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看花,站着消逝-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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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法帮助别人。如果没有赚钱的才华，连自己都养不活，为什么主义奋斗都是空的，现在不是革命时代，总不能靠智取生辰纲生活吧？团组织党组织又不是救济团体，入团不能为了养不活自己让团组织养活自己吧？”
班上的团员很少，除了七八个团员关心正版西施的回答，大多数同学都觉得千面王问的这问题太深奥，也不想弄明白挣钱和主义有什么关系，都知道团员是党员的苗子，团员长熟了就是党员，也许是听到党员干部贪污的信息太多，当官的家庭的同学，从小就看惯有人给家里送礼，有特权可以享受，就更难弄明白金钱和主义的关系了。
所以，正版西施讲完后，既没有掌声，也没有嘘声，课堂显得很安静，很沉思，很死寂。
千面王看着下面的同学，目光停留在盗窃西施汤佳佳身上，她知道，盗版西施的爷爷是成都上个世纪80年代最早下海经商的企业家，那时蚊帐大都是纱布的，她爷爷用化纤尼龙丝做蚊帐，又轻柔又漂亮，于是，发了大财，到了她父亲这一辈，办了更多更大的工厂，遍布好几个行业，她算是富家子弟的第三代的千金小姐了。
千面王觉得盗版西施对钱的看法也许会又是一个样，于是，她让盗版西施谈谈对金钱的看法。
“汤佳佳，你来谈谈对金钱的看法。”
盗版西施没想到千面王会点她的名，站起来有点恍惚的说：“我还没认真想过。”
“你就凭你的直觉讲讲吧。”千面王鼓励她说。
盗窃西施说：“我包里如果没有两张一百元的老人头，心里就发慌。就跟心臟被人拿走了似的，精神空虚，像个死魂灵。包里有钱，心里就挺踏实，觉得世界很美好，特温馨。”
一说完，全班哄堂大笑。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盜版西施对全班的笑声很不以为然。
大家的笑声反而激起她大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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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节：坐着看花，站着消逝（52）
　
“没听说过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吗？”
她顿了顿又说：“你没有钱，学校小卖部的东西再便宜，对你来讲一碗泡面的价格和钻石的价格一样都是天价，反正都买不起，你没有钱，走在大街上所有的商场门都开着，只对你一个人是关着的。你没有钱，一个乞丐向你乞讨，你会觉得你和他同样可怜，你没有钱，看见你喜欢的东西别人有你没有，你就会羡慕，老是羡慕又得不到，久了就会妒嫉，还会嫉恨，心理就会变态，变得仇视有钱人，变得更不幸福。仇视别人会使自己的心灵变穷。”
千面王打断了盜版西施的话，问她说：
“你觉得你是不是有拜金主义思想？”
盜版西施一下子激动起来：
“拜金主义有什么不好？只要不犯法，信仰自由。到庙里烧香拜佛，有几个不想神仙保佑发财的。我听我爷爷说过，他年轻的时候大家都批判拜金主义，结果大家都批成了穷人，肚子吃不饱，一个月才吃一次肉，一个月只有二两油，那时我爷爷的美好理想就是天天能吃上一盘肥肉，后来不批判拜金主义了，人人都想挣钱，都想成为有钱人，一下子好像大家都变聪明了，地里的粮食多了，肉也多了，吃的东西多了，我爷爷连肥肉也不吃了，他现在的理想是弄个基金会，帮助穷人的孩子读书。古人说，衣食足而知荣辱，因为有钱了，爷爷想吃肥肉的理想才变成了帮穷人孩子读书的理想。钱能做坏事，更能做好事。没钱比有钱更容易做坏事。”
盗版西施发完言，愣头青心想，人啊，真是看不出来，盗窃西施平时乐呵呵的过日子，对人傻乎乎的善良，讲起道理来还想得挺多的。
千面王又问同学们说：
“大家对汤佳佳的看法有不同意见吗？”
下面叽叽喳喳一片议论，只见鲜肌肉第一个举起手来，千面王朝他点了点头说：“请大家安静，听听宣超同学的看法。”
鲜肌肉站起来说：
“我认为汤佳佳的看法有些偏激，偷换了拜金主义的慨念。拜金主义是指盲目崇拜金钱、把金钱价值看作最高价值、一切价值都要服从于金钱价值的思想观念和行为。拜金主义会导致唯利是图，物欲横流，为富不仁，商人会坑蒙拐骗，官员会贪污受贿，有人会走私贩毒，有人会写黄贩黄，有人会成为法国大文豪巴尔扎克笔下的吝啬鬼老葛朗台，缺乏同情心，精神空虚。”
鲜肌肉发完言，虽然没有掌声，但他看到千面王眼神中似乎有些赞许他的发言，于是，有点得意地坐下了。
这时，愣头青不经千面王同意，突然站起来说：
“当金钱决定你是否能生存和幸福的时候，你不想拜金梦里也会拜。穷疯了不拜金才怪。刚才宣超讲的商人坑蒙拐骗，官员贪污受贿，走私贩毒，写黄贩黄，那不是拜金，是违法犯罪！是公安局，检察院，法院管的事情，让犯罪得来的钱倾家荡产，是政府的责任，那是治国好不好的问题。政府管得好，法制建全，商人坑蒙拐骗，官员贪污受贿，走私贩毒，写黄贩黄等等就会越来越少。拜金就导致犯罪，我不同意宣超的看法，拜金又守法，赚来的钱才可靠，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大多数老百姓都是这样。只要拜金主义不犯罪，就应该信仰自由。有挣钱的冲动，人才会勤劳智慧。还有，别拿巴尔扎克来吓人，我不喜欢吝啬，但我不反对别人吝啬，我发现吝啬的人大都不浪费，相反很珍惜食物，珍惜东西。吝啬和节俭常像一对双胞胎，常使人分不清谁是谁。”
楞头青一坐下，盗版西施也不管有没人鼓掌，就鼓起掌来，大家都会心地笑了，全班从初一就练健美的三个人，鲜肌肉，愣头青，盗版西施，在教室里较上劲了。愣头青和盗版西施是铁哥们，2V1，到底还是宣超吃亏。
千面王看见平时爱在争论中发言的老酋，今天居然没有一次主动举手，皱着眉头沉思，仿佛置身事外一样。千面王对着他说：
“现在请班上的小万元户赵求思讲讲自己対金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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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节：坐着看花，站着消逝（53）
　
老酋的父母是中年得子，老酋呱呱坠地生下来时，父母已经是有成就的企业家了，家里富有，反而使他对金钱有点淡漠。
父母对他用钱虽然管得也很紧，但在他的眼中，只要有正当的理由需要钱，父母都会给钱，学生玩的好东西如苹果MP3，苹果手机，最流行的PSP游戏机，HP的液晶屏幕电脑都有，一到了春节，他会收到数以千计的压岁钱。父母总要帮他存一些，每年看到报纸上有穷的大学生考上了大学没路费去报到时，他都会把存的压岁钱捐给他们。
对穷人有多穷，只听过穷人的故事，看过山区穷孩子的照片，见过乞丐，但从没有过切身的惊心的对穷的感受。
老酋写书挣的几万稿費，他拿着甚至不知道该买什么，因为需要的父母都会给他买。直到万花豆得了白血病住进医院，他去陪护万花豆时，万花豆给他讲的和他亲眼看到的事，才震撼了他，让他对穷和金钱有了切身的感受。
听见千面王点名他发言，老酋站起来说：
“钱？钱就是生命，钱、钱、钱、命相连！”
老酋说完就停往了，陷在沉思里。
千面王奇怪的问了一句：
“完了？就这一句话？”
千面王一问，仿佛把老酋从另一个世界拉回来了一样。
老酋继续说道：
“柳老师，你知道洪豆豆得了白血病。”
老酋一提洪豆豆的事，全班都知道，很多同学也知道洪豆豆是老酋的女朋友，谁也没料到老酋会在课堂上居然提起万花豆，愣头青心想：老酋真是疯了。
“柳老师，你知道治好一个白血病人要多少钱吗？少则一二十万，多则七八十万。”老酋自问自答地说。
“你的意思是洪豆豆家没钱治病了？不会吧？她家的经济条件很好的。治好她的病，需要一百万她家里也有的。”
千面王像是在安慰老酋，实际上她是在安慰自己，她很喜欢洪豆豆，在她心里，洪豆豆就是一个天资极高，聪慧又很有个性和主见的小天使，自从千面王知道洪豆豆得了白血病，心里很难过，像是眼睁睁看着一个美丽的天使折了双翅摔下地平线。
她去医院看过洪豆豆好几次，她唯一感到安慰的是洪豆豆家庭富有，只要医学上有办法，洪豆豆身体能挺过化疗，骨髓配对能成功，就不会有生命危险，这次初三学生退出文学社，改选文学社副社长时，千面王提议依旧保留洪豆豆为文学社副社长，她坚信洪豆豆能重回学校。
老酋回答道：“洪豆豆有钱治病，可是许多人没钱治病。当我知道洪豆豆得了白血病，我想知道什么是白血病，就去网上查资料，我在百度白血病吧里看到，中国有四百多万白血病患者，其中大多数是儿童和青少年，有好多没钱治病的人在吧里发贴子求救，我感到很悲凉，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求救？但是，透过网络知道的是文字，是数字，是远离自己的信息，不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老酋顿了顿沉重地说：“洪豆豆刚住院不久，有一天上午我去看她，有一个长得很乖的小女孩叫小红，也是白血病人，上小学三年级，成绩很好，是班上的班长，小女孩常来洪豆豆病房玩，我也认识她，都熟悉了。那天上午我看见小红哭着撕心裂肺的不停的对她父母说我不想出院，我想活！那女孩的父母是一对看上去有些苍老的农民工夫妇，他们一边流泪一边硬背着女孩出院了。洪豆豆也含着泪在医院的走廊上送她，我问洪豆豆是怎么回事，她说小红的父母己欠了好多债，房子都卖了，没钱给小红化疗了，只有带她回去了。我说，那不是回去等死吗？洪豆豆对我说，是的，回去等死，在绝望的恐惧中等死，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就等着变尸体。”
老酋又停下来沉默了，全班也死一样沉默，好像都在想，如果自己和那个小女孩同样的命运，自己会是什么感受。
才十来岁就知道生命到了尽头，就知道自己将离开灿烂的阳光变成冰凉的尸体，一缕青烟中化为一坛骨灰，她不是不知道白血病能治好，她知道有活下去的希望，仅仅是没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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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节：坐着看花，站着消逝（54）
　
没有那数起来会哗哗响的钱，她必须去死。
老酋的声音又在沉默中响起：
“小红的事让我很震惊，可是，我当时认为这只是极少发生的事，不久，这种事又发生了，洪豆豆住院以来，我已经看到有五个小孩和小红一样的命运，没钱治疗了，必须回家等死。我亲身感到什么叫穷，什么叫穷死。”
“你没捐点钱给他们吗？”
盗版西施突然轻声地问了一句老酋。
老酋迟疑了一下才说：“捐了，可我那点钱有什么用？”
老酋之所以迟疑，他是不想说捐钱的事，他的稿费，已断断续续给了万花豆好多，让万花豆捐给了她的穷病友。
万花豆告诉他穷病友如何感激的时候，老酋对她说，该感激的是我们杰出和辛劳的父母，让我们生下来时，生命就有幸垫在厚厚的钞票上。
老酋叹了口气说：
“从此，我真切地感受到钱就是命。从此，我再也不愿乱花钱，从此，我想挣比我父母更多的钱。为了自己，也为了别人。世界两大首富比尔盖茨和股神巴菲特把自己的几百亿美元，相当于几千亿的人民币都捐了，他们自己生活富有而幸福，更多的穷人也因他们会挣钱有爱心而幸福。我可以捐钱给别人，但我不希望别人捐钱给我。拿破仑说过，给钱的手始终高过拿钱的手。智慧，富有，善良是人生的高尚境界，我陶醉于这个目标。”
老酋一讲完，全班响起了掌声，好像这是全班的共同的目标一样。
千面王没对老酋的发言评论什么，只是对他笑了笑，这种笑，是老酋进校以来所见过的千面王最温馨的一笑。
千面王看了看表说：
“下面，请最后一位同学谈谈自己对金钱的看法，李红，你来谈谈？”
晃眼李宇春站起来迟疑了一下说：“柳老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千面王说：“可以，你尽管问。”
晃眼李宇春说：“湖南省株洲市一所重点中学的语文老师叫尹健庭，地位和你一样，他说，读书不是为了实现共产主义，为了社会主义建设。读书考大学，是为了自己，不是别人。读书增强了自己的本领，挣大把的钱，让人生充实，事业辉煌，找个漂亮的老婆，生个聪明的儿子。后来报纸上说他宣扬读书是为了挣大钱，娶美女，学校就把他开除了，说他低级庸俗，不让他当老师了。你同意他的观点吗？”
千面王沉吟了一下说：“我现在做一个测试，同意尹健庭老师观点的同学请举手。”
全班大多数的同学都举手表示同意，有的有些犹豫，举了手又放下。
千面王回答说：“我不完全同意他的观点。读书是不是为了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