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初年-第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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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极半眯起眼睛瞧着她窈窕如汉女般的背影,又转而望向手里的偶人,眼底不觉划过了几分热切、几分沉思。
布木布泰才跨出关雎宫大门,迎面就见到了苏浅兰,在阿娜日和姗丹的陪伴下正朝这边快步走来。
苏浅兰原本是担心太妃叶赫那拉氏的身子不适,才赶去探了一探,幸好只是腰背痛的毛病,算不得大碍,之所以耽搁也不过是陪着叶赫那拉氏聊聊天什么的,直到姗丹寻来,说了布木布泰在等她。
让布木布泰等上一等,原本也没什么,可姗丹一说起布木布泰穿着汉装,苏浅兰内心中便不由升起一股疑虑来。
野史上说,布木布泰得怀龙种,生下顺治皇帝福临,正是因为她穿了汉装,勾得皇太极征服心起的缘故,电视上也都是这么演绎的。虽然现在布木布泰不再是皇太极的妃子之一,皇太极也不见得那么巧今天会提前回宫,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么一想,苏浅兰便再也坐不住,连忙告辞了太妃,一路赶回关雎宫,可恨这汗宫太大,一来一回的,已是浪费了许多时间。
不想刚到关雎宫门前,就撞到了布木布泰。
“布木布泰?”一见布木布泰面色发红神情不对,苏浅兰心头便是一咯噔,目光扫过她的衣衫,仿佛也有些凌乱。
“额格其!我、我内急,请恕我失礼了!”布木布泰匆匆向她行了半个礼,便寻着借口飞快逃离了关雎宫。
阿娜日和姗丹皆是诧异的望着布木布泰的背影,苏浅兰则是稳了稳心神,举步踏入了关雎宫。
“啊!你回来了!”皇太极一见她,便笑着招呼,不动声色的在背后将偶人塞进了袖兜。
苏浅兰狐疑的望了望他,总觉得他的神情有哪里不够自然,沉吟着落了座,便抬头说道:“爷,先汗的国孝,就快满一年之期了吧?”
“没错!只差几天了,怎么提起这个?”皇太极颇为奇怪。
“我是想,布木布泰也十五了,总这么晾着不是意思,您看是不是可以先把她指婚给十四弟,定下名份再说?”苏浅兰口中提出商量,锐利的目光却锁住了皇太极所有的细微反应。
“好啊!这没问题!”皇太极欣然答应:“爷这就去找十四弟,问问他的意思,但想来他只有高兴的份,断不会拒绝的!”
“这样最好了!”苏浅兰嫣然一笑,暗地松了口气,皇太极应得这般爽快,显见是没有半点私念的,想来都是自己多心了。
皇太极显得十分热心,这也算得是他登上汗位之后主管的头一桩婚姻,以汗王之尊,给自己的兄弟指婚,实在是倍有面子的事。于是跟苏浅兰商量不到一会,他便兴冲冲离开了关雎宫,说要找多尔衮去。
苏浅兰抿了抿嘴,不管他和布木布泰之间有事没事,能把布木布泰嫁掉,跟多尔衮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了却一桩心事了。
皇太极快步到了外头,却没忙着去找多尔衮,而是唤来达春,将袖兜里藏着的偶人交给了他。
“你去,替朕找几个手艺最好的绣娘,按照宸妃的尺寸,把偶人身上这套汉服给朕做出来!”皇太极严声吩咐:“记住,此事不可让宸妃有半点觉察!还有,事后将偶人给朕送回来!少根头发朕唯你是问!”
“是!奴才明白!”达春恭敬捧着偶人,只感到捧着的仿佛不是什么木头雕像,而是易摔易碎的瓷娃娃。
见到他小心翼翼的神态,皇太极这才满意离去。
第二百七十二章 故人
这年头的好处,就是孩子们没有对婚姻自主的权利,苏浅兰都不必问布木布泰本人的意思,直接给科尔沁去信说明自己将她嫁给大金十四贝勒多尔衮的打算,就获得了科尔沁亲人们的首肯并全权委托。
唯一比较令苏浅兰郁闷的是,这年代的通讯真的很落后,二十一世纪打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如今却耗费了许多时日,等她获得科尔沁的准信,这就已经跨入了九月。
苏浅兰趁空找来了布木布泰,一则把这事情告诉了她,二则就是问问上次她穿汉装的来由。
布木布泰倒是挺坦然,姐姐和姐夫的心意她早就心知肚明,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对多尔衮的感情也是慢慢升温,已有芳心暗许的意思,忍着一丝羞涩就说了声“一切全赖额格其作主”。
至于上次穿汉装的尴尬遭遇,她也早已想好了说辞,只说自己本来想要躲起来吓一吓姐姐,没想到是大汗先回来,吓错了人,被大汗呵斥两句,这才落荒而逃,没敢在关雎宫多待。
布木布泰的婚事很快就确定下来,定于明年正月正式出阁,苏浅兰对这事十分上心,妹妹既然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她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维护姐妹之间的情谊,想尽办法让她风风光光出嫁。
九月照例又要围猎,皇太极带领过半的八旗贝勒离开了盛京,前往猎场,多尔衮也在随行之列。
苏浅兰对上回生病的事犹有余悸,且不想自己那拙劣的骑射出去丢人现眼,干脆拒绝出席,留了下来,却让布木布泰代替自己参与盛会,也算是给她和多尔衮两人再制造一回浪漫的经历。
皇太极不在宫中,宫里仿佛一下变得清静了许多,苏浅兰悠闲休息了两天,便开始考虑着给布木布泰配上几个陪嫁的丫环和嬷嬷,但翻开宫里下人们的花名册一看,人手却有些不够了。
原来的许多人,不是调去侍候了努尔哈赤遗留下来的妃妾,就是按新政策满二十五岁秉承自愿原则放出宫去适了人家,还有少部分愿意留下来的,也都是年过三十称了嬷嬷的,有了点小权的管事。
剩下来还在做事的,不过堪堪敷用,若是有公主出嫁或是有新的妃子纳进来,那想要多配备些人手就无从调拨了。
苏浅兰叹了口气,找来尚功局的宫正,同她商量选秀的事,这个选秀,选的并非是妃嫔,而是从各家的包衣奴才侍婢或百姓人家中挑选十二到二十岁未嫁人的下人,充作宫婢。
这位尚功局的宫正是从汗宫原本的嬷嬷中选出来的,为人颇为严正,大名库汶,人称她库嬷嬷,但许多人背后叫她的绰号“抠门”。可知她御下之严,让她管理尚功局,却是不易出现偷懒耍滑的事情。
虽说苏浅兰身为后宫之首,选不选妃却不由她说了算,得大汗点头,朝堂同意,才能进行,只有这选宫婢,却是她一人点头就行,于是颁了凤旨,盖了凤印,选婢一事就交给了尚功局和内务府配合进行,首批先预定选拔出三十人,择优录用。
消息很快传了下去,因为需求的量不大,规模便控制在不太大的范围内,要求也不像选妃子那般高,没出五天,库宫正便前来向苏浅兰缴旨复命,说已经选好了三十名新人,只等训练过后便可使用。
苏浅兰问了她几句相关情况,感觉她做事还是相当有效率,口头嘉奖了一番,仍让她主持其事,继续着手训练新人。
库宫正得了嘉许,平素冷厉得叫下人害怕的眉眼间也不禁透出几分和悦来,喜滋滋的领命而去,只是她存了邀功之心,对新人的要求却是更加严格,没两天就弄昏了几个体质较弱的女孩。
这事情本来是被库宫正瞒得挺严的,就怕苏浅兰知道了不高兴,底下人多数也都敢怒不敢言,可终于有个人挺身而出,直接找上关雎宫,把这事捅到了苏浅兰面前。
“……事情经过便是这样,库嬷嬷本意虽是好的,但惩治过严,难免会让有些人对汗宫心生怨怼,实不利于长远留在汗宫做事,更可虑者,若有病根由此落下,将来放出宫去,也会影响汗宫声誉!奴婢所言,恳请娘娘明察。”来人说完,便跪拜下去,不再抬头。
苏浅兰凝望着来人,久久没开口说话,这跪请求情的,不是别人,正是乌云,哲哲去后,她便根据乌云的能力,让她担任了尚功局的司制,正好是库宫正的副手。
库嬷嬷要训练新人只是动动嘴皮的事,具体执行却是得通过乌云这个司制来实现,算起来,乌云也不见得能够完全推掉责任。
乌云一动不动,跪得膝盖发麻,心也越来越凉,正以为苏浅兰并不在乎整倒几个新人,反而欣赏库宫正行事手段的时候,才如聆仙音般听得苏浅兰说了一句:“那些新人在何处,本宫去瞧瞧,带路吧!”
“是!”乌云心中一喜,连忙站起身子,带着苏浅兰一行人径往新人训练所在的宫室而去。
正午的烈日下,二十多名新晋的宫婢排成三列在庭院中站着,每个人的头顶上都放着一碗水,其中空了好几处,每个空位上都有瓷碗的碎片和水渍,昭示着有人抵受不住这样的训练,已被拖了下去。
库宫正大马金刀地坐在殿前的屋檐下,旁边放着茶水,她就像个佛般在那一动不动,半闭着眼睛养神,久不久从眼缝里扫出一道锐利的目光来,射向庭院中的女孩们。
又有一个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女孩被晒得头晕目眩,口唇干裂,忍不住伸出舌头偷偷舔了舔嘴唇,却不料库宫正这时打了个喷嚏,把她吓得一抖,头顶的瓷碗失去平衡,滑落下地,发出了“哐啷”一声脆响,碎成了数瓣,碗里的水也泼了个干净,女孩顿然吓得脸色发白。
“拖下去,杖责二十!”库宫正冷冷下令。一旁早有内侍守着,立时冲过去,不管那女孩号哭求饶,把她拖离了庭院。
“不是嬷嬷心狠,专找你们的麻烦!”库宫正冷冷地开了口:“你们要知道,站,是身为下人最基本的功夫,要站直了,站稳了,不能东倒西歪,挤眉弄眼,丢了皇室的脸面!”
“今日嬷嬷严格要求你们,那是为了你们将来的好!与其到将来因为失仪惹祸得罪了主子掉脑袋、祸连家人,不如今日就早早滚回家去,过穷苦的日子,也好过在这汗宫里讨生活!”
“嬷嬷言尽于此,你们能接受的,就请好好坚持下去,咬牙也要坚持下去!记住,你们是下人,不是主子!”库宫正声色俱厉地说完,端起茶水喝了几口,又恢复了那副闭目养神的模样。
庭院的拐角处,乌云偷眼瞥向伫立不动的苏浅兰,却是看不出这位大妃是喜是怒,她仿佛在想什么东西,想得出了神。
却不知,苏浅兰是想起了自己前世的时候,读高中、读大学,乃至参加工作之前,都有过军事培训,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一整天的罚站、走正步、整队列,到晚上回到宿舍里,连洗澡洗衣服的力气都失去,倒在床上就万难爬得起身。
别人看着她当大妃的风光,哪里知道她背后付出些什么?优美的姿态、高雅的举止,都不是天生的,台前三分钟,幕后十年功,美人可不好当,有气质的美人更不好当!
相比之下,这些新人受的苦还真算不得什么,库宫正说得也对,捱不得这份苦,趁早回家的好,真想留下来,还要做得好,那就非付出毅力坚持隐忍不可,人上人,都是熬出来的。要没有这份经历,上一批放出宫去的宫婢又怎么会成为抢手货,人人争着聘娶?
“库宫正!”苏浅兰心中有了计较,迈步跨入了庭院。
“宸妃娘娘!库汶叩请娘娘金安!”库宫正一见到她,连忙起身迎接上前,弯腰屈膝行了个标准的旗人礼节。
“听说宫正执法严厉,已弄伤了好几位新人?”苏浅兰淡淡的问。
库宫正一凛,偷眼看到乌云站在苏浅兰身后,心中顿然生出了几分怒气,口中却不得不恭谨地回答:“回禀娘娘!是有几位新人过于娇气,又心存侥幸,不服管教,奴婢求好心切,便动了杖责之刑。”
“库宫正!你训练新人的法子,本宫很欣赏!”苏浅兰淡然一笑道:“但以后,杖责就不必了!训练熬不过去的,直接遣返出宫便是!先前受刑之人,你需负责延请太医诊治,不可落下病根!”
“是!奴婢知错!奴婢尊娘娘旨意!”库宫正暗暗松了口气,感激之余却也对这位年轻的娘娘生出了十分好感,她不会滥发同情心,也不会偏听偏信,处事冷静周全,实在是名难得的好主子。
苏浅兰扫了那些新人一眼,却是忍不住莞尔一笑,这些小姑娘,最大的也不过跟她一样大,小的比布木布泰还小,知道了她就是大妃,一个个拼命转动眼珠向她瞟来,那副辛苦的模样,真是让人发噱。
忽然,其中一名年纪较大的新人伸手把头顶上的水碗给拿了下来,转头直直的望住了苏浅兰。
库宫正瞥见,脸色一变,正要呵斥,那名新人却忽然“扑通”一下跪了下去,望着苏浅兰声音哽咽的唤:“格格!”
苏浅兰一愣,望着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