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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大清初年-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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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量,性情大气恢弘,多半不会去计较难为一名女子。

    努尔哈赤面沉如水,微眯的眼缝里精光暗闪,一直沉默到苏浅兰脸上的笑意都快要僵了,才倏然睁眼,唇边绽出了一个莫测高深的微笑:“呵呵呵呵!果然是四贝勒媳妇!不简单呀!”

    苏浅兰皱皱鼻子,现出了一个娇憨可人的神情:“父汗可别怪我!为人媳妇,自然要维护自家夫婿!”

    努尔哈赤哈哈一笑,端起杯子又是杯到茶干,苏浅兰机灵的又再赶紧给他续上。两人很有默契的没再提起这个话头,而是绕到旁的地方去,天南地北扯起了闲话,直到午膳时分,努尔哈赤才兴尽离去。

    回到自己的舱室,苏浅兰才发现自己早已汗湿颊背,当即命人备水沐浴,更衣梳洗。

    今天虽然有些凶险,但总算是把自己深思熟虑过的一番意思成功传递给了努尔哈赤,只要所料不差,努尔哈赤该是会重视她这天命之人的暗示,不至于再像原来的历史那般,弄出没有遗嘱的乌龙来。

    躺在温暖的大浴桶中,享受着姗丹手指下令人放松的按摩,苏浅兰又把之前自己说过的话,以及努尔哈赤的所有细微反应在脑子里仔细过了几遍,确认并无差错,方才略略松了口气。

    她的战斗已经完成了大半,剩下来的,就是努尔哈赤的事了,到最后努尔哈赤究竟如何决定,也不再是她能够左右的事。

    “格格!您真是太厉害了!”姗丹语气不无崇拜的道:“大汗那么威猛的人,谁见了他不是心中惴惴,唯恐一不小心得罪了他,就是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可您在他身边,却仿佛比他的亲生女儿还要自若!”

    怕什么,谁会对自己的儿女冷血无情,虎毒还不食子呢!苏浅兰本能的就想反驳姗丹的话,可她随即想到了努尔哈赤的大儿子,曾经被立为储君的诸英,便是因谋反之罪死于父亲手上,不由打了个寒颤。

    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过是因为拉帮结派,分薄他手中的权力,就遭了他的毒手,那四贝勒岂能不如覆薄冰、引以为戒?明明是他最重视的儿子,却对储位不敢流露丝毫觊觎之意……

    转念一想,苏浅兰却又再次肯定了自己的言行无错。

    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金国初立,根基未稳,那个时候内部闹分权,祸害的将会是整个大金的基业,壮志初展的努尔哈赤自然不能容忍。而现在,努尔哈赤已是风烛残年,大金国根基又逐渐稳固,他自然要开始考虑将来由谁来继承他的大志。

    由此可见,四贝勒的情形跟他的大哥诸英截然不同,努尔哈赤绝不会因为他有继位的志向就对他横加迫害。

    “大汗么?我是他最喜欢的媳妇,他自然对我要格外亲切!”苏浅兰玩笑回应,心里却加了一句:何况四贝勒也是他最喜欢的儿子!

    回想起努尔哈赤所说的四贝勒为她悍然跪宫一事,这心中却是有些兔跃般的窃喜,情绪慢慢飞扬起来,面上现出了甜甜的笑意。

 第二百三十九章 变故

    前世的苏浅兰,父亲是船员,一年到头见不了几面,更没什么机会带她到船上嬉戏游玩。

    加以财权被继母牢牢把着,单薄的她连出门旅游的机会都欠奉,想不到却是在穿越后,她不但去过了许多地方,更有荣幸陪伴努尔哈赤乘船返航,一过沿岸游览的瘾头。

    心怀感慨,又关切那位老人的病情寿命,是夜苏浅兰竟是有些难以入眠。起伏摇摆的床榻,划波击浪的水声,沁凉怡人的河风,都不能让她的心真正获得安宁,直到三更半夜,才模糊有了睡意。

    朦胧中刚要沉入梦乡,陡然一声压抑的怒吼在耳边炸响,把她彻底惊醒过来,随又发现,这怒吼声其实离得挺远,隔着好几层舱室,只不过夜深人静,听来便格外清晰响亮。

    还没等她有什么反应,紧接着又是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听来仿佛有许多人从外头过道奔过,间中还夹杂着惊慌的对话声。

    不好!苏浅兰心头一跳,连忙跳下了床榻,匆匆取过衣物穿上。姗丹听到动静也跑了进来,将手里的火折子擦亮去点燃灯烛。

    “发生了什么事?”苏浅兰声音里透出了一丝焦急。

    “不知道!”姗丹一面替她整理仪表服饰,一面惶惑摇头。

    苏浅兰也没指望她一个小丫头能晓得那么多事,闻言只是加快了动作,首饰一样也没戴,素颜净面,长发仍披着,只有头顶盘好的发髻因未及睡去而丝毫不见散乱。

    看看没什么不妥,苏浅兰连忙冲到门口,一下拉开了舱门。

    只见过道上匆匆跑过好些宫娥内侍,多数是冲向整艘船的重心所在——努尔哈赤寝室,少部分则逆向而过,也不知往哪里去。

    努尔哈赤出事了?刚才那声怒吼是他所发?苏浅兰一震,忽然看到不远处站着张太医,他正急火火的分派人手做事,取药的取药、唤人的唤人,他平时打理得异常整洁的服饰都现出了好几处褶皱。

    “张老太医!这是怎么了?”苏浅兰赶到他身旁,出声询问。

    张太医回头看见是她,神色稍稍一缓,唉声叹气的道:“四贝勒福晋!您来的正好,大汗病情骤然发作,情形严峻,奴才等正竭力救治,事情紧急,一时照应不过来,此事还要烦请福晋知会侧妃则个!”

    “我会去跟侧妃说的,但大汗日间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会忽然之间便如此严重?”苏浅兰连问。

    张太医苦笑:“此病最忌心情激动,大喜大怒,须得放宽胸怀慢慢调理!但大汗本就心怀家国,思虑繁重,偏偏还要动怒……唉!”

    苏浅兰默了一瞬,抬头道:“烦请太医全力施为,勿使大汗病情加剧!我这便替你去向侧妃禀告详细!”

    “如此,多谢福晋!奴才告退!”张太医拱手相谢,匆匆离去。

    “走吧!去觐见侧妃!”苏浅兰面色微沉,带着姗丹当即向侧妃叶赫那拉氏舱室走去。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身为大汗侧妃,叶赫那拉氏却是被大妃阿巴亥安排住在远离大汗的另一侧舱室,甚至不如苏浅兰住的离大汗近。变故一起,她也披衣而起,正在舱中焦躁的走来走去。她也已经派了人去打听情况,那人还没回来,苏浅兰便先到了她的舱室。

    听苏浅兰转述完张太医的话,叶赫那拉氏呆了好一会,神色渐渐冰冷下来,气道:“这一定是大妃!又是大妃!也只有她才能让大汗如此震怒!想不到大汗病重如此,她还是不肯让大汗心中好过!”

    苏浅兰垂下双目,陡然想到了一句话:最伤人心的利剑,不在敌人手里,而在心爱的人掌中!努尔哈赤是真正的宠爱着大妃阿巴亥,可也正是如此,他才会在乎,正因为在乎,才会为之气愤心伤。倘若换作别的女人,努尔哈赤又岂会轻易被她拨动其心?

    恰在此时,叶赫那拉氏派出去的贴身嬷嬷也赶了回来,神色愤懑中带着闪烁,气咻咻的压低了声音禀报:“……奴婢打探得清楚,大妃入夜便歇在大汗处,起先有小争执,继而愈演愈烈,最后,大汗暴怒,砸了下人送去的汤药,随即,厥了过去!”

    叶赫那拉氏听得脸色越来越黑,怒不可遏,激动得在舱中走来走去,绞着手指恨恨的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早跟大汗说过,不要让她来的,她若不来,大汗这病也不至于……”

    苏浅兰在一旁冷静的看着,待得叶赫那拉氏情绪稍稍一缓,便平静的道:“安布,您别急!有太医在,大汗一时半会不会有事的!倒是今后,再不能让大汗这般激动了!如今大妃成了大汗恚怒的对象,实不便再留于大汗身边,您身为侧妃,接手一应事务责无旁贷!”

    她神态间全无半点惊慌,眼神淡定,声音平稳,仿佛有种天生的魔力,能让人受到她的影响,也镇静下来。

    叶赫那拉氏本就对她极是信赖,见得她这般从容,立即找到了自己主心骨,连道:“对对!你说得对!再不能任由大妃胡来了!来人!随本宫前往大汗寝室!”

    苏浅兰正想借口跟随,叶赫那拉氏倒是一把抓住她的手,先行开了口:“四贝勒媳妇,我瞧着大汗对你十分不同,或许你能开导大汗亦未可知,你就跟着我一起来吧!”

    “是!哈日珠拉知道!”苏浅兰觉着她的手指有些微微颤抖,骨节紧张到发白,便轻轻回握了她一把,以示支持。

    老实说,叶赫那拉氏并不是那种能当一面的人物,空有侧妃的头衔和主子的排场,却没有把握大局、执掌大事的能力。过去的她就习惯于依附四贝勒的生母孟古姐姐,后来大妃掌权,她便退缩一隅,安于做个忍气吞声的米虫。

    可是上天却又给她派来了一个聪慧有主见的贤惠甥媳妇,对她又孝顺又亲近,不知不觉间,她竟像是又找到了可以依附的大树,简直是苏浅兰要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并且深以为然,不觉得有甚不对。

    她想得很简单,这个媳妇是天命的身份,贵不可言,将来是一定要母仪天下的,听她的准没错!

    努尔哈赤的舱室又宽敞又舒适,布设富丽堂皇,若非船体随浪轻摇,几乎看不出这缩小了一大圈的寝室不在陆地上而在船上。

    只是,此刻舱中站得到处是人,倒显得地方窄小起来。苏浅兰目光一逡,就看到了大妃阿巴亥,只见她一脸忧急关切,坐在努尔哈赤的脚边,时不时轻咬下唇,欲言又止的望向旁边忙碌的太医。

    努尔哈赤还是昏迷着,伏在榻上,裸露着后背,一名年轻太医捏着棉布球不停给他擦拭伤处的流脓污血,两名内侍给他打下手,一个端着水,一个传递干净的棉布。另两名中年太医则轮流把脉。

    张老太医紧紧的拧着眉头,接过另一名年轻太医递来的银针,小心下在努尔哈赤背部。

    苏浅兰暗地里倒吸了一口寒气,看这几位太医没一个脸色不凝重的,可知努尔哈赤的情形何等不妙!难不成历史有了改变,他熬不过今夜?但此刻船行还没转入浑河,离着叆鸡堡还远啊!

    见了侧妃叶赫那拉氏,大妃阿巴亥冷冷的问了一句:“你来做什么?还嫌这地方人不够挤么?”

    叶赫那拉氏一滞,面对这个比她年幼许多的大妃,她竟是有些习惯性的畏惧,口一张,却有些支吾:“我……我……”

    苏浅兰一看要坏,抢先开了口道:“娘娘听闻,大汗此番病情反复,全因大妃乍然来到,以至大汗心情激动之故!故而斗胆前来,恭请大妃离开大汗寝室,一应事宜,自有娘娘代大妃操劳!”

    “你说什么?你这是要犯上逼宫吗?”阿巴亥气极而笑,胸膛急剧起伏,森寒的瞪住了苏浅兰,犹如愤怒的雌虎。

    苏浅兰却丝毫不惧,淡然道:“事关大汗病情,想必大妃也不会介意遵照医嘱,以便早日恢复大汗健康!媳妇此举,全出一片孝心,绝无冒犯之意!大妃是否需要暂时回避,一问太医便知!”

    她抬出太医,抬出努尔哈赤的健康,阿巴亥也是无法反驳,只得瞪向那几个太医,冷声发问:“你们怎么说?”

    几个太医噤若寒蝉,都不想搅进这后宫的纠纷中,最后却是张太医因和苏浅兰熟悉,先前又是自己对她说过那话,只得起身向阿巴亥躬身答道:“奴才……奴才确以为,大汗此时不便再受任何刺激!”

    “你……”阿巴亥一阵语塞。

    苏浅兰悄悄捏了一下叶赫那拉氏的胳膊,忽然盈盈蹲下身子,行了一个标准的旗礼,口中朗朗的念:“恭送大妃!”

    主子行礼,下人只能跟着,又有叶赫那拉氏左右四顾,那些宫娥内侍没个不机灵的,都纷纷下跪,只差嘴里没跟着喊罢了。

    眼看舱中矮了一大片,阿巴亥脸色变了又变,终于满怀不甘地站起身来,眼里的怒色宛若利剑般,狠狠射向了苏浅兰。

    除了忙绿着的太医,还站得笔直的只剩下侧妃叶赫那拉,她的地位只比大妃差一线,却是不必跪她。见得大妃哑口无言,又有苏浅兰帮着造势,她只觉得今夜说不出的扬眉吐气,唇边不觉现出了一丝隐隐笑意,说出来的话也有底气了许多:“大妃您也累了!还是先去休息吧!这儿有妹妹看着,您放心便是!”

    阿巴亥怒哼一声,却是看也不去看她,快步走向舱门的时候,反而在苏浅兰面前停了一瞬,无声愤怒的瞪视着她。后者一脸平静,不为所动,她也奈何不了对方,只得拂袖而去。

 第二百四十章 催命符(上)

    努尔哈赤终于苏醒过来,睁开眼的那一刹,看到的已是明亮的朝阳,光线透过窗棂照射在一个人身上,这个人却是衣不解带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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