧昧了,而他的声音也像是在跟简玉嶙说话般,温和轻柔,甚至,还有一丝不一样的情绪存在。
对于他的又一次搞错对象我感到无所适从,也有点恼羞成怒,“席郗辰,你的行为,根本没有意义!”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没有意义吗?”他静静凝视着我,像在自语又像在对我说,说完淡淡一笑,那笑容看起来竟然有点惨然。
番外一“哥哥,早上好。”简玉嶙揉着眼睛从卧室走出来。因为是暑期,所以妈妈照惯例答应他到表哥这里住一个月。
席郗辰放下手中的报纸,将一杯牛奶推到右手边的位置,“乖,先吃早餐。”
小男孩爬上椅子,“可不可以不喝牛奶?”皱起漂亮的眉头,略显厌恶地看着眼前那杯白色液体。
“恩,可以。”淡淡的声音很好说话的样子,“晚上再喝。”
“噢,又是这样!”
温煦的眼眸带着笑意,“不喝牛奶那么把粥喝了。”
“哦好!”小男孩马上坐好,乖巧地拿起旁边的白粥喝起来,比起牛奶,白粥简直就是圣品,这是简玉嶙幼小心灵里的第一大观念。
“啊,对了!”脑袋抬起,转向表哥,“哥哥又要去那个有大铁塔的国家吗?”
“恩。”漫不经心。
“那么那么,这次能不能带玉嶙一起过去?”美丽的小桃花眼开始发出企求之光。
“想去?”声音散漫,拿起旁边的另一份报纸翻阅。
“恩恩恩!想去想去!”
“恩。”心不在焉。
“啊!?答应了吗?!真的可以带玉嶙一起去吗!太好了太好了!”
“恩,不可以。”
咚!脑袋撞击桌面的声音。
法国的夏天温和而亮丽。
塞纳河蜿蜒地穿过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巴黎城,河流沿岸,景色秀美别致,一景一色浑然天成,犹如一幅再动人不过的现代诗卷。
一名黑衣男子闲散漫步于河畔,冷漠的神态,淡然的气质,出众的外型,即使在这纸醉金迷的巴黎,依然会引来一些人的回顾。
事实上,这个地方他已经来过不下二十次,五年的时间,二十次,算多吗?想到这里,他不由泛起一抹苦笑。
席郗辰回到下榻的饭店已是下午两点,洗了澡换了套休闲装。
年屹过来敲门,“Elvis,晚上一起吃晚饭?”
席郗辰侧身让他进来,“有事?”
“是,这边公司的老总要请我们吃饭。”
“为什么?”席郗辰敛眉,他一向不喜欢应酬。
“问得好,我也想知道。不过,据说这位CEO是个法籍华裔,想要借此增进一下咱们华人之间的感情,啧,这个理由可以接受吗?”
席郗辰自然不会理会年屹的瞎掰,“我有事。”意思是不能去。
年屹看了他一眼,“Elvis,我一直想不通,公司里的事你向来都是懒得管,为什么独独对出差这件事那么……也不能说感兴趣,不过,至少你从来没有拒绝过,对吧?”这是重点。
“晚上你一个人过去?”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但显然得他不想多谈这个话题。
年屹瞪了他一眼,“你有事,我能怎么办,只能一个人去,谁叫我这么命苦,摊上个上司不喜欢应酬。”然后笑得挺暗昧的,“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怪了,每次到法国来都能消失个半把月的。”
席郗辰一笑,“那么晚上辛苦你了。”
年屹摆摆手,“算了,跟你讲话太累。”想他年屹在商界也算是打拼了好几个年头的老将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偏偏这个席郗辰让他颇为摸不着边际。
年屹站起身,两手搁置后脑勺,晒晒然跨了出去,“辛苦啊辛苦,反正在吃苦的总是我。”
送走年屹,他回到客厅,站到落地窗前,漠然注视着远方,眼中没有丝毫情绪——也许有,只是,藏的太深了。
傍晚时分的巴黎是美丽的,灿烂绚目,处处散发着艺术气息。
“安,要出去?”略显高大的俄罗斯女孩从浴室里探出湿漉漉的脑袋问。
“恩。”简安桀应得有些不经心,拿起桌上的凉帽开门出去。走在熟悉的林荫道上,虽然已是太阳西下,但她还是习惯性得戴上帽子。这样的时节她是喜欢的,一点都不冷。
简安桀略显高挑的身影在霞光下被拉得有点孤寂与落寞,暗色系的连衣裙衬着一张苍白到几近病态的素颜。
“遵循那错望的道途,我踩到荆棘,才晓得它们不是花朵……”(《泰戈尔诗集》)
女孩的路程没有特定目的地,如果中途看到街头艺术她会停下来欣赏,然后在离开时把零钱放进他们的高礼帽里。
“先生,需要画一张吗?”红色长发的街头画师笑着征询。
“可以画风景吗?”低沉的嗓音,说的是有些不太熟练的法语。
“OH,这样的要求还没有人提过呢,先生。”画师的语气虽是有点惊讶,但听得出他已欣然答应。
男子走到桥栏处,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地方,那里的长木椅上是一阕寂寥的身影,“风景……包括人。”
简安桀从河岸的木椅上起身,拂去群摆上的木棉花絮,她该回去了,否则她们又会向宿管员报告她的晚到,那将会很麻烦。
Chapter16手腕开始被抓得越来越紧,甚至有些发疼,“席郗辰!”
面前的男人看着我,不再言语,没有动作,却也没有松手。
“席郗辰,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我发誓自己这辈子没这么大声过。
终于,他开口,“厌恶吗?”他伸出空着的手抚上我的脸颊。感觉到一股冰冷激颤全身,但这一刻我却奇异地做不出丝毫反应,比如说避开,比如说狠狠打掉那只让我深恶痛绝的手,而是傻傻呆愣在原地,“你到底……”
“如果是这样,那么,再多一点也无所谓。”他忽然像想通了什么,声音平静,“走吧,你不是有要见的人?”
我对他的自以为是咬牙切齿,“席郗辰,你听不懂人话是吗?你的行为简直——根本就是莫名其妙,你不该来惹我,你,你也不应该会来惹我!”
他垂眸,只说,“走吧,你要迟到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气极。
“那么,”他的眼神暗下,“不理也没关系。”
如果杀人可以不用坐牢,那我现在一定一定会杀了眼前这个人。我恨恨瞪住他,“席郗辰,我不想跟你有任何交集,以前不想,现在不想,以后更不想!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惹我?但是,我拜托你别再做这种无聊的事了!”正想再一次挣脱掉那双手,突来的晕眩感涌上额头,下一刻便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感觉有人把我抱起,隐约间闻到一股干净的带有淡淡薄荷香的味道。
醒来时是在医院,又是在医院,我苦笑。
“根据报告来看以前应该是发生过交通事故,而显然的这场事故对她的身体机能造成了莫大的伤害,而且她本身的体制也相当差,基本上生病晕眩是常有的事,以后尽量不要让她……”
“醒了?”席郗辰三两步走到我床前。
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师也跟着走过来,“醒了就没事了,就跟你说她没事,你还……”
“林医生。”席郗辰开口阻止。
“Sorry,我住嘴。”
席郗辰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出去了。”
年轻医师走到门口,关门前又回头笑说了一句,“老同学,看你紧张成那样我还是头一次,真的。”
席郗辰拧了拧眉,过了良久他开口,语调是我熟悉的冷淡,“感觉怎么样?”
我转开头看窗外,不打算说什么。
“住院两天,你需要休息。”
两天?我回头看他,他的表情是一贯的高深莫测。我起身拔掉手上的输液管下床,套上鞋子,拿起一旁椅背上的外套,开门出去。
他没有上来拦。
“简安桀。”刚跨出住院大楼就听到有人叫我。
“裴凯?”我立定不再走动,声音有点虚浮。
裴凯小跑过来,“你怎么在这里,又生病了?”
“没。”我笑笑,想了两秒说,“裴凯,送我回去可以吗?”
“啊?哦,好的。”裴凯有点反应不过来,“那个,你稍微等我一下,我去交份资料。”指了指左边的大楼。
“好。”我说。
走到不远处的木椅上坐了三分钟,裴凯就出来了,“久等了,可以走了。”
我起身,“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反正我本来就只是来交份报告就马上回去的。”裴凯走在前面带路。
裴凯的车子是一辆灰色的商务车。我按了按太阳穴,绕到后座,“我坐后面。”坐上车便直接躺了下来。
裴凯跟着上了车,“你真的没问题吗?看起来不太好。”
“让我睡一下。”声音没有多少力气。
“哦好,那到了我叫你。”他不再说什么。
朦朦胧胧中听到他在跟朴铮通电话,我轻叹,看来等一下又要遭一顿聒噪了。昏沉中被人摇醒,睁开眼看见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嗨,朴铮。”
一肚子要骂的话在瞪了我半天后只化成一句无奈叹息,“要骂你都不知道从何骂起了!”
我从后座出来,扶上朴铮的肩膀做支撑,转头向裴凯道谢。
“不客气,那没事我先走了。”
送走裴凯后,朴铮扶着我上楼。
“要吃点什么还是直接睡觉?””
“睡觉,好累。”
“那我去铺床,你洗个澡。”
“恩。”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感觉一直在昏睡与清醒间游移,没有边际,浮浮沉沉,这期间不停地作着一些梦,但梦到了什么,自己却怎么也看不真切。
Chapter17凌晨时分惊醒过来后便再也无法入睡,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等天亮。
“又要回去?”朴铮靠着门框一脸不赞成。
“恩。”
“为什么?”
“我有我的想法。”我拿起外套套上,顺道从行李箱里翻出一条围巾。
“通常你的想法都让人很难苟同。”
“朴铮,你生气得没有理由。”我笑“不到五天的时间进了两次医院,这个理由可以接受吗?”
我举手,“OK,当我没说。”
“换句话说我前面说的话也一并作废了是吧?”
“嘿!朴铮,你可以考虑改行的,比如——律师?”
“不用,我对目前的职业很满意。”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无奈叹气,“朴铮,你知道的,有些事情,我并不想他人插手。”
朴铮哼哼一笑,“很荣幸我竟然晋升为你口中的‘他人’了。”
我轻嚷,“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那?”
“我是一定要回去的。”
看着朴铮气急败坏转身离去的背影,脑子有些乱,愧疚与自厌。
简庄,佣人开了门,我进去后便直接上了二楼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间竟然已被人打扫过,床上用品也一律更换成新的,正纳闷着,左侧的落地窗户外传来一阵笑闹声,那个方向是游泳池与花园。
我移步过去,只看到阳台下方的人工草坪上简玉嶙正和一只大型萨摩犬嬉笑玩闹,而一旁的席郗辰正坐在木椅上翻看书籍。难得的冬日阳光这两人倒挺会享受。
“咦?姐姐?!姐姐姐姐姐姐……”简玉嶙率先看到我,仰着头向我跑近几步,结果没跑出两步就被身后的萨摩犬扑倒在地。
“芮德。”一声低沉的轻唤,萨摩犬乖乖趴回旁边的草地上,不再玩劣缠人。
“有受伤吗?”席郗辰放下手中的书,走过去将简玉嶙扶起,另外一只手拍去他棉衣上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